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長利感到一陣茫然。


    怎麽會是這樣,一位讓他尊重的長者,一個有能力有水平的省領導,居然說出這樣一番沒有水平,甚至蠻橫無理的話來。


    難道他的女兒是個什麽樣的東西他不知道,難道他的女兒跟別人有沒有戀愛關係,他不知道嗎?


    也許這是當官的領導的強權態度所產生的一種習慣動作,而這種習慣讓華長利深深的不滿,甚至深惡痛絕。


    他也考慮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樣的後果,但好在現在已經跟任澤光建立了非常密切的往來,任澤光對他也是深深的信賴。黃顯堯想撼動他們之間的關係,打擊他所發揮的作用和能力,顯然也是辦不到的。


    問題是一旦黃顯堯在背後對他使壞,他又無法向任澤光進行解釋。


    他起了床,洗漱完畢,吃了早餐就接到任澤光的秘書李峰打來的電話,讓他現在打車到京西賓館,他們一起前往飛機場。


    於小曼留在京城,顯然不想就這麽放棄已經到手的高位。


    坐車來到首都機場,等了一會兒,上了飛機,一路上任澤光沉默寡言,隻是隨便的說了幾句話,華長利也就不能隨意打擾一個省委書記的沉默。


    一個大領導的沉默,絕不是簡單的不說話,而是在思考著重要問題。


    他所思考的問題就是,他拒絕了國家的某個大領導對他發出的邀請,讓他留在京城負責更全麵的工作,他所表示的就是,他要在接下來的任期內,讓遼東省的經濟有一個發展向上的趨勢,盡量減少領導們對遼東省經濟繼續下滑的擔憂。


    他知道自己這麽選擇是走上一條不歸的路,也許自己不會再有上升的空間,也許自己做出的承諾,最終落得個一敗塗地,灰溜溜的下場在等待著他,但他決定拚搏一把,否則他做了一輩子的領導,退下去之後,關鍵時刻居然放棄他的崗位,他的心裏會十分難過。


    幾十年來,國有資產的流失當中,遼東省是最厲害的,這也就是說,遼東省在幾十年前所掌握的國家工業資源是最豐富的,礦產,鋼鐵,水泥以及機械加工業都是赫赫有名。重工業看東北,東北看遼東,這是幾十年來,人們的共同認識。


    現在可倒好,大型的礦山,鋼鐵,水泥,以及製造業都流入到個人手裏,遼東省從曾經最輝煌的省份,變成了灰溜溜的跟班,他這個省委書記每次到京城開會,也都毫無光彩,就好像一個長得醜的小媳婦兒,不敢登上大雅之堂,在國家的領導人麵前,他都灰頭土臉。


    這幾十年來國家反複提出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但是雷聲大雨點小,每年撥出下去幾千個億,根本就發揮不了什麽大的作用,隻是養著人頭,何況東北又不是遼東這麽一個省份,其他的兩個省也都像嗷嗷待哺的羔羊,等著國家的奶水養活他們。


    如果自己率先向那些大佬們下手,就會出現兩種可能,一個是成就了遼東省的經濟建設,他這個省委書記也跟著享受光環的照耀,相反,他就會跌入萬劫不複的深淵,那些大佬們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向政府發難,甚至向他這個省委書記發難,也完全具備應有的實力。


    這是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如果這場硝煙從自己身上點燃,哪怕把自己燒的粉身碎骨,達到了他的目的,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到了桃仙機場,早已有汽車在等待著他們,上了車,來到了市區,把華長利送到他所住的酒店,一路上自始至終任澤光沒有說一句多餘的話,讓華長利的心裏有些忐忑不安。


    他擔心的是,黃顯堯像任澤光說了對他不利的話。這樣一來,自己在任澤光心裏樹立了良好的形象,就會大打折扣,作為一個省委書記,絕對不會破格提拔一個品行不端的人,盡管華長利絕不承認自己有什麽品行不端的行為。


