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子勒了勒馬繩,憤怒道:“閉嘴!通通閉嘴!不許叫!聲音引了來了敵人,你們就等著跟我們一塊兒死吧!!” 群馬無視他的怒火和話語,不僅叫得更加歡騰,還轉身掉頭往回奔跑,壓根不給人思考的時間。 長生教一夥人全給群馬的神操作弄蒙了。 待到下一刻回神意識了過來,統統大驚失色,一身的汗毛如驚貓炸開。 聖子聲嘶力竭地吼著,連傷口的痛都忘記了。“蠢馬!往哪兒跑呢你!” “停下!快停下!” 他憋著一泡尿久久沒敢下,現下看見這幅畫麵,急得差點尿了出來。遺憾的是,無論他怎麽喊,怎麽勒馬繩,群馬都沒有停下的跡象。 左肩包紮起來的傷口不斷有血溢出,遠遠的望見了塗淵所帶兵馬的火把光芒,聖子緊張的心髒幾乎跳出了胸膛。 終於發現了群馬的目的,他難以置信地瞪著身下興奮跑動的馬匹,感覺要發瘋。“你們這群叛徒,居然馱著我們跑向對頭的兵馬,主動投敵!” 眼看著和敵人的距離越來越近,長生教的人就快急哭了,紛紛嚷嚷著聖子。 聖子抓狂道:“這群馬全瘋了!所有人跳馬,棄馬而逃!” 馬匹仍在疾馳當中,這種情況下,人從馬背上跳下來帶有摔傷的風險。 但和落入塗淵手裏一比,聖子果斷選擇跳。 長生教一行人也是這般想的,見聖子帶頭跳了下馬,他們立即閉上眼睛,護住要害跳了下去。 若是幸運,一些人跳馬有可能會毫發無損。 可是這群人的運氣實在不怎麽的好,落地之後不是這裏摔傷就是那裏摔傷。 總之,沒有一個是無傷的。 不過要命當頭,他們也沒功夫在意傷不傷的,趕忙互相攙扶著爬起來,欲躲進叢林裏。 踉踉蹌蹌跑開了幾百步,前頭忽然也響起了馬蹄聲。 眨眼間,在賈瑚帶領之下的兵馬便停在了狼狽的一行人麵前。 聖子麵無血色,立刻反應過來,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朝廷兵馬中途分兵,分出了一部分熄滅了火把,拐到了他們的後方堵人。 帶在身上的兵器早在慌忙逃亡之際弄丟了,他們每個人身上還因為跳馬帶了傷,聖子一行人連反抗的能力都拿不出來。 麵對賈瑚身後的一大片殺氣騰騰的騎兵,他們的表情絕望到了極點。 “抓住你們啦!”賈瑚脆生生地說道。 他坐在威風凜凜的白虎背上,捧著臉笑得要多甜有多甜。 聖子卻覺得嘴巴仿佛吃了黃蓮一樣的苦。 不多時,塗淵亦領著兵馬,還有他們投敵的馬群來到了此地,命人捆綁起了聖子等人。 賈瑚握住塗淵的手跳下虎背,首先向響應己方的長生教馬群道了謝,接著再分別抱了抱幾匹酒樓馬的馬頭。 他撫摸馬頭,看向聖子道:“你們千不好萬不好,唯一好的是養了一群好馬兒。” “我們本不清楚長生教在烏城的分堂,多虧了你們養在城東酒樓的這幾匹馬,帶著我們找到了這裏。還有那邊的一群,聽見了我們馬兒呼喚聲,想也不想就馱著你們回來找我們了。” 賈瑚指了指這邊的馬,又指了指那邊的,笑盈盈甜聲道:“它們都是極好極好的,我和十三哥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塗淵真誠感謝道:“謝謝你們對它們多年的養育之恩。” 完全聽明白的賈瑚話裏的意思,回憶剛才群馬叛變的景象,聖子總算明白自己是敗在了教派養的一群馬手上。 望著賈瑚和塗淵的笑臉,聖子情緒崩潰,吸了吸鼻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千算萬算,到頭來卻敗給了一群馬,他好委屈啊! 他特麽不服氣啊! 這群馬都是魔鬼嗎?第72章 被捆成粽子的長生教教眾,由著他們教派的馬匹看守著圍在馬群中間, 押送著趕往烏城方向前行。 聖子倍感屈辱, 直到讓人關進了牢房裏, 兩隻眼睛還在不停地飆眼淚。 