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嫻:“?”  顧青瓷對傅景囑咐了聲:“你看著點她,別縱容著她那麽吃。”  “好,”獨自吃掉四個小蛋糕的傅景,轉頭教導陶嫻,“安久姐,這蛋糕裏麵糖都幾碗幾碗加的,凡事要適量啊,你盡量控製。”  剛吃半個蛋糕的陶嫻:“……”  顧青瓷走到吧台,隨手拿了瓶酒。  傅景已經把數字寫完了,本子遞給陶嫻看,輕聲說:“安久姐你看著,我把幾家店的各項評分都記在這裏了。”  陶嫻點頭接過,默默地吃了口蛋糕。  傅景出聲勸導說:“你吃完這個之後就別再吃了啊。”  陶嫻不由翻了個白眼,小聲說:“你與其坐在這裏監視我這個幫你背鍋的人,倒不如過去,想辦法哄哄你的顧美人。看樣子她又遇到什麽事情了。”  —  傅景被她一點,才發覺顧青瓷好像真的心情不好。  她走過去,還在想該不該拿個蛋糕給她。  顧青瓷望見她,手裏端著酒杯,忽然笑了下,“星星,你過來,姐姐有話想跟你說。”  “嗯?”傅景屢屢回頭,還是沒再去拿蛋糕,快速地跑到她身旁坐下,“怎麽了,想說什麽?我好好聽著。”  “小景,”顧青瓷臉上帶著笑容,語氣也柔和,卻有種莫名的認真意味,“你並不了解我是怎樣的人。因為起初隻是玩笑,所以我也沒有……”  話停住幾秒,她是在思索著用詞。  卻對上傅景目不轉睛的視線。  傅景盯著她臉龐的酒窩,長笑時,深深的陷著。甜蜜感的象征浮現在這張文雅端正的臉龐上,微妙的反差,美得讓人很難移開視線。  後半句話聽了個模糊。  大概猜到她想要說什麽話。  傅景於是開口:“姐姐,我大概還剩的幾十年壽命,可能來不及探索和研究出什麽真正厲害的東西,可是在愛情這一塊,總該沒什麽天資有限。”  傅景說著,又去握住她的手,“我可能現在不算有多了解你,但我了解自己,一想到將來的某天你也開始喜歡我了,之後的每天,可以睜眼看見你,那……幾十年的時間不長不短,分分秒秒是開心。”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完全沒有認為自己是講情話。  隻是在陳述想法而已。  “我會一直忍不住靠近你,每天都會更加了解你,用我的餘生。”  話語輕緩卻仿佛能夠穿透時間。  傅景注視著她,兩個人近在咫尺的距離。漆黑杏眼如潭水般清澄深幽,從她的眼裏,顧青瓷能清晰看見自己模糊的縮影。  潭水太深,她快要跌進去了。  “所以姐姐,你現在不喜歡我沒關係的,不著急,我們慢慢來。”第32章   傅景跟她對視著,忽然發現顧青瓷左手袖口微露出點紗布,她剛才的從容肯定頓時破掉,臉上緊張地問:“姐姐,你的手怎麽了?”  顧青瓷低頭,隨意扯了一下袖口蓋住,微微笑地說:“不當心弄到的。”  傅景沒有說話。她輕輕托起她的手看著,靜了會兒才問:“你是遇到壞人了嗎?”她攤開自己在手掌,湊到她裹著紗布的手側說,“難道是刀傷嗎?”  全都答對了。  顧青瓷生意場上認識很久的一個熟人投資失敗虧到破產了,找她來借錢周轉,女人先哭後下跪,半天沒成,最後拿刀抵在自己手腕上以命威脅。  見她完全不為所動的樣子,於是惡向膽邊生地想把刀抵到顧青瓷的手腕上。  顧青瓷空手奪白刃,多少會受點傷——雖然對方也被她用手機砸到腦袋頭破血流地送去醫院。  出了院又進局子。  現在,估計沒幾年出不來了。  顧青瓷耳旁回蕩著熟人對自己的詛咒話。  她唇角上揚,搖搖頭對傅景說:“哪兒有什麽壞人呢,是姐姐的熟人要換新家了,今天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她什麽忙,最後忙沒幫成,反倒我的手被弄破了。”  全是真話。  那麽說也沒在撒謊。  傅景頓時回憶起之前自己搬家,她隻是換一個地方住而已,東西那麽少,封箱的時候還被膠帶切割機劃破過手指。別說人家的正經搬家了。  確實容易磕碰到。  “噢,”傅景沒再起疑心,雙手托著她的手腕,指腹有一些沒一下地輕摩挲她的手背,語氣自然地問,“那你手受傷了,一個人住還方便嗎?”  頓半晌,顧青瓷溫和評價說:“有進步了。”  傅景:“……”  顧青瓷抽回手,輕輕說,“下次記得先繞幾個圈子再說這話會更自然,還有就是……”她起身摸了下傅景的發頂,臉頰邊揚著酒窩,“可惜姐姐這次隻是皮肉傷,骨頭沒斷掉。”  