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的雪不知不覺便停了,不過才晚上七點多,街道冷清得如淩晨十分。季辭看著被自己踩出來的淺雪坑,空曠的街道上隻有她和學姐留下的痕跡,這一刻,她們就好像處在世界的中心一般。“學姐,謝謝你呀。”她把臉埋入學姐為她係上的圍巾中,輕輕一嗅,鬆軟的麵料上沾染了學姐的香味。淡淡的迷迭清香。“怎麽了?”白月璃偏過頭,不解她這句話的含義。“沒什麽,”她搖搖頭,笑:“就是覺得自己,很幸運。”幸運的是,在做出不成熟的決定之後還能有幸將自己的意誌延續下去。也幸運,白月璃給了她最好的成年禮。冷風呼嘯著從耳畔刮過,彼此之間靜悄悄的,陷入到一段沉默當中。“我也覺得自己很幸運。”白月璃望著遠處的霓虹,驀地偏過頭,看著季辭說:“遇見了你。”季辭仿若定身,寒冷的冬夜裏仿似被團熾熱的火包圍著,不可思議地看著白月璃那雙清澈的瞳孔:“學姐…”幾月前,季風的話驟然攀上腦海。他說,學姐待她和別人不一樣。學姐喜歡著她。當時她深深地陷入這個說法中,能夠得到許多論證這句話的例子,但苦於沒有和白月璃當麵接觸的機會,對於這個觀點的認同隨著時間漸漸流逝被她壓了下來。她陷入到“像白月璃這樣的人,很容易讓人自我攻略,陷入到我對她而言是特殊的”的錯誤判斷中。而現在,是從本人口中說出這樣曖昧的話。她就是再遲鈍,也不難對學姐的眼神,話語稍做一番閱讀理解。“學姐,”季辭垂下眼瞼,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不止。白月璃:“嗯?”“我想知道,”季辭做斷決心,蹭地抬起頭,鼓起勇氣問出來:“你對我…!”恰在這時從學姐身上傳來熟悉的手機鈴聲。季辭隨著這道突兀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睜睜地看著學姐懷抱著歉疚的眼神從包裏拿出了手機。解屏的一瞬,季辭不小心看到了來電顯示中的一個“荊”字,因為角度的問題她沒能看清餘下那部分的字。不過,她已經在腦海裏自動填補上了這個空缺。如果說,世界上姓荊的人不止荊蔓一個,遇見隻是巧合,那麽聽到從聽筒裏傳來的飽含磁性的女聲,則徹徹底底地坐實了季辭的猜想。“到家了嗎?”電話裏的那個聲音說。白月璃看了季辭一眼,沒有回避的意思,淡淡應聲:“嗯,已經到了北城。”“那就好,注意安全。”寥寥幾句,在有心人聽來,足以添油加醋地理解一些東西。季辭將嘴角微微壓下,完全沒有了說話的欲望。白月璃將手機收回包裏,看著這人,解釋:“一個你也見過的朋友。”“對了,”她含笑問道:“你剛才想說什麽?”季辭心不在焉地搖搖頭,擠了個笑容:“沒事兒,我就是想說,你對後天有安排嗎,要不要參加我的生日趴?”“生日趴?”白月璃碎碎複述,聽起來好像有很多人的樣子,倒是出乎她的意料。輕笑道:“當然,我的時間,隨你規劃。”說是生日趴,一方麵是隨口找的說辭,一方麵也確確實實不好鴿了裴玲,她說給她準備了禮物,難得這人這麽有心,她是見色了點,見到白月璃回來了便隻想和她黏在一起,但也不能因此忘友呀。再加上白學姐和江儀學姐也是許久未見過麵利用這個機會小敘一下,於是她們一行四人在餐廳開了個包廂,說好一起吃飯一起唱k一起跨年。美其名曰四個人的生日趴。在坐的這四位從來沒有正兒八經地碰過頭。尤其是裴玲。屬於是她知道盛名之下的白月璃,白月璃卻不知道有這麽一號人。白月璃很少聽季辭提起過這個朋友,在她印象裏,季辭應該和季風關係不錯,她們因為季風鬧過矛盾,時隔已久都已經釋懷了,她還以為這個party肯定少不了季風呢。裴玲有一個優點,她話是極少,但不扭捏,除了她心儀的小女友見誰都一樣,莫得表情。除了進來包廂伊始見到白月璃的那股子驚訝外,其他時候都淡定極了,問題來一個擋一個,來一個擋一個。白月璃顯然也不是刨根問底的人,這位是季辭帶過來的朋友,說的也是客套的場麵話,該問的問,不該問的不問。趁著白月璃和江儀說話的一會兒功夫,裴玲麵不改色地朝季辭耳語道:“你真是個狠人。”季辭:“?”此時裴玲心裏陷入了深深的懷疑。好友說喜歡白月璃,在她還為這人偷摸跟蹤擔心她東窗事發的時候,竟然真的……對比她,可太失敗了。丫丫已經轉去了別的城市上學,她的戀愛疾疾無終。待點的菜都差不多上齊了,江儀又臨時加了幾瓶酒,利落地打開瓶蓋,從兜裏摸出了一盒東西。“光吃飯多沒意思,要不然我們玩點遊戲,活躍活躍氣氛唄?”江儀笑著說。