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能躲過一劫,多虧了老太太,若不是她老人家在世時極力阻攔兩家之間的利益滲透,這次指不定要遭受多大的劫難。不過繞是如此,傅家也免不了一番重創,接受徹查是必須的,還有諸多事宜需要解決。徹查一結束,傅家的人就搬離了,一來算是主動退出帷幕,二來避風頭,這種大案子不可能就這麽結束,清算、一網打盡……誰都無法保證會不會再出現變故和意外。風口浪尖的時刻,喬西隻能顧好自己這邊,一麵照顧喬建良一麵繼續等。.“消失”是不得已的選擇,傅北這陣子一直處於看守保護之下,作為證人之一,譚二爺對她是禮待有加。當年出國之前,有些事情傅北早已清楚,老太太曾經委婉地說過,誰都救不了梁晉城,他自己把回頭路斷了,以後跟他沾惹上關係的都會倒黴。此人心太狠手段太絕,幹的都是見不得光的事,底子就不幹淨。當初的抉擇是無奈之舉,那時的傅北沒有足夠的能力,所做的一切既是為了保全喬家,也是償還的一種方式,畢竟禍端因梁晉城起,又是傅家火上澆油,才害得喬家那麽慘,這些多多少少都與傅北有牽扯。傅北對這個親舅舅感情不深,對梁家也一樣,這些年一直在蟄伏,答應梁玉芷去找譚二爺說情,表麵是在幫忙,其實暗地裏已經向譚二爺表明立場,並應允站在譚二爺這邊,以此保全脫身。譚二爺與高位上那個的爭鬥,早已不是什麽隱秘事,傅北對此還是了解的,亦清楚往後肯定要出大事,果不其然。梁晉城和周群要在刀口舔血,種因得果,活該有這個下場,其餘人亦不無辜,而傅家,讓人唏噓不已,不過倒沒誰會同情。一座大山倒下,又會有另一座大山升起。事情結束後,梁玉芷被送出國,其餘人等則灰頭土臉地各走各的路。另外,有些操作不能拿到明麵上來說,譬如某些人覺悟高,老早以前就預料到了今天的下場,要麽把財產轉移到國外,要麽通過其它手段轉移到他人名下,至於這些人會得到怎樣的處置,後事如何,那都不是普通看眾該關心的了,上頭自有法子處理。反正經此一遭,所有受到牽連的,幾年內是甭想再爬起來,該落敗還是苟延殘喘,全看各自的造化。譚二爺給傅北找了去處,臨分別前,坐一起喝了兩杯茶。看著麵前這個前途無量的年輕人,譚二爺暗自可惜,但又不好說什麽,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已經不是他能控製的,上麵對此非常關注,底下的人必須嚴格執行,不得有半點包庇行為,他給傅北斟滿茶,歎息道:“難為你了……”能做到這一步,真的十分不容易。傅北神色收斂,沒有露出多餘的情緒,不卑不亢地說:“都是我該做的。”譚二爺再次歎氣,惋惜不已。梁晉城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相當於一個巨大的汙點,梁家傅家恐怕會經曆一段寸步難行的日子,現今的局麵一天一個樣,幾年後會成什麽樣子,江城還有沒有這兩家的容身之地,難以預料。法律就是底線,越線的人,誰都沒有好果子吃。.在這段日子裏,莊啟楊來過喬家一次,給了喬西一個禮盒。“她留給你的,收著吧。”莊啟楊說。禮盒裏裝的都是離開的這些年以來,傅北沒能親自送到喬西手上的生日賀禮,這回一並送了。傅北還欠喬西一個解釋,這個禮盒就是最好的解釋。喬西喉頭一澀,捏緊盒子,語氣還算鎮定,“她去哪兒了?”莊啟楊默然,不回答。傅北是不會冒險回來見喬西的,風頭還沒有徹底過去,回來就是拖累,否則也不會托莊啟楊送東西了。喬西自是明白這個道理,平複了下情緒,又說:“我不會過去找,隻是問問。”聲音放得又低又輕,輕到聽不出語氣。莊啟楊於心不忍,僵持了會兒,還是說:“在老家那邊,等風頭過了就會回來。”老家,還是在江城,不過遠離城區,在一個經濟發展還可以的鎮,叫瓷景鎮。喬西眼睫一顫,半晌,回道:“謝謝。”莊啟楊無奈,“不用這麽客氣。”遲疑片刻,內心百般糾結,還是又說,“她一直都挺擔心你的,現在的局勢你也知道,所有行動都被盯著,不能過來,好在現在沒什麽大問題,等熬過去就好了。”隻要能平安度過就好,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喬西知曉自己應該做什麽。盡全力穩住自家公司的局麵,照顧喬建良。去年的這個時候她不曾想過自己會有獨擋一麵的一天,可到了這一步誰都沒辦法。喬建良恢複得不錯,等到樹木的新芽徹底代替綠葉的時候,他已經可以拄著拐杖自己走兩步,神誌也不像原先那樣模糊,腦子逐漸清醒,雖然還是不能工作這些,但至少在逐漸好轉。腦子雖然不好使,但有些事喬建良看在眼裏,他不是瞎子,這麽多年哪可能一點都沒察覺,心裏門兒清。他不認同喬西和傅北,可太了解喬西,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個什麽性子,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不清楚,且早前一直對傅家梁家的所作所為不能釋懷,但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加之到如今的種種,看到這兩家都得到了該有的下場,慢慢就看淡了。至於周家,念及跟周美荷是夫妻,他至今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很多事情難以扳扯得清清楚楚,更難以決斷。周家徹底倒台,周美荷沒多久就回來了,她這次倒是知趣,再也沒為此吵鬧過,甚至絕口不提,安生了好一陣子。之前的事情鬧得再大,日子該過還是得過,時間不會停轉。偶然一天,喬西去接唐藝時遇見了祝緒白。見到她,祝緒白亦很是驚訝,熱情過來嘮嗑兩句,祝緒白不曾關注江城的動亂,再者,他也沒那個消息渠道清楚具體的,隻聽說某位高官倒台了,其餘的半點不知情。聊著聊著,他突然說:“真是巧,最近老是遇見你們,前兩天遇到了傅教授,今天又見到了你。”喬西愣了愣,“傅北?”祝緒白笑道:“放假去我嬸子家那邊看看,就碰巧遇到了,傅教授一家在那兒旅遊呢。”這小子當真什麽都不知道,怪好糊弄的。喬西順著他的話接,聊了會兒。祝緒白忽然說:“當時我還跟教授聊起你了,她問過你,可是我最近都沒遇到你,也不知道該怎麽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