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到此,姬瑤仙子以為真正達到了終點,不想卻是真正的迷茫......


    雷鳴山,九天神雷池,天威肆虐,神象浩然。風塵此刻身在其中,不禁感歎:“好個雷池,若非雷伯伯傳授我功法,恐怕我早已化為飛灰。”他神念不怠,始終以元神強運著九天神雷訣,以其時不時引開周遭的紫霄神雷,得以在雷池中保全自身。然而,他初學乍練,且又不在己修,故運轉之間難免有些不暢。這不,稍有紕漏便被一道紫霄神雷無意波及。


    哢~


    天威虐下,震得風塵魔炎翻滾,內裏吃痛:“呃~還好有魔氣擋著,否則這點餘威我都未必能抗。”他心中暗自慶幸,同時又想到:“可也正好,這紫霄神雷越是神妙,那雷池煉體也就越有希望。”帶著期盼,他又掐了掐手中的顏玉,身形飄動,直奔雷池正中的神壇掠去。


    那神壇乃是霹靂堂弟子曆來煉體之所,也是他此番唯一的希望。行進中,他又想起雷功的交代:“小風子,下了雷池不可逞強,如有不濟便捏碎玉符,雷伯伯自會救你。”適才雷功送他進雷池,給了他一青一紅兩塊玉符,這兩塊玉符各主一道訊念。其中青者持在左手,待怨念盡化時掐手捏碎,到時雷功得訊,自會叫大陣全力運轉,以護佑之本輔動九天神雷煉其三絕合一,好將他元神之軀補全修繕。另一道朱紅之玉則在右手間以備不患,如有變故或身有不濟,亦可將其捏碎,雷功也同樣會以大陣護持,並親下雷池將他救回。


    隻是,雷功的叮囑之言尚在耳旁,風塵卻改了主意:“這一遭雖說凶險,可也是眼下唯一的機會,如頭道險關都心生怯步,往後的路還如何去走?”想到這,風塵心一橫,竟把那玉符決然拋落。哼!往前不過生死,往後卻生不如死!!心中一戾,他徹底敞開元神之力,衍動九天神雷訣,裹起周身魔炎飄蕩蕩往奔神壇。這一趟,縱是拚上性命,也不輕言退路!!“哈,夠絕,這小子把大哥的玉符給扔了。”雷池外,力駐仙絕大陣正南方的雷罡,一見風塵所為爽朗一笑,眼中也多了幾分讚賞。“無妨,左右是個心安之物。”雷功說完,又暗自嘀咕:“這小風子,真能惹事兒。”別看他嘴上如何,心裏卻一直不穩,那九天雷池太過凶險,莫說風塵尚無修為,就算他已至天階,怕也難擋紫霄神雷肆虐無情。這點早已被霹靂堂三十餘代無數在雷池中隕落的天階弟子慘絕為證,然前車之下他還敢將風塵送進煉體,除了對仙絕大陣多有把握,便是要賭一賭風塵的前路。他不信這元神之軀到頭會是個笑話,他始終覺得風塵將來不可限量,而且他也一直相信老友風萬霖的抉擇。


    “呼~到了。”好一陣,風塵躲過途中不少無謂的糾纏,終於落至神壇。看著眼前八棱八磴的八荒絕位勾連著一點仙央無極,風塵不由得意氣而發:“這一趟,就看你了。”說著一躍而起,落在正當中無極位的高台之上,爾後環顧左右,四周圍八根石柱各對一方,每一方都雕著一頭上古異獸端坐其上。這八頭異獸口中各叼一件法器微微前探,指向麵前的一座玄火石祭,風塵明白這是對應雷池外仙絕大陣的牽引之機,也是雷池煉體的根本所在。那萬千的紫霄神雷正是經由這八件法器才被引到神壇,同理,那八荒仙絕的大陣之力,也正是借著八件法器才得以掌控雷霆淬體煉元。


    “呼~”片刻後,風塵長出口氣,接著眼神一定,湧起神念。元神之力隨之而動,照雷功交代,以九天神雷決第一重的法門,引動雷池中浩然的雷炎之火,將八頭異獸身前的八座石祭轟然點起。


