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門,鄉武裝部的李部長又唱了起來,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燃燒了我。說著猛地關上了門。


    李叔關上了門,阿姨也就打開了書房門,阿姨說,這個老李,喝多還唱上了,感情他兒子娶媳婦一樣。


    我和曉陽站在原地,都不好意思看向阿姨。


    阿姨說,你倆過來。


    曉陽拉了一下我的袖子,就跟著阿姨一起進了叔叔的書房。


    鄧叔叔正抽著煙,見我們進來,主動拿了一支給我,我接過來,又放進了煙盒裏。說,鄧叔叔,我不會抽煙。


    鄧叔叔看著我,邊說邊掐煙,說,我平時也不抽,陪他們抽幾支。說罷,揮揮手,讓我和曉陽坐下了,阿姨又給鄧叔叔摻了茶水,也坐到了旁邊。


    阿姨說道,老鄧,你給孩子們說說吧。


    鄧叔叔並沒有著急說什麽,而是端起了他那個搪瓷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往靠背上一躺,說,這兩天,著實有些累了。


    這話一出,曉陽就站了起來,走了過去,給鄧叔叔捏肩膀。


    曉陽,上次你給我捏肩膀,還是讓我給朝陽辦理正式身份的時候,想想也是過去了一年六個月。你們兩個認識,也已經兩年了,這兩年來,我和你阿姨,從知道你們到了解你們,從反對你們到支持你們,其實,目的隻有一個,希望你們兩個孩子好。


    曉陽這個孩子,小時候,沒少跟著我們遭罪,那時候,我在四川,你阿姨帶著曉陽還有曉陽的兩個哥哥在濟南,含辛茹苦把三個孩子帶大,如今,兩個哥哥都已經成家立業,現在,我們的家心事,也隻有曉陽了。


    曉陽這孩子,是我們唯一的閨女,那時候條件不好,但還是有些嬌慣,性格也有些倔強,但曉陽很懂事,當年,特殊年代的時候,我們在省城,你阿姨的父親,也就是曉陽的姥爺是學術界的專家。當時姥爺被打,曉陽和你阿姨義無反顧地撲在姥爺身上,緊緊地抱著姥爺,棍子打斷了,曉陽都沒有放手,那時候沒有東西吃,曉陽才十二三歲,就和兩個哥哥去討百家飯,跟著你阿姨,兩個哥哥,用手推車推了三天兩夜,把姥爺送到了縣城老家。


    曉陽,是個好孩子,為了家庭,為了家人,連命都豁出去。


    朝陽,你過來,我忙起身走了過去。鄧叔叔說著也站了起來,牽著曉陽的手,又抓著我的手。將我和曉陽的手放在了一起。說道,朝陽,現在,我就把曉陽交給你了,你不要辜負我和你阿姨對你的信任,曉陽是個好孩子,你要好好對待她。


    這時候,鄧叔叔、阿姨眼裏已經泛起淚花,曉陽,已經淚流滿麵!那一刻,我覺得,被人信任,被人托付,一輩子照顧好曉陽,是我最大的責任。


    阿姨從兜裏摸出了自己的手絹,遞給了鄧叔叔,鄧叔叔擦了擦眼,又喝了一口水,就坐了下來,擺了擺手,讓我和曉陽也坐了下來。


    鄧叔叔又摸了一支煙,我起身找到了火柴,點燃了。


    鄧叔叔抽了一口煙,慢慢地說道。我和你阿姨,教育孩子,從來不護短,打架喝酒的事,如果是你們的錯,當罰則罰,我們絕不護短。如果你們沒有錯,我和你阿姨,會護你們周全。


    但是,你們要知道,以後的路,是由你們自己走,我和你阿姨,護得了你們一次兩次,但是護不了你們一生。人生的路上,我們總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我們為人處世,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們在麵對被誤解、被傷害、被誣陷甚至別人做的局的時候,一定要保持定力,要記住,每逢大事要有靜氣。這次,你倆表現的不錯。朝陽,你上過戰場,在戰場上,沉不住氣,最後打的一定是敗仗。


