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長史大人一怔,臉色唰的一下從臉到脖子紅了個通透,韓小長史緊張的不行,慌忙擺手:“沒、沒有……” 是沒有,事實比踹下床去更加尷尬、更讓人說不出口就是了,在歡愉途中被身下少女擊暈。 簡直是最不想回首人生經曆第一位,沒有之一。 韓蘇紅著一張堪比番茄的臉,堅決否認:“沒有,絕對沒有。” 隆裕與永淳對視一眼:長史大人太容易懂了,看來事實相差不遠啊。 身為好朋友,隆裕力挺長史大人:“對,當然不可能有,我林濾皇姐那麽柔弱……”關鍵是,長史大人也很柔弱就是,善良正直的小公主看了看長史大人細致窈窕、斯文俊秀,白淨的小臉上還眼睛濕潤的帶著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公主殿下定了定神,違心的說道:“長史大人英明神武,怎麽可能會被皇姐踹下床。” 柔弱……韓蘇想到林濾那“溫柔一指”,眼皮忍不住心虛的猛跳,勉強笑道:“沒錯、沒錯。” 永淳眼睛閃亮,竟然詐出了這麽有趣的八卦怎麽可以輕易罷休,不過看到旁邊隆裕威脅、急切的眼神,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放棄了。 永淳一本正經的點頭附和:“當然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我隻是隨口說說。” 壞心眼的小公主還是忍不住嘲笑道:“這麽荒唐的事情怎麽可能發生在長史大人身上,哦嗬嗬嗬,長史大人‘英明神武’,若真是發生了這種事……吼吼吼吼,想想就覺得有趣。” 沒人敢接這句話。 馬車裏一時之間忽然安靜下來,整個空間洋溢著尷尬微妙的氣氛。 臉色越來越紅,羞恥度終於破表,韓蘇再也受不了了,她臉上發燒的丟下一句:“我、我去找你們皇姐。”竟然、十分慌亂的、可恥的落荒而逃了。 所以說,軍師是個重要的職位,人選更是要慎之又慎。像韓蘇這般,身邊一個太過於正直,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就是失策的證明。 剩下兩個人麵麵相覷,主要人物都跑了,事情也已經說透了,隆裕顯然沒心情玩她的婉轉婉約風了,小狼公主十分匪氣的炸毛道:“我都說了,不要去打聽長史大人的事情,長史大人臉皮薄,看,長史大人被羞走了吧。” 永淳不以為意的一笑,隆裕的氣勢對她沒有一點殺傷力,這隻小狼越長大越沉穩,氣量寬宏許多,但她卻覺得像小時候那般愛炸毛更可愛些,譬如現在。她甜甜膩膩的用著大家閨秀口吻耍賴道:“可是隆裕你那麽緊張的要保密,我反而更加好奇了嘛。更何況,誰又知道,我本來隻是隨便一猜,反而正中紅心了呢。” 這種事情當然不可能一猜即中。不過看隆裕原本緊張慎重的模樣,在親衛那裏轉了一圈,卻又一反常態的熄滅了幫助長史大人的心思。虎頭蛇尾不是隆裕的行事風格,那隻能說有什麽事讓這位無法無天的小公主也不大好出麵,排除了一下既有條件,很容易得出一個與事實不相上下的結論。 說到底,大昭的公主們也就這麽點大事了。 壞心眼小公主心內想:真是無趣啊,男人有什麽好的。當然,長史大人例外。 關鍵是,長史大人也不是男人呢。 這麽完美的借口說出來,隆裕也沒辦法反駁,不,應該說她根本不想和這個人辯駁,用以前與長史大人說的心事就是,這個人總愛氣她,她與這個人一說話就頭疼。 隆裕明智的草草的做出結論,正色說道:“總之,你也不要總是戲耍長史大人,長史大人脾氣好,讓著你,可你卻總是欺負她。”大約想到了自身,隆裕懊惱的說道:“為什麽你總是愛促狹對你好的人呢?我就算了,若是哪天長史大人真的生氣了,小心後悔莫及。” 永淳微微一怔,罕見的沒有開口駁斥逗弄,她微笑點頭:“好。” 春風吹過馬車窗口的布簾,纏繞著幾縷微熱,拂過毒舌而又性情別扭的小公主纖細的指尖,讓永淳心內同樣揚起了難以言喻的熱意與無奈的感動。 