    要說是自己品行不端,任澤光是不會知道的,那就是他搞了他的兒媳婦,也是自己的女同學於小曼,於小曼絕對不會把他們暗中同歡的事,告訴老公的爸爸。


    但任澤光是省委書記,那是什麽樣的智商?也許從他們這些年輕人嘴裏簡單的一句話,就聽出其中的內涵。


    華長利整個一天都魂不守舍,總覺得要出什麽事,但又說不清。


    自己的工作如何設置黃顯堯現在是什麽態度,都是讓他擔憂的事。


    在酒店裏獨自待一天也沒有得到任何消息,到了傍晚,電話響了起來。讓華長利沒有想到是,打來電話的,居然是省文旅廳的廳長陳長傑。


    這段時間已經很少跟這個省文旅廳的廳長聯係,但陳昌傑打來電話,讓華長利有一種不祥之感。


    黃美麗畢竟是文旅廳的幹部,他這個廳長打電話,難道就跟黃美麗有關?


    華長利馬上說:“陳廳長,好久沒有聯係。”


    “長利呀,你現在在什麽地方?最好我跟你見一麵。”


    華長利馬上說:“陳廳長你找個地方,我現在去見你。”


    “你在步行街的東頭那裏等著我。我現在就過去。”


    華長利和陳長傑從來沒有單獨見過麵,可今天陳長傑居然單獨約他,這說明什麽問題呢?


    說明陳長傑有話要單獨跟他說,跟他單獨見麵,那就決定和工作不會有什麽關係,從工作上,也沒有單獨交流的理由。


    開車來到步行街的東頭,等了一會兒,就看到一輛黑車的奧迪開了過來,走進來的就正是陳昌傑,陳長傑對化成的代表所說:“。我們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吧。”


    從陳長傑的態度上看,華長利感到事情不妙,絕對不是什麽好事,陳長捷的臉上雖然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但絕不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笑,而是某種難以言喻的。不祥之感。


    來到一家整潔幹淨的小飯店,點了幾個菜,要了幾瓶啤酒,陳昌傑說:“長利呀,你的前途遠大,可不能因小失大,你知道我到這裏來要跟你說什麽?”


    華長利看著陳長傑,說:“陳廳長,有話直說。”


    “你現在的發展方向已經不不僅僅限於文化旅遊行,你招商引資工作,受到省委省政府主要領導的關注和讚賞,這不需要我來說,可是你感情方麵為什麽就處理不好,很多方麵已經表明,你一邊跟著黃省長的女兒戀愛,又跟你們縣委書記何顯發的女兒有著不正常的關係,與此同時,你還跟省委任書記的兒媳婦勾勾搭搭,你本來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怎麽怎麽做出這麽糊塗的事情,這要影響你的政治前途的。”。


    猶如當頭一棒,狠狠的打人,畫牆壁的腦袋上,他砰的一下站得起來說:“。陳庭長這完全是悟性,這完全都是莫須有的,這是誰給我造出的謠言。”?


    陳長捷冷冷一笑說:“,恐怕這不是謠言吧,首先說,何雪發的女兒何婷婷跟你是什麽關係,你不會不承認吧。”


    ?“我跟何先發的女人和婷婷沒有任何關係,所有的東西都是她自作多情,跟我沒有關係。”


    “那麽你跟郭大明的女兒不會沒有關係吧?郭大明的女兒是怎麽死的?難道你不清楚嗎?”


    猶如當頭一棒,狠狠打在華長利的腦袋上。


    “你跟任書記的女兒於小曼偷偷的幽會,我說的不錯吧。”


    華長利突然表示出怒不可遏的樣子,他馬上又讓自己冷靜下。


    如果自己表現的過於激憤,那就中了眼前這個人的圈套。華長利不明白的是,陳昌傑是怎麽得到這些消息的。


    事情也是明擺著的,一個是鄭國強,一個是郭大明,很可能還有其他的人,到底是什麽人從中使壞,顯然不能從陳長傑的嘴裏得到了結果,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要給自己辯白,但他也知道,自己如無論如何辯白白,都是蒼白的,無力的,甚至是徒勞的。


    看來黃美麗甚至黃顯堯在背後的工作還真是沒少做。


    自己的擔心真的應驗了,沒想到應驗的這麽快。


    看到華長利既氣憤又無奈的樣子,陳昌傑說:“這段時間你工作做的不錯,這是大家都看到的,但是你也得罪了太多的人,我們都知道,當初你和何顯發的關係搞得很密切,可是為什麽突然分裂了,而且麵對何顯發被關的結局,你也不出手相幫,不就是因為你和他的女兒關係搞得不清不楚,何顯發對你不滿意麽?還有,你在綏陽鎮跟鎮委書記鎮長的關係搞得十分緊張,當然通過你的努力,那片古建築得到保護,可你也暴露出很多問題。”


    華長利臉色鐵青,他打斷了陳長傑的話:“陳廳長,這些情況我不知道你是怎麽了解到的,我也不是在你麵前強詞奪理,我跟何顯發的女兒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知道嗎?


