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落入黑暗，時間還不晚，窗外樓下可以聽到從廣場納涼剛回來的年輕母女的歡笑聲。 兩人規規矩矩躺下，後來顧寧姿碰到遲暖的指尖。她的指腹在遲暖的手背上漫不經心地攀爬，直到把遲暖的手完全圈進手心裏，才停止。 遲暖轉頭看她：“……我確實還挺困的。” 顧寧姿：“那給我一個晚安吻吧。” 遲暖：“……？？？” 顧寧姿笑著湊近，親吻遲暖的額頭：“晚安啊。” 遲暖：“……晚安。” 顧寧姿稍稍拉開距離，含笑望進遲暖雙眼裏：“這裏也晚安。” 話音落，顧寧姿覆上來，親吻她的左眼。 遲暖捂住左眼：“你……” 細碎的吻從這時開始，一發不可收拾。順著臉頰，最終落在遲暖的雙唇上。 遲暖呼吸有些急，顧寧姿溫柔而耐心地撬開她的牙關，加深了這個親吻。 外麵變得安靜，兩人頭抵著頭，手指交纏著睡著了。 …… 第二天，遲暖回校前先去月子中心看嶽芸和小梧桐。嶽芸去上形體恢複課程了，白阿姨對遲暖說：“小梧桐吃飽了就睡，醒了蹬蹬腿伸伸腰，好帶的不得了。” 小梧桐正睡著呢，小嘴巴一努一努的。遲暖想著他出生那天，揪緊自己指尖不放那一幕，親情的暖流在心頭湧動，她小小聲對他說：“要乖呀，姑姑放周末假的時候再回來看你。” 回主城區，又在顧寧姿家待了一個下午，吃過晚餐後，遲暖才回學校。 高三生涯正式開始了。 進入高三，不論走讀還是住宿的學生都要求上晚自修，走讀的上兩節，住宿的上三節。 第一節晚自修下課，遲暖還趴著寫作業，跑下座去找杜敏她們玩的徐丹忽然尖聲說：“啊啊啊！顧寧姿你畫得太好了，你幫我也畫一張吧！？” 聽見“顧寧姿”這三個字，遲暖條件反射回過頭。 徐丹擠在趙菁菁的椅子上，對著顧寧姿雙手合十：“我不知道你畫畫這麽厲害的！這畫的暖暖也太好看了吧！求你啦，給我也畫一副吧！！我去拿個本子給你哈。” 徐丹說著就跳起來要回座位上拿本子。 顧寧姿：“不要。” 徐丹：“……” 不遠處的遲暖：“……” 周達茂也來湊熱鬧，看清顧寧姿在語文書空白處用筆勾的遲暖頭像，瞬間樂了：“丹丹姐，你搞搞清楚，不是我同桌把班長畫的好看，而是班長她本來就長得好看呀！你嘛……就算畫了也不好看，是吧？” 徐丹七竅生煙：“……是吧？‘是吧’你個頭哦！不會說話你就閉嘴吧！” 徐丹回到位置上，揣著鏡子左照右看：“暖暖，你說我長得難看嗎？” 遲暖真心實意地說：“不啊……” 徐丹：“那周達茂為什麽說我不好看，顧寧姿也不願意給我畫畫？” 遲暖：“……” 顧寧姿把剛才畫的頭像拍照傳給了遲暖。遲暖點開看，這是一個簡單的人物速寫，和顧寧姿畫室裏那些油畫根本沒法比。 隻不過…… 畫中的遲暖捂著左眼，明明是很清新的表情，卻讓遲暖瞬間聯想到昨天晚上那些深深淺淺的晚安吻。 “顧寧姿發給你看了嘛？”徐丹探頭，“她把你畫的真的好美的！特別神態……哎唷，我說不好，反正很入神。” 遲暖心裏酥酥麻麻，她回頭看顧寧姿，顧寧姿沒留心這邊，正和周達茂在說話。 遲暖把自己的微信頭像換成了這個。 6人群裏，薛玟@遲暖：“上次你沒有出來吃火鍋，伴手禮我帶來學校了，一會下課了一樓見，我把禮物給你啊。” 遲暖手機正在手上，看見了就回她：“謝謝啊，薛玟。” 薛玟留心到遲暖的新頭像：“你的頭像好好看。” 徐丹踴躍發言：“這個我會答！顧寧姿給她畫的！” 薛玟：“哦。” 薛玟像是才想起來顧寧姿也在這裏，@顧寧姿：“上次你沒有出來吃火鍋，伴手禮我帶來學校了，一會下課了一樓見，我把禮物給你。” 顧寧姿：“謝謝，給遲暖吧。”第41章 第二節晚自習下課, 走讀的學生放學了。遲暖和顧寧姿一起下樓, 薛玟果然在一樓樓梯處等著她們。 薛玟靠著樓梯扶手落落大方地打招呼：“嗨呀，好久沒見。” 說著，按照顧寧姿回複的信息, 把兩份伴手禮都給了遲暖。 