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賈瑚酒量淺,菜還沒吃完一半,臉蛋便紅得像是塗抹了胭脂,醉成了糊塗蛋。  好在賈瑚醉了也不發酒瘋,隻是一個勁兒的抱住塗淵不放,仿佛一條藤蔓緊緊纏在後者身上。  叫人好笑的是,一旦有人想分開賈瑚和塗淵,他就紅眼睛。  兩眼霧蒙蒙的,嘴裏發出小獸一般委屈的嗚咽聲,看得人心都要碎了。  十一等人嚐試了幾次分開兩人,最後讓賈瑚委屈得心肝發顫,實在硬不起心腸,便不了了之了。  眾人心累地攤手道:“唉,我沒辦法了,十三你還是繼續抱著瑚哥兒吧!”幸好被纏住的是十三,不是他們自己。  塗淵摸了摸貼在自己懷裏傻樂的賈瑚,瞪視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們。“看你們幹的好事。”  眾人叫他瞪得心虛氣短,一齊摸鼻子嘿嘿笑。  這時候塗淵感覺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扯動,眼神一柔,低頭輕聲問賈瑚:“怎麽了?”  賈瑚摟住他的脖子,軟糯糯道:“回家,天黑該睡覺了。”  所有人紛紛側頭盯著窗外的大太陽,頓時哭笑不得。  塗淵戳了戳賈瑚的紅臉蛋,柔聲道:“好,十三哥這就帶你回家。”  “你們繼續吃,我帶瑚兒先走了。”  向眾兄弟交代完一句話,他打橫抱起小醉鬼出了酒樓。  回到榮國府,賈瑚的醉態落入了張氏等人眼裏。張氏立刻吩咐人準備醒酒湯,並打熱水伺候賈瑚梳洗。  賈瑚乖乖飲用了醒酒湯,然而一到梳洗環節就不配合了,別人一碰就兩眼汪汪,非隻要塗淵幫他沐浴換衣。  由於賈瑚一頓鬧,等到他洗盡酒氣躺在了床上打滾,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塗淵順勢再度留在了榮國府過夜。  賈瑚酒醒了一點,但總體還是迷迷糊糊的。他裹著被子像一條小蠶蛹一拱一拱的爬到塗淵耳邊,“十三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熱氣竄進耳朵裏,塗淵身體宛如有電流竄過,不禁哆嗦了一下。  他拉開了一點兒距離問:“什麽秘密?”  小醉鬼賈瑚摳著手指,小聲道:“你昨兒早上不是問我為什麽笑得很燦爛嗎?其實我晚上趁你睡著,偷偷親了你這裏。”  話到最後,他點點自己的嘴唇,吃吃地笑了起來。“當時感覺身體酥酥麻麻的,心跳還特別快,好久都沒慢下來,我覺得是我做賊心虛了。”  話罷,翻身一吻印在了塗淵唇上。  聽完賈瑚的小秘密,塗淵什麽反應都沒做出來,就給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了。  塗淵微微睜大眼睛,感覺到了唇上的酥麻感,本能地回應了賈瑚。  片晌後,當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塗淵連忙移開身體。  小醉鬼不滿地拍打他的肩膀,“怎麽停下了?繼續!”  塗淵把造反的小醉鬼按住,“等下回你清醒了再繼續,現在給我閉上眼睛睡覺。”  “不要,要繼續。”小醉鬼不依不饒,繼續胡攪蠻纏。  塗淵啞聲低喝道:“不許鬧,再鬧遠別想有下回。”  “那你再親我一下下好不好?親完我立刻就睡。”  賈瑚委屈地撅著嘴,可憐巴巴央求。那架勢,大有塗淵不同意就哭給他看。  塗淵還能怎麽辦,當然是同意了。  翌日,早已起床打理整潔自己的塗淵坐在窗前等賈瑚醒來,見他睜眼坐起,卻直愣愣地盯著被子一動不動,不由得走過去戳了下對方眉心。  “醒來就起身,傻坐著幹什麽?”  