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裏調查了幾個遲娟幼時的夥伴和小學同學。在這些貧窮慣了的年輕人中,那已經枯竭了的記憶,早已風幹了對一個夥伴的思念,遲娟對他們來說已經是遙不可及的高貴和富有的象征,殘酷的現實,已經泯滅了他們對於往昔的恩仇。


    杜思成對他們的遲鈍和無知感到悲傷。離開村子,坐長途汽車去了鎮裏。在鎮裏讀初中時,遲娟每天要走十幾裏的山路。為了節省每天一元錢的車費,遲娟每天都要提前兩三個小時出門。她沒耽誤一天課,不僅功課一流,還是學校的文藝骨幹。


    初中時的班主任得知來了解遲娟的情況,眼裏發出亮光,眉飛色舞地談起這個特殊的學生。有一次對學生們做問卷調查,將來的理想是什麽。大多數男孩子寫的是做個大款,或者當官。而遲娟的意願卻是要做一個中國的撒切爾夫人。老師說,如果這樣的理想換做別人,就會覺得簡直是荒唐可笑,但這個小姑娘真的不能小覷,焉知窮山溝裏出不來中國政壇上的撒切爾、貝布托或者甘地夫人?


    郭老師歎息一聲拿出一本相冊:“你們看,這個小姑娘就是遲娟,現在一定比那時還要漂亮吧。雖然沒上過什麽舞蹈班,可她跳起舞來,比那些在藝術學校學習了多年的孩子跳得還好。”


    從照片上看到,舞台上躍動著一個美麗女孩優美的舞姿。少年時代的遲娟是那樣可愛!


    “你們要了解她什麽呢?”老師說了這些獎掖之詞後,才想起來問道。


    有了這樣的鋪墊,兩人對遲娟被殺而死的殘酷現實似乎難以說出口了。最後還是石豔春抱歉似的笑了笑,說:“貴校和先生的確培養了一個非常出色的學生,她真的非常聰明。可是,你們還有所不知,遲娟出了意外事件,我們到這裏來,就是要找幾個熟悉她的人,了解她過去的一些事情。”


    “出了意外?”郭老師不解地看著兩個人,然後又猜測著,“是出車禍了?可出了車禍總不至於來調查我們吧?”


    石豔春搖了搖頭,問:“在學校讀書的時候,遲娟是個這樣出色的女學生,也許會有男同學對她有非分之想,她不會因為青春期那種人所共知的事,得罪過什麽人吧。”


    郭老師想了一下說:“學生們有什麽秘密,我們這些當老師的是不會知道的。她那屆的學生,在鎮裏的倒也有幾個,你們去鎮政府辦公室找一個叫韓影的,她是鎮裏的秘書。 遲娟到底怎麽了?”郭老師最後關切地問。


    為了把遲娟美好的印象永遠留在老師的心裏,他們沒有把遲娟的不幸說出去。


    鎮政府離學校不遠。韓影上午下了鄉,中午回來了。見兩個陌生的城市青年在等著他。通報了情況才知道是來了解遲娟的。她覺得奇怪,因為遲娟離開學校後再也沒和他們聯係過。韓影抱著美好的願望試探地說:“不會是遲娟讓你們來見我的吧。”


    石豔春搖了下頭說:“不是。遲娟的最新情況,你也許還不知道吧?”


    看到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樣,韓影不屑地說:“她怎麽了?她不是要當副市長吧,如果那樣我倒是恭喜她。”


    石豔春淡淡的笑了笑,索性說:“以後就是想見也見不到了。就在一個星期前,她被人殺死了。”


    “什麽?天哪。這是真的?不會是這樣吧。”韓影眨了眨眼睛,顯得非常驚訝。


    杜思成從韓影的話裏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提高了聲音說:“你這是什麽意思?她的被殺似乎你是知道的。”


    “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韓影繼續喃喃道。韓影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了一種古怪的表情,似乎有些難以說出口似的。杜思成剛要勸慰幾句,韓影終於開口說:“這麽說,你們也知道有一個叫付偉的人嘍?你們是不是就在找他呢?”


