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無疑是將男女百官的界限分開來最為直觀,而隻要在官服上加以區分,豈非一目了然了?!當然,他一個人的聲音恐怕扔進朝堂中也掀不起一朵浪花,於是他先是借助了家族的力量,又聯合了不少新晉的進士,一起探討了此計劃。最後便上了折子,引經據典,要求將女官的服飾更換成另一種樣式。不少女郎也仍舊是屬於愛美的年紀,也暢想過若是官服能改的花哨一些,那也無不可。於是越來越多的聲音傳了出來,引起了女皇的注意。溫善下了朝回到司農寺,不少人的目光便投向了她。她心中疑惑,不知出了何事。暗自琢磨著準備以不變應萬變之際,葉綏向她走了過來。“學生見過溫丞!”“你來得挺早的。”溫善頷首。葉綏笑了笑,熱絡地道:“溫丞,判事院的幾位丞都在討論官服改製之事呢!”溫善有些哭笑不得,葉綏這是當細作去了?幫她打聽楊傑等人的話?不過她也不怎麽需要。至於官服改製之爭,近日在參加的幾次雅集、文會之時也聽人討論過,今日上朝的議題中,官服改製也在其中。下了朝,她遇上從垂拱殿出來的那些重臣,也聽說了女皇提及此事。引起這些官員的注意,便說明此事不可能隻在小範圍內傳播,必然會引起一番爭論。溫善忽然想起前世那些校服之爭。有些人羨慕國外的學生的校服:男生的中山裝或是襯衣、西裝很帥氣,女生的裙子很是青春俏麗。可其實這其中便是一種區別教育,包括在體育課上,男女上不一樣的課程一樣,將男女區別開來。以至於二十一世紀了,仍舊有女生將自己擺在弱勢的位置上。當然,畢竟是學生時期,追求美麗和個性是可以理解的。可官服和校服並不一樣。站在這個朝堂上,需要承擔的便是天下大計,而不是要在意那些胡裏花哨的東西。溫善是不太讚成改官服的,因為這是要將太上皇和女皇迄今為止所做的努力付之一炬。興許有人認為,一套官服而已,怎會扯到降低女子的地位這種事情上呢?可她可以預想,今日將女子的官服改了,明日便能要求女子從頭到腳的形象也改了,未來就能要求女子回到閨閣中,閉門做女紅。想到這兒,她歎了一口氣,這些事似乎也輪不到她來操心。通過葉綏的“告密”,她也知道為何眾人打量自己的目光有些怪異了,原來是他們已經在試想,若溫善換上新的官服該是何等模樣,畢竟她是司農寺唯一的女官了,沒有別人能給予他們參考的空間。他們倒是沒有那麽不知趣地問溫善對於官服改製之爭的想法,因為他們深知溫善並不是那種在意胡裏花哨的外在的性格。而且在他們與溫善共事一年半載後,已經對她的辦事能力予以了認同,慢慢地也沒了“被一個女子壓在頭上是一種恥辱”的想法,對於官服是否改製也就並不那麽看重,畢竟有那閑工夫是琢磨這些,還不如思考一下如何把提高上林署的蔬菜果品新鮮度、以及如何將從各地運送而來的糧食損耗降低……作者有話要說:  百官:女皇你真是吝嗇!!女皇:嗬,才知道嗎??關於人口,在《中國人口通史》上宋朝是隻記錄男子的,而在宋朝大觀四年(宋徽宗年號),丁口已經達到九千多萬。而且還是在土地減少的情況下。因本書設定地域比北宋還大,加上計入了女性人口,而刨去前期戰爭損耗的人口,一億六千多萬,似乎也不算多_(:3」∠)_至於校服……純屬是主觀題,各有各的看法,沒法說對錯。第64章 搬家不過數日, 新版的女官員的官服樣式都被畫了出來。不過這些不過是那些嚷著要改製的人一頭熱罷了, 朝廷和女皇遲遲未予以回應。把如今的圓領袍分上下兩部分,上半部分是過腰的衣袍,上加繡花;下裳改成百褶裙, 加禁步以壓裙擺。