笨蛋,如果是別人反而不會如此了啊。 正如同,在抱怨時候還隱藏著擔心的你,長史大人定然也不會生氣的。因為,你們一般的善良啊。 而我,也隻有在你們麵前才能展露出別扭壞心卻真實的我。 哪怕是這樣的我,卻是最真誠的呢。 想必林濾皇姐,在長史大人麵前,展露的也一定是有別於常人麵前的不同的風情吧。 永淳劃過耳邊鬢發,與因為還是擔心,忍不住湊過來的隆裕一起透過車窗看向車外。 微熱的春風末裔揚著夏的炙熱,吹過長史大人匆忙歡樂、還帶著一絲焦急忐忑的背影,向著前方跑去。 永淳忍不住促狹的笑。 是什麽樣的風情呢? ☆、118撒花,恭喜! 林濾左手捧著一杯清茶,旁邊百無聊賴的丟棄著一冊書卷,平日裏手不釋卷的公主殿下,此刻顯然無心讀書,反而若有所思的低頭盯著早已涼透卻還滿滿一杯的茶水神思恍惚,右手則沿著茶杯邊沿,緩慢而又有韻律的一圈一圈的畫著圈。 穆離覺得自己簡直要發瘋了。 前幾日她自然對好不容易出現的林濾抱怨了昭國公主府邸侍女的苛待,誰知這位昭國的公主殿下二話不說當下做出了最高規格的禮待:讓她穆離同乘車駕。 要知道,她現在可不是以刀勒公主的身份呆在這邊的,對外來說,她隻是林濾公主殿下認識的一個富商朋友,能夠得到這麽高的禮遇,將來她在林濾領地,縱然再沒有了什麽公主的身份,想必也不會有不長眼的因她是異域人而前來欺侮。 更何況,昭國人一向會享受,這馬車坐起來卻是是舒適的緊。 然而、可是,這位昭國的公主是怎麽回事! 三天了,已經三天了。這位林濾公主殿下視她於無物就算了,總是抱著一個醜陋的杯子卻並不怎麽飲茶、卻沒事就一副神遊物外的樣子已經三天了,這算是什麽情況。 而且,這無意識的壓力是怎麽回事?冰涼的表情和波瀾不驚的眼神是怎麽回事?拒人於千裏之外、讓人無法開口的冷漠是怎麽回事? 東陽不是說,她的幼妹聰慧可愛、甜美傾城,最愛膩著她一邊撒嬌叫著皇姐,一邊湊到她麵前軟軟的親她麽? 虧得她小時候總是深恨自己不夠柔軟、相貌太過淩厲、性子又太要強,所以不是東陽會喜歡的類型。 可這位公主殿下,哪裏又與可愛、甜美、柔軟什麽搭上邊了?雖然之前有過兩次接觸,但這位明明縱是微笑那也是極清淡、極清淡的好不好。 如今看來,穆離狐疑的想:東陽該不會被她自己的親妹子給騙了吧?這樣的人會對人笑靨綻開、纏綿婉轉? 穆離憤憤的想著:除非漠北神山上的雪全都化光了!不,全化光了都未必有可能! 就在這時,馬車忽然一頓,車子忽然停了下來,有侍衛低聲稟告道:“殿下,韓長史大人求見。” 林濾劃著杯沿的手指微微一頓,公主殿下忽然抬頭說道:“讓她進來。” 車廂內的氣氛頓時為之一變,持續了數天的低氣壓恍然無蹤,林濾不動聲色的表情上分明染上了一層柔和的神情,眼神綻放出明珠般溫潤的光亮。 穆離目瞪口呆的看著林濾這不明顯卻又相當明顯的變化。 車簾猛的被人挑開,韓蘇韓小長史急慌慌的身影躥了上來,相當無禮的無視了旁邊占據了大大一角的某人,衝進來直接找到了正主,頓時委屈不已的喚道:“林濾。” 林濾臉上頓時漾起淺淺的笑意,眼中帶著滿滿的讓人看不清楚的神采,公主殿下微微歪頭,俏皮而又嫻雅的應道:“恩?” 啊,美麗傾城、親昵可愛。 穆離不可思議的想到:漠北神山上的雪要全部化光了,不,是連雪山女神都要融化掉了。 可是,這個時候顯然沒有人去關心她在想著什麽。 韓小長史對著公主殿下又忐忑又傷心的說道:“你都三天沒有理會我了,也不來找我。” 難道要說自己也很苦惱,因韓蘇難得的大肆生氣而束手無策,同樣的雖然自認自己也並無大錯,但顯然那個時候打暈韓蘇也實在太過過分,因此,毫無經驗的林濾公主殿下,隻好窘迫的想要等對方氣消的差不多了再哄回來嗎? 公主殿下顯然不會做這麽無謀的事。 林濾溫柔微笑的聽著長史大人傷心的控訴,並伸出右手,拉著小長史坐在身邊,心下卻壞心眼的想到:怎麽辦呢?啊,這種時候,惡人先告狀總歸是沒有錯的。 更何況,就往日經曆而言,林濾殿下還相當的深喑此道。 林濾並沒有鬆開緊緊握住的長史大人的手,公主殿下想的是:恩,以防萬一,免得跑掉。 