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一良聞言,哈哈大笑:“陳到啊,你真以為我要審問你這點貪汙的問題嗎?”


    說著,站起身來,學著陳到吐了一口:“你也配!”


    “你的證據,早就是板上釘釘了,跟你浪費唾沫星子意外是問你的問題嗎?錯!大錯特錯,是要挖你背後的人!”


    說著竟然笑了一聲:“我知道你覺得朝中有人保你,你會沒事兒,但本官是誰?”


    “錦衣衛,北鎮撫司!你現在不說,到了詔獄你還不說嗎?”


    “什麽天下士子,不過是一群人雲亦雲的人,真以為能保你的命?”


    韓一良可是言官,嘴上的功夫甚是了得,豈是一個知府能比的了的。


    陳到被說的七竅生煙,但心裏卻暗自的害怕。


    詔獄!


    那是地獄啊,所有為官的人,沒有不害怕這個地方的。


    進去,無陛下特赦,必死!而且,他聽過很多讓閹黨收拾過的同僚提起過,詔獄的刑具天下最全,人到了裏麵,不死也廢。


    雖然害怕。


    “本官不是小孩子,不用嚇唬我!有本事弄死我!”


    陳到還在嘴硬。


    可韓一良卻不想說了。


    “行,不說是吧?那就隻能去詔獄裏聊了。”


    “來人,打造囚車,押送進京!”


    “還有,那什麽幾大家族,都抓了吧,本官倒要看看是不是所有人的嘴都這麽硬!”


    說著,拍拍陳到的臉蛋兒,啪啪的。


    “你以為陛下是跟你開玩笑?還是本官跟你鬧著玩呢?”


    “陳大人,好好想想吧!想死,還是想活,聽說你家在江南也是大族,就是不知道九族多不多!”


    說完,不管陳到什麽反應,一把給嘴封上。


    揮揮手:“帶下去。”


    陳到不斷的掙紮!


    雙腿在地上亂蹬.九族?


    何至於此啊,何至於此啊,他在內心狂呼,我不過是收了一些孝敬,你特麽的要殺我九族?


    老子不服啊。


    滿朝誰沒有收過?


    不然,那些高官,如何過得錦衣玉食?


    他那同年好友,錢謙益都四十五了,還流連風月,最好揚州瘦馬,哪裏來的錢?


    還不是收的孝敬?


    人家活的不是好好的呢?怎麽到他這,就誅九族了?


    這下,他真的慌了。


    可,韓一良已經不想跟他費勁掰扯了,到了詔獄,再硬的嘴,也扛不住。


    押下去之後,一個錦衣衛百戶,滿臉凝重,對著韓一良拱手:“大人,弟兄們都布置好了,孫督師派來的人也安排好了,動手嗎?”


    韓一良眼神冷漠,都是這些蛀蟲,才把大明的江山禍害到了這個份上。


    微微頷首:“這幾家誰家最狂?”


    百戶低頭說道:“範家!其餘幾家皆以其為首!”


    韓一良把手中匕首歸位,放入靴子旁的刀鞘,握住腰間繡春刀,明明一個文臣,此時卻比武將的殺氣還大。


    冷漠到極點的聲音傳來:“本鎮撫使那就親自會會這個範家!”


    隨後,邁著四方步龍行虎步的走了出去。


    身後,百戶和一眾北鎮撫司的錦衣衛趕忙跟在身後。


    誰也不敢輕視這位新任的鎮撫使,雖然是文臣,但確是陛下親信,而且,行事作風極其狠辣,如此拿下一州知府,哪怕是錦衣衛的指揮使都不敢如此囂張。


    得顧及影響。


    但,這位韓一良大人,卻絲毫不講這些。


    這些天,韓一良的手段,他們也是見識過了。


    這人走文壇,算是走了幾十年的彎路啊。


    一個個心悅誠服的跟著。


    範家,作為在山西境內橫行多年的家族,靠著金銀攻勢可以說在整個大同府沒有人敢惹,誰都知道,人家京師都有人。


    家族內,哪怕是一個仆人,在外麵都得被叫一聲爺!


    可見其囂張跋扈的程度。


    光是在大同府內的宅院就足足占地數百畝,亭台樓榭,應有盡有,在其介休老家,更是有著一言九鼎的實力。


    韓一良帶著兩百錦衣衛緹騎,和八百孫承宗派來的精銳,直奔範家。


    而,此時的範家,慌張異常。


    “老爺,不好了,不好了,剛剛衙門傳來了消息,知府大人被抓了,是錦衣衛!”


