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 屋子裏響起了一陣接著一陣貓狗叫聲。  “好吧,我答應你們的條件。如果可以的話, 也請你們托其他的動物們幫忙打聽消息。畢竟, 城中的瘟疫同樣在威脅著你們的生命安全, 你們早日幫助我找到壞人, 也能盡早脫離死亡威脅。”  塗淵聽得一頭霧水,還不待他開口問什麽, 賈瑚馬上又坐蹲直了身體, 一個接著一個抱起貓狗, 俯身親在了它們額頭上。  見狀,塗淵瞬間茅塞頓開,明白了什麽, 瞪著幾隻貓狗問道:“它們跟你談條件,要你親才肯答應幫忙?!”  一群色喵, 色狗!居然占瑚兒便宜!  “沒有沒有,它們隻是想要個大點的祝福。”賈瑚連連擺手,“摸摸頭是小祝福,抱抱是中等祝福,親親是大祝福。所以我就親了它們一下。”  說罷,他扭頭臉上在塗淵臉上啾了一口,星眸彎彎。“也給十三哥一個大祝福。”  塗淵揉著賈瑚腦袋,瞪走了一群貓貓狗狗。  賈瑚的托付,通過住宅的幾隻貓狗層層傳遞到了外麵。  烏城裏越來越多的動物行動了起來。  如果有人有心注意的話,就會發現城內各處常常響起各種家畜、寵物的叫聲,貓狗鳥鼠的身影頻繁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之中。  西族人千防萬防,萬萬想不到賈瑚居然擁有一群神一樣的動物隊友。  不到一天的功夫,滿城奔走的動物們,便搜找確定了他們暗地裏所做的惡事以及身份,連夜帶了消息給賈瑚住處的貓狗。  “辛苦了,謝謝你們!”  聽完貓狗帶回來的消息,賈瑚獎勵地親了它們一口,旋即抱著枕頭屁顛屁顛跑出屋子,敲響了隔壁塗淵的房門。  “十三哥,開門!”  賈瑚才喊了兩聲,房內就響起了塗淵起身的細碎聲響。  腳步聲緩緩接近,門“吱呀”一聲從裏麵打開。  看見賈瑚外裳不穿,抱著一個軟枕就跑出門的樣子,塗淵不禁皺緊了眉頭。  “快些進屋!”他一邊拉著賈瑚一進門,一邊老媽子一樣念念叨叨。“初秋夜晚天涼,你怎麽穿著一身單薄裏衣就出來了。”  躺在塗淵睡得暖洋洋的被窩裏,賈瑚一副我知道錯了的表情,等塗淵念叨結束,才解釋說:“我急著過來告訴你好消息,一時情急忘記了。”  “下次切不可再如此了。”塗淵歎了一口氣,上榻躺在賈瑚身側拉好被子。“怎麽?瘟疫之事有消息了嗎?”  塗淵陽氣重,身體暖氣足。賈瑚往他身邊靠近了一些,語調歡快地“嗯”了一聲。  “城南的一窩老鼠曾經見過一群人偷偷摸摸運了幾車子瘟雞進城,貓狗它們齊心協力,一路打聽到了城東的酒樓。”  “那兒的幾匹馬說,瘟雞是酒樓掌櫃派人趕著它們運送進來的。掌櫃的命廚子用瘟雞做菜給酒樓的客人吃,還讓夥計偷偷把一些瘟雞丟到乞丐窩裏。”  “那些馬還交代了,酒樓上到掌櫃下至夥計,實際上全是西族人,隻是偽裝成了烏城人開了一間酒樓。並且,酒樓的人每隔半個月,就要騎著它們去隱藏在烏城地界的一處長生教分堂,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和長生教的人談些什麽。”  “後來,安家在長生教分堂的鳥一家,聽見了幾匹馬好奇的議論,才告訴了它們掌櫃等人是長生教教徒,負責潛伏中原,為侵吞中原計劃出力。”  一口氣說完,賈瑚長舒了一口氣,氣呼呼地總結道:“這下子事情總算搞清楚了,原來一切都是西族弄出來的。”  月光下,塗淵的眼眸變得深不見底。裏頭仿佛裝著無數把冰刀,又冷又銳利。倏爾寒光乍現,凜冽割人。  “西族,想不到竟是西族。”