遲暖拎在手上, 很不好意思地說：“薛玟，你太客氣了。” “哪有, 都是一些小東西。”這是薛玟在漫長的暑假後第一次見遲暖, 忍不住端詳她：“瘦了耶。” 遲暖：“……還好吧？” 薛玟笑：“當姑姑了？” 遲暖也笑, 說：“是呀。” 蔡淼和朱珠在不遠處等著薛玟, 薛玟長話短說又聊了幾句, 和她們揮手再見。 薛玟走後, 顧寧姿說：“你以後跟我回家吃晚飯吧。” 遲暖：“嗯？” ……是因為薛玟剛說自己瘦了嗎？ 顧寧姿往遲暖站的方向略略傾斜。她沒什麽額外的表情, 雙手插兜，是再正經不過的樣子：“……你不是喜歡那幅畫嗎？特地當了頭像。” “……”遲暖臉上的紅暈迅速蔓延, 她被顧寧姿話語裏隱藏的內容羞得抬不起頭。 …… 第三節課下課，回寢室的路上，杜敏問徐丹：“霸總剛才更新了, 你看了沒有？” 徐丹：“臥槽！更了！？怎麽樣了怎麽樣了？” 趙菁菁唉聲歎氣：“還能怎麽樣？第一次見家長，男主媽媽表麵上和和氣氣的，背地裏卻在搞事情，冷嘲熱諷把女主輕視的啊, 女主傷了自尊心, 在和男主鬧脾氣呢。” 徐丹：“臥槽……這俗套的情節。” 杜敏：“哎, 一言難盡，男主公司正忙得焦頭爛額，女主還耍脾氣，女配趁機噓寒問暖、投懷送抱，我氣得鉛筆都給拗斷了！” 徐丹：“臥槽！這麽賤！！” 她們一路走一路討論，進了寢室都還在義憤填膺。遲暖放下書包，看她們一時半會兒的沒有打住的傾向，就拿著睡衣先去衝澡。 洗完出來，查看手機，顧寧姿沒有信息發來。 遲暖也別扭地故意不給她發，一直到臨睡前，顧寧姿言簡意賅的信息終於來了：“睡沒？” 遲暖：“睡了。” 手機重新變得安靜。 遲暖晃動手機，又摁亮看信號，沒有問題呀……？顧寧姿為什麽不說話了？ 和遲暖同睡下鋪的杜敏看著在黑暗中揮來舞去的手機屏幕，問遲暖：“怎麽了？手機壞啦？” 遲暖捂住手機：“……沒。” 幾分鍾後，顧寧姿：“今天沒有晚安吻嗎？” “……” ！！！ 遲暖飛快地發了一個“[麽麽噠]”過去，拿蓋毯蒙住頭，滿臉都是藏不住的笑。 第二天，傍晚下學，遲暖對徐丹說，要去顧寧姿家吃晚飯，今天不和她們一起了。 徐丹表示很羨慕：“我讓我媽媽來陪讀，省得她每天搓麻將搓的頸椎痛。陪讀多好呀，還能給我洗衣服做飯，她說什麽都不肯，一點都不心疼我。” 遲暖：“……”同學你思維是不是太發散了一點…… 晚上還有自習，遲暖也沒收拾書包，和顧寧姿一起走出教室。 高一高二也放學了，她們融進人流裏，出了校門，蘇秘書站在車邊，衝顧寧姿招手：“阿寧，這裏。” 顧寧姿看了眼車牌，不自覺“咦”了聲。 “給你電話你一直沒接……你姐已經訂好位置了，請你吃飯。”蘇秘書說著開了車門。 顧寧姿的姐姐來了？ 遲暖接收到顧寧姿投來的視線，馬上意會，對她說：“那你去吧，我回學校。” 她說著就要走，顧寧姿拉住她的手：“……遲暖，你和我一起去吧。” 遲暖不確定地問：“合適嗎？” “嗯”，顧寧姿點頭：“……不過你晚自習恐怕要遲到一會。” 想著馬上要見到顧寧姿的姐姐，遲暖摸校服領口，扣子扣得很整齊，往下，裙子長短也合適，稍稍安心，臨上車又想起來頭發：“……顧寧姿，我頭發亂嗎？” 顧寧姿笑她：“……你緊張哦？別緊張，我都見過你哥哥好多次了。” 她這麽說，好像也很有道理……她去見顧寧姿的姐姐，和顧寧姿見哥哥，並沒有什麽區別吧？ 遲暖漸漸平靜下來。 車子停在一間青磚黛瓦的大宅院外頭。裏麵不同於一般酒店的嘈雜，四處點著安神香，清煙嫋嫋，特別有古意。 蘇秘書把顧寧姿和遲暖領到地方就先走了，顧寧姿牽著遲暖進去。 顧妙言從椅子上站起來，她穿著合身的旗袍，長黑發如瀑，膚如凝脂，五官麵容，有七八分像顧寧姿油畫中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