月色下的小樓,被烈火染得如同一團瘋狂的火球。


    火光照亮了夜空,也映照出了那個從三樓一躍而下的黑影。


    那是一個全身濕透的男子,他像一隻靈活的貓,從燃燒的窗口躍下。


    窗戶的對麵是一株被火焰映照得如紅色珊瑚般的粗大樹幹。


    男子在空中探出雙臂,借著大樹的橫生的枝丫,緩衝了下墜之勢,然後無聲無息地落在了地麵上。


    他的身影在落地的一瞬間變得模糊,似乎融入了黑夜之中。


    然後,就這樣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中。


    隻有那身後的火焰,還在瘋狂地燃燒,似乎是刻意地為他照亮了前進的方向。


    人們在混亂中尖叫,消防車的警笛聲在街頭巷尾回蕩。


    臨城的消防隊已經配備了現代化的消防設備,如消防水帶、水槍、滅火器等。


    此外,一些消防隊還裝備了消防車和電話等設備,以便更好地進行消防救援工作。


    然而,一切都無濟於事。


    在深邃的夜色中,這座木製的小樓孤獨地燃燒著,仿佛一個被烈火吞噬的幽靈。


    火光如猛獸般衝破黑暗,瘋狂地向上躍動著,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很快,火焰舔舐著尖尖的樓頂,將它吞噬在一團烈焰之中。


    隨著火勢的蔓延,木質結構在烈火的炙烤下發出劈劈啪啪的爆裂聲,仿佛在為這場災難敲響喪鍾。


    前去救火的人相繼都撤了出樓裏,即便是周圍的空氣被熱浪烤得扭曲,讓人無法呼吸。


    衝天的火光,照亮了周圍的每一寸土地和每一個角落,似乎要將整個世界都吞噬在這場熊熊烈火之中。


    醫護人員和特務們雖然心境不大相同,但看著一發不可收拾的火勢,心裏都感到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和無助。


    很快,醫護人員便發現現場隻留下了四個特務,其餘的人都撤走了。


    他們撤離的動作很快,像是發生了什麽急事似的。


    有心的人還會發現,他們走的時候個個臉色陰沉,如喪考妣。


    城市的另一端。


    夜色如墨,深沉而寂靜,隻有微風在樹葉間悄然吹拂。


    在這寂靜的夜晚,一輛黑色轎車在空曠的道路上疾馳,車燈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但轉眼間又被黑暗吞沒。


    劉海陽的臉龐在車窗透過的月光下顯得更加憔悴。


    十分鍾前,他被電話鈴聲喚醒,猛然從睡夢中驚起,接起電話的那一刹那,心中湧現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電話那頭的手下語無倫次,劉海陽皺眉聽著,臉色越來越沉。


    掛上電話隻是用了一兩秒鍾的停頓,他便披衣而起,用最快的速度下樓鑽進了自己的黑色轎車。


    此刻他用力握緊方向盤駕車疾馳,心情複雜而沉重,像一團亂麻,無法理清。


    周圍的夜色似乎更加沉重了,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劉海陽的心頭。


    到達事發地點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了一個被炸的支離破碎的黑色轎車,或者準確地說應該是轎車的殘軀靜靜地停在路中央。


    車殼被炸得焦黑一片,仿佛被烈火焚燒過一般。


    街頭一片狼藉,車身的碎片和碎玻璃散落在周圍,有些還被炸飛到了路邊的建築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讓人無法忽視。


    那是一種令人窒息的味道,它刺激著每一個人的嗅覺神經,讓人仿佛能看到那股鮮血噴湧而出,濺滿了整個車身。


    周圍的建築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壞,有些窗戶被震碎,距離車體最近的一堵牆體被巨大的爆炸震裂。


    整個街頭都被籠罩在一片陰鬱的氣氛中。


    “隊……隊長……你可算是來了!彭主任的轎車在剛剛被炸毀了,司機和警衛當場身亡,彭主任也受了重傷,送到了前麵的廣濟醫院。”一個特務跑到了劉海陽的車前帶著哭腔說道。


    劉海陽沉默了片刻,目光深邃而銳利,在這樣的關鍵時刻,自己不能亂。


    “你立刻去調查,把所有可能的線索都找出來。一有結果,馬上向我報告。”


    先是特護病房莫名其妙地著火,然後是彭主任乘車離開醫院的途中,轎車被炸彈炸毀,這一切就像是早就計劃好的一樣。


    劉海陽鑽進轎車,忽地又招手將特務叫到了身前,讓他通知所有的行動隊員立即取消休息,先調一部分去廣濟醫院警戒,再一部分調查炸彈和火災的線索,其餘的全部都在辦公室裏待命。


    劉海陽趕到廣濟醫院的時候,手術室門口兩個被煙火熏得快認出模樣的人特務趕緊走了上來。


    兩人的身上還有不少血跡,此刻見到劉海陽,直接跪了下來。


    這兩個人是彭浩良的警衛,乘坐在另一輛車裏才逃過了一劫,但在將彭浩良從轎車中搶救出來的時候也不同程度燒傷,但兩人隻是在走廊裏讓護士簡單地上藥包紮,便一直守在手術室的門口。


    劉海陽看著兩人,麵無表情地問:“主任情況怎麽樣?”


