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陣平什麽時候換了新衣服?我記得我們出發前你穿得可不是這一件。不過這身不錯,很帥氣的,很適合小陣平。”什麽?!聽見原研二這樣說,鬆田陣平總算是發現了自己身上的不對勁,他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的幽暗的黑西裝,終於反應了過來那一點不對勁到底是因為什麽四年前的11月7日,他穿得並不是這一身。鬆田陣平是在原研二死亡以後才換上的黑西裝,也始終穿著這一身。而這一身黑西裝,也是四年後的今天,他殉職的時候身著的衣物。見鬆田陣平發愣,原研二有些疑惑,關心道:“怎麽了嗎,小陣平?你沒事吧?”“沒事。”鬆田陣平回過神來,他看著原研二搖了搖頭,故作輕鬆的用玩笑的語氣開口,“隻是一想到如果炸彈真的在剛剛被犯人引爆,我這身黑西裝可就要成為你的喪服了。”原研二“哇”了一聲,搖頭道:“這可不行,要是讓小陣平的新衣服變成喪服,那我可真是太罪過了。”鬆田陣平說:“幸好你沒事,所以這也隻是一件普通的黑西裝而已。”不。但鬆田陣平在心裏想,這並不是一件普通的黑西裝,這很有可能是從四年後跟著他一起回到過去的黑西裝。鬆田陣平又抬起頭,看著原研二:“還有別的要解決的事嗎?如果沒有了的話,那我們現在就回警視廳?”“應該是沒有了,”原研二回答,“不過我還是要去確認一下。小陣平去車上等我吧,我馬上就回來。”原研二說著,又風風火火地往同事那邊走去。鬆田陣平看著他的背影,手慢慢從身上鬆了下來。他的雙手插進口袋裏,果然沒有從口袋之中摸到那把剪刀。回溯的似乎隻有時間,並不是他。鬆田陣平垂了垂眸,但看著周圍來來往往地同事,他還是打算先到原研二的車裏,再做進一步的打算。他迅速上了車,又再次在身上搜尋了一會兒,但依舊沒有找到那些東西沒有手銬,沒有剪刀,他上一周目拿出去且未收回的東西,根本就沒有辦法在這一周目內找到。隻是讓鬆田陣平意外的是,他的衣服裏麵放著兩份警官證。就在他西裝的內襯口袋裏,鬆田陣平從那裏摸出來了兩份警官證。現在兩份警官證現在都被鬆田陣平放在擋風玻璃後的下飾板前,擺在了鬆田陣平麵前。一個是他剛剛拿出來給搜查一課的警官過目了的那份證件,機動科□□處理班鬆田陣平;另一個則是刑事部搜查一課鬆田陣平。看到兩份隸屬於他卻又截然不同的證件,鬆田陣平的瞳孔猛然一縮。第18章 他有些愣神地看著這兩份證件。他是在四年以後的11月初才成功被調進搜查一課的,22歲的鬆田陣平是不可能擁有搜查一課的這份證件的。反倒是26歲的鬆田陣平,手裏才會同時擁有著兩份證件。他剛剛在給搜查一課的刑警過目證件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西裝口袋裏還有著另外一份證件,但這並不代表著第二份證件是突然出現的。鬆田陣平隱約記得,四年後他出門的時候,身上確實揣著兩份證件。他隨身攜帶的本該是搜查一課的證件,可未被收回的機動科警官證也被他無意識地放在了西裝口袋中。隻是在時間回到現在以後,在發覺自己回到了原研二死亡以前,他下意識地以為是時間回溯自己回到了22歲那年。但現在看來,顯然並不是這樣。無論是自己身上穿著的黑西裝,還是手裏的這兩份截然不同的證件,無一不是在證明,他現在身上的所有的物件,都來自四年以後他在摩天輪上殉職的那一刻所擁有的物品。回溯的隻有時間,沒有他。