    阿姨插了句,這件事,你們別擔心,你們本身沒有錯,隻需要按照安排做就是了。


    鄧叔叔舉起了未燃盡的香煙,說道,前輩教育我們,要辯證地看待問題,這支煙,你們不抽煙認為它煙霧繚繞難以入鼻,但喜歡的人則欲罷不能無法釋懷,其實煙,還是這支煙,它從未改變,它一支就是這支煙。怎麽看待這支煙,取決於你的經曆、你的認知、你的站位,你是抽煙的人還是不抽煙的人。朝陽,曉陽,你們學會從不同角度看問題,我建議你們要多讀讀資本論,多學學辯證法,多看看王陽明的心學。所以,在打架這件事上,我覺得,他不是一個壞事情,如果你們能認識到,壞事情可以轉化為好事情,那你倆也就成熟了。


    我和曉陽點了點頭。其實,當時我屬於高中畢業,鄧叔叔說的話,我有些沒有聽懂,那時候,我就認識到,沒有文化寸步難行。


    曉陽,朝陽,這件事情,其實對你們兩個孩子來講,已經是好事情,你們領了證,就是合法夫妻,你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沒有這回事,你們哪能這麽快在一起。對不對。


    我點了點頭,曉陽臉色緋紅,也點了點頭。


    你們吃飯的幾個人,他們的家裏,都在這個大院裏有頭有臉,地區的調查組一來,我和滿江部長和學武局長和其他幾位領導都被迫被你們撮合在了一起,這對我以後開展工作,對你們開展工作,都有很大幫助,這些人加在一起,是什麽概念。


    鄧叔叔說完之後,又喝了一口茶,茶葉,沒吐。


    這件事,受益最大的,應當是劍鋒那孩子,他自小就寵溺慣了,對有些比他年長的鄉鎮書記鄉長都不尊重,這下被打,要不是學文廳長從省城帶過來專家搶救,他也就廢了,


    這從鬼門關裏走了一遭,學武,會教他做人,他也會重新認識社會,這樣,他才會走得更遠。


    至於地區調查組的事情應對,問題不大,我也不教了,你們堅持實事求是就對了。記住,說話,一定要有分寸,不利於團結的話,不能說。


    阿姨插話道,老鄧,好了好了,天也晚了,以後機會還多,我這還有些事情交代,其實,讓你們領證,也是尊重事實。明天你們領證。後天,要先辦幾桌酒席,你爸要請鍾毅書記。


    我和曉陽都不解了,請他?


    鄧叔叔起身說,解鈴還須係鈴人!要以發展的眼光看問題,要以坦蕩的胸懷看人情。


    阿姨接著說,朝陽,你算算你們那邊幾桌,範圍不擴大,告訴家裏人,我們不要彩禮,也不收禮,他們人來,就是對你們最大的祝福,我們就高興,等到忙完這件事,按照咱們老家的規矩,再給你們風風光光的補辦。


    鄧叔叔喝著茶水說道,曉陽,你和朝陽領證,不是你們兩個的事,是兩個家庭的事,朝陽家裏那邊,我們沒有溝通,這一點,我們已經失禮了,明天一早,你和朝陽就回朝陽的老家,代表我和你媽,去賠個不是,把家裏的工作做好。你們明天一早就去紅星照相館拍結婚照,他們會加急給你們洗出來。今晚就這樣,其他的事情,李叔安排,說著起身走了。


    阿姨剛起了身,曉陽說道,媽,我們收拾下書房,我在書房睡。


    阿姨停住了,意味深長看了一眼曉陽,那意思,我懂,鄧曉陽,昨天晚上你在哪裏,今天還有鋪兩個床這個必要嗎。然後,果斷地轉身,走了!


