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宋傾嵐並沒有馬上做出舉措。


    一是因為沈承聿手上的信也沒什麽說服力,歸根結底也隻是沈承聿的師父單方麵寄送來的罷了,宋傾嵐也並不會因為一張薄薄的紙大動幹戈。二是因為此事還沒有查明,所以在宋傾嵐看來是否真實,也是個問題。


    但他還是答應了宋明珂和沈承聿,盡快落實,把此事交給遲允處理。


    遲允更是迅速給出了回答,他表示自己一定認真核查,如果平州的蝗蟲屬實,他絕不會坐視不管。


    無論是哪一方的處理,都沒有任何瑕疵。


    但宋明珂就是覺得不安,沒由來的不安。


    這種不安在第二天就得到了證實。


    臨近夏季,東邊的海寇泛濫了起來,所以郭偉達早早地回去治那些水賊了。翌日,沈承聿一大早就進了宮,目的是給宋傾嵐匯報東邊的軍情。


    沈承聿前腳剛走,後腳就下了一場大雨。大雨來得猛烈去得卻也快,隻是院子裏的芭蕉和花草都被雨水打得有些發蔫。


    春杏把窗子打開,一股青草混著花香的氣息就飄了進來。


    “好香啊。”


    屋簷下的小水滴斷斷續續地落下,打在了地上綻開了一朵朵花。春杏抬頭瞧了一眼天空,回身道:“長公主,今日天兒真是好極了,不如出門走走?”


    宋明珂哪有那個心思。


    她一邊想著那麽大的雨沈承聿會不會挨澆,一邊想著不知道平州到底如何了,就這麽撐著熬了半宿,最後還是春杏給點上了一籠的安神香,這才勉強眯了一會。


    “不了,”宋明珂興致缺缺道,“你伺候本宮更衣吧,我還是進宮得了。”


    在家裏待著也並不安穩。


    “好。”


    春杏轉身去給宋明珂挑衣裳了。這時,寢室的門被敲響,外頭傳來了叢媚的聲音。


    “長公主。”


    宋明珂一個激靈直起了身子,親自給叢媚開了門。叢媚被淋了一身的雨,低頭看看自己,似乎是意識到了這樣十分不得體,於是轉身就要回去更衣。


    宋明珂攔住了她。


    “春杏,取條幹淨的手巾來。”


    “誒,好嘞!”


    宋明珂取了手巾,把叢媚按在了椅子上。叢媚有點手足無措,握著宋明珂的腕子道:“長公主……不可以。”


    “有什麽不可以的,別動。”


    手巾溫暖幹燥,還散發著淡淡的花香,蓋在被雨水浸濕的頭發上格外舒適。叢媚就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宋明珂給她擦頭發,像隻乖巧的小豹子。


    過了一會,叢媚的頭發也幹得差不多了。宋明珂讓春杏把熱熱的薑湯放在她的手上,道:“怎麽樣,平州的事情是真的嗎?”


    叢媚點點頭。


    “是真的,”她盡量一字一句十分清晰地告知宋明珂,“有的地方已經很嚴重,大片的農田被啃食。平州的人說,如果再不處理,不出三日,所有的田地都會被毀。”


    “豈有此理!”


    宋明珂按住了桌角道:“郡守和縣令都在做什麽?發生這樣嚴重的事情,為何京城除了本宮無人知曉?”


    叢媚默默地喝了一口薑湯。


    半晌她道:“長公主,其實。”


    宋明珂定睛看她。


    “其實,隴江郡的郡守已經給左相遞過奏折。”


    宋明珂的手一鬆。


    “但不知為何,奏折到了相府,就再也沒了音訊。”


    宋明珂揮袖將手邊的花瓶拂落,花瓶炸裂,碎片飛濺落了一地。


    “放肆!”


    許多下人都以為宋明珂是個生吃人的母夜叉,但其實侯府的下人知道,他們的當家主母在家中十分親善,待人也算是溫和,與下人們也很少有疾言厲色的時候。


    但她驟然一發火,整個寢室好像都冷了三分,屋子裏的丫鬟被宋明珂這一反應嚇了一跳,趕忙齊齊下跪,低下頭來。


    叢媚也垂著眼皮,看著手裏的薑湯。她的手心已經被熱乎乎的瓷碗給捂暖了,所以她把薑湯放在了一邊,道:“長公主,請息怒。”


    宋明珂忍無可忍,抬起手擺兩下,讓那些丫鬟都出去了。


    丫鬟們都離開了,宋明珂才低聲問叢媚:“什麽時候的事情?”


    “至少有十日。”


    宋明珂閉上了眼。


    十日。


    十日!如果遲允馬上就做出抉擇,這件事甚至不會擴散到京城。


    “好,當真是好。”


    “忠心耿耿的左相大人,當真是好極了!”


    枉費皇兄對他一片欣賞,枉費皇嫂為他說話扶持他上位!


    宋明珂睜開眼道:“遲允在何處?”


    “應該在宮中。”


    宋明珂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叢媚擔憂宋明珂的安慰,也緊隨著宋明珂的腳步離開了寢房,隻留下那碗香甜的薑湯還冒著嫋嫋熱氣。


    如叢媚所說,遲允確實是在宮中。


    見過宋傾嵐後,他召見了所有的六部尚書,主要是對近期六部官員的調動進行了解。


    宮中的甬道寬闊且長,兩側朱紅色的宮牆上砌著整整齊齊的琉璃瓦,正值春夏之時,牆下的梨花開至荼蘼,如大片的鵝毛飛雪簇擁連綿,稍有清風,便是香氣悠長,令人陶醉。


    六部的尚書們身著的是緋色的官袍,外罩著一層黑色的紗衣,走起路來當真是翩然優雅,卓然不凡。然而就算在這幾個人傑之中,遲允也是最出眾的那一個。他一身絳紫色的官袍,高挑修身,挺拔如鬆,垂攏而下的大袖鶴舞生資,當真稱得上是芝蘭玉樹、天之驕子。


    “梨花見得不少,還是宮中的最好看呐,”康惟清感歎道,“若是在這宮牆下鋪上一卷,執起筆來,該是多美的景象。”


    韋蒼煙瞥了他:“你會畫畫?”


    康惟清微笑:“區區不才,在朗月齋也是展出過幾副作品的。”


    “有什麽好看的,附庸風雅。”


    “罷,罷,你這人什麽不懂,我跟你講這些做什麽?”


    韋蒼煙哼了一聲。


    幾個人說笑著,遲允偶爾會搭上一兩句,氣氛還算不錯。


    如果宋明珂沒有突然出現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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