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季辭重重點了下頭。白月璃:“為什麽?”季辭軟綿綿地趴在她的肩上,做著與口中的“討厭”大相徑庭的舉動,不過腦似的,沉浸在這芬香四溢的發絲中,問一搭答一搭。“我也不知道,就是討厭你嘛。”她撅著嘴說,“誰叫你欺負蔓姐的,誰叫你見一個愛一個,誰叫你…嗯…”實在不知道說什麽了,最終一錘定音,總結:“反正我就是討厭你。”“你說的蔓姐,是荊蔓?”白月璃卻好像發現了盲點,若有所思地問道。“對啊。”一股酒氣襲湧而上,季辭強壓下這個消化嗝,“蔓姐…”提到荊蔓,她便忍不住笑出來,像個小粉紅似的,“她可是我最喜歡的…你,你欺負她,我就討厭你。”“那你還跟我說你不認識她。”白月璃有幾分幽怨,不僅僅在於季辭又一次欺騙了她,更在於自己在她心裏的地位竟然這麽低。怎麽就欺負荊蔓就要討厭她了。季辭說完,軟綿綿地傾倒在白月璃身上,淺淺地呼吸著。白月璃無奈地歎了口氣,纖長的指尖搭在這人身上,半抱著她,距離也顯得更親近了許多。“那你現在呢,”她幽幽地說:“現在,還那麽討厭我?”季辭閉目小酣,這一句隨著她清淺的呼吸流逝在時間長廊中。靜悄悄的,原以為不會得到答複,隻見懷中人嘴唇微微嚅動,白月璃俯下身聆聽,最後一個音節剛好落下。“喜歡,學,”季辭嘟囔著:“姐。”“什麽?”“…喜歡。”悶悶的混合在她的呼吸中,白月璃勉強能聽懂她說什麽,唇角不受抑製地上揚,“喜歡誰?”“學…姐。”女孩好像用了最大的力氣,咬字極重,還艱難地掀開了眼皮,發散的眼仁裏依然維持著最後一抹清明,一字一頓,動之以情,“我,喜,歡,你。”說完,便又軟綿綿地塌倒在她學姐身上。白月璃呼吸一窒,久久才反應過來。一抹甜心般的味道在心尖蕩漾開來,她不算是一個戀愛上腦的女人,哪怕在確定自己對季辭抱有不一般的心思,也從來都是克製的。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自己竟然這麽容易滿足。沉淪於某個人的一句話,輕而易舉地被她掀動著情緒。將季辭的爪子掰開,扶到沙發上躺下,她的聲音本就輕而溫柔了,這一刻,卻還能更溫柔,眼底都快融化了一般。“等一下啊,我去給你接水清洗一下。”剛起身,毛毛熱熱的手心攥住了她的手腕,季辭孱孱睜開眼,戀戀不舍的,“別走啊學姐,我不想讓你走。”“我不走,”白月璃苦笑,將她的手微微拂下去,“隻是去接點水來給你清洗一下,很快就回來啦。”季辭拚命地搖晃腦袋,說她清醒呢她眼底裏依舊盛滿醉意瞳孔發散,說她不省人事呢她跟沒事人似的蹭地一下站了起來,雙手伸入白月璃的臂彎中,往後框住她的盈盈腰肢,抱的緊緊的不肯放手。白月璃輕顫了下,無奈叫她的名字:“季辭~”尾音輕揚,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曖昧意味兒。“很快是多快,你要是不回來了怎麽辦啊?”季辭貼在她後背,喃喃說道。“不會的。”白月璃輕輕安撫著她,好不容易才把她的手掰開。害怕這人沒見到她大鬧天宮,白月璃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接了盆溫水。等她回來時,季辭已經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看來是沒有自理能力了。白月璃不打擾她,讓她這麽睡過去,沒想到她一來季辭便支起身子,艱難地把眼睛撐開,漆了漆眼睛說:“學姐。”白月璃遂將毛巾擰幹,遞給她,她胡亂地在臉上抹了幾下,打濕的碎發貼著臉頰,像個瓷娃娃似的。“你幹嘛一直看著我呀。”季辭規規矩矩地坐著,學姐看著她,她也看著學姐,最後還是她忍不住先開口,又嘟囔一句:“像我媽媽似的。”“像嗎?”白月璃歪了歪頭,笑問。她和季教授像嗎?在她聽來這無疑又是季辭的醉話。“嗯。”季辭忽略她學姐的笑意,一本正經地點點頭,“眼神像,她也是那麽看我的。”“她的眼睛和學姐一樣,哪怕到了歲數也盛滿了光,所以…她才能被有錢人相中吧。”季辭的眼睛瞬間黯淡下來,聲音也越來越小,小到後半句連她自己都分辨不出她有沒有在說話。白月璃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至於後麵沒有聽清的,她微微笑了笑,起身欲將散亂一地的水漬清掃幹淨。給季辭打理完個人衛生,緊接著是她自己的。待她從浴室出來,沒想到季辭這回竟然沒有躺下,目光直勾勾地鎖定在她身上,她一來,她便笑。她問她,還能不能起來,帶她到樓上的臥室睡覺,她點點頭,看樣子清醒了不少,說好的。白月璃剛準備起身的,視野裏忽然冒出兩隻手臂,她便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再次被季辭環抱著小腹,軟軟的一團貼在她的後背上,每呼吸一下,吞吐出的熱氣總會令她酥麻發顫。