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示範性的搭弓、拉弦、鬆手,唰唰唰,幾箭一射。 前方頓時清靜了,幾隻獵物新鮮出爐。 韓小長史默默的收起還要重新裝箭支的筒箭,再默默的舉起輕弩,她原本還想做個陷阱的說。 好在雖然一開始被公主殿下們的神射打擊不少信心,但幾天時間,韓小長史也終於用慣了弩機,雖說做不到直射要害,但基本上也能獵物全中了。 盡管被射個半死不活的獵物其實更可憐。 從哪裏跌倒不一定非要從哪裏爬起來我們可以換一個地方再爬。 沒錯,雖然在遊獵中因武力受盡驕傲的隆裕小狼的鄙視加嘲弄,但是韓小長史堅決的以文才彌補自己的形象。 “殿下知道嗎?有個地方神射手都被人稱作哲別哦。” “殿下知道最帥的神射是什麽樣的嗎?右手背後拉弓,這樣、這樣,恩,然後一箭雙雕,射的可是雕的眼睛。” “順便說一下,我最喜歡的是他媳婦兒,啊,那那姑娘叫黃蓉。” 於是,成功轉移了驕傲的公主殿下的注意力。 等到圍獵結束,射雕英雄傳也講了個七七八八的時候,隆裕小狼已經決定要養一對兒小白雕了。 圍獵最後一天自然是君臣同樂。 其中不乏有曬獵物的行為,其作用分別為:在帝君麵前露臉,在同僚麵前露臉,在心儀的女子麵前露臉,順便打壓一下看不慣人的囂張。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爭取大家把獵物處理掉,不說回京帶著麻煩,光是貯存就是一大難題。 韓小長史當然很有先見之明的將琅福地的烤肉架給帶了過來。 因為坐席的原因,林濾公主殿下定是坐在最顯耀的一撥兒的,而韓小長史則因為是林濾公主屬官的緣故,也頗為沾光的就在公主殿下左近。 同時搭夥兒的還有身份超然的隆裕殿下,這位公主身份尊貴,行事張狂,連帝君都不好約束她,自然是想到哪裏坐就到哪裏坐。 有皇家第一不良少女在,本想過來炫耀、討好公主殿下的年輕官員、世家子弟都止住了腳步,韓小長史樂的清靜。 “長史大人,回京之後做‘好逑湯’、‘二十四橋明月夜’和‘玉笛誰家聽落梅’吧。”不良公主殿下吃的津津有味兒的提著非分要求。 韓小長史了,頗為後悔講什麽射雕。 “殿下不如殺了小臣吧。” 應該講神雕的,天天給你喝蜂蜜。挫敗的小長史無語的想。 “你前幾日明明有做叫花雞的。” 做叫花雞的原材料取自於韓小長史初試身手的獵物,一來韓小長史早在前世就想試試這種穿越必備的菜式了;二來嘛,在風景尚且不錯的野外,邊講射雕便將裏麵的菜式做出來,韓小長史覺得十分之風雅,於是大顯身手了一番。 自然得到兩位公主的肯定。 如今看來,後患無窮,韓小長史十分之後悔。 “聖上,皇家新酒已經釀出一批,聽說此行林濾公主帶有不少,如今君臣同歡,聖上何不分享於臣下。” 正與隆裕笑鬧,忽然有人諫言,韓小長史長史抬頭一看,原來是魏王殿下。 新酒一事他出力不少,內府新酒自然有他的份子,不過……韓蘇看了一眼冷淡的公主:隻是擺擺手示意近衛取酒,自己依然嫻雅自若的喝著清茶,吃著點心。 這位不喜葷腥的公主殿下,除了韓小長史的手藝偶爾嚐一點以外,膳食一片清淡。 看她那分淡然出塵的模樣,再看看建言的魏王,韓小長史不禁好笑,明明像個不食人間煙火仙子模樣的殿下,竟然偏偏掌管著皇家錢財的內庫,而且還知道利用機會打廣告。 這種性格氣質與行事上的反差意外的萌啊。 “好酒!”帝君不吝讚美,當然,酒賣的好的話,賺的錢就是他家的。 “有酒豈能無詩?諸君不妨以酒為題,賦詩一首,以添雅趣。” 又來了,韓小長史直翻白眼,古代無論是飲宴還是文會,好像不做首詩酒無法盡歡一般,這在尤其推崇詩詞的大昭似乎更加明顯。 首先出場的自然是左相嚴趨,詩如其人,辭藻華麗、雍容秀逸,配合他那翩翩如謫仙的風儀,引得一幹青年文臣學子的尊崇。 右相祿伯叮則恰恰相反,這是韓蘇第一次見到這位貧寒出身的宰相,莊嚴肅穆、枯瘦清奇,看起來頗為嚴厲,不苟言笑。 他的詩沉鬱雄渾、用詞精簡幹練、質樸無華,處處體現出其人風骨。 兩位相公都開了場,底下文官、世家子自然均是躍躍欲試。 “吳王殿下乃我大昭第一賢王,值此盛會,殿下何不賦詩一首,以紀念此行?” ☆、噯?怎麽了?! “吳王殿下乃我大昭第一賢王,值此盛會,殿下何不賦詩一首,以紀念此行?” 哦哦哦哦哦,這是什麽?以下克上?韓小長史立馬轉移視線,看那氣焰,也不知哪家子弟。 不過,吸引韓小長史目光的,是挑釁之人身後坐著的女子,清秀雅致、我見尤憐,但蛾眉深蹙、神色之間頗顯剛強,一看便知,外柔內剛。 “那是右相祿伯叮祿大人的女兒希川姐姐。”隆裕小狼提醒道,挑釁之人倒沒說是誰,想必是進不了驕傲小殿下的眼。 祿希川祿姑娘雖然麵色平靜,但緊盯著吳王殿下的眼睛明顯露出緊張,吳王殿下不擅詩詞那幾乎是全朝皆知的事情嘛。 “咳!”韓小長史不好意思的掩飾下,繼續八卦:“那祿姑娘和吳王殿下……” “希川姐姐喜歡三哥,三哥應該是不喜歡吧?反正沒見三哥有什麽舉動,不過也聽說三哥是喜歡的。” 韓蘇無語,那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啊。 隆裕小狼明顯不具備八卦資質,韓小長史相信,如果換了永淳在此,肯定是能把對方剖析的幹幹淨淨。 “不許亂說。”許是隆裕的不負責任發言讓林濾終於無法淡定了,置身世外的公主殿下終於從畫一般的世界中回過了神、融入俗世,“三哥雖然對希川姐姐有意,但一來自覺鰥夫的身份不配希川姐姐,二來又顧慮兩人歲數相差過大,故而才總是躲著對方的。” “不過,希川姐姐似乎也鐵了心,已經拒絕不少人家了。” 看來那個挑釁的家夥就是被拒絕之一咯? 吳王妃早喪,這是很早就聽說過的,不過在這種古代環境,以吳王殿下的身份,無論是鰥夫、還是年齡,其實都不是問題,這位殿下未免太忠厚溫和了,從另一方麵來說,這種為對方考慮的心情反而更要不得啊。 看希川姑娘的樣子,根本就是非君不嫁了嘛。 “小王不擅詩詞,還是罰酒三杯吧。”吳王看向挑釁之人,寬和一笑、三杯盡飲。在他眼中,對方隻不過是個橫衝直撞的小孩子,以他的胸襟氣度,麵對自己的短處亦可做到坦坦蕩蕩,自然不會與其一般見識。 祿希川祿姑娘展顏一笑,目光中不乏心儀之色,直看得挑釁少年氣憤難耐。有些年輕氣盛的子弟,更是看向吳王的神色中隱隱透出嘲弄,好像對方真的敗了一般。 “隻不過作詩而已!這些人膽敢如此不恭!”皇族有皇族的驕傲,麵對挑釁還能保持處變不驚,但若有人對敬佩的兄長露出不恭的神色,隆裕小狼一下子就炸了毛,雙手掐著韓小長史直搖,“你不是詩詞聖手麽?去!給我狠狠的教訓他們!讓他們知道做上一兩首詩並不是什麽引以自得的事!” 韓小長史直被她搖的眼暈。 “殿下、殿下!”韓蘇捂著轉的暈乎乎的眼睛教育道:“詩詞不過是小道而已,他們此刻縱然再得意,難道就能掩蓋吳王殿下的賢德之處了嗎?” “我當然知道,隻不過看不慣他們小人得誌而已,既然長史大人有能力,為什麽不去滅一下這些小人的囂張氣焰呢?