賈瑚耳朵染上了一抹可疑的紅暈,瞟了眼不遠處的丫鬟,拉住塗淵小聲道:“十三哥,我褲子濕濕涼涼的,你快點打發走丫鬟,別讓她們知道我尿褲子了。”  塗淵:“……”  片刻後,塗淵馬上明白了賈瑚尿褲子的真正原因。他眼神古怪地瞅著賈瑚,沉默了良久良久。  “這不是尿褲子,是瑚兒你長大了,你爹沒跟你說過嗎?”塗淵用同樣小的音量回答賈瑚。  賈瑚思考了挺長的一段時間,撓了撓臉頰,這才說道:“我模模糊糊記得,阿爹好像提過一兩句。當時想詳細說予我知曉,但是我不耐煩聽,便叫大虎叼走了阿爹。”  塗淵:“……”  簡短的沉默過後,塗淵找了個借口支開丫鬟們,幫賈瑚“毀屍滅跡”。  下午離開榮國府回到王府,回想起早晨之事,塗淵突然萌生出了一種詭異的愉悅感。  不因其他,蓋因素來懵懵懂懂的瑚兒頭一回知曉人事是因他而起。  攥緊拳頭,站在庭院裏遙遙看著榮國府的方向,塗淵有一種感覺。很快很快,他就能如願以償和瑚兒在一起了。第87章   沒等賈瑚從自己“長大”的事情回過味,兩日之後, 永豐街那邊的賈宅就有下人來稟告說賈珠夜裏咽氣了。  他不過小賈瑚一兩歲, 正是年華大好的時候, 突然聽聞他離世的消息,寧國府和榮國府的人都驚了。  賈瑚沉默了半天, “珠哥兒不是才中秀才沒多久嗎?怎的就去了?”  賈宅來報喪的下人抽抽搭搭回答說:“公子自小身子孱弱,前些日子參加完科考就大病了一場,後聽聞自己中了秀才很快就好了。其實珠公子最近身子挺不錯的, 隻是誰也沒想到就在昨兒晚上, 他一睡下就永遠醒不來了。”  說來說去, 還是沒有說到賈珠真正的死因。按小廝所言,賈珠就是夜晚睡著的時候突然死的。  賈瑚緊緊皺著眉頭, 覺得小廝絕對隱瞞了什麽。  轉念一想, 或許著涉及到永豐街賈宅的醜聞, 不好說給外人知曉, 他就沒有追問。  賈珠的喪事很快就辦了起來,盡管自家和那邊結了怨, 可畢竟還是一個族裏的。賈珠出喪的那日, 賈瑚幾個都去吊唁了。  當天歸家之後, 張氏和賈赦思及賈珠年紀輕輕就早逝,看著和他年紀差不了多少的賈瑚,忽然有感而發拉住了賈瑚。  “瑚兒, 隻要你好好活著,就算跑去護國寺做和尚也沒關係。”  賈瑚最近時常去護國寺跟隨主持學習本領, 因而和主持大師走得很近,三天兩頭就往哪邊跑。  再想到他打死不要通房,不肯娶妻,再三思考之後賈赦夫妻便懷疑賈瑚有意出家當和尚。  這就是上麵那句感歎的由來了。  然而賈瑚完全不清楚他們腦子裏的想法,聽見了兩人的話後,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出家為僧?我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了?”  賈赦擺手道:“你不用說了,我們都懂。”  賈瑚一臉的莫名其妙,“你們懂了什麽?”  張氏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然而一陣可疑的停頓之後,她出口的話就變了一個樣。“罷了罷了,隻要你好好活著,不像珠哥兒一般早早離開人間,你愛幹什麽就幹什麽。”  賈瑚正要說自己沒什麽想幹的,而就在即將脫口的前一刻,心裏卻有一道聲音阻止了他。  雖然並不明白內心這道聲音的由來,不過賈瑚還是立刻按照心聲改了口。“真的嗎?”  張氏與賈赦一臉悲壯地點頭。  “我明白了。”  賈瑚“嗯”了一聲,表麵上鄭重其事回應,腦海裏卻在苦思冥想自己內心深處到底渴望著什麽事情。  思前想後半天,賈瑚仍然想不出來,甩了甩腦袋便不管了。  如此過了幾日。  這一天賈瑚回到家,看見賈敏一家以及隔壁寧國府一大家子統統聚在了榮禧堂,以為出了大事,心中一緊,忙不迭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嗎?