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不愛用手機吊墜,他嫌麻煩,所以他的手機一直都是光禿禿的,沒什麽特點。以前用的手機倒是有一個,是個網球樣式的,當年在男高中很是流行,但那也是高中時期原研二送的,後來隨著舊手機一起丟失了。之後換了新手機,原研二看著他光禿禿的手機尾巴,一直在嘀咕說要給他買個新的手機吊墜,但原研二好久都沒有挑到心儀的款式,最後這事也是不了了之了。現在鬆田陣平盯著自己的手機,他似乎是知道該用什麽了。他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是絕對不會主動去買手機吊墜,所以他的手機永遠會為手機吊墜預留出一個位置。而原研二曾經也說過要買一個新的手機吊墜送給他,如果收到一個原研二送來的手機吊墜,那個時候的他是不會有任何懷疑甚至會攜帶上那個吊墜的。原研二送來的最後一個禮物,自己是一定會用上的。他將自己的想法告知了努努。努努點了點頭,似乎是覺得鬆田陣平的這個想法沒問題,隻是他問著鬆田陣平:“要什麽款式的?”鬆田陣平問:“手機吊墜還有款式的講究嗎?”款式可多了,不然當初原研二也不會苦惱的挑選款式還沒有挑到心儀的。鬆田陣平本想說隨便一個男生用的款式就行,隻是看著已經完全和他一模一樣的努努,原本已經到喉間的這句話被他咽了下去,努努突然聽見他說:“那就來一個縮小版的你吧。”努努本來就已經很小了,再小一些便是手機吊墜差不多的大小了。“啊?”努努有些茫然。“你的模樣準確來說是我的模樣,”鬆田陣平說,“這很像是原研二特意為我定製的,而且還能夠提醒一下未來的我,你的存在。”要是未來的他什麽都不知道,一股腦的栽進循環的坑裏,那可就糟糕了。鬆田陣平說:“我相信你,所以拜托你了。”努努沉默地點了點頭,隻是按照鬆田陣平的意思幫鬆田陣平做完了這些,末了,努努又提醒了一句:“在撕下書的那一刻,就算你回到了打開書之前的時間,可那個時候的時空是亂的,多周目多時間重疊,你發送的短信可能會送往相同時間點的下一周目。”意思是:鬆田陣平可以通過手機短信提醒未來的自己。鬆田陣平懂努努的意思,他扯著嘴角笑了一聲,最後向努努輕聲地說了一句:“謝謝。”謝謝,謝謝你幫我這麽多次。說罷,鬆田陣平翻開了書,他深吸了一口氣,手指搭在了書頁上,隨後,隻聽“撕拉”一聲,那張書頁瞬間被順著鬆田陣平手指的動作被撕了下來。書上的文字瞬間歸零。一刹那,書爆發出劇烈的光芒,那光芒向鬆田陣平的方向襲來,似乎要將鬆田陣平逐漸蠶食。鬆田陣平沒有動,他隻是點燃了一把火,微弱的火光纏上了書頁,一瞬間就將鬆田陣平手上拿著的那張書頁吞噬。鬆田陣平鬆了手,看著火焰將書頁蠶食殆盡,隻留下一把餘灰。他不知道書頁離了書的本體還會不會發揮書的作用,但他肯定要將他已經述明他成為了主角的這一頁書摧毀,他要將這段時間所經曆的一切全部抹除,不能留下一絲痕跡。因為他要救原研二,他不能留下一絲把柄。從書上散發而來的光芒終於將鬆田陣平緊緊地包裹住,劇烈的光芒照得他身後的藍天都略顯晦暗,大概一秒過後、或者兩秒,書攜帶著鬆田陣平消失不見。當然,鬆田陣平並非是消失,他隻是回到了最開始的那個時間點,回到了他翻開書的前一刻。包裹著他的光芒散盡的時候,鬆田陣平看了一眼時間,11月8日,離正午十二點已經過去了一會兒,努努也跟著他回到了這一刻,此時正用擔憂的眼神望著鬆田陣平。鬆田陣平將連接著書的玩偶以原研二的名義寄了出去,寄給了四年後的他自己。做完這些以後,鬆田陣平在心裏算了一下時間。隻要時間能夠來到11月8日,26歲的他能夠接收到他的這條短信,那就意味他成功救下了原研二。