一句話,塗淵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當中原周邊的國家族群露出了尖牙,一年又一年不死心地進犯中原大地之時,西族總表現出一副不感興趣的態度,一心發展本土國教長生教。  給人的感覺無欲無求。  百年下來,中原漸漸放下了對西族的戒心,與之結成友邦,頻繁貿易往來。  卻不想,西族表麵如羔羊無害,實際卻是一條真正的毒蛇。  躲藏在暗處死死盯著中原這個獵物,等待時機一到,趁著獵物不注意立刻就會露出毒牙。從背後一口咬到禮物脖子上,注入毒液。  相較於其他光明正大露出野心的族群和國家,西族這種表麵無害背後玩陰的,才是真叫人防不勝防。  塗淵隻要一想到,這一回假如不是賈瑚執意請旨跟了過來,憑著自身的特殊覺察到了瘟疫背後的陰謀,而後請城中的家禽、寵物幫忙調查。說不準,長生教的陰謀真的能得逞。  想想他都覺得不寒而栗,又覺得自己運氣真的好。  “瑚兒,我覺得你有可能又救了我一條命。”塗淵遮掩了眼睛裏的寒芒,側身注視著賈瑚,星眸裏柔光晃動。“再給我一個大祝福吧!”  賈瑚想也不想就翻身,於塗淵的腦門上啾啾了兩口。“兩個大祝福,十三哥好運滾滾來!”  塗淵揚唇淺笑,揉了幾把賈瑚頭上的軟發。“借你吉言。”  看著賈瑚重新躺好,他轉口又道:“我猜長生教之所以製造烏城瘟疫,定是想在人們絕望的時候出來救治,繼而蠱惑人心。但是他們完全沒想到,被你搶先一步賜福了烏城百姓。再加醫者們琢磨出來的藥方對症,有患者漸漸好轉,破壞了他們的原定計劃。因而今日,你才感覺到有人盯上了你。”  “我從來不知道,有人能可怕到這種程度。”賈瑚像個八爪魚似的抱住塗淵,“酒樓裏的馬知道敵人藏在何處,得趕緊把他們抓起來。”  塗淵讚同道:“行,明兒一早咱們就去尋馬帶路,率兵前去搗毀長生教在烏城的窩點,免得他們一計不成又生毒計。”  長生教和西族絕對不能留著,還得加急去信父皇,請求他派兵把西族趕得遠遠的。  塗淵看著賈瑚黑亮的眼珠,想到了什麽,忽而一笑道:“不過從另一方麵來講,西族也有點可憐。”  “為何這般說?”賈瑚不解地眨了眨眸子。  塗淵寵溺地點了點他的鼻子,“因為西族花費了無數心血和時間醞釀的大計劃,卻因為你,被幾匹馬抖得幹幹淨淨。你說可不可憐?”  “倘使叫他們知道了自己養的馬暗中‘通敵’,在後麵拖後腿,吐血都是小的,說不準還得一氣上西天。”  賈瑚想象著那樣的景象,禁不住捂嘴偷笑了起來。  他邊笑邊道:“明日去抓人的時候,不管他們信不信,一定要告訴他們幾匹馬的功勞。而且事後,我們得好好犒賞馬功臣才行。”  “這個主意不錯。”塗淵直接拍板定案,道:“就這麽辦了。”  屆時,長生教落網之人的表情必然相當之精彩!第70章   商量妥當了明日要做的事情,說話聲消失, 塗淵的寢房沉寂了下來。  賈瑚兩人平定心緒, 緩緩閉上了眼睛。  當他們意識沉睡, 陷入夢鄉之際,十個蒙麵黑衣人避開守衛的目光, 鬼鬼祟祟地潛入宅邸裏,慢慢移動向賈瑚所居住的主院。  領頭的不是別人,正是那日隨同長生教聖子來烏城的下屬。此次前來, 唯一的目的就是取得賈瑚的毛發一類的東西, 帶回去給聖子咒殺賈瑚。  藏身進了花叢裏, 盯著兩間房間,十個蒙麵人犯難了。“有兩間房, 賈瑚會在哪一間?”  “聽說中原十三皇子也居住在主院, 左為尊, 賈瑚約莫住在右邊一間。”那日的下屬分析完畢, 忍不住小聲抱怨了一句。“真不明白聖子大人是怎麽想的,非要我們大晚上, 一群人大費周章的來偷幾根頭發回去咒殺。