    曉陽忽然掐住了我,流氓,11點才喊我,都怪你,我的一世英名。


    我忍著痛說道,別掐別掐,是清白,清白!


    我和曉陽就來到了她的房間,兩床被子,早就放在了床上。


    第二天一早,我和曉陽天還沒亮就起了床,曉陽說,爸媽,今天事情多,我們先回朝陽的去忙了。桌子上已經放好了曉陽的身份證和戶口本。


    一向時尚的曉陽既不擦臉,也不抹油。曉陽問我,這下夠土了吧。


    我搖了搖頭,曉陽,你就是不塗那些胭脂水粉,也掩飾不住你這電影明星一般的氣質。


    大院門口有賣早餐的,曉陽說,別在這裏吃,人來人往的,走,找個沒人的胡同。


    吃過早飯,我們到了紅星照相館,一進門,李叔啃著油條,喝著開水在等我們。


    一見麵,李叔就說道,你倆才來,怎麽不知道著急,我都吃了4根油條了,說著隨便拿起了櫃台上的一張照片,說,你們看看,我早上拍的照,現在都洗出來了。


    曉陽淡淡地指著照片說,李叔,你拍照還是要把衣服穿好。


    李叔翻過照片一看,一個小孩光屁股的百日照。


    李叔悄悄地把我拉到一邊說,老鄧家就兩間臥室,你小子,眼圈發黑。


    我嗬嗬一笑,說,李叔,昨晚喝酒實在是喝太多了。


    在照相館拍了照,李叔說他在民政局等我們,臨行前又把曉陽拉到一邊交代了幾句,讓我們上午12點前務必趕到。民政局上午辦結婚,下午辦離婚,千萬不可遲到。


    我一路開著車,天已經下霜,路邊的野草,似乎也披了一件西式婚紗。212的篷布遮不住刺骨的寒風,縣城裏的大街上人們已經把自己包裹了起來。此時,我還在回味著鄧叔叔和阿姨昨天晚上說的話。


    我問曉陽,阿姨昨天說,讓我們結婚,也是尊重事實。尊重事實是什麽意思。


    曉陽直接拍了我的腦袋,說,你是流氓!這就是事實。


    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有時候,領導的話真是深奧。


    到了安平,大集剛剛開始。我說,曉陽,你是縣長的千金,我是農民的兒子,你們全家都是商品糧戶口,咱倆實際上地位差距太大,我父母可能還不太能接受。


    曉陽給我母親挑著衣服布料,頭都沒有抬,說,這簡單,我有辦法,你們家誰當家。


    我摸了摸頭,說道,明麵上我爸當家,實際上我媽當家。


    曉陽說,好,我來搞定,你不管。


    我們買了些喜糖,瓜子。曉陽說,不能買多了,買多了更麻煩。


    然後四周瞅了一眼,說你把東西放車上,我去藥店買個東西,說著去了不遠的診所。


    我開著車,心裏倒有些緊張了。如果父母堅決不同意,不給戶口本,怎麽給曉陽交代、怎麽給鄧叔叔交代,怎麽給阿姨交代。


    安平集離李舉人莊不遠,隻有二三公裏,之所以我們村叫李舉人莊。村碑上寫,明萬曆年間,我們村出過一個舉人,為了紀念他,這個村名一直延續到現在。看到我們的村名,曉陽笑得合不攏嘴,李舉人莊,李舉人,李朝陽,你個小壞蛋,你能不能把我舉起來。


    我說,曉陽,你還有心思笑,我媽雖然當家,但我爸這個人也是個老兵,倔強得很。說起我爸這個人,當年,也是參加過幾場打仗,按照規定,我爸是正兒八經可以安置的,當時我爸說,自己沒文化,頂炸藥包行,但是當幹部真不行,就這樣回了老家,娶妻生子,養了我們五兄妹。


    雖然我不抽煙,但我兜裏裝了兩包煙,到了村子口,遇到人,就主動下車,發上一支,這不是我在炫耀自己開了212,直到現在,我回老家,隻要進了村,遇人必須打招呼,必須發煙,和老鄰居們聊聊天,吹吹牛。