而11月7日的自己不知道會再經曆多少次循環,但成功救下原研二的自己一定會很疲累,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或許還會忽略一些細節,也不會立馬去詢問原研二關於這個手機吊墜的事。但等到11月8日,26歲的自己一定能夠反應過來有關玩偶的不對勁,他也會從原研二口中得出,這個在他手機上掛著的玩偶,並不是原研二送給他的禮物。是其他人假借原研二的名義來送給他的。那麽,他便會開始懷疑,懷疑寄件人的目的,懷疑玩偶的危險性,甚至有可能將手機吊墜從他的手機上取下。但玩偶是鬆田陣平連接書的唯一渠道,如果鬆田陣平不帶著它,那麽鬆田陣平這個主角就更加不會被承認,甚至一切都會前功盡棄。那麽……鬆田陣平算著時間,將收信人定成了自己,開始在手機上打字:【別摘下他。】【時間還沒有徹底穩定下來,千萬不要摘下他。否則你做的一切都會瓦解,原研二依舊會死。】接下來,自己會停止摘掉玩偶的動作,並會對發信人是他自己的事感到疑惑,但此時他對玩偶的懷疑並未消減,甚至可能不會再信任努努。【在寄件的謊言被拆穿以後,你現在斷然已經不敢再信任努努了,但是請相信我,他是不會害你的。他是無辜的,要怪也隻能怪那所謂的■■】考慮到未來沒有這部分記憶的自己不能夠理解“書”是什麽,鬆田陣平便將其替換成“世界”二字,畢竟“書”即“世界”,書便是世界的本質。但是令鬆田陣平沒有想到的是,“世界”被屏蔽了。鬆田陣平皺著眉,忍不住“嘖”了一聲,但也還是迅速打字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在想,你憑什麽相信我說的話。但我保證,接下來你一定會信任我的。】鬆田陣平打字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但也還是堅定地向文本框中輸入著文字:【因為我就是你。】【你好,26歲的鬆田陣平,我是22歲的鬆田陣平。】看著文本框中的這兩行字在手機上轉悠了幾圈,最後被成功發送出去,鬆田陣平鬆了一口氣:還好這段沒有被屏蔽。他就是要向26歲的自己亮明自己的身份。其他人自己沒有把握相信,但是他自己一定可以確認他的身份,這是鬆田陣平對未來自己的自信。那麽現在,在知道是自己發送短信的鬆田陣平一定會疑惑22歲的鬆田陣平去了哪裏,甚至會誤以為努努就是他,試圖通過玩偶來與自己對話。但現在的時間再怎麽不穩定,22歲的鬆田陣平也收不到來自未來自己的短信。【不用試圖與我對我對話,因為我無法準確得知你那邊的情況,所以你聽我說就好。】鬆田陣平打出了一段又一段的文字,而努努就在他的旁邊看著他,而還在證明自己身份的鬆田陣平突然看見努努寫了一段話給他,目光不由一頓。努努給他的紙條上寫著:就算成功覆蓋了原研二的主角身份,書也不會承認你,他可能還會找第二位主角,阻攔你的進度。不過我不知道這位主角會不會存在,但他如果存在,他一定是站在你的敵對方。除非那位新的主角還是原研二大人。是不能夠信任的存在,除非那個人是原研二。但努努為什麽要將尊稱加在主角後麵?明明之前在和他談論主角的時候,努努完全沒有使用過這個尊稱,現在怎麽突然加上了這個後綴?鬆田陣平正疑惑著,卻見努努又在他麵前寫了一遍不加尊稱的話,然後寫出來的那句話瞬間消失在紙上。怪不得。鬆田陣平明白了,這是卡bug呢,既然直接說主角會消失,那加一個後綴就好了。鬆田陣平又將目光移到了自己的手機上,直接揭露“書”的短信甚至不是被屏蔽,而是無法發送出去。想到努努剛剛寫的句子,鬆田陣平重新編輯了那條發送失敗的短信那就將重點轉移到主角上試試:【所以不用擔心努努,危險的是那位被書選中的新主角!