賈瑚收回目光眨巴了下眼眸,撓撓臉, 瞅著塗淵道:“呃……我們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塗淵冷冷睨了階下囚聖子一眼,手按在賈瑚後肩上,推著賈瑚往外走。“製造烏城瘟疫, 害得上萬百姓身死, 無數人痛失親人, 罪無可赦。此種喪心病狂、滅絕人性之徒,根本不值得同情。” “十三哥說的有道理。”賈瑚點點頭, 垂眼簾沉吟片刻後, 出聲提議道:“不如就把那幾百匹馬安置在牢房附近吧?也好叫這群長生教的罪人日夜聽著馬兒們的聲音, 好好為自己的罪行懺悔。” 塗淵一副孺子可教的樣子, 柔和地注視著賈瑚,開口讚道:“此提議甚好!” 聽見了兩人的談話聲, 牢房裏一群長生教教徒一臉天塌下的崩潰表情, 捂著胸口體驗了一把窒息的感覺。 你們才是真正的魔鬼吧! 而長生教聖子? 不好意思, 已經直挺挺地躺在地麵上,眼睛合了起來。 不知道是哭累睡了過去,還是失血過多暈厥了, 亦或是讓賈瑚的提議生生氣暈了。 賈瑚想,最後一個的可能性比較高。 從牢房裏走出來, 收獲賈瑚好主意的塗淵,馬上便吩咐人拉著從長生教那兒收獲來的數百匹馬,安置在了牢房四周。 聽著馬群噅兒噅兒歡叫的聲音,落網的教徒們覺得每一聲都是對他們的嘲笑,哭喪著臉趴在地上,渾身環繞著生無可戀的黑氣。 處理完諸事回到主院,賈瑚和塗淵稍微躺了半個時辰,天便已經亮了。 兩人甩了甩腦袋起身,剛用了兩口早膳,就注意到董時與張硑徐徐走了過來。 賈瑚忙招呼他們坐下來一起吃,塗淵側頭看張硑詢問道:“問出了什麽消息嗎?” 張硑頷首答道:“有教徒交代了他們的計劃,製造瘟疫的目的是為了在百姓絕望的時候,再用藥救下人們的性命。繼而蠱惑烏城百姓成為長生教的狂熱教徒,於不知不覺間掌控烏城。” “好在咱們趕來烏城的時間早,瑚兒發現得及時,那位聖子僅於幾個村鎮上作妖,尚未來得及染手烏城。隻要派人去那幾個村鎮上,揭穿長生教的卑劣真麵目即可。” 董時咽下了口中食物,接著說:“另外,咱們的兵馬昨兒夜裏,從長生教分堂內搜出了許多藥丸子。長生教徒稱之為神藥,其實是專門用來治療瘟疫的藥物。” 聽聞好消息,賈瑚目光一瞬間變得如星子晶亮。“如此說來,如今承受著瘟疫之苦的百姓馬上就有救啦!” 塗淵夾了一塊春卷放到賈瑚碗裏,抬頭問董時道:“收繳來的成藥可能不夠,可問出了藥方沒有?” 他連忙回答說:“藥方已經交到了禦醫手中,正好我們從京城帶來的藥材裏有藥方所需的全部藥材,眾多醫者約莫今天就可以開始製藥了。” “那就再好不過了。”塗淵嘴角露出了一抹淺淡的微笑。 賈瑚唇邊沾了一塊食物小碎屑,仿佛一隻偷吃忘記擦嘴的小老鼠,可愛到人的心發顫。 他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專注地凝望著塗淵,“十三哥,那我還需要為百姓們賜福嗎?不需要的話我就去幫忙撿藥材。” 塗淵抬眸,移開了直直投射在賈瑚臉上的眸光,頂著張硑和董時瘋狂暗示“不要”的目光,摘掉了賈瑚唇邊的食物碎屑。 不理會一下子泄氣癟下來的張硑倆人,他沉聲說道:“賜福暫且停止,你也不需去撿藥材,我這裏有更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去辦。” 賈瑚放下筷子,滿懷期待道:“是什麽?我一定辦得妥妥帖帖的!” 塗淵緩緩道來自己的打算,“你舅舅方才說有幾個村鎮的人受到了長生教的蠱惑。一般人去可能沒辦法把他們的思想掰回正常。所以我需要你帶著白虎過去一趟。相信我們之中,也隻有你能輕而易舉的解決此事。” 瑚兒雖不懂得蠱惑人心,但自帶神奇光環,僅僅這一樣就完勝了長生教聖子。 屆時到了地方,瑚兒騎著仿佛神獸一樣的白虎往人們麵前一站,加上他那副被京城百姓交口稱讚的小仙童模樣。