    我遇到人下車,曉陽自然也下車,我喊什麽,曉陽也跟著喊什麽。我介紹曉陽是我的同事,今天我們回家辦事。幾個老少爺們,對曉陽興趣不大,倒是對那輛吉普212充滿興趣,不少嬸子大娘的則對著曉陽笑。膽大的還和曉陽開幾句玩笑。來了,這姑娘長的真俊。


    曉陽從來不扭扭捏捏,大方地從車裏拿出來瓜子和糖分給大家。這一分,鄰居們自然知道了什麽意思,不時地給我開著玩笑。弄得我十分不好意思。


    我們到了家,車子的後麵跟著不少的人。


    等我們進了家門,曉陽大方地拿出一袋糖分了起來。


    小孩子們圍著212,趴在車玻璃上,曉陽說,不鎖車,打開車門,讓孩子們玩。


    我打開車門,孩子們一下湧進了車裏,玩起了方向盤,坐在了車廂裏。


    曉陽看著孩子們高興,笑得合不攏嘴。倒是老家的鄰居和長輩,喊著孩子們說,別玩了別玩了,給你三叔玩壞了。


    大家吃了糖,有些人就散了。我和曉陽進了門,母親正在喂雞,父親抽著旱煙在聽廣播。


    這時候,屬於農閑,莊稼地裏沒有活。


    看我們進來,母親說道,我說門口這麽熱鬧,正打算喂了雞就去看,是三兒回來了(我排行老三,家裏人都喊我三兒)。


    看到了身後的曉陽,我說這是我的同事,鄧曉陽。


    父母還以為我們辦公家的事,隻是路過到家裏來看看。因為之前我也經常路過回家。


    曉陽與我父母打了招呼,說,叔叔阿姨好,我是鄧曉陽。我說要不進屋說罷。


    母親解了圍裙,搭在了曬衣服的繩子上,父親也忙站了起來,說道,走走,進屋喝水,外麵冷。


    走到屋裏,昏暗的環境與曉陽家一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母親找了兩個粗瓷碗,倒了兩碗熱水,這碗,我看了,沒洗幹淨,碗的外麵,還有小小的東西。曉陽心思縝密,自然也早就注意到了。那時候,我們還沒有通自來水,天氣一冷,壓水井就凍住了,對農村婦女來講,冬天洗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曉陽二話沒說,說,阿姨,還真的有點渴了,端起碗就喝了半碗。


    喝了水,曉陽看向了我。


    我摸了摸頭,說道,爸媽,這曉陽是我的對象,我們處了兩年多了,這曉陽也是第一次到家裏來,沒準備什麽東西,就是來認認門。


    我斷然不敢說要今天領證明天結婚的事。隻想循序漸進試試父母的反應。


    父親母親沒有太多的興奮,父親試探地問道,姑娘,你也是吃公糧的吧。


    曉陽說,我在柳集鄉政府,以前和曉陽是同事。曉陽,也沒敢說自己是副鄉長的事。


    父親嗯了一聲,我們家,朝陽吃公糧,你也吃公糧,姑娘,你父母是做啥的。


    我以前給父母說過,曉陽的父親是副縣長。


    我忙說道,曉陽的父親是縣裏的幹部,母親已經辦理了退休。


    父親嗯了一聲,說道,什麽幹部。


    曉陽說道,叔叔,我爸爸是副縣長鄧牧為。


    父親嗯了一聲說道,姑娘,你沒說實話吧,這廣播裏說,鄧牧為是縣長,不是副縣長。


    曉陽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意思是,我爸不是個糊塗人。


    曉陽說道,對,叔叔,我爸才剛剛是縣長。


    我爸看了一眼我媽,我媽又看著我爸。這意思我又看懂了,你去當壞人。


    還是父親開了腔,說道,姑娘,我們家朝陽他們五兄妹,老大向陽在村裏代課,一個月幾十元的工資,連自己都養不活。老二正陽還在濟南上大專,也是隻進不出。老三朝陽在鄉鎮,照顧著自己,還要拉著下麵還有兩個妹妹,兩個妹妹,一個念高中,一個念初中。我們家別說縣長,就是連個副鄉長的親戚都沒有。