    隨著一聲巨響,赤焰如同一條火龍般騰空而起,八朵仙苗之火在神壇上熊熊燃燒,光芒四射,將原本昏暗的神壇照得如同白晝一般明亮。風塵站在神壇中央,目光掃過四周,隻見八頭異獸原本黯淡無光的雙眼,此刻也煥發出炯炯有神的光芒,它們口中所含之物也跟著泛起了一層層淡淡的波紋。


    “解。”風塵心中默念,明白時機已經成熟,口中輕輕吐出一個“解”字,同時雙手迅速結起一個複雜的印訣。這個印訣是雷功傳授給他的,一旦施展,便能撤去壓製勞心咒的雷霆之力。雷霆一旦撤去,攪亂之力便開始肆虐,魔氣中的怨念也會隨之被喚醒,這樣才有利於徹底煉化它們。


    “老二。”風塵沉聲呼喚。


    “是,大哥。”雷功在外應聲,隨即指揮雷騰衍啟動大陣。


    雷騰應聲而動,手中握著的三方大令隨之揮舞:“老三、老五、老七,引天地人浩蕩之力,下沉魔氣,三動紫霄神雷。”


    “得令!”仙絕大陣應聲而動,正東、正南、正西三方各有一道玄光,伴隨著轟鳴的雷霆聲直射進雷池上方的赤煉紫雲之中。


    轟隆隆~哧啦~劈啪~啪~哧哢~仿佛經過了漫長的等待,又仿佛隻是一瞬間,隻見那仙雲之中,一道紫紅色的雷霆夾雜著些許黑色的光芒,劃破了雷鳴山那妖嬈的烈空。


    哢嚓~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如同驚雷一般震撼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靈,同時也喚醒了神壇上那陷入魔怨的執念少年。


    啊!!風塵猛然驚醒,就在他剛剛撤去雷霆之力的瞬間,他的意識便被拉入了心魔幻象之中。幸運的是,他眼前一晃,還沒等再次迷失,一道紫霄神雷便劈散了那怨念的迷霧。


    靈台瞬間變得清明,風塵感受到周身魔氣伴隨著神雷之威滾滾湧動,那種撕裂般的痛苦幾乎讓他昏厥過去。他之所以如此不堪一擊,並非他實力不濟,而是因為他煉體的方式與眾不同。旁人煉體最多隻是周身疼痛難忍,而他卻要同時承受身魂一體的雙重灼燒,這正是元神之軀的弊端所在。


    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的元神之軀固然神奇,但也注定了他先天之靈的元神靈體與肉身之間,一旦一方受創,另一方也會受到牽連。


    呃~好厲害!!風塵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心中不禁感歎。然而,下一刻,他那痛苦的麵容突然一變,眼中閃爍著無比的期待。原來在他的神念之下,那魔氣中攪動他心神的魔怨似乎開始有了退縮的跡象。


    再來!!哈哈哈……風塵興奮地仰天長笑,笑聲中帶著幾分暢快,幾分憤恨,以及一直壓抑在他心底的怨氣。然而,這笑聲雖然暢快,卻也掩蓋了一聲幾乎聽不見的輕咦。


    “咦……”風塵心中一動,轉頭四顧,顯然他已經察覺到了那聲細不可聞的輕咦。


    這聲音來得詭異,仿佛在他心底響起,但當他想要仔細探究時,卻怎麽也找不到聲音的來源。風塵心中疑惑,他周身上下除了那股魔中怨念,便隻剩下他父親的本命神兵尚未顯現,但這個聲音顯然不是他父親的。


    難道是許亦在勞心咒上動了手腳?不對,我幼年時曾隨父親外出,期間與許亦有過一麵之緣,那聲音絕不是他。可既然不是他,那又會是誰呢?


    ......


