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使勁吸了吸鼻子,一摸身上自己並沒有帶紙巾。 她抬眼,見顧青瓷已經拆好了紙。 卻沒直接遞給她。 似乎要幫她擦的樣子。 傅景慌忙搶回來,白淨的臉漲紅著,抹眼淚擤鼻涕,然後握著那團紙巾,輕撇頭裝作剛才無事發生。 她清咳了下,一雙杏眼哭過之後亮晶晶的。 “姐姐,你說你答應跟我交往啊……” 聲如蚊訥般。 “嗯?”顧青瓷見狀抿住笑意,故意歎氣,“姐姐聽不見你在說什麽。” 傅景:“……” 知道她在逗自己。 傅景彎唇又害羞又想笑,眼神直勾勾地盯住顧青瓷看。 她又不是真傻,從不談戀愛的顧青瓷願意答應這種條件——隻為哄自己不哭。 哭一哭就不舍得? 這不就代表著自己在她心中已經有足夠高的地位了。 要不是性格不允許,傅景簡直想回家準備好戶口本護照等等東西,然後哭著要求顧青瓷立刻跟自己出國結婚領證。 傅景想了想,忽然低喃喃說:“才是哭一哭就什麽要求都答應的話……你這都不像普通長輩了……簡直是親奶奶對孫女的感情啊。” 顧青瓷無奈地揚唇,“你差不多可以了,也不用把我的輩分架那麽高的。” 傅景彎眼傻笑著,明白顧青瓷喜歡和在意自己之後的甜蜜感,瞬間讓她整顆心泡在雲朵裏軟綿輕飄。 笑了又笑,半天才扯回理智的風箏線。 她問:“姐姐,你不想談戀愛是因為家裏人不允許嗎?” 顧青瓷搖頭,很快回答:“不是。” “那是什麽錢之類的原因嗎?” “不是。” “所以隻是因為……你覺得我現在還不夠了解你嗎?”傅景認真地詢問。 “……” 顧青瓷頓幾秒,意外地望了她一眼,重新調轉方向盤開到路上輕輕地說:“是的。” “喔,”傅景抬手按住臉上的笑,正經地說,“那沒關係呀,我之前就說過了,追求你的心和我追求理想的心是一樣的,堅定不移,百折不撓。” “……” “唯一的區別就是,我追理想的時候並不需要考慮理想有什麽感受。” “嗯,”顧青瓷竟然聽懂她的意思了,不由抿唇露出笑,“所以你現在是想說,可以不勉強我立刻跟你交往,願意給我慢慢接受你的時間?” 傅景:“……” 傅景安靜幾秒後,小聲說:“當然這種讀心術我覺得還是蠻恐怖的。但因為是青瓷小公主你,所以我也能接受。” 顧青瓷:“……你能正常點稱呼嗎。” “公主殿下,”傅景困惑地睜大眼,“我都這麽叫了你幾百次了,你還沒有聽習慣嗎,還有,現在這是送我回家的路嗎?” 顧青瓷:“不然呢。” 傅景往後靠在椅背上,很舒服的坐姿:“那正好,你今晚住我家裏吧。剛才你說什麽都答應我的——我想要跟你住在一起。” 顧青瓷:“……” 車子趕上前麵路口的紅燈停下來。 她抱起手臂,移眸望向傅景認認真真的表情,微擰眉,繼而目視前方平淡地說:“給我五分鍾考慮時間。” “好,”傅景耿直地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邊垂眼定一個計時器邊說,“時間到了我會提醒你。” 自覺無比體貼的行為。 “……” 顧青瓷抬手輕按太陽穴。 她理智要拒絕,心中卻並不想讓傅景失望。 想住在一起。 這件事並不是傅景第一次提起了。 顧青瓷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在意別人的感受了。 可能也沒有變。 傅景是特例。 車子開到下一個路口右轉,顧青瓷淡淡地說:“不行,不過你可以收拾收拾東西搬進我家裏。給你五分鍾考慮時……” 話沒說完,傅景應得既歡且快:“好!” 