    “正在搶救,醫生說情況不樂觀!”


    劉海陽早就料到了這種情況,在那種慘烈的爆炸下,活命的機會並不是很大。


    他深吸了一口氣,鼻腔中卻都是一股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


    “當時周圍有可疑人員嗎?”


    一個特務搖頭:“沒有,大街上很安靜,隻有我們兩輛車。”


    劉海陽又問:“那附近的房屋建築裏呢?”


    那特務知道他是什麽意思,趕緊道:“應該也沒有,懷疑是車裏被安裝了定時炸彈。在醫院中縱火的目的也是為了逼迫主任轉移。”


    劉海陽確實也是這麽想的,隻不過是小心求證罷了。


    他很想去醫院一查究竟,但眼下彭浩良正在搶救,生死未卜,這個時候自己離開實在是說不過去。


    不多時,杜金星也聞訊趕到。


    兩人都是麵色沉重,隻是互相點頭打招呼,並未多說什麽。


    這種關鍵時刻,誰也沒有繼續鬥下去的興趣了。


    彭浩良一旦不治身亡,對他們兩人都不是什麽好事情。


    杜金星抬頭看了看手術室外的指示燈,忽然說道:“劉隊長,主任被刺一事事關重大,你還是集中精力去追查凶手吧,這裏有我盯著呢,咱們隨時保持聯絡。”


    “那就有勞杜副主任了!”劉海陽沒有多說什麽,他不想離開,但又不得不離開。


    彭浩良能不能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而縱火和爆炸的真凶是必須要抓到的,真相也必須搞清楚。


    劉海陽走後,杜金星讓兩個驚魂未定的警衛先去洗把臉,找身幹淨衣服。


    他自己則是在手術室外焦急地等待著,自己的手下已經接管了手術室周邊的警衛工作,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準靠近。


    大約過了五六分鍾,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了。


    醫生走了出來,他摘下了口罩,臉上帶著疲憊但平靜的表情。


    杜金星立刻走上去急切地詢問著手術的情況。


    醫生看著他,沉聲說道:“我們已經盡力了,但病人的傷勢很嚴重。病人此刻稍微有些清醒,但撐不了多一會兒了,有什麽話趕緊說吧。”


    盡管早就有了思想準備,但親耳聽到這個消息,杜金星也是心頭一顫。


    他匆匆走進手術室,看見彭浩良仍躺在手術台上,身上覆蓋著白色的手術單。


    白床單外露出的兩隻大腳上都是斑駁的血跡和焦黑的皮膚,這是在最後一次生死關頭留下的痕跡。


    手術燈下,彭浩良的臉色蒼白,眼眸深陷,看起來十分疲憊,仿佛已經失去了生氣。


    杜金星走路很輕,但彭浩良似乎聽到了聲音,眼睛忽然動了一下,緩緩睜開。


    在看到杜金星時,目光中流露出的像是激動,又像是驚訝,似乎並未料到杜金星會出現在這裏。


    他的嘴唇囁喏著,仿佛在說著什麽,卻隻有微弱的氣息從他口中傳出。


    杜金星伏下身子,緊緊握住他的手,將耳朵靠近他的嘴邊:“主任,有什麽話您就說吧,我一定替您辦到!”


    “找……找到……那個……那個凶手……”彭浩良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但他的眼神卻死死盯著天花板,“一定,一定要……”


    杜金星含淚想要握住他的左手,卻見彭浩良用盡力氣將右手伸了過來,並未多想,便握住了他的右手,他能感受到彭浩良從手心傳來的不舍。


    “主任,你放心,劉隊長已經去查了,一定能找到凶手,為您報仇!“


    “嗯……”


    杜金星注意到,手術台上有猩紅的鮮血滴滴噠噠地流下來,滴在地麵上,聲音清晰可聞。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彭浩良的生命體征逐漸減弱,心髒開始不規則地跳動,呼吸也變得越來越微弱。


    但好像還有話要說似的。


    杜金星隻好又將耳朵貼近了一些,可聲音還是太小了。


    “我……我知道……知道……你……,其實……其實……”


    忽然,彭浩良的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


    接著,眼睛慢慢地失去了神采,呼吸停止了,心髒也停止了跳動。


    這時,杜金星忽然看到了彭浩良那隻不肯和自己握手的左手垂了下來,手指攥的很緊,像是在攥著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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