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口若懸河的人立刻斯文許多。開始聊今天的晚飯明天的天氣。 “抱歉,姐姐有事情……” 酒吧音樂太吵,顧青瓷匆匆地湊在傅景耳旁說了半句。 改成晃了下手機,示意她有事發消息說。 然後直接離開酒吧。 顧青瓷站在路邊等著助理開車接自己,直接去機場。她在國外的公司出了不小的麻煩,得親自趕過去解決。 還有一件事。 她那個半輩子也隻接觸過兩三次親戚表姐,忽然幾經周轉,重新聯係到她。還用英文發了份正經又生硬的中式客套寒暄郵件。 不必多猜,肯定有事相求。 顧青瓷本來會無視的,卻想起到她的老公正是傅景的親大伯。 猶豫幾秒,還是給了一個禮貌客氣的回複。 — 坐在車子裏,外麵的夜景從眼前極快地流過。 顧青瓷試圖回憶一下這些親戚的臉龐,卻實在沒有任何印象了。 早已不聯係。 隻知道她的爺爺輩從前是很闊氣的,可惜底下幾個小輩一個比一個更會敗家,混得最好的就是早早出國斷了音訊的姑姑那家。 後來顧青瓷的爸爸在外麵給別人當擔保人,朋友卷錢跑路,他賣掉房子還債補窟窿,自覺無 言麵對一家老小選擇跳樓自殺。 不知道幸還是不幸。 他從六樓跳下去卻在中間被鄰居伸出來的晾衣杆勾到衣服,最後摔落地麵,隻是雙腿殘疾,沒有危及生命。 從此變成一個隻會酗酒的廢物。 直到那場大火燒過來,他似乎還坐在輪椅上喝著酒。 人生的最後一個動作就是舉起酒瓶,再喝一口。 “……” — 顧青瓷在國外並沒有倒時差的閑暇,更顧不上回傅景的消息。隻是大概告訴她,自己這段時間不在家裏,大概下周二會回來。 結果事情比想象中的容易處理很多。 顧青瓷周末就買了航班,十幾個飛行結束後。 下午時分回到本市。 “……” 顧青瓷拿鑰匙打開門,沒想到傅景正在客廳坐著。 她手裏捧住水杯,懨懨發著呆,視線對上,瞬間驚喜地笑了:“姐姐,你怎麽提前回來啦!” “嗯,”顧青瓷先換好鞋子把外套掛起來,走過來從冰箱裏拿了瓶水,她眉宇間有些風塵仆仆的疲倦,開口卻還是溫和聲線:“今天是沒去學校嗎?” 一雙漆黑眼眸望向她。 見她臉色不太好的樣子,“生病了?” 傅景點點頭。 “低燒而已,結果老師說病沒好就得在家裏待著,省得再傳染給別人。他冷酷地把我趕回來了。” 這幾天本市的晝夜溫差很大,下午穿短袖嫌熱,等到晚上套一件毛線開衫還覺得冷。她沒怎麽注意添減衣服,冷冷熱熱的,昨天熬了個夜就開始發燒了。 顧青瓷放下礦泉水,過來摸了摸她額頭體溫,“我才走幾天啊,你就生病。” 她問:“吃過藥了嗎?” “早就吃過了,”傅景臉色蒼白,浮著不自然的紅暈,那雙眼卻望見她就是笑著的,“我發燒都怪你啊。” “……” 顧青瓷把她手裏的杯子拿走,換成溫水遞過去,擰眉好笑地問:“這是怎麽怪到我頭上的?我一沒生病,二沒在家。” “又沒在說是你傳染給我的,”傅景盯看水杯,拿在手裏並不喝,隻是彎著眼笑吟吟地解釋了句,“我想說,這是被你害病的……誰叫你這幾天對我忽冷忽熱的。” 她聲音帶著微微沙啞,軟軟的。 反而顯得有點奶音的嬌甜感。 這句本該是帶有風情味的嬌嗔,卻被她滿臉真誠地說出口。 一雙清澈見底的眼眸裏,除了歡喜並沒有別的。 “還以為你要說這是相思病呢。” 