一定不要相信ta的話!!!一定不要相信另一名主角!除非站在你麵前的那個主角是原研二。】然後毫不意外地,關鍵信息都變成了亂碼,甚至亂碼都對應不上被屏蔽的字數。改成羅馬音看看,再加個像努努那樣後綴試試?【不要信任■■,除非那個■■sama是ha■】不要信任主角,除非那個主角是。就連羅馬音也被亂碼,完全不讓鬆田陣平向未來的自己透露一絲半毫的信息。唯一沒有被屏蔽的是原研二的半個羅馬音,還有他為了發出這條短信而加的“”這個後綴。鬆田陣平一下子被氣笑了,他揉了一下眉心:“壞事了,要誤導我自己了。算了,一個字母而已,不會誤導得太嚴重的。”反正還有努努,實在不行讓努努提醒他。鬆田陣平繼續打著字,他接下來發送的句子,提醒自己要提防的ta倒不是努努說的那個可能存在可能不存在的新主角,而是書,而是不承認自己的書。反正那家夥就是一個機製,也的確稱不上是人。也不知道自己到時候會將這些話理解成什麽樣,但有努努的存在,應該也不會偏離得太離譜。鬆田陣平已經無暇去想這些了,他已經沒有時間了。他此刻腦子昏沉沉地,視線已經開始迷糊,相關的記憶正在慢慢地消退。要沒有時間了,但他還有最後一件事沒有做。在書的封麵上“原研二”這個名字還沒有變成“鬆田陣平”的時候,鬆田陣平猛地一下翻開了書,強撐著在空白的書上寫下了第一句話“本該在摩天輪上死亡的鬆田陣平意外回到了四年以前,一舉開啟了循環之旅 ,試圖救下在那個時間裏殉職的幼馴染。”他將這句話寫在了書的第一行。第96章 一切如同鬆田陣平所預料的那樣所發展。盡管26歲的鬆田陣平對一切一無所知,盡管他那段經曆在他的記憶裏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他確實像22歲的自己所設想的那樣,將連接著書的玩偶帶上那座摩天輪。然後隨著砰的一聲爆炸,他回到了四年前,他進入了循環,成功覆蓋了“原研二成為主角自救”的時間線。這就是鬆田陣平的真正的第一周目,一段在鬆田陣平記憶之中被抹消的經曆。隻有他記得,也隻有他知道鬆田陣平的這一段經曆。書在他這裏,他沒有辦法主動出現在鬆田陣平麵前,隻能想辦法通過那個在鬆田陣平身邊的玩偶將鬆田陣平送到書這邊來。但也不能太過頻繁,隻有在必需的時候他才會去找鬆田陣平。努努本以為自己會守住這個秘密,或者在哪天26歲的鬆田陣平問起時才會將一切娓娓道來。直到那一周目,諸伏景光被帶進了循環。這是22歲的鬆田陣平從未預料到的事情畢竟他一直都在為救原研二而循環,未曾想過自己會在救諸伏景光時意外地將諸伏景光也帶進這個循環。對於這種情況,22歲的鬆田陣平自然不可能未卜先知的給出解決辦法,一切隻能交給拿著書的努努來處理。雖然這個世界裏的書和“文豪野犬”世界的書有著大部分不相同,但“不能同時讓三個人知曉書的存在”這一規則卻是出奇的一致。不過想來也正常,被書選中的主角就算了,要是讓更多的人知道書的存在,那世界還得了?就在努努一籌莫展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在最開始的時候,努努總是能夠聽見他的聲音,也見過他很多次,現在再次聽見,努努不由一愣。而不知道為什麽,那人的臉色現在卻帶著些許蒼白。可即便如此,他依舊保持著他一如既往的微笑,在努努的目光朝他看過來的時候,也隻是蹲下身,將手送到了努努麵前,熟練到像曾經他做過許多次的這個動作一樣,絲毫不覺生疏。那人用努努最熟稔的語氣說著話:“嗨嘍?好久不見,是不歡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