顧青瓷:“……” — 當晚,顧青瓷先把傅景送到家,在車子裏等著她很快收拾好簡單的日用品和換洗衣服,拖著大大的行李箱。 然後直接搬進顧青瓷家。 “幸好儲物室裏原來的床我沒有動過,房間麵積還可以,收拾好就能睡,”顧青瓷說,“過來幫我一起。” 傅景失望地歎口氣:“還以為終於又能睡一起了。” “……” 兩個人一起把儲物室的東西全部整理出來。 櫃子裏有很多舊書。 傅景彎腰收著,習慣性地按照書籍大小堆在一起,隨口問:“這些壓箱底留著的書,都是很久以前看的嗎?等會兒是放到別的地方還是直接不要了?” 顧青瓷剛把床消毒擦完,正換著床單被套,轉頭望了眼,“你先全部放外麵,我等會兒去收進書房裏。” “好的。” 傅景繼續收拾著。 她的整理本領明顯比不上顧青瓷,拿出來的東西被那麽重新堆一堆,體積莫名變大好多。 隨手打開了個藏青色的收納盒,看見裏麵層層疊疊竟然全部都是書信,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看著就是來自很多不同的人。 “咦?這是你從小到大收到的情書嗎……” 傅景擰眉又詫異又心驚,想著,原來這就是大美女的待遇嗎!可是怎麽會這麽多的! 這也太多了吧…… 原來顧青瓷上學時代是萬人迷類型的嗎? 追求者成群結隊? 這麽想著,傅景語氣不免有點酸溜溜地說,“你怎麽這種東西還全部留著。我以前收到的情書全都會退回去的……要不然就扔垃圾桶……” 顧青瓷聞言看了眼,低笑地說:“哦,我說過讓他們不要寫這種東西的,可他們一定要寫,既然寫都寫了,寄也寄過來了,總歸是一片心。” 傅景撇唇,“哼,一片癡心妄想的心……” 她突然又覺得哪裏不對,“這些都是寄過來的?” 隨手抽出一封,看見略微翻舊的信封上麵果然貼著郵票,還蓋著郵局的印章。寄出的地址似乎是某個著名的貧困地區。 信封上的字很大,格外幼稚質樸。 寫字的人看起來年紀很小。 傅景低頭又拿出幾封。 這些存放在箱子裏的收納大概是按照時間順序排列的,中間還插著不少明信片,從頭和尾拿出來的信,地址是幾個不同的區域。 唯一的共同點—— 都是從貧困地區寄過來的。 “姐姐,原來你是在做慈善嗎?”傅景立刻醒悟過來,語氣變化地說,“那這些東西果然是要留的,畢竟都是孩子們的一片真心呀!我能看看裏麵寫了什麽嗎?” 顧青瓷還沒說話。 傅景已經一屁股原地坐下,看起了手裏的明信片。 “……” 整個收納箱裏全是書信和明信片,豎著收納,放得滿滿當當的。數量雖然沒有多到誇張,但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完。 傅景不知道坐著看了多久。 她每封都很小心翼翼地打開,盡量連信封上麵帶著的原始灰塵都不抖落下來。看完後又仔仔細細地按照本來樣子放回去。 “還沒看完呢?” “啊?” 傅景愣愣地抬頭,這才發現整間房間完全煥然一新了。 連她身旁那些舊書都被她搬出去了。 顧青瓷揚唇笑:“差使你這個小書呆幹活可真難,好像除了把我的東西翻出來,其他什麽也幹不了了。” “才不是呢……” 傅景被她說得有點害臊,快速地收拾完信,站起身嘀咕說,“那你又沒喊我一聲。” “姐姐去洗澡了,”顧青瓷手扶著門框,目光望著她,忽然眼眸彎彎地笑了下,“房子裏什麽東西都隨意,隻要你半夜別走錯房門就行。” “別冤枉人,”傅景頓時臉紅起來,抿唇說,“我才不會呢!” 顧青瓷笑容愈深,眼波流轉時臉頰邊酒窩浮現,“嗯,那姐姐就不鎖房門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