顧青瓷不自覺說了句玩笑話,旋即微偏了下眼,聲音又低了些,淡淡說句,“孩子氣。” 她沒有解釋為什麽回消息時快時慢。 傅景也沒有再追問。 “哼,那我在家裏也沒閑著……姐姐,你有沒有發現房子裏到處窗明幾淨的,一塵不染,”傅景站起身,手插腰間說,“小孩能給你收拾屋子嗎?老婆才會疼人。” 語氣特別正經。 “……” 顧青瓷聞言打量了圈,客廳裏好像確實幹淨了那麽些些。由於東西本來就少,房子裏又是由新風係統提供全屋換氣的常年不開窗狀態。本來就不怎麽會髒。 她抿唇笑了笑,姑且還是肯定了下傅景的勞動,“很厲害。” 又緊接著後半句:“本來家政明天就會上門清潔的,我覺得你以後可以不用在家務方麵花費時間。” “好的公主……”傅景頓時咂舌,覺得自己陡然變成了抱上大腿被白白養在房子裏的金絲雀,“那不幹家務的話,我要怎麽……” “打住。” 顧青瓷打斷她,聽半句就知道她心裏的小九九,翹唇要笑不笑地說,“不需要你這樣報答那樣報答的,如果實在覺得不好意思,你就自己搬出去。” 傅景:“…………” 她頓時鼓了鼓臉。 “晚飯吃過沒有?” “沒有。” “想吃什麽?” “……感覺沒有胃口。” 顧青瓷想了想問:“姐姐給你煮個小米粥?” 傅景瞪眼鼓掌:“好啊!聽著就很好吃的樣子!” “我沒有什麽廚藝,不要抱什麽太大的希望,”顧青瓷那麽說著,從頂櫃裏拿出全新還未拆過封的袋裝小米,倒進鍋裏清洗,“反正煮粥應該不會失敗。” 傅景托著腮幫子,坐在吧台處望著她的動作,饒有興趣地說:“也不一定,姐姐你得拿著勺子多攪攪,粥很容易糊在鍋底焦掉的。” “……” 顧青瓷輕點頭,表情倒沒有任何不耐煩,仔細洗碗小米後倒入適量的清水。放到電磁爐上開火。 然後拿著木質的小鏟勺,一副認真守著鍋準備攪動的模樣。 或許是她姿勢太嚴肅。 有種奇妙的反差。 傅景腦袋趴在手臂彎裏,突然大笑起來。 好像從顧青瓷進門,她病懨懨的情緒立刻變得精神抖擻起來。 — 窗外月色朦朧,夜幕降臨。 吃過晚飯,傅景就被顧青瓷趕去洗澡睡覺了。她迷迷糊糊地睡了會兒,睡著過卻很快醒過來,接著再也睡不著了。 抬手摸摸額頭,應該還沒完全退燒。 但身上已經舒服很多了。 “……” 傅景抱著枕頭,翻來又複去的,最後摸出手機看看時間。 已經淩晨兩點鍾了。 她磨磨蹭蹭,今夜特別想爬顧青瓷的床,卻又怕會吵醒她。最後還是猶豫地爬起來站到她的房門前。 用很輕的聲音問:“姐姐,你睡了嗎?” “嗯,還沒睡。” 顧青瓷聲音聽著很清醒。 傅景一樂,果斷地轉動門把手,直接抱著自己的枕頭進去。 站在床頭賣可憐:“姐姐,那個床睡得不太舒服……本來是挺舒服的,但今天身體不舒服,所以睡著就感覺有點不太適應。” 兩個人都沒有開燈。 顧青瓷擁著被子坐起來,定定地望著她幾秒。一雙眼眸在那麽暗的環境裏,卻仿佛依舊能看見傅景臉上的表情。 “那跟姐姐睡吧。” 她往旁邊讓了讓。 竟然出乎意料地好說話。 傅景長睫低垂,抿唇忍住小計劃得逞的笑容。 她爬上床,才慢好幾拍地想起來:“不對,我這樣會不會傳染給你啊……” “我體質很好的,從來不會傷風感冒。”顧青瓷語氣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