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腦袋上的墨鏡還牢牢固定著,鬆田陣平本來隻是隨意地用手指扣了一下,可是卻沒能一口氣地將這個墨鏡給扣下來。明明在“四年之後”第一次拿到玩偶的時候,他是能夠很輕而易舉的就將墨鏡給取下的。鬆田陣平才認真了一些,他添上了一點力氣,才將墨鏡從玩偶腦袋上取下,露出一雙墨藍的眼眸。很好。看著玩偶藏在墨鏡下那個熟悉的豆豆眼,鬆田陣平基本上可以確認,這就是先前他親手掛在手機的玩偶。也隻可能是他掛上去的那個玩偶。“所以……”鬆田陣平提溜著玩偶的力氣不禁加重了一些,他呢喃著,“這一切都是和你有關嗎?”當然,無論鬆田陣平用上多大的力氣,玩偶也隻是玩偶,他全身上下都是棉花,沒有任何特殊機關,它不可能說話,也自然不可能回答鬆田陣平。鬆田陣平等了幾秒得不到回答。這其實在他的預想之內,他也知道就算玩偶真的是循環的罪魁禍首,也不可能會在這裏回答他。看來是不可能再到玩偶身上再找到其他線索了。鬆田陣平捏了捏玩偶,心道。算了,還是自己想想辦法吧,這是發生在他身上的循環,想要結束這一切終歸還是得要靠自己的。鬆田陣平這樣想。於是他回憶著這些周目的經曆,開始嚐試分析著:首先,他在11月6日那天收到了這個玩偶,於後一天的11月7日、也就是原研二忌日的當天在摩天輪上死亡本來應該是如此的,但他卻並沒有死亡,而是進入了這個循環之中。循環的一開始似乎是自己想要回到過去,救下原研二。可他在第二周目的時候,也就是第一次循環的時候,並未成功救下原研二,他無法做到、無法救下原研二,畢竟那短短幾十秒的時間就連讓原研二逃走都來不及。所以他那時在想,如果能回到再早一點的時候就好,鬆田陣平那時覺得隻要能夠再早一些就能夠成功救下原研二。於是緊接著,就是第二次循環開始,他回到了原研二剛剛接通他的電話的那個時刻。可是那個時間依舊不夠早,完全不足夠讓在場的所有警察都撤離,而以原研二的性格,那家夥定然是最後一個撤離的,是來不及逃走的。所以鬆田陣平試圖讓原研二拆除掉炸彈,而炸彈依舊沒有被拆掉,依舊帶走了原研二的生命。但距離炸彈電源線被拆除就隻差一點了,隻要做出最後一步就能夠來得及,如果原研二的動作能夠再快一點,或者是交給鬆田陣平拆除,那是一定能夠被拆掉的。而後他在想……隻要他能夠救下原研二,他什麽都願意,哪怕是不停的循環在這個時間內……思緒到這裏,鬆田陣平驀然瞪大了眼睛。對沒錯!那時的他隻希望能再有一次機會,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願望一旦真的實施起來會有多麽的可怕!他那時隻想著要救下原研二,完全不顧及後果會是如何。鬆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他的目光再次瞟向了那個和自己模樣相似的玩偶。如果這一切都和這個玩偶有關的話,那難不成這個玩偶是什麽心想事成許願樹嗎?他說想要回到過去取救原研二結果就真的回到原研二死亡的前一段時間,他說自己想要救下原研二哪怕是陷入循環也在所不惜,結果還真的陷入了循環。……真不知道原研二到底是從哪裏找來這麽神奇的玩偶來送給他的。雖然這樣的解釋很是合理,但是鬆田陣平還是覺得不太對勁。如果真的是因為自己的那個想法才令自己陷入循環裏的,那他不是早就救下了原研二嗎?他甚至還不止在一個周目的救下了原研二,炸彈不止一次地被拆除,可循環為什麽依舊會繼續,他為什麽依舊會被困在11月7日裏?可如果救下原研二並不是結束循環的辦法,那到底要怎樣才能夠結束循環呢?原研二死亡,循環繼續;原研二沒死,循環也在繼續,這完全不合理!鬆田陣平試圖逐字回憶自己當時說的那句話,會不會是因為他說的某一句話造成了某種歧義,才會導致循環會一直這樣繼續下去?