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處騷亂,這是巡狩所的統計結果。”


    左路取出了安城的地圖,將幾處由姚澤所引發的騷亂地點標記出來:“我問過這些騷亂的參與者,都是些被欠薪的工人、被打壓的社畜、被霸淩的學生。”


    “他們有個共同點,都是【秩序】陰影下的受害者。”一邊說著,他一邊拿出了阮楓那邊找來的術式文獻:“這是阮楓找出有關儀式、獻祭、陣術的記載,你看看。”


    左路對於術式隻能說一知半解,因此沒有在這方麵發表意見。


    費爾德接過記載,仔細翻閱一陣,口中問道:“隻有十二處嗎?”


    “誰知道呢?說不定還有巡狩所沒發現的。”任務已經完成,左路躺到沙發上刷起手機:“老頭,你透個底,如果姚澤打算在安城整個大的,我這就訂回審判庭的機票。”


    這算是半真半假的玩笑,深刻知道姚澤危害的他眼見老頭如此認真的架勢,確實有了溜之大吉的想法。


    不過想到作為報酬的【具裝·碳素】,他也願意冒點風險再待一陣。


    沒有理會左路的插科打諢,費爾德戴上了那副精致的眼鏡,用圖釘釘住地圖上的十二處地點,黑色的絲線在其中不停相連又被收回。


    “不,不對。”


    良久,就在左路準備重新出門的時候,聽見了費爾德低沉的聲音。


    “不止十二處,至少還差一處,十二個節點完全不夠支持大規模的儀式。”


    “或許巡狩所真的沒有查到所有節點?”左路坐起身子,隱約間預感到又會有任務交給自己。


    “也可能是還未實施。”


    費爾德在地圖上劃出一個紅圈,那是上次交界區的影響範圍,接著在周圍一股腦嵌入數枚圖釘,又在沉思當中一枚枚拔掉。


    “盡管恒動天穹對於【秩序】的解讀一直都是平等與公正,可不公、壓迫、奴役,隻要能夠形成穩定的運轉,那麽這便也是一種被承認的【秩序】。”


    “麵對這種壓迫所帶來的反抗,毫無疑問是對於【秩序】的叛逆。”


    “姚澤在試圖利用這種群體性叛逆中所催生出的靈感,構建一場包含了整個安城的儀式。”


    終於,隨著費爾德不斷拔除圖釘,地圖中隻剩下了一處:“十三處,【反秩序】的儀式,這是我所能想到唯一可能。”


    左路抬眼,看向了地圖中被釘住的地點。


    中心街。


    “你去巡狩所找柳岐,通知他們清除其餘十二處的布置,我會去中心街阻止第十三處節點的成立。”費爾德拾起一旁的西服,對起身的左路說道。


    “別。”麵對要與巡狩所打交道的事情,左路果斷拒絕:“我去中心街,你自己去和柳岐講。”


    費爾德轉頭看向左路,隻是沉默瞬間便點頭認可:“也好,做好麵對騷亂的準備。”


    “老人家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吧。”


    ……


    “沒有人生來完美,就像豆漿一樣,雖然它……”


    “喵嗚!”


    豆漿的叫聲打斷了詩淺接下來的話語,似乎很不願意自己主人揭開自己的老底。


    在詩淺雙腿之上,放著一個藍色貓咪玩偶,豆漿對於這隻沒有耳朵的同類充滿了敵意。


    這是宋暮在射擊攤位上得到的玩偶——這麽說有些不太準確,應該是在花費了兩百塊還沒有打下一個玩偶後,老板過意不去送出的紀念品。


    這也是詩淺難得安慰人的原因。


    “老板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槍的原因?”


    宋暮沉思許久,就在詩淺都要懷疑自己這位員工是否是受不了打擊的時候,他分析道:“太輕,也沒有後坐力,所以才會出現偏差。”


    “……”


    詩淺與豆漿對視一眼,忽然就沒再安慰這家夥的興趣了。


    不過想來也是,自家員工不是這麽容易就會被打擊到的類型。


    天色漸暗,已是到了夜晚,白日裏組裝的花燈接通了電源,溫暖的光芒遍布了整個中心街。


    詩淺放眼望去,微微一愣,眸中倒映出璀璨的光芒,這才記起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已經很久沒來參加廟會了。


    三年前?成為狩使後?更或是從考上威爾斯特開始?


    上次似乎還是和父親一起來的。


    她之所以提出前來這次廟會,本意是讓沉迷術式的宋暮出來放鬆放鬆,如今看來,出來走走對自己也不錯。


    就像雖然她在平日裏都是安靜內斂的性子,但如果真的隻有她一人經營書店,反倒會感覺孤獨。


    想到這,詩淺回望了一眼,宋暮正盯著遠處出神,沒有了往日習慣的禮節性微笑,反倒顯得更加真實。


    當初為什麽會招收宋暮打理書店?這是宋暮一直想問卻又沒有機會開口的問題,答案其實很簡單。


    隻因為他當初問出的那個問題。


    “老板,你這招人嗎?”


    那麽正巧,她需要一個偶爾能夠聊天的朋友,於是她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在招的。”


    手中輕輕撫摸豆漿柔軟的毛發,想起當初的相遇,她的嘴角流露笑容。


    事實證明,這位店員雖然不怎麽坦誠,但能夠替她解決許多書店經營上的問題,偶感無聊之時也能與之聊天解悶,或許潛意識裏,宋暮作為一個朋友的身份要超過作為一個員工的身份。


    這也是她願意為宋暮提供那些幫助的原因。


    或許當初提議讓宋暮與她一同前往威爾斯特,也有形勢之外的心思。


    夜晚的廟會人流喧嘩,遠遠能夠聽見叫賣蓮子粥的聲音。


    宋暮收回遠眺的目光,聞聲微微意動:“我去買杯,老板要嗎?”


    “替我帶一杯。”詩淺點頭,本想接上一句謝謝,可又想到這樣反而顯得生分,便不再開口。


    “喵?”


    豆漿抬起腦袋,想讓那位仆從為自己帶上一杯,可惜宋暮已經距離自己超過了可以呼喚的範圍,隻得悻悻然地甩了甩腦袋。


    大不了待會兒搶仆從的就是了。


    想到這裏,貓耳微微抖動,它聽見了一些人類無法聽見的動靜。


    方向是上麵,豆漿下意識抬頭。


    花燈的燈架攀附在居民樓的牆壁上,鏤空的蓮花與飛鳥璀璨明亮,隻是……


    有些過於明亮了。


    白貓張嘴,隻是出口的聲音被接下來的巨響完全掩蓋。


    “轟!”


    猛烈的爆炸以花燈為起點,牆壁坍塌,樓房傾倒。


    巨大的動靜無疑吸引了現場所有人的注意,其中也包括詩淺與宋暮。


    而他們正處於樓房倒塌的陰影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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