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是這一回,偶然興起的一個決定,讓她發現了端倪,在傅北的書房裏,她不小心將抽屜帶出來一截,瞧見了裏麵的文件。——莊啟楊給傅北的那份。第49章 隻是無心的一個動作,她沒有偷窺別人隱私的癖好,下意識就要把抽屜關上,然而這時已經瞥見文件上的黑字,刹那間收住手。文件打開著,喬西剛好看到了上麵的一個公司名稱,而那間公司曾是喬家名下的剛具規模的互聯網公司,叫青狐,前身名為愛創信息技術有限公司,是從別的集團那裏收購來的。喬建良和喬媽還沒離婚那會兒,喬媽經常在家裏提起青狐,說是耗費了不少心血才把青狐重新創立起來,如今互聯網勢頭強勁,如果好好發展,說不定將來就成了家中所有公司裏的中流砥柱,然而沒幾年,就在青狐剛給喬家賺錢的時候,喬建良投資失敗不得不把它賣掉。互聯網賺錢容易賠錢也容易,需要砸進去大把大把的資金,就是個大坑,喬西一直以為是夫妻倆不善經營,加之喬建良亂投資才導致了後來的事,可當她鬼使神差地將文件拿出來隨便翻了兩頁,臉色登時凝重起來。文件上沒什麽重要內容,可大多都是喬家曾經變賣的公司的信息,這些她早就知道,再往後翻了翻,心都快沉入穀底。要說莊啟楊還真是貼心,查的時候多費了點功夫,不僅查到青狐被賣給哪個公司,還查到該公司的股權在這期間怎麽變動,動向如何。譬如收購青狐的前兩個月,這家江城知合計算機係統有限公司的股權就曾變動過,公司高層大換血,一個叫齊秉瑞的出任新董事主席,之後也是齊秉瑞力排眾議,一下子就拍板定案決定收購青狐。再往後,是齊秉瑞與傅家有密切的生意往來。胸口處跳動得厲害,連指尖都忍不住顫了顫,喬西臉色都白了,現下她看到的東西遠比她之前了解的更為深遠複雜,傅爺爺、周群、梁晉城……喬家變賣的那些公司,大多都能與這三位扯上關係。腦子裏亂成一團麻,交織纏繞。喬西一時想不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亦看不到任何內情,直覺當初投資失敗絕沒有那麽簡單,隻是不確定到底與誰有關係,還是都有關係。以及,傅北怎麽會查這些?一道密密的大網將她籠罩在其中,掙脫不得,真相唾手可及,但就是無法觸碰。極力使自己暫時冷靜下來,她趕忙將文件放回去關上抽屜,並遠離桌子,站在書架上假裝漫不經心地找書。傅北正在外麵倒水,方才喬西嚷著要喝熱水,家裏已經沒熱水隻得燒了再端過來,進來時看見喬西在書架前站著挑挑揀揀,挑半天都拿不定主意拿哪一本書。“找什麽?”傅北問,把水杯放桌上。喬西眼眸垂了垂,沒有偏頭看過去,頓了下才不自然地回道:“隨便看看,你的書還挺多。”“基本上都是家裏搬過來的。”“都看過?”喬西問,為了遮掩不安的心,說說話緩解一下。“沒看完,你麵前那些都沒看過。”傅北說,潛意識的,低頭看了看抽屜,見抽屜緊閉著,桌子和椅子都一切如常,收回目光。喬西敏銳地捕捉到這一舉動,麵上還算淡然,她今晚喝了酒,臉頰有點紅,不知是酒氣上頭還是心裏太亂,總覺得熱烘烘的,邊說,就邊脫了外套,這般冷的天氣裏她穿得不多,短外套搭配緊身毛衣和包臀裙,短外套一脫,便露出裏麵凸凹有致的性感身材。從傅北的角度,隻能看到側麵,更顯曲線美。“不冷?”傅北問,揚揚眉頭,南方不像北方有地暖,尤其是江城濕冷的天氣,脫掉外套不一會兒就冷颼颼的。