    曉陽插了句,說,叔叔,咋沒有,我就是柳集的副鄉長。


    這話,一下把父親噎住了。我心裏想,曉陽,你的聰明伶俐哪去了,這個時候說什麽這個。


    我忙說道,剛提的,還沒轉正。


    父親被曉陽打斷,思路也斷了,一下沒有了語言。


    沉默了一會,母親說道,姑娘,你這個孩子很好,朝陽也給我們提起過,我們也很喜歡你,但是你倆差距太大了,別說你爸是縣長,你是副鄉長。朝陽的大哥向陽娶了王莊村長的閨女,我們都覺得高攀了。現在,向陽也不好過,老大家的總覺得自己娘家人多勢眾,父親又是村長,經常欺負我們家向陽,讓代課的向陽抬不起頭,村裏人都在笑話他。


    姑娘,一個村長的閨女我們家都已經雞犬不寧,你說說,你一個縣長的閨女,自己還是啥鄉長,我們怎麽敢高攀。


    大哥大嫂的事我知道,大哥為人比較忠厚,又比較喜歡講台,但代課教師是全鄉拿工資最低的一類人,大嫂讓大哥辭職,大哥舍不得這份工作,所以有些矛盾,我也勸過大嫂幾次,但大嫂的父親是王莊的村長,算是王莊的大家族,大嫂在這種環境裏長大,也是不好溝通。


    曉陽說,阿姨,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我父母都十分好相處,他們也都是從苦孩子裏走出來的,過的也是苦日子,也不是多大個幹部,副鄉長也就是大頭兵一個。


    我父母拉下了臉,說,姑娘,你別說了,自古以來就是門當戶對,我們是過來人,你們現在覺得好,到結了婚,時間一長,你會後悔的。我們家的條件,你也看到了,也沒有多餘的地方給你們住,這農村你也住不慣。到時候,如果你們萬一分開,我們家三兒是個老爺們,沒有啥,但是你是個大姑娘,怎麽辦。


    曉陽自顧自地站了起來,看著家裏的環境,走著走著就走到了我的後邊,邊走邊說,叔叔阿姨,這些不重要,我也不在乎。


    父母也不再說話,更沒有看曉陽,那意思就是反正我們不同意,對你置之不理,讓你知難而退。曉陽從兜裏摸出來一個東西,我仔細一看,是眼藥水。趁父母都不注意,對著自己的眼睛快速的滴了幾滴。


    曉陽說,朝陽,你出去一下,把門關上,我有話給叔叔阿姨說。


    我看了曉陽一眼,悄悄地在耳邊說,你要幹啥。


    曉陽沒說話,看了我一眼,那眼睛已經飽含淚花。


    我知道曉陽鬼點子多,就出了房門來到了院子裏,家裏的土狗看到我跳得老高,高興地跑來跑去。地上的幾隻母雞看到我沒有反應,吃著母親撒的爛蘿卜。那個時候,沒有大棚,更沒有豐富的蔬菜。冬天一到,人吃白菜蘿卜,雞就是爛蘿卜爛白菜。


    我摸著狗頭,逗著狗,腳上踢著雞。心裏五味雜陳,想著曉陽能不能搞得定固執的父母。我看著表,分針轉了已經五圈。忽然,門打開了,父親搬著馬紮就跑了出來,邊跑邊喊,李朝陽,你個流氓,今天打-斷你的腿。