在溫善看來這樣的組合頗為怪異,可不少人竟然還覺得很好看。女皇見這些人實在是吵嚷, 便召司農寺卿和太府寺卿覲見,問道:“如今國庫可還能撥出錢款來改製官服?”兩位俱是人精, 連忙哭窮, 國庫的收支俱有四柱冊記錄,哪些錢將來要作為何用都一一記錄了下來, 可以說,多餘的錢確實沒有那麽多了。於是女皇便告知百官,國庫空虛,要想官服改製,就得減俸。百官嘩然, 為了改製官服,減他們的俸祿, 這不是笑話嗎?於是無需女皇多言,自有反駁提出官服改製的人,以至於朝堂好長一段時間都十分熱鬧。六月中旬, 山陰侯餘月在家中溘然長逝,熱鬧的朝堂便突然安靜了下來。山陰侯餘月是早年隨太上皇開疆擴土的功臣之一,也是現如今除了萊國公馬良才、涼國夫人聶秀清以外還活著的老臣子。他這一死, 陪太上皇從一條小村子裏走出來的功臣倒隻剩下馬良才和聶秀清了。女皇命禮部協助餘家妥善處理山陰侯的後事,同時又追贈他為侍中、武勝節度使、翼國公,配享太廟。其長子餘讓降等承襲山陰侯的爵位。沒多久,女皇便賜婚鄴純之與聶秀清之孫朱文思。此事倒說不上突然,畢竟女皇早有此打算,不過當時在各世家子弟中一番比較,最後覺得還是選擇老臣子的子孫比較妥當。後來遇上高郵郡王病逝,此事便暫時擱置,如今已過半年之久,眼看著老臣子們都老了,若再不定下婚事,必然又得拖一段時間。鄴純之並不反對女皇為自己定下的婚事,而且她的府邸也已經建好,不日便要搬到新的府邸去。鄴嬰之對此十分不舍,鄴純之道:“從前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搬出王府,何以如今反倒露出如此不舍的模樣了?”若是從前,鄴嬰之自然不會不舍,可這大半年以來,她也漸漸地發現了其實鄴純之當初也沒待她多差。享受過鄴純之的溫柔和關懷後,自然難舍。“若真舍不得,搬來與我同住就好。”鄴嬰之道:“這怎麽好意思呢?”鄴純之似乎知道她的腦袋瓜子在想些什麽,笑道:“雖說我與朱文思定了親,可至少再過一兩年才會成親,你不必擔心住進我的府邸會有阻礙到我們。”“阻礙到你們什麽?”鄴嬰之問。鄴純之挑了挑眉,不答,道:“對了,田蕙,我會帶走她。”“啊?她樂意麽?”“她不樂意也得樂意。”鄴純之強硬道,“如今她在王府裏也是快要待不下去了。”鄴嬰之想到那魔障了的兩位兄長,隻能歎了一口氣:“阿姊,你幹脆把龔氏也帶走吧,如此一來,田蕙一定會心甘情願跟你走的!”鄴純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母女倆都跟我走了,田蕙也徹底絕了回來的心思,你也就無需擔心她了?”鄴嬰之有些心虛,不過隨即她想到鄴純之應該不知道她和溫善的事情的,於是理直氣壯道:“有阿姊照顧她,我自然不擔心了。”“對了,阿姊,朱文思為人如何?”鄴嬰之又問。“我既然同意姑祖母賜婚,便是清楚他的為人,你放心,我嫁給他,是不會受委屈的。”鄴純之從王府搬出去的那一日,鄴嬰之跑到了溫家找溫善。她看著鄴純之的東西一件件地被搬走,忽然覺得偌大的王府裏,連最關心自己的人都走了,她待著實在是沒意思。溫善知道與其苦口婆心地跟她講大道理安慰她,倒不如讓她自己待著。鄴嬰之見溫善在看書,便搬來一張凳子,與溫善背靠著背。良久,她一個轉身,直接攀上溫善的肩頭,從後摟著溫善,咬耳朵:“善善。”“……嗯。”溫善翻書的動作一頓,應了一聲。“要不我找個由頭搬來與你住?”