眸光氤氳,林濾眼中似有水光,她帶著幹淨純潔的笑容說道:“我還以為韓蘇再也不準備見我了呢,都避而不見了不是嗎?” “咦?咦咦?”長史大人又吃驚又慌亂的擺手:“沒有、沒有,我沒有避而不見,我隻準備生氣一天的,真的!” 生氣一天啊,林濾心下沉吟,多出的兩天真是失誤,下次絕對不會再犯了。 按她的預計,就算長史大人今天不來,她也要親自去哄回長史大人呢,原來,兩天前就可以了。 “真的,真的!”韓蘇見林濾不語,加重了語氣證明說:“我其實不那麽生氣的,可是,那樣真的很丟臉。” 長史大人都快哭了:“你下次不可以再那樣了,你怎麽可以那樣呢?!” 那樣是哪樣啊!穆離在旁邊暴躁極了,虧她以前還總是將這個家夥的感情與自己類比,真是太丟人了。身為男子漢大丈夫,又軟又弱的對著大昭病弱的公主嬌聲撒嬌是怎麽回事?!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也不是這個樣子吧? 還有,這種話題在大昭不是十分廉恥的嗎?真虧你能毫無滯礙的說出來,大昭的公主能麵不改色的聽下去啊。 再也受不了了!穆離布簾一掀,轉身跳了出去。 這是當初在刀勒挺身擋了漠北第二豪勇一箭的彪悍勇士? 刀勒人都看不下去了。 林濾餘光看了穆離一眼,決定到盛京後多給這個家夥一點方便,以獎勵她有眼力勁兒。 她握住韓蘇的手,真心的、有些愧疚的說道:“是我處理的不好。” 林濾晃了晃韓蘇的手,似撒嬌又似寬解,麵頰染了一層羞窘,語氣也頗為氣惱無奈:“當時,感覺很陌生奇怪,我有些害怕呢。” “而且……”林濾雙眼對上韓蘇,直直的望進對方的眸子裏,公主殿下此刻坦誠而又貞靜:“我更珍惜與韓蘇日常的溫馨感動,而有些事情,我希望能在更加鄭重,更加有意義的時候,可以嗎?” 林濾畢竟還是少女啊,對她來說,戀愛之時的互動甜蜜更加讓她珍惜心動的吧。 這些,早就在韓蘇之前的自我檢討之中了,所以,縱是林濾說的並不是那麽分明,長史大人顯然已經心內深有感觸,她既羞愧又認真的說道:“是我太輕率了。” 事情順利解決。 看著眼前韓蘇一副正直好少年般愧疚、不安、自責的臉。 林濾想的卻是:是就此收手好呢?還是借題發揮好呢?哎呀,韓蘇這般模樣讓人好想欺負呀。 為了日後生活的和諧,為了成婚之後的和平,為了……恩,為了今後生活的樂趣。 公主殿下果斷的心道:君子欺之以方。 林濾微微一笑:“那韓蘇能原諒我嗎?” “當然。”長史大人大聲說道。 “可是……”林濾微微遲疑,她輕輕的將韓蘇拉起身來,帶到自己麵前,一隻手自然而然的與韓蘇相握,另一隻手手指扯住長史大人衣角,微微低著頭在長史大人身前,不知在想著什麽難以啟齒的話。 韓蘇一時被意外弄的手足無措,雖然滿臉迷糊,但顯然不由自主勾起的嘴角顯露出她此刻的心情,長史大人此刻眼眶都是熱的,歡樂兩個字簡直要從嗓子眼兒裏蹦出來,心髒更是快要化掉一般,軟的一塌糊塗。 林濾在對我撒嬌啊,長史大人美美的想。 當一個冷清、淡漠,偶爾英武、愛捉弄人的姑娘,忽然軟乎乎的對著你溫情軟語,依賴著你,你會怎麽想? 反正長史大人豪情萬丈的想:無論林濾說出什麽為難的話,我都會答應的! 林濾抬起頭來,美麗的少女映著車窗外透進來的陽光,冶麗靜好:“可是,我性格不大好,性子也有些冷清古怪。” 韓蘇一時間心跳加速,長史大人義正言辭道:“我覺得很好的,幼月明明又細膩、又體貼。” 林濾慚愧道:“還總是忍不住捉弄你。” “噯,那個啊……”韓蘇臉上一紅,既赧然又覺得好氣又好笑,她誠實中帶點無奈的說道:“其實、其實,也挺有趣。” “那以後再捉弄你,你也會很喜歡的嗎?”林濾天真的看著長史大人。 “啊,對……唉?唉唉?”長史大人傻眼的看著小騙子公主,忍不住說道:“不捉弄不行嗎?” 公主殿下眼神閃爍、沒有回答,反而柔聲問道:“起碼韓蘇才不會生氣的,對不對?” 韓蘇心都要軟死了,才不會拒絕呢:“我以前也沒有生過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