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爾哈赤看著這封泄露了他的實力的密信,恨得咬牙切齒。


    家族裏麵,居然有人勾結哲陳部,吃裏扒外,泄露機密出賣自己!


    他隱藏的實力,巴兒達城的城主已經知道了。


    對方還寫密信向李成梁告狀,說自己暗藏實力,野心勃勃,請求李成梁派兵,幫他抵抗自己,滅了自己!


    努爾哈赤看到這封信,又是憤怒又是後怕。


    族人們為了對付他,之前就勾結外敵尼堪外蘭,陰謀除掉自己。


    他們不止一次這麽幹了。


    為了奪回家族世職,奪取自己的勝利果實,那些族人們不惜犧牲覺爾察氏的利益,也要和敵人暗通款曲。


    實在是可惡至極,又愚不可及!


    你們知道我要做什麽?你們隻看到眼前這點利益,就像漢人書中坐在井底的蛙!


    他當然也後怕。


    要是這封信落在李成梁手裏…


    曆史上,李成梁沒有因為哲陳部,就打壓防範努爾哈赤。


    起碼十年之內,李成梁仍然是支持努爾哈赤的。


    可問題是,努爾哈赤不相信李成梁對他的好啊。


    他會以為這封信要是落到老東西手裏,老東西很可能會對付自己,援助巴爾達城。


    那就麻煩大了!


    幸好,吉祥的人將這封信送到了自己的手裏,讓自己有了準備和提防。


    努爾哈赤眼皮子直跳。他深吸一口氣,平息心中的怒火,問道:


    “小公子,這封信從何而來?為何要交給佟某,而沒有交給二將軍?”


    朱寅回答道:“我們之前在獵屋,遇到一個騎兵。那騎兵想強暴她,還說其主子是尊貴的巴爾達城主。”


    “我趁他脫衣服要行禽獸之舉時,拔出他的刀捅了他。也合該他找死。他欲火焚身之際色令智昏,居然被我得手。”


    “他死前還威脅說,他的主子一定會殺了我。哼。”


    “然後,我就搜出了這封信。”


    “我當時就想,既然努爾哈赤是他主子的敵人,那麽我就把這封信交給他的敵人。”


    “讓努爾哈赤滅了他的主子。”


    “本來呢,這也隻是憤怒之下的一時意氣,我年紀雖小,也沒有那麽衝動,不是一定要這麽做。”


    “可是等我見到佟將軍,知道你就是努爾哈赤,我決定還是把信交給你。”


    “因為我說過,好像見過你們兄弟。用我們漢人的話說,叫一見如故!我覺得有緣分!”


    “要不然,我就算學習騎射打獵,哪個部落不行?也不是非要留在你們這。”


    “今天看到你們,我也不再猶豫了。”


    “佟將軍,你是女真人當中,少有的讓我心生親近之人,我不想讓你被人暗算,我不落忍。”


    小男人說到動情處,也不知道是觸動了哪根愁腸,眼睛有點濕潤了。


    寧采薇趕緊說道:“你又想起了義兄麽?唉,義兄的確和佟將軍有些像,但你也不用耿耿於懷啊。”


    朱寅搖頭,黯然道:“你不懂,你不懂。義兄是不同的。唉,你提他作甚?”


    努爾哈赤不禁聳然動容,似乎明白了什麽。


    “小公子,你果真是我的吉祥,是我們佟氏的貴人!”


    努爾哈赤像漢人那樣叉手行禮,漢話也說的很溜。


    “要不是你,這封信就會讓李太師誤會,給我們帶來災禍啊。”


    “你對我佟某有恩!”


    “小公子雖然年幼,卻聰明早慧,嫉惡如仇,黑白分明,是個明辨是非的小英雄,小丈夫!”


    “小公子身份貴重,可要是不嫌棄,佟某願意和你結為忘年之交,兄弟相稱!隻要你願意,就是我的兄弟!”


    “你可以叫我野豬皮大哥,也可以叫我佟大哥!”


    朱寅的小臉有點驚愕,似乎很是意外。


    可是接著,他就露出清稚的、屬於男童的笑容:


    “當真?那我就稱呼你一聲大哥了。我說為何見到你就覺得親切,原來還有兄弟的緣分。”


    他拍怕小胸脯,小男人似的說道:“那我就不以年幼為恥,叫一聲野豬皮大哥了。”


    “小弟名字叫寅,意思是虎。嗯,按照女真風俗,大哥可以叫我小老虎弟弟。”


    “野豬皮大哥,將來你要是到了中原做客,小弟一定盛情款待。”


    努爾哈赤哈哈大笑:“好好,小老虎弟弟,你眼下在建州,該哥哥款待你。”


    他很喜歡這個“小老虎弟弟”。


    真的是自己的吉祥啊。


    也和自己很有緣分。


    至於稱呼,女真也有很多人叫塔斯哈(老虎),不足為奇。


    野豬皮是個美名。他自己也不覺得這個名字不好。


    所以,朱寅讓他稱其為小老虎,他完全沒有想到,朱寅還存著別樣的心思。


    女真人的腦回路,和漢人還是很不同。


    舒爾哈赤道:“小老虎弟弟,以後我們也是兄弟了,你叫我小野豬皮哥哥。”