    轟隆隆的雷聲在天際回蕩,仿佛是天地間最震撼人心的樂章。正自沉思之際,雷池上方突然爆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緊接著,第二道紫霄神雷如同天神的怒吼,猛然從天而降。那道神雷仿佛被正南方那尊異獸的口中牽引而來,帶著無盡的威勢,瞬間便降臨在眼前。


    風塵心頭一凜,他深知此刻不是猶豫的時候,必須全力以赴應對眼前的危機。念頭剛剛閃過,那神雷已經轟然落下,隻聽得“哢嚓”一聲巨響,仿佛天地間的一切都在這一刻凝固。魔氣劇烈地搖晃,風塵的周身瞬間爆發出一團耀眼的雷光電弧。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風塵再次感受到了那難以忍受的劇痛。這痛楚比之前更加劇烈,仿佛他的身體和靈魂都被千刀萬剮,甚至還有著一種抽繭剝絲般的痛苦。這種痛苦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隻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才能真正理解其中的滋味。


    風塵還清晰地感覺到,第二道神雷的威勢和浩蕩之氣遠非第一道所能比擬。如果說之前的神雷已經被仙絕大陣壓製了七成的威力,那麽這第二道神雷顯然又釋放出了三成的威力。按照這樣的推算,下一道試煉將會是九成天威,其威能恐怕已經達到了尋常聖階者全力出手的境界。


    這樣的威勢,如果沒有天階的修為,無法運用九天神雷訣的奧妙,將其中的威能化為己用,那麽在這天地間,確實少有人能夠安然無恙地承受。風塵心中苦笑,他明白,天階之下的人是不可輕易進入這裏的。


    他趴在高台上,慢慢地緩和著身體的疲憊和痛苦。現在的他虛懦無力,百骸痛沉,周身上下幾乎散架,連抬一抬手指都成了奢望。他隻能暗自琢磨著自己是否能夠承受住那即將到來的第三道試煉,同時也有些懷疑自己是否能夠煉體功成,最終令三絕得證。


    方才那一記神雷的威力,已經接近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這還是在魔氣的支撐下,如果直接作用於本體,那麽淬體煉元的過程就更加難以預料了。然而,麵對生死大判,他卻沒有半點猶豫,隻是現在動彈不得,實在無法起身,隻能無奈地趴著等待身體慢慢恢複……


    在仙絕大陣的外圍,幾位身影正在低聲交談。


    “大哥,我就說這小子太弱,現在還經不起折騰。看看,這都半個時辰了,老七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實在不行……”一個聲音帶著幾分輕蔑和擔憂。


    “三哥,你少說兩句,沒看到大哥一臉擔憂嗎?”另一個聲音打斷了他。


    “我隻是好心嘛,那小子現在還有魔氣扛著,等下……”


    “老三,守好你的方位,大哥他自有決斷。”最後一個聲音沉穩地說道。


    “我這……行!!”第三個聲音最終妥協。


    在仙絕大陣中,雷騰剛剛訓完雷罡,轉頭又對雷功問起:“大哥,剛剛那氣息……?”


    “嗯,確實有一道神念一閃而過。”雷功點頭說道。


    “隻是魔炎鋒的器靈早被封鎮,這氣息又並非是莊陌……看來是有旁人混進了魔氣……”雷功繼續分析道。


    “不行!老二,你主證大陣,為兄下去一趟。”雷功做出了決定。


    “大哥自去。”雷騰回應道。


    兩兄弟話音剛落,雷功的身影已經在原地消失,再出現時,他已經來到了九天雷池中,那座關押了閻君百年的牢籠之畔。


    “哈,雷堂主可是稀客。”雷功剛剛現身,就聽一聲冷嘲自牢籠內幽幽傳出。


    “看來你這些年怨氣不小啊。”雷功聽了卻也不惱。


    “誒~雷堂主此言差矣,你這霹靂堂聖境旁人想進都進不來,我莊陌能有幸在此悟道百年,可算雷兄你大仁大義,哪來的怨氣一說。”聲音起起落落,昏暗中走來一人,正是百多年前攪動風雨的閻君莊陌。


    但見那莊陌身高偉岸,盛貌俊顏,一身青黑色素袍雖無尊飾也無貴嵌,卻依舊難掩他蒼生為子的俯覽之象。雷功看著他緩步而來,又隔著無形的困障與其對望,眼中竟多了幾許意味深長。


    莊陌同樣地,帶著一絲深邃的意味,仔細地打量著雷功。經過一段長時間的沉默,他終於稍微側過身子,緩緩地開口說道:“不過,說起來,雷堂主你數十年未曾露麵,如今突然出現在這裏,難道是為了那個孩子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起手指向風塵所在的神壇,顯然,盡管他被困在牢籠之中,但他的修為並未被雷功封印,此刻他依然能夠神念外放,因此他能夠察覺到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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