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翟星眠直視著她,笑了笑:“您說得不夠準確,我並不是要回老鷹隊,事實上,我想加入國家隊。”林書抬眼看她,覺得這並沒有什麽區別,蹙起眉頭:“你知道,我並不希望你做什麽職業球員。”翟星眠垂了垂眼:“但是我想,我也不是您口中四流的那類人,我曾經在老鷹隊是首發四分衛,您是知道的。”林書動了動嘴唇,她知道,翟星眠說的沒錯,在橄欖球的世界,她確實算得上優秀。可是,她不是怕翟星眠無法承擔自己的未來。職業球員意味著什麽?意味著等到老的時候,滿身傷病。而且為什麽一定要讓自己這麽累?林書有些不明白:“並不是這個問題,你現在已經26歲了。”翟星眠一陣搶白:“雖然我26歲,但是我並沒有什麽嚴重的傷病,我依然可以好好打球。”“不,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麽不能懂事一點?”林書一陣火大:“你一定要像你的父親一樣讓我失望麽?”翟星眠垂下頭,心裏略微泛起愧疚,但嘴上依然翩然有禮。“……抱歉,恐怕是的。”不歡而散。林書並不同意翟星眠回去做職業球員,可是她也一清二楚,她的反對是那麽無力。翟星眠能走到她的麵前,就是已經做好了準備。連銀行卡都準備好了,是有多想和她劃清界限。林書坐在辦公室裏,胸前略微劇烈地起伏,猛地將卡扔了出去。壓著嗓音,咬牙切齒道:“混蛋!”另一邊的翟星眠卻像是從籠中飛出去的鳥。迫不及待地打車回到了別墅此時江棲辭已經在沙發坐好。一抬眼,就看見翟星眠背對著夕陽,逆著光大步向她走來。翟星眠看見她便忍不住揚起笑意:“雖然在一切未能塵埃落定的時候說出來會顯得很輕浮,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她的目光專注而認真:“江棲辭,我一定會進國家隊的。”她的笑容太過熟悉,就像是好多年前,她在球場看見的那個,張揚而熱烈,滿懷憧憬與熱愛。江棲辭的心重重地跳起來,莫名的,鼻腔變得酸澀,胸腔發燙,聲音也帶著點哽咽。略頷首:“真為你感到高興。”第45章 江棲辭看著翟星眠, 過往的畫麵像是電影般一幀一幀在眼前放映。從橄欖球場的初遇,到翟星眠大放光彩的那三年,再到她脊背挺直走出球場的那一刻……此刻她說起橄欖球時依然滿心歡喜,整個人發著光似的, 好看到不像話。江棲辭闔了闔眼, 喉嚨哽動,突然覺得, 過去的兩年, 值了。她不是沒有動過放棄的念頭,一次又一次的駁回讓人挫敗又無力, 每次她們的上訴都隻有那麽幾句話, 毫無進展、毫無希望, 不斷有人搖著頭離開, 她看著人來人往, 卻沒有絲毫的辦法。他們說:“何必繼續浪費金錢、浪費時間呢?現在已經過了這麽久,可能連翟星眠自己都放棄了,即使聯盟取消了禁賽,她就會重返球場麽?不過是無用功而已。”可江棲辭聽到這話, 心裏卻莫名其妙地平靜了。她希望聯盟更改判決,和翟星眠會不會重返球場無關,她隻是想讓翟星眠知道,保持信仰並沒有錯,即使在這個過程中, 會遭受不公平的待遇,但是正義遲早會到來。現在看來, 她的堅持是有意義的, 翟星眠眼底的陰霾被掃空, 她仍然熱愛著那片球場,說起能重新做回職業球員,快樂地像是要飛起來。江棲辭平複了幾秒,唇邊略微揚起小弧:“你已經辭職了麽?什麽時候去國家隊報到?”“辭職了,但是我還沒有和張教練說報到的事情。”翟星眠的眼睛像是在笑一樣,略微頷首,定定地看著江棲辭,說話時有種說不出的真摯:“隻是看到你,就忍不住和你分享一下。”江棲辭一怔,胸腔像是住了隻小鹿,跌跌撞撞地,害得她的心跳一點也不規律,一會兒快一會兒慢。她想,現在她也算是翟星眠最重要的朋友之一了吧。畢竟聽翟星眠的語氣,她可是第一個知道的。翟星眠故作苦惱道:“會不會顯得我太幼稚了?”江棲辭眼裏水光蕩漾,忍不住咬起唇笑:“……不會。”翟星眠看了她一會兒,唇微不可察地揚起,隨後就去辦正事了。她走出別墅,撥通了張教練的號碼,並表明了自己的來意。