不管長生教把那幾處的人們蠱惑到了何種程度,他堅信隻要瑚兒一出手,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將那些人拉回己方陣營。 賈瑚依賴地瞅著塗淵,“那十三哥你會跟我一塊兒去嗎?” 塗淵溫柔地撫摸他的發頂,解釋說:“我們抓了長生教聖子,並搗毀了他們的一處分堂,粉碎了其垂涎中原的陰謀。近段時間西族邊界可能不太平靜,我必須率兵去邊界巡守,因而隻能由董時陪你去了。” 昨晚已經連夜派人八百裏加急送了信件回京,隻希望父皇快些派兵過來,他才能徹底放心下來。 聞言,賈瑚轉眼變身小可憐。 他蔫頭蔫腦地摳著桌子,有氣無力道:“哦,是這樣的嗎?” 塗淵見此一幕,心中愧疚感爆火乍。他有些慌亂地安撫道:“不過隻要瑚兒你辦好了事情,馬上就能過去找我了?我們最多隻是分開幾天而已,你莫要難過。” 賈瑚小可憐好似被澆了水的蔫鮮花,又有了精神,擲地有聲保證道:“那我一定一天就完成任務。” 見安撫下來了他,塗淵送了一口氣,忙給賈瑚夾東西吃。 一旁張硑忽然神色凝重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有一名地位較為高的教徒提到了,他們的副教主遠峰和尚為了加劇諸皇子內鬥,挑起中原戰亂,於數月之前隱藏了身份秘密上京,去了六皇子身邊為其效力。” 塗淵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差。 他原本以為西族隻在烏城搞陰謀,沒成想他們的人已經潛伏入了京城,甚至已經深入到了皇子身邊。 他不得不懷疑,有一天,還會有西族內奸潛伏到皇宮裏,甚至是成為皇帝信任的侍衛、宮人。 到那時,後果不敢想象。 感受到塗淵身體散發出的寒氣,張硑擦了擦手臂,趕忙道:“不過好消息是,自入京城,長生教這邊就失去了遠峰和尚的消息。興許他不習慣京城的水土,病死了也不一定。” “嗯,死了。”賈瑚把腦袋從碗裏拔出來,吐出了三個字,又種進了裏頭。 聽到他熟悉的嗓音,塗淵瞬間閉上了嘴巴,吞下了想要說的話,與呆愣的張硑、董時一起扭頭看賈瑚。“當真?” 賈瑚頭也不抬,抽空回答說:“是死了。” “你怎麽知道?難道你的預感已經強到能夠感應出一個人的生死了嗎?”話及最後,張硑咽了咽口水。 “當然不是了,舅舅怎麽會這樣想呢?”賈瑚丟給了張硑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旋即甜甜一笑道:“離京之前去護國寺拜訪,是主持大師告訴我的。就在六皇子府失火的那天晚上,主持感應到他的師弟遠峰離開了人世。” “舅舅提到了遠峰,我才知道兩個人是同一個人。” 塗淵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不會是失火當天遠峰就在現場,然後被燒死的吧! 如果事實當真如此,他一定要用遍世間所有的詞匯去讚美那場大火。來得真是漂亮! 前一刻剛知悉了遠峰其人的存在,後一瞬就又獲悉了他死亡的消息。 塗淵打消了送信給太子,讓他找出遠峰弄死的念頭。 早膳過後,他分出一半兵馬保護賈瑚和張硑,當天就率領剩下了一半兵馬,還有烏城本地的兵馬奔往了邊界處防備西族動作。 張硑留下來主持製藥,賈瑚則是在塗淵離開城門不久之後,亦騎著白虎,於數百士兵的護送之下,與董時前往了幾處受到蠱惑的村鎮。 同行的還有賈瑚的新晉護衛隊,也就是那群長生教的功臣好馬。 賈瑚帶走馬群的那一刻,活在馬叫聲陰影中,失眠了一晚上的長生教犯人們歡天喜地,感動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