林濾皇姐會很高興哦!”就算是口中同意,行為上還是不乏挑撥,韓蘇簡直要哭笑不得了,就算再聰慧,隆裕殿下也還隻是個孩子啊。 “隆裕殿下說的沒錯,聽說韓長史韓大人,詩詞最為錦繡,陸亦心向往之,韓兄不若賦詩一首,也讓陸領略一二。” 韓蘇一愣,來人不過二十三四,天庭飽滿,麵若冠玉、目若朗星,氣態祥和,舉止溫文,這才是真正的世家精英子弟,一派大家風範。 “失禮了,在下周陸,添為襄城公主殿下府上主簿。”周陸拱手,轉身又是一禮,“見過林濾殿下、隆裕殿下。” “早聽二皇姐說過,周大人文才武功,皆是翹楚,更難得的是為人謙謹……”隆裕此番話與其說是讚揚周陸,不如說是提點韓蘇,“聽說,周大人當初有意做我林濾皇姐府上長史呢。” “周陸雖有心,奈何晚了一步,聽說林濾殿下府上屬官多為各王府掛名,若是有需陸的地方,還望能為殿下盡力。” 林濾微微沉吟,點點頭,卻並未多說什麽。 韓蘇不自覺的皺眉,她不喜歡周陸看林濾殿下的眼神。但是既然驕傲的隆裕小狼對此人如此了解,並且提點自己,可見此人不同於之前的那些,定是非凡人物。 韓蘇不想與他虛以委蛇,這種人比那些氣焰囂張的難對付多了,是韓小長史最為頭疼的類型,倒不是不敢與之扯皮,而是太費心神。 左右不過一首詩而已。 周圍看到韓小長史要作詩,人聲漸漸低沉下來。 自從流言過後,在場人中多知道林濾公主府上的小長史最擅詩詞,故而,就算囂張的世家子弟也不會在這方麵觸此黴頭。 更何況,沒理由給別人出風頭的機會啊。 因此,反而不少人對周陸的行為大皺眉頭。 反看周陸一片坦然,神色之中更不乏真誠,連韓蘇都不得不從心底佩服對方,若不是對方對林濾公主似乎有種讓人討厭的執念,韓蘇認為也許自己會很樂意與之交好。 既然並不是特別厭惡之人,韓蘇自然不會隨便做首詩糊弄對方。 “有了。”沉吟片刻,韓蘇笑道。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韓蘇微微舉杯,繼續道:“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林濾公主微微一怔,皇室成員的臉上都露出一分古怪來。 然而韓小長史以及側耳傾聽的朝臣們並沒有發現異狀。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蹭!紀王殿下直接捏碎了酒杯,相王更是猛然站起、坐下,忍不住再站起、然後咬牙切齒的再坐下。 襄城公主更是詭異的看看小長史再看看自家皇妹,魏王手中的酒已經倒到身上了。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好詩!”盡管陣營不同,立場對立,但是麵對佳作,無論是文官還是桀驁的世家子弟都不免誇讚,到底還有文人風骨。 “哪裏、哪裏。”韓小長史抱拳示意,眼神轉過全場,忽然渾身一冷。 咦?不對。警覺的長史大人謹慎的看向皇室成員。 紀王和相王的眼神讓人毛骨悚然,襄城公主眼神詭異,連吳王殿下都麵露猶豫。 而帝君,更是上下打量自己,不發一言,神色間頗為沉吟? 噯?怎麽了?! ☆、大昭全民情敵 李白李謫仙的詩自然是好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