緣何大夥兒都在這裏?”  眾人望見賈瑚著急的臉色,擺了擺手解釋說:“瑚兒不必著急,沒什麽大事。隻不過是你二叔夫妻今兒個去寧國府哭鬧了一場,說你敬伯父有三個兒子一個孫子,求他過繼一個兒子給他。”  賈瑚簡直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應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珠哥兒這才下葬幾天,他們就鬧著要過繼了。要兒子他自己不會生嗎?搶別人的算什麽?”  “問題是他生不出來。”賈敬有點同情又有點嘲諷地說。  緊跟著,賈赦帶著點幸災樂禍的心理嘖嘖道:“說來也是奇怪,聽說老二分出榮國府單過之後,納了不少姨娘侍妾在房裏伺候。可這麽多年來,所有女人的肚子裏都沒傳出過好消息。他那一房除卻珠哥兒,再無任何子嗣。如今珠哥兒一去,沒留下後代,老二一房可不就是要絕嗣了嗎?也怪不得他心急著過繼。”  聽人說,如今老二後院裏的盛況,還要在他荒唐的當年之上呢。  辛夫人看了眼遠處的天空,不由得猜測道:“興許是作孽太多,老天爺意欲懲罰他們夫妻,因此才絕了他們的子嗣緣分。”  這時候,賈敬突然火冒三丈,一巴掌拍在桌麵上。“那也不能打我兒子的主意!我說了好幾遍,如果他當真想要過繼一個子嗣,我府裏的薔哥兒是個不錯的人選。偏他們夫妻不肯,一心盯著我們家傻傻頭傻腦的寶玉和環兒。”  “哪有自己說自己兒子傻頭傻腦的。”辛夫人橫了他一眼,旋即語氣冷冷地說:“還能為什麽,自是瞧不上薔哥兒是你庶出兄弟生的,嫌棄他血脈不好唄。”  賈敏摸了摸小黛玉的臉蛋,插話道:“二哥夫妻真正想要的其實是瑚兒和璉兒。隻不過兩房關係不好,他還有些自知之明,知道哪怕自己跪死在大哥麵前,大哥也不會點頭應允。”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瑚兒和璉兒年紀大了懂事了,而寶玉和環兒卻隻有幾歲,還不怎麽記事,養著更能養出感情。所以,二哥和二嫂最終選擇了你們一家的兩個孩子。”  其實最開始她娘史氏也想摻和進這件事,好在讓她勸住了。  賈敏的話落下,賈瑚這個當事人還沒怎麽樣,賈赦就爆火乍了。  他神情猙獰地捏著桌角,表態道:“老二那個狗東西,如果敢來我麵前要走瑚兒和璉兒,我就一刀削了他!”  “好了不氣,人家這不是沒來咱家嗎?”  賈瑚出聲安撫,賈敏懷裏小黛玉卻在此時衝他伸開雙手要抱抱,賈瑚眼神一軟,走過去接了過來抱在顛了顛。  “小黛玉最近身體好一些了嗎?還常不常生病?”  賈敏溫柔地注視著他們表兄妹,柔聲說:“自從前幾個月被你養了一陣子,回去後就不怎麽生病,還能跟在她哥哥屁股後麵滿院子瘋玩了。”  小黛玉低低應了一聲,小腦袋窩在賈瑚勁窩裏,好不乖巧。  賈敏微笑收回視線,目光複雜道:“實際上,珠哥兒的死因和二哥二嫂急於要孫子脫不了幹係。十二歲那年,二嫂就已經安排好幾個丫鬟去伺候他了,後來二哥又送了幾個過去。”  “珠哥兒身子孱弱,哪裏吃得消?這不,前些天人就沒了。”  有孩子在身邊,賈敏說得委婉。  不過,賈瑚一幹人等都聽了出來,賈珠的真正死因在於精盡人亡。  賈敏有史氏作為信息來源,消息絕對可靠。  瞬息間,獲悉了賈珠的真正死因,一眾大人的麵色變得極為古怪。  塗淵就是在此種怪異的氣氛中衝了進來。  “我剛得到消息,充兒替代皇兄去南方巡視,眼下卻失蹤了。另外,一同失去下落的還有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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