叫我們直接殺了賈瑚不是更省事嗎?”  其餘九人簡直不能更讚同了。  他們也感覺聖子愈發的腦抽了!  正事要緊, 早偷完早走人。那名下屬沒再嘟囔, 而是指著右房的一扇窗戶道:“房間有兩扇窗戶,我們從這邊的潛進去。”  這時候一隊巡夜的侍衛走了過來,他們連忙低下頭藏進了花叢裏。  待到侍衛隊走遠, 十人交換了一個眼色,落腳無聲地來到了賈瑚房間的窗戶前。  輕手輕腳地翻找了一遍梳妝台, 一無所獲,下屬看向被床簾遮擋得密密實實的床榻。  梳子上沒有落發,看來隻能從賈瑚頭上現割下來了。  心裏這般想著,下屬從靴子裏抽出一把匕首,正準備挪動向床榻。  然而,右腳剛抬到一半,他就好像發現了什麽東西,又悄悄把腳放回了原處。  “我問你,今夜我們來了幾個兄弟?”他碰了碰右側同伴的手臂,低聲問道。  “十個。”  剛回答完,被詢問的那人掃了眼房間,緊跟著也發現了不對,呼吸驟然變重。  朦朧月色下,賈瑚的屋子各處站著許多深夜來訪的“客人”,他們同一副蒙麵黑衣的打扮。  怪就怪在,當前的人頭數目,較之長生教來的人數多出了一倍。  長生教一方的人驚了,對麵奉六皇子之命刺殺賈瑚的人也驚了,手裏的兵器差點掉地上。  雙方都仿佛木頭樁子似的站著一動不動,彼此大眼瞪小眼,賈瑚房間裏死一樣的寂靜。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一陣夜風吹了進來,打在兩批人脖子露出來的肌膚上。  長生教下屬一個激靈回神,反射舉起兵器砍向了對方。  另一邊受到了攻擊,當下迅速反應過來,還手迎了上去。  刹那之間,兩支隊伍混戰到了一起。  那麽問題又來了。  他們同樣的蒙麵黑衣穿著,打著打著,混在了一起,突然就誰也認不出哪邊是哪邊的了。  可怕的是,他們打得一頭熱血,看起來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然後不出意料的,雙方自己人和自己人打了起來,出招的時候刀刀致命。  人一個接著一個倒下,壓根分不清死的是長生教的人,還是六皇子的人。  終於,周圍的打鬥聲統統消失了,屋內隻存在著兩方隊伍的頭子還在忘我的你一找我一招。  不過很快,唯一還活著的倆人就感覺不對。  他們默契一致地停下了動作,低頭往地麵一瞧,死死瞪著一地的屍體,大腦差點沒報廢。  “!!!”  “怎麽的,就都死了?!”  二人內心波濤洶湧,不知不覺間驚叫了出聲。  話音入耳,兩人身體同時抖了一下,馬上意識到先前的打鬥聲太大,許已驚動了住宅巡夜的護衛以及其他人,顧不得地上已經成為了屍體的同伴,連忙跳窗而出。  六皇子一方的刺客頭頭快一步先逃,長生教聖子的下屬緊隨其後。  後者剛一跳出窗戶,便目睹了一頭白色猛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倒了前者。他膀胱一酸,視線移動至包圍了屋子的士兵、侍衛,突感喉頭一陣幹澀。  成百上千的人舉著弓箭包圍了他,他毫不懷疑,凡是他做出一丁點不妥當的動作,等待他的唯有萬箭穿心一個結局。  這樣的死法,他一點都不想要!  是丟掉兵器投降,還是丟掉兵器投降呢?  聖子下屬還在苦苦猶豫著,白虎忽然一躍而起,亦將他一巴掌拍倒在了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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