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您可別告訴我您的錢又丟了!”於錦繡感到一陣深深的絕望,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她眼前崩塌。


    馮氏發了瘋一樣往於同文的後背砸過去:“好不容易有點錢,你非得自己帶著,這下好了吧!又沒錢了,又要啃窩窩頭!去了嶔州還不能贖身,咱們一家都得做奴隸?”


    每一次,隻要於同文經手錢財,總會出現各種各樣離奇的事情。


    不是被小偷偷走,就是自己不小心掉了;要麽忘記放在哪裏,要麽莫名其妙地花光了。


    於錦繡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聽到爹爹說錢不見了的消息,她跟馮氏欲哭無淚,心力交瘁。


    因此在京師的時候,都是馮氏管錢財,昨夜於同文死活要摟著金子銀子睡覺,還說他趴著睡,是最好的人選。


    因為銀子就在他的胸口下邊,誰來拿他都能感覺到,可是這樣都能不翼而飛?


    他想不明白。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錢就是沒了。


    他想著或許可以問於同英再要點,其他於家人應該也不會看著自己家被餓死。


    不怕,他是長兄,弟弟們總歸得照顧著他。


    想到這一點,他才覺得自己後背疼痛難忍,馮氏可真下得了手啊!


    疼也得忍著。


    宋清辭睜著眼睛,可眼前一片黑漆漆的,半點光都沒有。


    梁佩蘭看著自己慘不忍睹的斷手,傷口那還滲著血,又看了看宋清辭空洞無神、黯淡無光的瞎眼,心中感慨萬千,腦海中回憶起過往種種。


    在京城時,她曾無數次處心積慮地想要謀害梁佩華,妄圖取代她正妻之位。


    然而每次都功敗垂成,要麽關鍵時刻梁佩弦橫插一手將她救下,要麽半路殺出個神秘人物壞她好事。


    神秘人物……對啊,她怎麽把這事給忘了!


    梁佩蘭眉頭緊皺,目光閃爍不定,若有所思。


    隨即,她嬌柔地縮進宋知言懷中,嗲聲嗲氣地同宋知言訴說起來:


    “郎君啊,您說說看,姐姐為何如此鐵石心腸呢?這將近一個月以來,姐姐既不與我言語半句,也不肯同您講隻言片語。”


    宋知言聽聞梁佩蘭提及梁佩華,心中頓時湧起一陣難以名狀的煩悶,仿佛有什麽至關重要的東西被他遺失遺忘了似的。


    “蘭兒,有話便直說吧!”宋知言強壓下心頭煩躁安慰道。


    “那妾身便直說了,妾身覺得姐姐恐怕早就背叛郎君您另尋新歡去了,所以才會這般對待您。”


    憑借她那張三寸不爛之舌,編織編造些故事輕而易舉,定能讓梁佩華聲名狼藉,萬劫不複。


    “何出此言?”宋知言竟然有些相信了。


    不然緣何梁佩華前後判若兩人?


    在京師的時候,兩人雖不說如膠似漆,可偶爾碰上她總還會恭敬地喊自己一聲“將軍”,可是現在呢?


    對他避而不見,所有的事情都由宋清歡處理。


    夫為妻綱,她一路上半點苦都沒受,他卻去了半條命,從一百六十斤的漢子變成了一百二十斤的人幹。


    宋知言起了疑心,梁佩蘭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接下來,有好戲看咯!


    這一夜相安無事,或許是因為白天太困了,或許是因為大家手裏都有了銀子,不需要算計了。


    總之,宋清歡睜開眼的時候,幾個弟弟已經起來收拾東西了。


    宋清歡快速做了點吃的,攤了十幾張麵餅,沒來得及吃,就被催促著上路,她隻好一邊走一邊把餅分給家人。


    今日老天爺似乎賞臉,是個陰天,可是依然沒有風,走得久了,眾人氣喘籲籲。


    宋清歡看著兩邊的麥田。


    過了兗州之後的麥田的收成似乎更差,恐怕得減產一大半。


    一路上沒找到水,昨天灌滿的水囊就快見底了。


    【鷹兒,幫忙看看哪兒有水。】


    【大人,您等會,我去查探查探。】


    老鷹飛走了。


    過了兩刻鍾,它才飛回來。


    【大人,距離此處十裏路的地方,有一口井,井裏有水,可也不多了。】


    【好,那我快些走,讓大家早點吃上水。】


    趙三保和一眾官差們此時已經是精疲力竭、口渴難耐了,他們隨身攜帶的水壺早就見底兒了。


    宋清歡在前方加速前進著,而身後的這些官差們卻已經開始搖搖晃晃、步履蹣跚起來。


    炎熱的天氣實在讓人難以忍受,陽光無情地炙烤著每個人的皮膚,帶來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


    有些人昨天就已經遭受過太陽的暴曬,如今他們的皮膚已經泛起了皮屑,當試圖撕下那些翹起的死皮時,甚至會滲出絲絲鮮血來。


    在烈日的持續烘烤下,皮膚上的疼痛愈發劇烈起來。


    流放之路已經走了整整一個月,而距離到達嶔州竟還有漫長的兩個多月!


    趙三保知道前方橫亙著一條巨大的河流,可自從過完年就沒下過雨,那條河冬天都是枯水期,看起來大河似乎並不會構成太大的阻礙。


    一行人一直走到下午時分,終於抵達了老鷹所說的那口水井。


    宋清歡帶領著自家和溫、李、陳幾家人率先到達水井旁。


    這是一眼清澈的泉水,隻是滲水速度較慢。


    當趙三保領著手下趕到時,宋清歡等人剛剛灌滿了自己的水囊。


    後麵來的人則需要等待一個時辰左右,才能得到足夠的飲水。


    趙三保仔細計算了一下今天的行程,發現已經接近四十裏路。


    他深知,如果不在天黑前再前行十裏,就會延誤期限。


    因此,在官差們的水囊全部裝滿後,趙三保毫不留情地催促著人犯們繼續前進,不得停歇。


    可憐的宋知言一家、陳永康一家以及後來的於家,連一滴水都沒能喝上。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誰又能顧及得了這麽多呢?


    畢竟,對於官差來說,自己的性命顯然比這些人犯更為重要。


    於家的隊伍裏有的人跟不上隊伍的速度了,吳大富派了兩個官差在後頭跟著。


    好不容易走完了五十裏路,已經到了亥時。


    趙三保吩咐眾人休息。


    這是一處高地,凹凸不平的地麵,眾多的石子,坐在地上硌得屁股生疼。


    宋清歡快速撐起了帳篷,把舊衣服墊在下麵,和衣而臥。


    晚飯吃了點炒米,實在太困了。


    其他人也說不想吃東西了,隻想睡覺。


    這一天,嚴重缺水,消耗的體力比之前任何一天都大。


    宋清歡讓眾人先睡覺,她看看地圖,找近路。


    梁佩華的麵色終於出現了頹色,這兩天連續趕路把他們累得夠嗆。


    看著地圖,宋清歡跟小動物們聊了會天。


    得知馬上就要經過一條很大的河,宋清歡猜測,那條河類似於黃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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