所以他那時的原話究竟是什麽……他嚐試回憶著,最後眉頭一蹙,終於想起了自己那時說的到底是什麽:“我當時說的是……”“哪怕是不停地循環在這個時間點內,我也是情願的,隻要我能夠救下原研二,隻要我能夠阻止原研二的死亡,隻要我能夠讓他不因這個爆炸而亡,隻要如此就好……”鬆田陣平輕聲重複著當時的那句話。可是自己的這句話又能夠去玩什麽文字遊戲?又能有什麽歧義?難不成是因為他一開始是想要原研二拆除那枚炸彈嗎……?是,雖然在這些周目裏,沒有爆炸的那些炸彈都不是原研二親手拆除的,可是就算是自己拆除也不違背救下原研二阻止爆炸發生的這一條啊,可別提自己不過隻是拆掉了其中一條引線而已雖然那是關鍵線路。但是,原研二也沒有因為這場爆炸而亡,他難道不算是救下了原研二,難道不算是阻止了原研二的死亡嗎……等等可是他真的徹底阻止了原研二的死亡嗎,可是他真的成功救下了原研二嗎?鬆田陣平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的確是阻止了爆炸的發生,但誰又能夠保證未來原研二不會因為別的因素而死亡……畢竟,當初害死原研二的那個犯人還沒有被抓捕到啊,就算他現在救下來原研二,日後原研二也可能會因為炸彈犯所設下的另一枚炸彈而亡。該不會是日後這個不確定的因素,才會導致循環一遍遍繼續的吧?鬆田陣平深吸了一口氣。雖然多個周目已經過去,但那兩個犯人相關的案件、導致原研二死亡的案件,畢竟是鬆田陣平調查了四年的案件,他將那些信息記得清清楚楚,怎麽著也是不會忘記案件相關的那些信息。而且……其實如今現在這個時間點,鬆田陣平再怎麽早的去給原研二打電話,原研二也依舊是來不及拆除炸彈他當初給原研二打電話的時刻,就是原研二剛準備拆除炸彈的時候。而作為拆彈警察,原研二自然是得等到樓內居民全部疏散完畢以後才能開始拆除炸彈,他不可能置民眾的生命不顧,就像鬆田陣平為了百萬民眾選擇犧牲自己一樣。而且原研二拆除的那枚炸彈之所以會突然在那七秒爆炸,是因為那是被提前引爆的。如果沒有被提前引爆這一出,以原研二的能力,就算炸彈沒有被暫停,也是能夠在爆炸發生以前拆除炸彈的。至於炸彈為什麽會被提前引爆……不用想便能夠得到答案,那自然是犯人的遠程操控。隻要能夠阻止犯人操控炸彈,原研二就絕對不會因為爆炸而身亡。鬆田陣平記得,根據當初刑事部給出的側寫,安裝炸彈的犯人是有著兩名的,也隻有兩名。其中一人在追捕中身亡,而另一人則是逍遙法外多年。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在炸彈進入幾秒倒計時的那個時間點,正好與那名犯人的死亡時間是吻合的。最主要的是,警視廳在第四年收到的那封傳真上寫的那幾句,更是能夠令鬆田陣平確定,逃竄的那名犯人,是想要為死去同夥複仇。所以鬆田陣平認為,炸彈會被引爆,是因為那名犯人的死亡。盡管鬆田陣平覺得可笑,這些年來他也想要為原研二複仇,所以目標一直找出那個犯人。而炸彈犯所謂的報仇,並不是找當初抓捕同夥的警察,而是隨機挑選一個警察將他騙上摩天輪,做出那個選擇何況當初那些實施抓捕的那些警察本來就無錯。當然,鬆田陣平也知道,那家夥還有的目的就是想要讓警視廳失去公信力,如果鬆田陣平那時拆除炸彈,那他的這個目的可就達成了。果然,想起這個害死hagi又害死自己的炸彈犯,還是會很生氣啊。鬆田陣平扯了扯嘴角。不過,既然是那名炸彈犯那樣在意自己死去的同夥,不惜四年後主動交出線索也要為同夥報仇,那是不是隻要不讓那個犯人死亡,再將另一名犯人抓住,就能夠算是徹底救下原研二了?當然,但不管是不是這樣,鬆田陣平肯定是要抓住那個逃竄的另一個炸彈犯的。他既然要為原研二複仇,自然不可能是放過這些害死原研二的元凶的,他是一定會將他們扭送進監獄,完成與原研二當初的承諾。