她這其實也是看著那兩位小朋友貌似有些拘束,包房裏通常是說著說著沒聲音了,一下沉默好一陣子。有句話有怎麽說,玩著玩著就嗨了。白月璃笑看著她,已然知道她那盒子裏是什麽東西,“你又要玩這個?她們怎麽喝的過你。”“咋不行啦,我也是跟著學長他們練出來的。”江儀邊說,邊“哐當”將小盒子擱置在桌上,一把揭開,隻見裏麵是幾顆剔透的骰子,“我們搖骰子,點數最小的人就喝一杯酒怎麽樣?”季辭麵露難色,她是知道江儀非常能喝酒的,至於在坐的其他人嘛,就…“放心,”江儀像是看穿了她的猶豫,捏起一隻白酒杯大小的杯子,笑道:“這個杯子才多大呀,估計幾十杯才夠一罐的。”“這…”季辭也覺得這個提議好,現在的氛圍好像確實有點詭異,她也怕裴玲被她們問著問著就兜底了。目光微微移到與她隔坐的白月璃身上,遲疑道:“可是,白學姐和裴玲貌似都不能喝酒吧。”聽她這麽一說,江儀如大夢初醒,側頭瞄了白月璃一眼。糟糕!差點把自個兒的發小給忘了,她丫的酒精過敏。於是她飛速擺擺手,又道:“那就這樣,骰子還是每個人輪一次,誰點數小誰就喝,至於大白兔輸了那她的那份就歸我,你同學的歸你,怎麽樣,壽星?”季辭無話可說,作為東道主,怎麽好意思掃了大家的興。江儀見沒人持反對意見,便自顧地搖了起來,這時,白月璃忽然按住她的手,淡聲道:“別玩這個了,她和別人不一樣,也喝不了酒,你這不是為難她嗎。”江儀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喝不了才要培養嘛,她還是個alpha呢,要是以後出了社會碰到應酬怎麽辦,也跟甲方爸爸說我喝不了酒嘛。”白月璃沉默間,季辭率先發話道:“江儀學姐說的對,我能喝的。”季辭將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白月璃也無話可說。今晚的裴玲是一個狠人,一輪點數下來,幾乎沒輸過。點數最小的就數白月璃,江儀今晚替她喝了不少酒,臉上已經浮露了兩抹紅意,見白月璃那軟綿綿地搖骰子,小眼一瞪,啞聲道:“靠,大白兔你能不能使點勁,你是為了你家小朋友故意的吧?”白月璃無辜地眨了下眼,“我沒有。”最終她還是在江儀的督促下使大了力氣,江儀忙幫她揭開一看,三個六。她比白月璃更開心,得意地大笑出來。也就是從這時候開始,勝利的東風刮到了她們這一邊,季辭和裴玲連軸輸,菜還沒酒喝的多。她的酒力就沒有江儀這麽好了,一張臉漲了通紅,加上包房開了暖氣,比較沉悶,耳尖更是紅的似要滴血。看著自己這裏的二二三,季辭神情木木,省去了倒入酒杯的步驟,機械地抄起瓶子往嘴裏灌。“哎~”江儀想製止她,奈何晚了一步。她看了看白月璃,這人的神情已經略微不妙。她是真沒想到,這人大小也是個alpha,alpha在這些方麵都無師自通,就比如她,參加的飯局這麽多還是比不上那些貴為a的學長學姐們。“好啦好啦,”江儀趕忙道:“遊戲就玩到這裏吧,改天在玩改天在玩,小季同學別喝了。”季辭已經徹徹底底地醉了,哪還聽得清她在說什麽,話音一落,包房裏又響起她咕咚咕咚地灌酒聲。江儀忙從她手裏奪過來,“好啦別喝了學妹,多吃點菜。”“你你還給我!”季辭閃身撲過去,從她手裏將酒瓶子奪了回來。兩側臉頰掛著抹紅暈,像喝奶嘴似的一口叼住瓶口,還沒喝上兩口呢,就沒了。她隻覺得喉嚨裏幹燥得跟要冒煙似的,但又遲遲得不到解渴,委委屈屈地將瓶子往下倒了倒,勉強倒了一滴出來。江儀目瞪口呆的,她從來見過酒量如此不甚且喝醉的人,被驚嚇到了。“她原來也這樣嗎?”江儀盯著裴玲問道,裴玲瞥了季辭一眼,木訥地晃了晃頭。其實她心裏想的是不知道,但被江儀理解成了“不是”。季辭軟綿綿地塌坐在凳子上,雙手一蕩,還好江儀眼疾手快,趕忙接住被她遺棄且差點就要掉到地上的酒瓶子。江儀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隻見這家夥已經趴到了餐桌上,眼睛似睜開似昏睡,嘴裏嘟嘟囔囔著什麽。包房裏明明已經很安靜了,但江儀還是沒能聽清她在說些什麽,不得不靠過去,耳邊貼在她唇邊。“你說什麽。”季辭無力地掀開眼簾,隻覺前麵晃得很,勉勉強強地發出一個雙音節:“…學姐~”“什麽?”江儀眯了眯眼。“學姐,學姐~”季辭把頭枕在臂彎裏,一聲一聲地對著眼前這個模糊的人影呢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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