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西萬分肯定:“不後悔。”師父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探究地看了會兒,撂下一句:“不紋,換一個。”可後來還是紋了,親自動手。扶桑花代表了熱烈的表象與純淨的愛意,既矛盾,又切合。趙拾歡聞言頷首,聊了些無關緊要的話,講著講著不免感慨:“我記得你讀的材料類專業,還以為你會進公司什麽的,沒想到會從事這一行。”當初傅北報讀的數學專業,而喬西天生對數字不敏感,所有科目數學最差,剛上高中時做夢能考進江城大學,等到高三才終於接受自己再怎麽努力都考不上的事實,將目標轉向了隔壁的理工,專業還是傅北幫著選的,較為適合她。然而大學四年過得並不如意,喬西對專業沒有任何意見,可真的是不擅長,勉勉強強混到畢業,還好,沒掛過科,成績算中等。回想起讀書時光,她語氣無奈:“我專業學得不好,又不是經商的料,隻能幹這個。”趙拾歡說:“自己喜歡就行。”喬西笑笑,勾了勾散落的耳發。天上的烏雲四散,露出原本澄淨清明的樣子,路邊的店鋪都在滴水,樹木亦在滴水,到處都濕答答的。榕樹下的車不知何時駛離,本應留在這兒,卻沒有留下。趙拾歡不離開,喬西不好催,眼見著天色逐漸黑盡,就主動請吃晚飯,趙拾歡欣然應允。吃飯的地方位於七井街中間段,一家裝修格外有情調的法式西餐廳。喬西不太吃得慣西餐,更偏好中餐,尤其是粵菜,但考慮到趙拾歡的口味還是選了這裏。法式菜肴以半熟鮮嫩為特色,重視調味,她隨便點了幾樣,吃的最多的就是馬賽魚羹。吃完出來十點左右,趙拾歡沒久留,送喬西回小區,臨分別前,說:“該我請你的,隻有下次了。”喬西沒多想,應道:“行啊,有時間再約。”小時候趙拾歡對她很不錯,如今幾年不見,是該常聯係。在人際交往上,喬西一向分得清,隻要真心實意對自己好的,她都會平和相與。“早點休息。”趙拾歡彎身回車上。喬西擺擺手,轉身往小區裏走。直到她走進大門,身影遠去,車子才發動離開。.七井街遠離大院,沒有紛紛擾擾,日子過得清淨。傅北消失了幾天,傅家出了點事。準確來說,是梁家。梁家舅舅梁晉城惹了禍,眼大能力小,想借著地產項目狠賺一筆,結果反被下套,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對方姓譚,有官場背景,圈裏都稱一聲譚二爺,平時愛做善事,麵相忠厚老實氣量大,獨獨這次對梁晉城非常不滿意。梁晉城野心勃勃,向來做三分事說七分話,這些年明裏暗裏都在搞小動作,想翻身幹大事。傅爸對此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梁玉芷最念舊情,與這個弟弟感情深,總是要幫襯一把,這回就是她打電話讓傅北去的。譚二爺的外甥女今年報考了江城大學數學係,雖不需要幫襯,但傅北去好說話,而且譚二爺喜歡跟知識分子交流。起先喬西一點不知情,偶然聽到喬建良說起,登時怔愣。對於梁晉城,她絲毫不陌生,這位從來就沒安分過,當初還跟喬家合作做生意,與喬建良關係還不錯,不過她完全不喜歡梁晉城,覺得這人太過於重利,是典型的唯利是圖的商人。喬西輕嗤不屑,可當著喬建良的麵不會多說,隻在私下裏問唐藝:“教授可以隨便讓學生走後門嗎?”唐藝義正言辭:“肯定不行,那是鑽職權空子,瀆職。”“照顧一二呢?”“可以倒是可以,太明顯了容易被抓小辮子,雖然不會有什麽事,但久了多半會被置喙。”學校講求公平競爭,成績往往擺在第一位,可做不到任何事都絕對的公平,要考慮的因素很多,一般來說隻要學生願意努力,老師都是能拉一把就拉,也會有搞特殊的,但不能太明目張膽太過分。讀書期間風平浪靜,喬西還沒見過教育行業的陰暗麵,不太了解這些。唐藝問:“怎麽問這個,你家有親戚要讀大學了?”喬西搖頭,“隨便問問。”商場素來忌諱裙帶關係,扯不清難以管理,自這天起梁晉城便鮮少出現在傅家的公司裏,深居簡出,估計是在避風頭。大院裏熟識的人私下裏都在偷偷談論,樂於看熱鬧,見這事最終輕輕放下,感慨:“傅家那個女兒本事倒是不小,譚二爺都能應付。”“那也是看傅老爺子的麵子,給了台階還是要下的,不至於撕破臉皮。”……喬建良過來了一次,依舊帶著吃的。喬西給他敲警鍾:“別碰房地產,專心經營家裏的生意。”她隻知道喬建良曾經在房地產上摔過大跟頭,不清楚具體的,蛋糕越大,想分蛋糕的人越多,吞了別人的利益,要是沒那個本事都得付出代價,普通人不懂門道,隻看得到瘋漲的房價,卻不知利益背後的頭破血流和陰招詭計,而且這兩年房地產行業動蕩,稍不注意就是巨大的損失。喬建良保證:“不會,現在忙都忙不過來。”因著上一次回去吃飯的不愉快,喬西不太想跟他多說什麽,喬建良自覺有失偏頗,腆著老臉當做沒發生過,跟哄騙小孩兒一樣對待喬西。各有各的難處,但總歸還是拎清了。“原先答應過周林要給獎勵,買輛車。”喬建良斟酌道,瞥了眼喬西的臉色,喬西沒什麽反應,他頓了半晌,又說,“他拿了獎,我也不能反悔不是,前幾天帶他去選了一輛路虎攬勝。”喬西停下手中的動作,麵上沒變化,隻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