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青川衝奶粉的時候,遲暖就在一邊學,小梧桐胃口還小,喝不了多少,等到喝飽他就不哭了,把他放回寶寶床,也是乖乖的。  嶽芸昨天下午突然發動,遲青川臨時向季先生請了假,但是最近有項目在跟進,季先生雖然給他陪產的護理假,但很多工作沒有交接,他總不能這麽撒手不管。看小梧桐安靜了,吃完遲暖帶的早點,他就和嶽芸商量,說:“我上午回公司辦理交接,中午來的時候順便把媽媽接來?”  嶽芸沒反對,遲青川轉手捏了捏遲暖的臉:“辛苦你和白阿姨了。”  遲暖笑著搖頭。  一上午的時間過得很快,遲暖跟著白阿姨學怎麽照顧嶽芸和小梧桐,12點過,嶽芸的母親到了。  “芸芸啊……”她撲在嶽芸床邊,看著自己沒什麽血色的女兒,心疼而外,忍不住說教:“你也是當媽媽的人了囉,以後可別再耍小孩子脾氣了。”  嶽芸看遲青川。  “你看小遲做什麽啦?他可沒告狀,就你的臭脾氣,噢,媽媽能不知道?”她媽媽聲音高了半度:“你說你為什麽不肯喂孩子母乳?孩子多可憐?”  嶽芸改看為瞪,遲青川摸了摸鼻子,丈母娘多精明的人,他說得含糊其辭,她立刻就門兒清了。  說完了女兒,她又轉向女婿:“哎,小遲,路上我也跟你講了,怪我,我女兒從小被我養得嬌,她當初說要把孩子生下來,我還一百二十個不相信,哪能相信啦?孩子落了地,多累多操心啊,是吧?她本來就貪玩,年紀也小,我可為她捏了把汗。”  遲暖注意到白阿姨挑了挑眉。  遲青川說:“媽,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芸芸的。不喝母乳沒關係,喝奶粉一樣的。”  “胡講,母乳可比奶粉營養多了!再說了,喝奶粉花銷可不小的!你放心,有我在這裏,芸芸沒的任性。”嶽芸的母親說著喜笑顏開,往寶寶床走去:“快讓我看看寶寶。唷,小梧桐~小梧桐,外婆看你來啦。”  ……  下午,嶽芸腸道通了氣,遲青川回去給她熬湯。遲暖在淋浴間洗小梧桐換下來的髒衣服,伴著水流聲,她聽見嶽芸的媽媽對白阿姨說:“我這個女婿啊,真是沒得講,我滿意的不得了。”  白阿姨說:“是啊,難得見到遲先生這麽耐心又溫和的人。”  “哎”,嶽芸的媽媽欲言又止,連歎了幾口氣後,把話頭對準了嶽芸:“你要體諒體諒小遲,他不容易,要養你和寶寶,還要養他妹妹,我看是真不容易。你要沒有奶水麽那也算了,你現在試都不試,以後每個月方方麵麵花銷那麽大,你們承擔的起伐?——再說了,你喂寶寶喝奶,也幫你自己子宮收縮的呀!”  嶽芸嘀咕說:“我痛都痛死了!別說喂奶,我都不想看到他。”  “……”她媽媽震驚地說:“那你辛辛苦苦生他下來幹嘛啦?又不看他又不喂他?我當初讓你打掉算了,你偏不肯,好像我是棒打鴛鴦的大惡人,幾個月沒跟我講話!”  嶽芸:“……”  遲暖過了好一會兒才把水龍頭擰上,過熱水燙了一遍,把小衣服拿出去晾曬。  雷雨天氣好像結束了,晚霞燒紅了半邊天。遲暖趴在曬衣服的露台上對著天空發呆,直到顧寧姿的電話打進來。  “在醫院嗎?”她問遲暖。  遲暖:“嗯。”  顧寧姿:“是不是不去吃火鍋了?”  要不是她問起,遲暖都差點忘記這回事了,沒精打采道:“不去了。”  顧寧姿說:“那你出來吧,我在昨天停車的地方。”  !  遲暖當即下樓,往住院部後麵的停車場去。