那就姑且先試一試吧。鬆田陣平呢喃:“hagi,我一定會抓住他們,救下你,從而結束這一切的循環的。”話音剛落,白光乍現,循環繼續。第10章 鬆田陣平睜開了眼睛。這一次回溯的時間遠遠比先前都要早,他搭乘的警車現在甚至離公寓樓至少還有一半的距離。鬆田陣平扯了扯嘴角,心道:果然如此。果然隻要他希望時間能夠早上一些,時間就能夠往前推。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原因,但循環之中的這一點對於他還是比較友好的。鬆田陣平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在現在這個時間點內,原研二那支小隊應該還在疏散人群,還沒有開始拆除炸彈。如果原研二從現在就開始拆除炸彈,那也許是能夠來得及的。但是原研二會賭嗎?在人群完全沒有疏散的情況下,他會去賭這麽一手嗎?鬆田陣平不想逼原研二做出這種決定,所以這一周目,他並不準備去幹涉炸彈的拆卸工作。他相信原研二的能力,他相信隻要自己隻要將一切禍患排除掉,原研二是能夠自己解決所有的。就算這一周目他沒有成功,還有下一周目、下下周目,循環會一直繼續下去,他終究是會讓原研二有活下去的機會。所以他現在要去做另一件事找出那個炸彈犯。鬆田陣平叫停了警車,他推開了副駕駛的車門,還不忘對駕駛座上的同事交待了一句:“你們先去原那邊吧,我這邊有點事,就不跟你們一起去了。”駕駛座上那位同事雖然奇怪明明是鬆田陣平提出要去找原研二,現在卻突然不去了,但到底也是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好的,鬆田隊長。”鬆田陣平下了車,11點的陽光正好落在他下車的地方。但鬆田陣平並不覺得它刺眼,他隻是抬起腦袋,目光落在四周的建築物上,確認著自己的方位。他此刻正好在一個十字路口的附近,附近商場的led屏上正重複播報著早些時候的新聞,但依舊引得一些行人駐足觀看。鬆田陣平大概知道自己現在在哪個地方了,他甚至都不需要打開手機去劃動導航,都能夠知道自己應該要往哪裏走。從這裏到達這起炸彈案犯人藏匿位置的那條路,鬆田陣平在一周目時曾走過無數遍。他甚至知道自己就算是悠閑得踱步過去,花上的時間也不需要一個小時。用正常的速度去抄近路,也僅僅隻需要半個小時左右。開車雖然要繞上幾條路,但也不需要一刻鍾。鬆田陣平對這條路簡直是太熟悉了,行駛路徑最遠的車道,步行可以穿過的小道,甚至穿過這條路線以後可以供罪犯逃走的道路,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鬆田陣平掐著手心,半秒都未猶豫,直接往目的地跑去。機動科在兩個被安置了炸彈的位置進行著拆除工作,而搜查一課也未閑著,他們分析著犯人與他們聯絡時出現的訊號,知道了犯人的大概位置,現在正埋伏著等犯人自投羅網。現在的鬆田陣平不僅知道這些,甚至連一課的警官現在埋伏在哪裏都知道。等到另一棟商場大樓下的公共電話亭出現在眼前時,鬆田陣平放緩了腳步,他知道,自己趕到了。這邊led屏播放的也是今日的新聞,不出意外,依舊是上午新聞的重播。鬆田陣平掃了一眼,依稀聽見是關於機動科正在拆除的這幾個炸彈的報道。因為是重播,新聞裏主持人的報道還是炸彈具體位置未被發現時的話語。而鬆田陣平記得,正是因為這個重播的新聞,讓兩個犯人之中那個相對“心善”的犯人跑來公共電話亭給警方打電話,也就此遭到了一課刑警的追捕,犯人慌不擇路,直直被迎麵而來的一輛貨車撞飛,當場死亡。這也是炸彈會突然爆炸,帶走原研二生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