說罷,鄴嬰之觀察著溫善的側臉,想看看她有何反應。溫善麵不改色:“好啊。”鄴嬰之鬆了一口氣,又問:“可你娘不會過問嗎?”“過問倒是一定的,不過你若搬進來住,她也不會拒絕。”鄴嬰之想到賀顧那般熱情好客,她的心安定了些,隨即又煩惱道:“可我爹不會讓我搬出王府的。”她晃了晃溫善:“善善,你快些想辦法。”溫善擱下書,沉思了片刻,道:“你真想搬來與我住?”鄴嬰之似是想到了什麽,眼睛骨碌地轉,臉蛋微紅地“嗯”了一下。“南安郡主邀你到郡主府去住,這倒是個好主意。”“你為何扯到阿姊那兒去了?”溫善笑道:“你搬到了南安郡主府去了,再偶爾想好理由過來溫宅借宿,南安郡主想必不會告訴大王的。”鄴嬰之抱著溫善親了一口:“善善和我想的一樣!”溫善也不去戳穿她,趁著她似乎開心了些,便檢查了一下她的功課。回去後,鄴嬰之和許王提了搬去與鄴純之住一段時間的事情,初時並未得到同意,她便道:“阿姊初離王府,到新的宅邸去,我怕阿姊住不習慣,去陪一陪她,為何不可?”在她軟磨硬泡之下,許王隻好答應她,讓她打包好東西搬到南安郡主府去。南安郡主府在靖康坊,府邸的規格是按封爵來定的,東西長一百五十步,南北寬一百二十步,占了靖康坊全部麵積的十分之一。左邊是忠國公府,右邊有故城侯府等。此處離朱文思家隻有三條街,而南麵便是風景獨特的萬翠湖。與此同時,穿過萬翠湖,便可到靖安坊溫宅。在南安郡主府住了幾日,鄴嬰之便提出到溫家去借宿。鄴純之對此似乎一點也不詫異,她道:“先前讓你搬出來與我住,你扭扭捏捏死活不願。後來你又纏著要來陪我,可你出了王府後卻日日不見蹤影,我就知道你隻是想等這一日!”鄴嬰之十分心虛,支吾半天也找不到好的措辭,隻能道:“阿姊,我長大了,不過是去借宿一宿,明日便回了。”鄴純之哼了哼:“我看你如此著急倒像是去會情郎。”“阿姊!”鄴嬰之麵上一臊。“行了,去吧!”鄴純之揮了揮衣袖,頗有眼不見為淨之意。鄴嬰之高興地帶著趙鈴和阿元便前去了溫宅。賀顧之前便聽說她搬到了南安郡主府,知道她要來借宿倒也沒反對,隻是對於她和溫善這頻繁的見麵倒是覺得有些不對勁。“阿芳,你不覺得小郡主和善兒太黏糊了嗎?”賀顧問。“小娘子難得這麽親近人,夫人莫不是吃醋了?”葉芳反問。“我有什麽好吃醋的!”賀顧說著,便跑去看一看倆人在做什麽。溫善的書房內,溫善正埋頭寫著東西,而鄴嬰之則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借著燭光看著書。“……”賀顧默默地走開了。葉芳笑道:“夫人,可是看出什麽來了?”“本希望小郡主那活潑的性子能把善兒的悶性子改變一下,結果,小郡主如今反倒跟善兒一樣悶了!”“小郡主要下場考明經,也沒兩年了,可不得努力嘛!”葉芳似乎想起了往事,“當年若是讓小娘子也去考,不進士及第,也能進士出身吧!”“這樣挺好的。”賀顧道,“我不求她承襲爵位,也不求她高中進士,如此普普通通、中庸、平平安安就好了。”“可金子總是會發光,小娘子從來都不是平庸之人。”賀顧沉默著沒說話,葉芳又道:“對了,最近那朱家的小子還有來信嗎?”“一個月兩封信,一次不落。”賀顧道。“他對小娘子的心思倒是很明顯,不過小娘子一次也沒回過信,夫人可放心了。”賀顧眨巴著眼:“我放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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