一排排的車子,遲暖遠遠的就看見倚在車邊喝水的顧寧姿。看見她的瞬間,所有煩悶的心事很神奇地消失不見了。  “顧寧姿!”她笑著喚她的名字。  顧寧姿移開礦泉水瓶,看向聲音來源。  濃烈的晚霞,紮著馬尾辮的少女明眸皓齒,唇角自然上揚,像有一縷溫柔的清風,拂麵而過。第39章   “陪在醫院裏有好好吃飯麽?”  兩人站在車前,顧寧姿的指背從遲暖眉角撫過, 把一縷被薄汗黏住的發絲挑到耳後。  遲暖笑看著她:“有啊, 這邊食堂的菜色還挺豐富的, 味道反正比我們學校食堂強多了。”  顧寧姿聽她這麽對比,也笑了:“……要不要吃蛋糕?”  遲暖:“有嗎?”  顧寧姿:“有啊。”  兩人坐回車裏,顧寧姿把空調溫度調低了一點。遲暖打開包裝精美的蛋糕盒子,裏麵是一人份的榴蓮蛋糕。  顧寧姿的手機響了, 她掃了一眼,顧妙言。  “接個電話, 我姐。”接通前她對遲暖說。  遲暖點點頭:“好呀。”  顧寧姿側坐著, 半抵車窗,顧妙言不知道說了什麽,她懶懶散散地回:“哦。”  遲暖安靜地窩在副駕上,挖了一勺蛋糕塞進嘴裏,奶油甜而不膩,榴蓮也熟的恰到好處, 她情不自禁眯起眼睛,滿足極了。  “知道了,等你下個月來了再說吧。”顧寧姿聽著電話,分心去看遲暖。  遲暖鼓著腮幫, 專心致誌吃東西的樣子,像隻被投喂的柔軟貓咪, 令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撫摸她。  顧妙言還在不停地說著什麽, 顧寧姿心隨意動, 抬手去撓遲暖的下巴。  遲暖很乖地轉過頭,她的唇角不知什麽時候沾了奶油,顧寧姿沒有預兆地靠近,遲暖甚至聽見顧妙言在那端問:“阿寧你究竟有沒有在聽?”  顧寧姿顯然沒有在聽,她壓吻住遲暖的唇角,舌尖探出,把上麵的奶油舔掉了。  遲暖捏著勺子,吸了口氣,通話還在繼續,她羞得像隻煮熟的螃蟹,橫著躲開好遠。  斷斷續續吃完蛋糕,遲暖該回病房了。  “你記得那時候嗎?”遲暖下車的時候,顧寧姿忽然發問。  遲暖:“嗯?”  顧寧姿:“期末考前,你吃草莓味的冰激淩。”  遲暖想起那天,兩人站在上下樓梯,顧寧姿湊近了聞冰激淩的口味。  意識到了什麽,遲暖酡紅著臉,用鼻音回:“……嗯。”  顧寧姿:“嗯。”  ……  送走顧寧姿,遲暖走進住院部大樓,看見拎著保溫桶和餐盒的遲青川正站在電梯前對著跳動的樓層提示出神。周圍的人熙熙攘攘擠進了打開的電梯門扇裏,隻有他一動不動。  “哥哥。”遲暖走過去。  遲青川轉向她,一秒、兩秒,茫然的目光重新聚焦:“……是暖暖啊!”  遲暖指著電梯:“哥哥,電梯剛上去了,你怎麽沒有進去呢?”  遲青川詫異地瞥了眼樓層提示,果不其然,電梯上行,現在停靠在二樓了。  “……我有點累,晃神了。”遲青川解釋說。  遲暖說:“哥哥,要不今天晚上我在醫院陪嫂嫂,你回家休息吧?”  “說什麽傻話。”遲青川笑著揉她後腦。  兄妹倆一起上樓,站在病房外,發現門關著,遲青川兩手滿滿的,遲暖就去擰把手,門從裏麵鎖住了。  門上的動靜引來了裏麵的人,白阿姨過來開門,見是他們,笑著說:“快進來,小梧桐在吃好吃的啦。”  病床四周的圍簾拉了上去,此時,嶽芸的呼痛聲從簾子後響起:“媽,真的痛死了,他還沒吃飽嗎?”  嶽芸媽媽的聲音:“所以說母親偉大噢,你這點苦頭都吃不了?