張教練很興奮,讓她下周過去報道就好,隻是有些抱歉地告訴她,加上她,球隊現在共有四名替補四分衛,首發四分衛是誰還沒有定,需要翟星眠競爭上崗。翟星眠沒有多意外,語氣未變地答應了下來。張教練頓時鬆了口氣。似乎喜歡上江棲辭的日子和之前也沒多大變化,隻是在對方洗澡時,翟星眠回避地更厲害了。翟星眠還有五天的假期,別人早晨出去工作,她也跟著一起,隻是和以往不同的是,她是去a大的橄欖球場訓練。累了就坐在觀眾席休息。蘇見月也在今天上午知道了她辭職這件事,順勢坐在她旁邊,目光炯炯地盯著她。翟星眠絲毫不在意,沒有給她一個眼神,隻是拿起礦泉水,喝了一口,額上的薄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你不太對勁啊,翟星眠同學。”聞言,翟星眠瞥了眼她,隨口問:“有麽?”蘇見月意味深長地點頭:“很有。”昨晚的那一幕她看得清清楚楚,翟星眠那麽著急地趕回別墅,就是為了先告訴江棲辭,她想做職業球員的事情。而且,說的那幾句話,簡直聽得她醋海翻騰。十幾年的朋友,翟星眠可從來沒這麽和她說話過。什麽我隻想和你說。直接地讓人心跳加速。蘇見月曖昧地眨眨眼:“所以,你對前任的閨蜜……”就在蘇見月以為翟星眠依然不會承認時,卻聽她自然地接過話頭。“嗯,產生了非分之想。”還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這就是你口中的不對勁?”眼神中帶著幾分高傲,好像在說:就這點事,也值得你大驚小怪的?蘇見月頓時啞了聲,像是喉嚨裏卡了個核桃,把她接下來的話全堵在嗓子眼。她的嘴唇張了又合好幾回。好一會兒,才訕笑了聲:“你這承認地也太輕易了,她可是你前任的閨蜜。”翟星眠眉頭微蹙,隻一瞬又鋪平。這樣的關係確實讓人挺頭疼的,沈照曾經做的那些事,讓她看見對方就覺得厭惡,而且她最近還挺恬不知恥地追自己……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可是她就是喜歡江棲辭,感情是不講道理的。《巴納德的墮落》中有一句話,任何瞬間的心動都不容易,不要怠慢了它。喜歡一個人並不容易。如果江棲辭喜歡她,那她們就在一起;如果不喜歡,她就試著追求對方;如果還是沒有感覺,那她也不會強求。至於沈照,從來都不配成為她感情道路上的絆腳石。不過……翟星眠冷不丁開口:“我覺得江棲辭挺喜歡我的。”蘇見月的腦袋上緩緩浮現了一個問號。剛才不是還在說前任的閨蜜麽?怎麽突然就跳到這裏?想和她炫耀,然後喂她吃狗糧麽?蘇見月裝作怒氣衝衝的樣子,剛準備說什麽,又聽翟星眠自言自語似的:“不過也可能是對於朋友。”“算了。”翟星眠含了抹笑:“慢慢來吧。”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把礦泉水瓶丟給蘇見月。“我繼續訓練了。”蘇見月:!!!她可是個大活人!能不能別忘記她的存在!“你重色輕友!”因為是第一天,翟星眠隻做了些恢複性的訓練,中午和蘇見月一起吃了個飯,時而和蘇見月聊聊天,時而閑逛,一天也就過去了,慢悠悠地回到了小屋。幾乎是一看見前頭的身影,翟星眠眼底就生理性泛起厭惡。真是陰魂不散。“星眠!”沈照眼睛一亮,對她擺手。翟星眠看都沒看她一眼,脊背挺直,神情高傲,徑直往前走。沈照快速走了兩步,身子探向前,妄圖想要拉住翟星眠的胳膊。多年來躲避擒殺的經驗,讓她的身體形成了一種肌肉記憶,身後跟長眼睛似的,一個閃身,就讓沈照撲了個空,還差點踩到自己的衣角,摔了個狗吃屎。沈照下意識想扶一下翟星眠,誰知她又躲開了,本來還能堪堪穩住身影,現在卻像企鵝般,臃腫地倒在地上。看她那狼狽樣,翟星眠忍不住噗嗤地笑出聲,攤了攤手:“這和我可沒關係。”說完,便要邁腿向前走。沈照那一瞬不知怎麽想的,竟伸手一把拉住了翟星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