    不錯,我跟何顯發女兒接觸過幾次,她居然就糾纏上我,我拒絕了她,反而還倒打一耙,何顯發不問青紅皂白,就埋怨起我來,這事情怪得了我嗎?”


    “具體的情況可能我不知道,但你不覺得這件事情已經影響很壞嗎?有的時候人們不需要知道真實的真相,更感性更感興趣的是發生了什麽。你還是年輕,你不知道官場裏麵的水有多深。”


    華長利無奈的說:“這我倒是清楚,我並不知道官場裏的水有多深,我更不理解這些當過多年領導幹部的人,居然不分青紅皂白,隨意捏造事實。”


    “那是你認為的,也許事實並不清楚,因為我們搞的不是法律,我們隻重視一個人的名聲,如果在官場上一個人的名聲壞了,你說他會得到什麽?”


    “簡直是胡鬧,簡直是胡鬧。”


    華長利眼睛發紅,壓抑著自己的氣憤,但他看到陳長傑對他並沒有任何的同情之心,反而顯得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真不知道這些狗東西的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難道他把什麽人都得罪了嗎?


    難道這就是青出於藍,風必摧之嗎?


    也許這些人等待的就是他倒黴的時候,絕不是工作做得怎麽樣,一旦有人過分的風光,誰都期望,這個過分風光的人,一下子就倒黴。


    看到華長利氣憤的樣子,陳長傑淡淡一笑說 :“你和黃美麗是怎麽回事?你說得清嗎?”


    對於黃美麗,華長利必須要解釋一下,不然他就太窩囊了。


    “陳廳長,不管黃美麗對你說過什麽,但我對黃美麗是問心無愧的。我和黃美麗沒有發生過任何關係,甚至我們都沒有談過戀愛,怎麽能說我和她有什麽關係呢?”


    “你這樣的解釋是空洞的,連我都知道你和黃美麗的關係,而且黃副省長也邀請你到他那裏去過。這點連黃省長都不反對,一個副省長家的女兒,那是什麽身份,怎麽可能說出不負責任的話呢?”


    華長利反倒成陳長傑,在他麵前是興師問罪來的,他也開始不客氣起來:“。陳庭長。黃省長高高在上,但他說的話並不是聖旨,不錯,他介紹我,甚至向我表示,如果我同意可以當他的女婿,但我從來就沒有同意過,黃省長是副省長,但他不是皇上,我不當他,我不當他的女婿我使不了,更重要的是他那個高高在上的女兒,盡管他長得漂亮,我高攀不起。”


    陳長傑冷冷一笑說:“華長利,難道你就不考慮你的身份嗎?你就不考慮你將來的前途嗎?”


    華長利可不怕這樣的威脅:“陳廳長,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黃顯堯派你來做說客的嗎?我也不會因為考慮我的政治生命,娶黃美麗這樣的老婆,黃美麗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作為她的領導,你是應該知道的。”


    陳長傑居然笑了起來說:“長利呀,你何必這麽激動呢?黃美麗人也是不錯的嘛,人長得又美,各個方麵都不錯,又是黃顯堯的女兒。


    黃省長跟我說了,他原諒你的脾氣,隻要你重新跟他的女兒和好如初,這一切他都不介意,他是真的看好你這個年輕人了,他讓我來說服一下你。


    黃美麗這個姑娘的確有些脾氣,仗著他們家特殊的地位,像是一個貴族公主似的。咱們是男人,為了我們的前途,可以忍讓一下,你就不要太在意。”


    華長利搖了搖頭:“陳廳長,實話跟你說,我的確是喜歡過黃美麗,但這個丫頭的脾氣太大,她太覺得自己了不起,我覺得任何一個男人都是受不了的。陳廳長,謝謝你的美意,你這個建議我真的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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