    他也喜歡這個吉祥。


    朱寅點著小腦袋:“小野豬皮哥哥,那我就不見外了。”


    寧采薇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靰鞡鞋,兩手捏著衣角,極力不讓自己笑出來。


    媽蛋。


    朱寅真是太損了。叫別人野豬皮,他卻自稱老虎。


    接著,野豬皮兄弟就帶著吉祥如意的童男童女,回到了沒有完工的山城。


    臨時搭建的大帳篷裏麵,那娜正在喂養寧清塵。


    寧清塵看到姐姐和朱寅,立刻放開那娜的嬤嬤,露出融化人心的軟萌笑容。


    心中卻道:“你們去哪裏瘋了?妹妹不管了是吧?”


    “謝過嫂子。”寧采薇道了謝,抱過寧清塵。


    那娜還沒等野豬皮兄弟說話,就搶先說道:


    “阿敏太能吃了。喂了這個漢家的小格格,我的阿敏不夠吃,餓的狼娃兒一樣大哭呢。”


    “你們還是給她找一個大嬤嬤的奶娘吧。”


    舒爾哈赤知道妻子的倔脾氣,他有點慚愧的說道:


    “小老虎弟弟,我給你妹妹找奶娘。或者,我讓奴才去采奶,采最好的奶子。”


    朱寅想了想,還是不放心讓奶媽帶著嬰兒,說道:“那就采奶吧,我們自己喂就好。”


    寧清塵聽說去采奶,不用再吃那娜的奶水,也高興起來。


    她不喜歡那娜的奶水,感覺和吉蘭媽媽的奶水,味道差別比較大。


    當天,采好奶的奶壺,就送到了朱寅的手裏。


    據說,采了三個相貌周正的女人的奶水。


    還據說,嬰兒最好是吃百家奶。


    就是小黑,也有阿哈負責采狗奶喂養了。


    努爾哈赤一大家子,雖然暫時住在大帳篷裏,可畢竟是奴隸主,身邊奴婢如雲。


    連帶著,朱寅等人也過起了“腐朽生活”。


    努爾哈赤專門撥了一個相對獨立的氈房,讓三人一犬居住。


    跟著朱寅來的梅赫和尼滿,作為朱寅的阿哈,也住進了氈房外麵的小帳篷。


    晚上,朱寅和寧采薇剛搬進帳篷,舒爾哈齊就帶來了兩個人。


    一個是少女嘎洛,一個是少年蘭察。


    都是昨天差點被殺掉的陪葬者。


    是朱寅救了兩人。


    嘎洛是熟人了。而身材異常魁梧的蘭察,卻還比較陌生。


    他之所以被用來陪葬,是因為他是個驍勇善戰的野人女真,用來當侍衛陪葬的。


    “采薇,你就收下我吧,我給你當阿哈!我想跟著你!”


    嘎洛一見到寧采薇就急切的說道。


    寧采薇道:“嘎洛姐姐,不要提什麽阿哈,我們本來就是姐妹啊。你想跟著我,咱們還是姐妹相稱。”


    蘭察這個野人女真,卻是對著朱寅跪下,用女真語說道:


    “吉祥高貴的主人,是你救了我蘭察卑微的性命。蘭察隻能以性命報答,願意像忠誠的獵犬那樣,追隨主人一生一世。”


    他之所以認主,是因為索倫人有個規矩:


    “誰救了你的性命,誰就可以是你的主人。”


    可朱寅卻很是猶豫。


    蘭察是個俘虜,是更野蠻的野人女真,而且十分剽悍,一看就是個猛人。


    看似是個很好的保鏢。


    可要是收下他,他萬一起了歹心,那麽自己等人就很危險了。


    梅赫和尼滿,任何一個也打不過他。


    “蘭察啊。”謹慎成性的朱寅說道,“我暫時不能收下你。你可以暫時住在附近,也可以自由離去。”


    “若是我們有緣分,我再收下你吧。”


    他想考察考察蘭察的性格和為人。


    蘭察也不勉強,行了一禮,就默默退出。


    努爾哈赤走了進來,笑道:


    “小老虎弟弟,以哥哥的眼力,這個少年還是靠得住的。他雖然是索倫人,但還知道禮數。”


    “小老虎弟弟,我的城池馬上就要完工了。等到完工,你就一起搬進貝勒官寨。”


    朱寅笑道:“叫什麽貝勒官寨?以小弟看,幹脆就叫貝勒府!”


    ……


    赫圖阿拉城。


    城主官寨。


    就在努爾哈赤和朱寅商量之際,寶實等人也在秘議。


    龍敦道:“趁著贅婿的城還沒修好,我們要立刻動手了。”


    “不然,等到他的城修好,我們再動手就難了啊。”


    寶實眯著老眼:“那就明晚動手!白天裝成建城人,一起混進去,晚上將他們一家全部殺掉!”


    “殺了他們,世職、部眾就都是我們的了!”


    “龍敦,阿哈納,此事就交給你們去幹吧!撮哈占爺會保佑你們的。”


    “嗻!”


    ps:要天天來看我呀,追讀,蟹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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