他不是回到了22歲,他是帶著身體直接從四年後來到了四年前。他一直都是26歲的鬆田陣平。是他的身體一直都在這條時間線中循環,是他的身體穿梭在時間之中。用一句更通俗的話來講,他其實是身穿,而不是魂穿。而每一次循環,唯一不變的是他自己。手銬來自26歲的鬆田陣平,來自已經成為刑事部警察的鬆田陣平。在上一周目之中,手銬已經被用在了犯人身上,沒有取下,所以這一周目裏他才會怎麽找都找不出手銬。剪刀也是,在上一周目內作為證物被搜查一課拿走了。在新的循環開始的時候,這兩件物品本就不在他身上,自然也不會跟著他進入循環。“原來如此”鬆田陣平低聲呢喃,這樣一想的話,他的思緒也便豁然開朗了,在循環之中產生的那些疑慮也得到了解釋。“小陣平。”車門忽然被拉開了,原研二再一次地出現在了鬆田陣平的視野之中。原研二的臉上依舊笑盈盈的,並不知道在這短暫的時間之內發生了些什麽。“我們現在就可以回警視廳啦。”原研二說。鬆田陣平輕輕地“嗯”了一聲。原研二坐到了駕駛座上,他扣著安全帶,自然也看見了被鬆田陣平放在車上的兩份警官證。“誒?這是搜查一課的證件嗎?小陣平手裏怎麽會有兩個證件啊?”原研二好奇地問了一句。鬆田陣平目光微滯,而後不動聲色地將證件收起,重新放回了口袋裏。他並不好向原研二解釋自己為什麽同時有著兩份警官證,隻能敷衍地找了一個借口:“我以前沒和你說過嗎?先前我的證件印錯了一次,印成了刑事部那邊的,後來又印了正確的證件。但這份錯誤的證件我忘記還回去了,所以今天又不小心被我給我帶出來。”原研二撓了撓腦袋:“小陣平好像確實沒有和我說過。”隻是見鬆田陣平明顯不想說這個,原研二也沒有多問,他隻是彎了彎眉眼,笑道:“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吧。”原研二說著,又唉聲歎了口氣:“不過回去估計就要寫述職報告了,特別是小陣平,你還去搜查一課那邊去幫忙了,所以還得要將這件事給寫進去。”“無所謂,”鬆田陣平扣上了安全帶,“述職報告什麽的交給你寫就行。我相信你,hagi,你絕對可以一個人寫完的。”原研二睜大了眼睛,滿眼的不可置信:“難不成小陣平就忍心看著我一個人完成這麽大的工作量嗎?”鬆田陣平此刻心情頗好,勾了勾唇角,笑道:“述職報告什麽的,對你來說不是小case嗎?我相信hagi你的能力,絕對能夠輕輕鬆鬆地就寫完這些的。”原研二嘀咕:“雖然話是這樣說,但是小陣平要是什麽都不做的話,也很不公平啊。”“我也不會什麽都不做的,”鬆田陣平拍了拍原研二的肩,似乎是在安撫,“起碼我會陪在你身邊看著你完成這份工作,默默給你加油的。”“這聽起來好像沒什麽問題,但實際上小陣平不也還是什麽都沒有做嗎?”原研二眨了眨眼睛,遲疑了一下後又道,“不過也行吧,那就包在我身上了。畢竟小陣平看起來,可比我要累得多。”鬆田陣平說會陪在原研二身邊可不隻是說說而已,他確實一直都待在原研二旁邊,哪怕是在下班回到居住的公寓樓後也沒有分開。那間公寓是警視廳給他們安排的住處,雖然不是警察宿舍,在這棟公寓裏也有著好一些警察鬆田陣平認識的,又或不認識的,也都住在這邊。這棟公寓基本都是二居室,又因為兩人是幼馴染,是關係很不錯的摯友,上麵便將他們兩個人安排到了一起。鬆田陣平對此無所謂,原研二更不會介意,所以兩人就順理成章地住在了一起。幸好他們現在住在一起。鬆田陣平想,不然他還得要找個理由一直跟著原研二。