喬西放棄裝模作樣找書,側著腦袋看她一眼,說:“有點熱,不冷。”“待會兒就冷了。”今晚兩人像對換了角色,傅北反而是話多的那個,或許是因為喬西鮮少這麽主動,還提出要來這裏,意義不同尋常,傅北把水端過去,已經涼過了,不燙。還在想文件的事,喬西有些不自在,可忍住了沒表現出來,接過杯子就喝。她不清楚傅北為什麽要查這個,亦想不通個中內情與緣由,不過心裏藏得住事,斟酌了片刻還是當做一概不知曉,喝完水,該做什麽做什麽。傅北把衣服給她披上,她比較沉默,在書房裏待了幾分鍾就先出去。也許是心裏有事,她沒那麽多精力應付傅北,出去後就到客廳坐著,還把電視打開。傅北隻當她喝多了沒力氣,“不舒服?”“沒有,有點困了。”喬西搪塞道,不說實話。傅北看看她,現在還早,連十一點都沒到,不過想到她喝了酒,困倦是肯定的。喬西怕被看出什麽,側側身子,雙腿曲疊在沙發上,將人拉過來,斂了斂情緒,說:“坐一會兒,腰後有點不舒服,幫我按一按。”對方就挨過來幫著按,力道適中。喬西順勢享受地靠著沙發,也不看這人,眼睛瞥向落地窗那邊想事,她思緒亂糟糟,找不到一處出路,各種念頭像炸開的煙花一樣迸發,攪得心裏不安寧。好在酒精起了作用,隨著醉意上來,腦子裏漸漸平靜,整個人好受了些,才又理會傅北。電視裏演的什麽電視劇兩人都沒關注,坐在一處,喬西暈乎地靠過去,思緒飄遠,不由自主地抵在傅北頸間。不知過了多久,對方湊過來尋她的唇。她當即要避開,卻被鉗住了下巴,傅北執意要吻她,薄唇一闔,輕鬆封住她。喬西扭了下腰肢,終究還是沒把人推開,而是選擇承受這個吻,傅北吻得很輕柔,護著她的後腦勺,另一隻手從腰上逐漸往下。喝酒過後反應遲鈍,不過意識還是清醒的,可能是想將那些煩亂的想法暫時拋下,喬西就任由著對方,她被抱著進了浴室,之後又回到客廳。傅北公寓的浴室比她的大許多,浴缸也大,放水,不住地滿當當往外溢,水濺在地上發出聲音,一蕩一漾的,霧氣籠罩在上方,堆聚不散,喬西一直沒有與傅北對視,而是雙手抓住浴缸邊沿,微仰頭看著天花板。在客廳時,她趴在傅北身上,手往下走了些,終還是沒忍住地問:“梁晉城跟你們家生意往來多嗎?”客廳沒開燈,傅北看不見她臉上的神情,緩了緩氣,摸索著向上攀,用指腹在她柔嫩敏感的喉嚨處碰了碰,“問這個做什麽?”喬西一頓,隨即遮掩住了,鎮定自若地說:“我家和周家不是姻親麽,就幾乎沒有生意交際,想問問你們兩家是不是也這樣?”話說得太快,沒經過仔細斟酌考量,前一句還在說梁晉城,下一句就是梁家了。傅北敏銳地捉住這個變化,薄唇一抿,修長的腿曲疊起來勾住她,約莫過了半分鍾,才回道:“沒有,他們是他們,很少一起。”老太太生前那麽不喜歡梁晉城,傅梁兩家又不怎麽對付,哪會和和氣氣一起做生意,況且傅爸和傅爺爺都精明,知曉梁晉城向來狼子野心,胃口大養不熟,就更加不會了。有時候兩家做姻親是雙贏,有時候卻不是,要不是傅爸非得要娶梁玉芷,早些年老太太說什麽都不會同意這門親事,且事實證明她的憂慮不是憑空假想,梁家光是梁晉城就夠讓人頭疼了。這與預想的有點不一樣,喬西良久沒開口,在思忖這些話的真假。傅北有些不滿意,感覺似乎不止喝多了這麽簡單,可時候不對,隻得勾緊她,壓抑地低低問:“又在想什麽?”喬西辯解,掩飾地低頭在她唇角挨了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