傅景頓時露出忿忿之色:“姐姐!哪兒有你那麽說自己的!”  “對了,小景,”顧青瓷沒接話,轉而說,“姐姐最近會很忙,應該沒法來學校接你吃飯了。”  她是道歉的口吻。  傅景怔愣,繼而乖巧地點點頭,“好,沒關係,我一個人也會好好吃飯的。”  —  周末酒吧的活動來了很多人。  傅景想著沒事,幹脆拉著秦子衿過來當客人玩。  辦活動的時候總能有很多新客人。  傅景的視線在人群來回穿梭著,沒找到想見的人,雖然也沒抱任何希望,但走到吧台還是不太甘心地問了句:“我家顧青瓷今天沒來嗎?”  盧久平擦著桌子:“應該沒來,反正我是沒看見。”  “好吧。”  拿著飲料,傅景帶著秦子衿坐下,隨口地說:“你看見那個穿粉裙子在跳舞的女生嗎?她也是我們學校的,數學係大三的學姐。”  “嗯,”秦子衿看了眼,“程思婷,我知道她。我們是列表裏的好友。”  “……”  傅景沉默了會兒,萬分真誠佩服地說:“無論想認識誰,你都一定能通過你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之間——連起線來。”  秦子衿低頭,回複著手機消息:“太誇張了你,不過把範圍放在本市高校,確實差不多能這樣子。”  傅景:“這就是傳說是是社交天才,積累人脈的高手。”  秦子衿隨口反駁:“這種淺淡交情頂多算路人,人脈哪兒是那麽隨隨便便的東西。”  話落。剛才還在跳舞的程思婷停住動作,遠遠地跟她們揮了揮手。  她臉上帶著微笑,轉頭跟身旁人說了句什麽。  正要往這兒走過來的樣子。  傅景忙對秦子衿說:“你快去社交吧,我今天沒心情跟別人說話。”  “……行吧。”  秦子衿起身,端著她的雞尾酒杯子去搭話。  距離傅景不近不遠,背景音樂遮蓋住了她們具體的交談。大概隻是閑聊,兩個人臉上的笑容卻都滿滿真實,仿佛關係極好。  “……”  傅景喝著飲料,默不作聲地看著,無端地想到自己小時候。  她其實很小就喜歡一個人呆著,學習和看書。  課間時間,寫完作業就看各種各樣的書,文學書籍她看著無聊,也不太能讀懂內容,於是隻看理科相關的東西。  從科普刊物到正經的教學課本,內容越來越深奧,她也看得津津有味的。  沉默疏離,又因為成績太好,也沒有同學會來主動招惹她。  直到剛進初中那會兒,還是一個人玩。  傅景沒覺得什麽不好的。  有次,英語老師讓前後左右的四個人組成一小組,討論自己受過什麽最疼的傷,五分鍾後叫人起來回答。  傅景說的是:“以前的縫紉課上,我手被縫紉機的那個機針壓到過,機針可以用needle嗎?我記得needle好像是繡花針的意思。”  她自然地說了這個問題。  旁邊的女生卻突然小聲說了句:“小學哪兒有縫紉課?傅景好喜歡騙人。”  其他人沉默幾秒,然後有人說應該可以用needle,不行的話老師會說。也有人順口問,那知不知道縫紉機的英文應該是什麽?  很快帶過了那個女生的話。  沒人繼續,也沒人為她解釋。  傅景也沒為自己解釋。  她已經知道了,不是所有人的電腦課都會教簡單編程,玩機器人。不是所有人的勞技課都能製作蛋撻,踩縫紉機。  他們小學的科學課上並沒有過每人一台顯微鏡觀察自己切片製作的細胞,也沒有玩過高錳酸鉀製造氧氣。教學樓走廊的轉角並不會擺放著幾萬塊的正經鋼琴作為裝飾,也不會有專門的天文教室和天文望遠鏡。  那時候,傅景比起嘴笨不說,更多的是心中不願意去解釋。  既然這個女生可以因為不知道就輕飄飄地說她騙人,傅景也可以選擇閉口不談,默默保持著一種把自己跟她始終隔離開的冷淡狀態。  “……”  直到秦子衿過來跟她玩。  她才發現,有些人真的跟自己很不一樣。  秦子衿是學小提琴的,光請名師的這一項學費開銷足夠抵上普通同學的全部家庭收入。她卻沒跟任何人有隔閡,大大咧咧地笑說自己昨天狀態不好被老師罰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還是被罰到胳膊快斷了。  然後拿著水杯的手半真半假地抖抖抖的,抖給旁邊的女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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