    “目標好像是我們。”


    範永鬥長相很是儒雅,誰也想不到這樣的人會是一個走私的大商賈,聽到下人的回報,瞬間變了臉色。


    前幾日,就得到了孫承宗就任的消息,這時候突然傳來這個。


    讓他眼皮子不斷的跳。


    目標是自己?


    難道是走私的事情敗露了?不應該啊,他走私,那是滿朝都知道的啊,他打點的也不少啊,怎麽可能出現這種事情?


    有些想不通。


    可此時不是他思考的時候,出於商人的敏銳,鎮定了下來:“別慌,去召集護院,用最快的速度,跟我去一趟介休老家。”


    下人愣住了:“那夫人她們?”


    範永鬥是個合格的商人:“放心沒事,我隻是避避風頭!”


    “就不帶他們了。”


    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不到半刻鍾,七八十個護院,就出現在範家的後院,範永鬥隻是隨意收拾了一些細軟,就帶著隊伍逃跑了。


    他要回介休。


    然後看看到底出了什麽事兒。


    至於家人?


    如果他沒事,家人就沒事,如果他出事了,家人也活不了。


    他太知道自己犯下的罪了。


    走私,還是給後金。


    八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在範永鬥走後半個時辰,韓一良帶著大軍把範家大院團團圍住:“攻!”


    瞬間,蜂擁而入。


    裏麵的家眷,仆人都傻眼了。


    朝廷的大軍,還有錦衣衛?


    一片的慌亂。


    韓一良冷酷的看著。


    不多時,手下來報:“大人,範永鬥不在,根據交代,半個時辰前出去了。”


    “帶著一群護院家丁。說是回了介休老家”


    韓一良滿臉凝霜:“看來這知府的衙門是個篩子啊,記下此事,回頭清算!”


    “把範家人抓了,下獄,你等隨我去追!”


    範家人此時都嚇壞了,這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啊。


    但根本沒有人回答他們。


    甚至,還有人叫囂著:“我們是範家,我們要見知府老爺。”


    可,迎接他們的就是一頓鞭子。


    “都老實點,你們家的事發了。”


    “誰再敢說話,抽死他!”


    範永鬥眼皮子直跳,不斷地催促,:“快點,快點!”


    他總有不好的預感。


    而,韓一良則是帶著人親自追。


    緹騎騎馬,速度最快。


    足足追了兩個時辰,才算是追上了。


    看到前麵浩浩蕩蕩足足上百人的隊伍,韓一良哼了一聲:“圍了!”


    而,範家的護院家丁也懵了,怎麽是官軍?


    其中一個管事兒的,看到來者不善的錦衣衛,趕忙堆笑:“諸位錦衣衛的大爺,這是怎麽個事兒啊?我們都是大明子民啊。”


    可錦衣衛根本不搭理他們。


    管事兒的想上前一步,拿出銀票。


    可突然間,一個錦衣衛動了。


    直接砍下了那隻手。


    霎時間,護院們紛紛抽出武器。


    “你們想幹什麽!”


    此時,韓一良也到了,騎著高頭大馬,看向其中的那輛馬車。


    哼了一聲:“範永鬥,你的事發了,自己下車,還是本官親自請你下車!”


    範永鬥聽到這句話,如遭雷擊,馬車內的他,手都在哆嗦。


    怎麽可能啊。


    錦衣衛為什麽抓他!


    他跟錦衣衛也有關係啊。


    韓一良看到車子不動,護院如此警惕,冷哼道:“你家主人犯下的是吵架滅族的大族,所有人放下武器,但凡抵抗者,殺無赦。抄九族!”


    嘩啦啦一聲。


    護院家丁們都傻了。


    抄家,滅九族?


    這是什麽大罪啊,這樣的大罪,說句不好聽的幾十年都不一定能有一起啊。


    咱自家的老爺怎麽就有這個殊榮了?


    很多的護院心思變了。


    而此時的範永鬥,聽到了這句話也慌了,徹底的慌了。


    他知道今天要完。


    咬咬牙,對著外麵喊道:“不要聽這些鷹犬胡說,定是誰想謀奪我範家的家產,這些鷹犬都是幫凶,弟兄們殺出去,護著我殺出去,隻要老爺我出去,所有人賞銀百兩!”