等小梧桐以後長了牙,還有得被他咬呢。”  嶽芸拖著哭腔說:“他這麽小小的為什麽要吃這麽久?還長得這麽醜??我好痛……媽媽,把他抱走吧,我昨天才剛剖了肚子,還要這麽折騰我,我真的痛得受不了了。”  嶽芸媽媽:“醫院裏這麽多產婦,誰不是這麽過來的?怎麽到你就得特殊?再說小梧桐哪裏醜了?剛出生的小孩子不都這樣嘛,長長就長開了呀!”  嶽芸:“求你別再說這些了,我哪哪都痛,求你了媽媽,快把他抱走吧。”  遲暖和白阿姨麵麵相覷。遲青川把帶來的晚飯放在桌上,掀開圍簾走進去,嶽芸媽媽見了他,就說:“小遲啊你來得剛好,你看看芸芸,都當媽媽的人了,還這麽嬌氣!”  嶽芸側臥著,哭得梨花帶雨,小梧桐在她懷裏,小嘴巴憑著本能吸吮。  遲青川說:“媽,你累了一下午了,出去歇歇吧,我帶了晚飯來,先去吃點兒。”  嶽芸媽媽又說了嶽芸幾句,出去了。她前腳出去,後腳圍簾裏就響起了小梧桐的啼哭。  嶽芸媽媽神色如常地招呼白阿姨一起吃晚飯,遲暖心知肚明地去給小梧桐衝奶粉。  把奶瓶送去圍簾裏,遲青川抱著小梧桐坐在床邊的方凳上,嶽芸一聲不吭地掉眼淚。  奶嘴塞給了小梧桐,他立刻就不哭了,閉著眼睛用力地吸吮著。  嶽芸睜著通紅的眼睛問遲青川:“是不是我太自私了?可是真的太痛了……他剛剛喝奶,把我吸得很痛,刀口也痛,渾身上下沒有一塊舒服的地方。”  遲青川安慰她:“你孕期吃了那麽多苦,現在把小梧桐生下來就已經很偉大了,其他沒什麽事能比養好身體更重要的。”  嶽芸的眼淚汪出來,她說:“我會努力做個好媽媽的。”  遲暖從簾子裏出來,看見嶽芸的媽媽搡了搡白阿姨,衝她擠眼睛,大概是覺得自家女婿疼女兒,舍不得女兒吃苦,很有些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曖昧意思在裏麵。  白阿姨笑了笑,回頭看見遲暖,就說:“小姑姑,你也快來吃晚飯吧。”  ……  那之後嶽芸嚐試母乳喂養小梧桐,疼痛倒也算了,白天咬咬牙撐住了,但是夜奶折磨得她整宿整宿失眠,脾氣暴躁起來,精神也崩潰了。掙紮到出院那天,小梧桐終於徹底戒了母乳,開始全奶粉喂養。  嶽芸媽媽抹著淚說:“我們芸芸盡了力了,寶寶遭罪,她自己身體也沒養好,小遲啊,你別見怪她。”  遲青川自然沒有半句怨言。  嶽芸出院後直接去了月子中心調養恢複。她定的是個大套間,她媽媽一天24個小時陪著她,遲青川護理假結束了,就白天上班,晚上去月子中心陪她。  這時離遲暖開學沒剩幾天了。她每天都有做不完的複習題,複習場所從房間換到了兩站公交外的圖書館。  顧寧姿來圖書館陪她,安靜坐在她旁邊,抄作業、看雜誌或者玩遊戲。  返校前的最後一天,遲暖一早就去圖書館占位置。前夜顧寧姿沒有留宿,她們聊天聊得有些晚,遲暖又起了大早準備要帶的便當午餐,這時困頓地拿著水杯去茶水房裏接水衝咖啡。  速溶咖啡的香味很快就在空氣中蔓延。  遲暖晃了晃水杯加速溶解,聽見有個男生說:“好香。”  她轉頭,男生戴著副黑框眼鏡,咧嘴笑問:“你是不是不常來?我在這裏一個暑假了,也就最近這兩天見過你。”  遲暖說:“……對,之前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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