她彎著唇,靜靜地被她抱了一會兒,才側眸說:“好啦,上去吧。”“不要。”季辭幹脆回絕,換了邊臉,甜膩的香味充斥在她鼻尖,令她忍不住嗅了嗅:“學姐,我怎麽感覺你比剛才更香了呀。”白月璃淡聲說:“因為我剛才洗了澡。”“不是,”季辭矢口否認,循著味道一點點往上攀:“好像是這裏。”溫熱的呼吸綿綿撲灑在敏感脆弱的腺體附近,白月璃的大腦哐當一聲,像斷了的弦,隱隱覺察到不妙,再也坐不住,試圖將季辭推了推。“季辭。”她強忍住季辭帶給她的壓迫感,喃喃警示:“現在還不行。”不是不能給她,而是現在這個時候季辭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嗎,給她的感覺是,一場醉酒,讓她把基本的生理常識都給遺忘了。許是覺察到她學姐的語氣微微不對勁,季辭不敢貪得無厭的造肆,她隻是覺得那個地方的香味格外濃甚,聞到之後自己後頸處異常的舒服。可學姐好像不大樂意讓她聞,那就不聞吧。白月璃將季辭帶到她先前住的那間臥室,重新給她鋪了床被子,直到看著這人沉沉地睡過去,才關燈離開。腦海中不斷放送著季辭熟睡的乖巧模樣,她的思緒也隨之飄到第一次見到女孩的那個下午。有些事情,一件兩件的,可能隻是醉話,是無意間迸出的說辭。怎麽會有這樣奇怪的人,不過“第一次”見麵就做些出格的事,當時還以為隻是另辟蹊徑的追求者,可是後麵看來,季辭並不算對她有好感,甚至,她們之間到底誰先喜歡上了誰還無從論證。後來,她說讓她小心樊可欣。當時她和江儀都很詫異,以為她有可能是樊可欣的同夥。她暗示她小心身邊別有用心的親人。她漠視白蘊的態度連江儀都不清楚,她又怎麽會這麽準確地給出提示?最離譜的,是那本畫冊上的筆記。她的性格,已經發生的事情,還沒發生但以後發生的事情,都記錄的清清楚楚,那都隻是隨機編造的巧合嗎?如果說這些都是她以前刻意不去計較,那麽今天,季辭又向她透露了很多信息。打從在a大見到荊蔓的第一眼,她的神情就不對勁,荊蔓是k城人,季辭又會怎麽認識她呢,又怎麽變成她“最喜歡的人”的。還有,她說,奶奶已經過世了,媽媽…這個地方白月璃沒怎麽聽得清,隱隱約約聽到“跑了”兩個字。有時候季辭提到的媽媽的形象屬實和她印象裏的季教授不大一樣。而且從和她以往的談話中,讓她感覺到她其實對季教授沒有特別多的感情。還有先前,因為畫冊而鬧完矛盾冰釋前嫌的那晚,季辭叮囑她,讓她把她當做一個人格分裂的人,如果有一天她做出一些與之前不一致的舉動,叫她不要輕易相信這些話。真的隻是當做人格分裂嗎。無數的巧合匯集在一起,令白月璃不得不往一個得不到科學證實的,充滿夢幻色彩的方向,得出一個結論:季辭,很可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第62章 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個想法一湧現出來,白月璃自己都被嚇到了。脫離了她這麽多年的認知體係,她也素來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也許,隻是一些巧合而已。可要把這一切都往巧合身上推,又顯得不可思議。如果真如自己所想的這樣,季辭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麽,她原本是屬於哪裏?季穎教授和她是什麽關係?這和她口中所說的“不會傷害自己”“將她視作雙重人格”有什麽聯絡嗎?但她似乎又不願意向她交流太多。如果她向她問起這件事,那她那番猶猶豫豫閃爍其詞的樣子她都能夠聯想的到。白月璃隻能判斷,現在的季辭對她肯定沒有惡意。但這個人身上的秘密太多,讓她現在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對季辭所說的“如果有一天我性格舉止都變了,要做出傷害你的事,請你一定不要相信”,這番話將她籠罩上一層恐懼。不是恐懼她會如何傷害自己,而是對脫離她的認知,對自身觀念的衝擊,覆上一種無力感。這一晚,白月璃不太能夠睡得著。百科上向她科普了雙重人格精神分裂等等的知識,但並沒有任何術語說明患有這樣病症的人會掌握知曉未來的能力。唯一相似的症狀可能是這種病人或多或少存在一些癔症,變得胡言亂語,其中就包括預測未來。很顯然,季辭這絕對不是癔症。現實世界一直根據著她筆下的走勢發展。翌日一早。季辭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醒來,剛試圖坐起來,窗外射來的一束陽光刺得她太陽穴附近隱隱作痛,腦袋炸裂般的疼,借著沙發背,才勉強不讓自己滑倒。“你醒啦?”熟悉的清雅聲音徜徉在正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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