    我一臉疑惑地看著火冒三丈的父親,曉陽趕了過來,說,叔叔,別打朝陽,我害怕,肚子痛。父親惡狠狠地看著我,氣得說不出話。


    母親則說不上來開心還是失望。說,你現在打他有啥用。


    曉陽說,叔叔,朝陽,都進來,我們還沒說完。


    曉陽說,叔叔、阿姨,事已至此,已經沒有辦法拖了,今天上午我們就去領證,明天我們就去辦酒席。這事,咱也張揚不得,先把事辦了,然後等您二老看好了日子,有機會咱們再大辦。


    父親低著頭說,姑娘,怎麽辦,在哪裏辦。


    曉陽說,我們小規模辦,在縣裏的招待所。你們啥都不準備,就去些長輩和至親見證,我們也不收大家的禮。


    曉陽看了我一眼,說,朝陽,公共汽車是坐多少人,我粗略算了一下,說道二十多人。


    曉陽說,那你們就準備二十多人。到時候,明天九點,我們租個公共汽車來接你們。朝陽就和我在那邊等你們。


    父親低著頭,點著頭,似乎是自己做了什麽虧心事。母親則去裏屋,不一會出來了。


    母親說,姑娘,哎,叫曉陽是吧,這是1000塊錢,這是朝陽的身份證,這1000塊錢是家裏全部的錢,我們農村家庭,也不知道你們城裏興什麽規矩,算是彩禮,也算是酒席錢。


    曉陽接過來身份證,看著厚厚的一疊錢,說這錢我們不要。


    這錢,是父母攢了幾年的錢。


    父親說,拿著吧,是我們對不住你,我們知道不夠,但是你不拿,我們老兩口心裏過意不去。家裏也沒啥好東西,養了一年的母雞,一會給你殺幾隻帶走。


    曉陽也就沒有再客氣,直接拿了錢。說,拿了錢,我也得改口,那爸爸媽媽,雞老二給我留著過年,這次還有事,我們就走了。


    父母這才勉強擠出一絲笑臉。說,慢點走,慢點走。你看這事。


    出門人群大部分已經散了,這吉普212裏還全是孩子們,踩得到處都是泥。母親看到,忙從家裏拿出抹布,說道。下來了下來了,要走了要走了。


    曉陽說道,孩子們,下車了,以後,你們有機會玩。


    孩子們不情願地下了車,母親慌亂又小心地擦著裏麵的泥。對母親來講,這也是第一次接觸汽車,她的小心,我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忙接過抹布,說,媽,我來。


    曉陽說,朝陽,不擦,11點20了,走。


    我和母親告了別,曉陽坐在了副駕,父親始終沒有出門。


    曉陽笑著和我媽拉著手,依依不舍。又和鄰居們揮了揮手,我慢慢開出了胡同。


    到了大馬路上,曉陽說。朝陽,你開快點,馬上12點了,我們要去取照片,人家下了班,還要麻煩人。


    我一邊加速一邊問曉陽,你到底說啥了,我父母咋同意了,為啥我爸火氣這麽大?


    曉陽說,我說呀,我說李朝陽欺負我,我有了,是你的。


    我猛地轉頭看向曉陽。


    我又氣又想笑,啥,曉陽,你咋說這種話。關鍵是,關鍵是十個月之後你怎麽交代。


    曉陽看著我,笨蛋,你有機會。


    我看著曉陽,說,這日子能這麽算?曉陽,我是跟著老肖他們搞過計劃生育的,有的人幾年都要不上。你這個他算不準,他不科學。


    曉陽白了我一眼,說,笨蛋,你知道哪吒嗎?他在娘胎裏待了三十六個月,出來都會玩鐵圈了,這科學嗎?


    曉陽,那是風火輪,什麽鐵圈!


    朝陽,阿姨給的1000塊錢,明天我拿給你,你到時候還給阿姨,我不拿,又要耽誤時間。


    曉陽看了看表,說,朝陽,估計來不及了,我們走了不到一半,已經11點40了。


    我也抬手看了看表,說道,應該問題不大吧,畢竟李叔去了民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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