    霎時間,護院們震驚了。


    百兩?


    這可不少啊。


    範永鬥想清楚了,不管是誰謀奪自己家產,還是別的,自己可能在大明待不下去了,為今之計隻能是逃出去,先逃出去。


    去後金。


    心中也慶幸,幸虧大兒子不在,不然就被一鍋端了。


    護衛們聽到這個,果然心動了。


    而韓一良也失去了耐心。


    “冥頑不靈!”


    “殺!”


    頓時,緹騎手弩上弦,瞄準。


    不到一刻鍾。


    護院死傷一片,雖然護院有的武功高強,但麵對成建製的部隊,什麽也不是。


    尤其是錦衣衛這樣的精銳。


    一個個的錦衣衛按照訓練時的戰陣,幾人一組,互相配合。


    七八十個護院怎麽可能是對手。


    範永鬥看著外麵的慘狀,腿兒都哆嗦了起來。


    喃喃自語:“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衝下馬車。


    強打著精神,大喊一聲:“我願意給錢,這位大人說個數,我範家絕不還嘴!隻求放過我等一馬!我範家,票號,生意遍布北方,絕對說到做到。”


    可韓一良卻嗬嗬的笑了。


    “給錢?”


    “怕你給不起!都到這時候了,還想著用錢平事兒呢?你以為本官是貪財的人嗎?”


    “接著殺!”


    根本不給範永鬥再次說話的機會,而這時候那些護院家丁終於頂不住了,紛紛大喊著投降。


    可,既然動手了,怎麽可能饒了他們。


    這已經如同造反了。


    之前給了他們機會了。


    半刻鍾後,隻剩下一個範永鬥,跪伏在地上,邊上全是血汙。


    什麽大商人,不過如此。


    在皇權麵前,什麽都不是。


    若是讓他回了介休還真的可能成事兒,畢竟那是他老家,沒準兒就有些樂意賣命的人。


    韓一良看到癱軟在地的範永鬥,這才冷酷的擺擺手:“帶走!”


    這一夜,整個大同府都瘋了。


    到處都是喊殺聲。曾經名滿整個山西的大同府好似成了末日。


    讓很多百姓惶恐不安。


    直到第二天衙役開始發布布告,才算是知道發生了什麽。


    很多人都不敢相信:“怎麽可能!這幾大家族居然走私,給那些外族提供糧草,鹽鐵?”


    “瘋了,我家二兒子就在範家幹活啊,不會被牽連吧?”


    也有人大哭。


    “我的兒啊!”


    很多人看到這一幕,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自家孩子或者丈夫大筆大筆的往家裏拿錢,那些都是給這幾家幹活的人啊。


    之前就有擔心,現在,才明白到底幹的是什麽買賣。


    是啊,什麽活,能有這麽大的利潤?


    這一天,到處都是抓人的兵丁整個大同動蕩不安。


    甚至,範永鬥的老家,包括那些家族的老家,都有人去抓人。


    一時間,人心惶惶。


    若不是大軍鎮守,可能真的會發生騷亂。


    韓一良是個酷吏,但卻是個有能力的酷吏,他當過地方官,明白如何安撫百姓。


    抓大,放小。


    挨個篩查。


    這是個漫長的工作。


    而,幾大家族的那些財產,也自然而然的開始入賬,封存。


    店鋪更是直接被查抄。


    倒是那些票號,不太好處理。


    因為裏麵有不少人都存錢了。


    不過,這些事兒,都得陛下做主,他倒是不用太過於操心。


    山西,口上,的消息也開始傳到了京師。


    一時間,官場地震!


    不知道多少京官,開始奔走,紛紛打聽,到底出了什麽事兒,尤其是晉黨的人,更是惶惶不可終日。


    遠在皮島的毛文龍,看到了這個消息,汗如雨下。


    他終於知道了陛下那句走私停了吧,是什麽意思了。


    這一刻,無比的慶幸。


    嚴格來說,他也是靠著晉商在發財,他祖父就是山西的大商人,而他自從坐鎮皮島之後,出於多種原因,讓皮島成了一部分商人轉運貨物的交通樞紐,這也是先帝準備把東江鎮轉移時,他極力反抗的原因。


    可現在看到了陛下的雷霆手段。


    他害怕了。


    招來了手下。


    李九成,尚可喜看著這封密報,紛紛一陣的驚駭。


    “將軍,咱們難道真的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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