犯人已經被捕,雖然鬆田陣平覺得循環應該會就此結束,可不在11月8日到來之前,他是不可能放下心來的。鬆田陣平撐著陽台的欄杆,看著夜空裏的那彎月牙,心道。“小陣平。”一罐啤酒赫然出現在了鬆田陣平的眼前,罐身上還浮著一層水汽,是剛剛原研二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原研二將這罐啤酒遞給了鬆田陣平:“都快十二點了,小陣平怎麽還不睡啊?我正午的時候就覺得小陣平看起來很累,應該是需要休息的,可是小陣平直到現在都沒有去休息分毫,真的不要緊嗎?”鬆田陣平拉開了啤酒的拉環,他笑了一聲,而後喝了一口酒:“你一邊勸我休息,一邊給我遞酒,到底是想讓我睡覺還是不想讓我睡啊?”原研二聳了聳肩,自己也開了一罐啤酒:“畢竟看小陣平的樣子,很明顯不會現在就去休息,那我隻能陪著小陣平喝點酒了唄。”鬆田陣平吐槽:“是你自己想喝吧。”原研二眨了眨眼睛:“酒是小陣平你先喝的雖然是我塞給你的,但怎麽不算我陪著小陣平喝酒呢?”鬆田陣平已經無力吐槽。他又陪著原研二拉了一些沒有營養的家常話,直到公寓樓附近的鍾樓敲響了整點的鍾聲,他才止住了話題。鍾聲很響,一共敲了十二下才止住。“hagi。”鬆田陣平在鍾聲落畢以後開了口,他問原研二,“現在是什麽時候了?”“鍾響12下,淩晨十二點啊。”原研二有些奇怪,但也還是掏出手機又確認了一下時間,“11月8日淩晨,沒有問題啊。”“11月8日。”鬆田陣平輕聲念著這個時間,“挺好的,11月8日,這個時間點挺好的。”終於來到11月8日了,循環總算是結束了。他終於將hagi救下,不會再有別的差錯了。鬆田陣平將最後一點啤酒悶掉,易拉罐被他精準投入進垃圾桶內。而後鬆田陣平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現在已經很晚了,我去休息了。”他向原研二道:“晚安,hagi。”原研二雖奇怪鬆田陣平突然的轉變,但也還是回道:“晚安,小陣平。”許是這些循環了太多周目,鬆田陣平又是身穿,有些過於勞累,所以他很快就進入了夢鄉。鬆田陣平這一覺睡得十分安穩,夢中也不再擁有曾經多番出現的爆炸聲,什麽意外都未曾出現。一夜好夢。隻是在夢境的最後,在一棵櫻花樹下,一隻努努大小的人拖著一個印章,隻是在拖拽的時候,努努似乎是被地上的櫻花花瓣絆一下,摔在了地上,臉上的墨鏡也被摔下。但是努努對此毫不在意,他有些笨拙地爬起身,然後繼續拽著印章,將其拖到了一本攤開的書上。而攤開的書頁上隻有著四個字原研二。隨後努努舉著印章,有些吃力地往書上一蓋,書頁上瞬間多了一個恰如五瓣櫻花的章印,正好落在原研二姓名的上方。蓋完印章以後,努努就站在書頁上,卻沒有進行下一步的行動。直到書頁上突然憑空多了一些東西麵值為百元的日元硬幣,數量有十枚左右。努努歪了歪腦袋,墨色的豆豆眼裏似乎閃過了一分茫然,似乎在此刻充滿了疑惑。不過這份困惑並未持續太久,很快他就點了點腦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然後開心地抱著這堆硬幣離開了。微風拂過,櫻花樹上的花瓣輕輕飄落,被風帶去了更遠的地方。這陣風不經意間又掠過樹下的書卷,使得書頁微微翻動。在那翻動的瞬間,書頁上顯現出一個嶄新的名字諸伏景光。名字在偌大書頁中顯得空蕩蕩的,還沒有被努努蓋上印章。第1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