    “我見過這個人。他似乎和遲娟有著特殊的關係,也覺得這個人有幾分可疑的地方。希望你詳細談談這個人的情況。”杜思成說。


    韓影豁然一笑,神色也變得開朗起來,說:“好,向你們反映情況,也是我們這些同學的職責。我們初中同學中,隻有付偉、我和遲娟一起去了縣一中。有一個晚上,我們放了學,遲娟突然哭了,她說她被她表叔攆了出來,現在連個睡覺吃飯的地方也沒了,這個書也許是念不成了。學校的學生宿舍非常緊張,價格貴得又非常出格。我是沒有能力收留她。就在這時,付偉說,你跟我走吧,我家在縣城裏有好幾個空房,還可以和我妹妹住在一起。付偉的爺爺是我們的老縣長,爸媽又是縣裏的幹部,家裏還有許多買賣,家裏十分殷實富有。付偉回家和爸爸媽媽說了遲娟不少好話。他們看到遲娟是個這樣聰明可愛的姑娘,就同意住進了他們家。從那以後,遲娟就吃住在付偉家。她不僅很快博得付偉爸媽的喜歡,幾乎就成了她們家的一員。付偉的父母似乎有意促成兩個年輕人的情愛關係,遲娟也時常接受付偉對她做出的特別的關心。他們之間的關係在我們同學中已經不是秘密。遲娟家裏很困難,付偉經常送錢送東西給遲娟家。從付偉的角度來說,他覺得遲娟就是他的人了,他想怎麽樣是遲早的事情。一天,付偉和遲娟在一起吃了飯,又喝了些酒,兩人談的十分投機,就要和她發生那樣的關係。遲娟堅決不從,付偉激眼了,說,你想怎麽的?和我裝是不是?遲娟冷笑著說,你真的不會說話,又這樣的不溫存,你根本不懂一個女孩子是怎麽想的。你不已經是我的女朋友了嗎?遲娟說,我什麽時候成了你的女朋友?付偉說,那我們算什麽?遲娟說,這隻能說你們做了一點善事,或者是我這個人值得你們這樣做。這話讓付偉聽了十分不舒服,上前就要對她非禮。遲娟竟然說出絕情的話:‘你就是在想著美事,以後你也不要做這樣的美夢。我不會成為你的女朋友。你並不比其他的同學有什麽特別的地方。我現在雖然窮,可你家的那點錢在我眼裏還真不算什麽。’付偉終於被激怒了,就說,那你就從這裏滾出去。遲娟笑著說:‘我知道我也該走了,我考上再好的大學也不能去讀的。我要出去掙錢供我弟弟了。我要在二十幾歲就成為有錢的女人。我們現在是說再見的時候了。’付偉知道自己說了錯話,付偉的父母也上來求她,可遲娟表示出完全絕情的態度。這讓我們這些同學真的無法理解。我們從未發現她性格中的這一麵。這樣,遲娟就離開了學校,也不想見任何一個同學。付偉恨的咬牙切齒,說,這個該死的女人,簡直就是化裝成天使的女妖。我得不到她,就一定要殺了她。他的話在我們這些同學們中間早就傳開了,所以我才說了那麽一句。”


    杜思成忙問:“既然遲娟這樣傷害了付偉,付偉又發下了這樣的毒誓,你認為他真有殺遲娟的可能嗎?他是不是經常去鬆江尾隨著遲娟?”


    “這個,我也說不好。不過,我倒是知道付偉經常去鬆江糾纏遲娟。不過,我覺得這隻是付偉的一種心理變態,他是把遲娟當做自己的對手和自己的影子。他甚至揚言,此生一定要讓遲娟心甘情願地委身於他。如果不能殺死她,也一定為她而死。”


    杜思成深感驚訝,說:“這就是他的人生目標嗎?如果得不到,他會不會惱羞成怒,產生幹脆就殺掉她的念頭呢?”


    韓影說:“我了解付偉,這是個很容易走極端的人。遲娟在他的眼裏就是最美好的化身。所以,作為一個男人,我覺得把遲娟當做自己的人生目標也不為過分。可最後能不能惱羞成怒殺了她,我可說不好。”


    杜思成和石豔春互相看了一眼,杜思成問韓影道:“付偉看來不是個一般的人,他是做什麽的,怎樣才能找到他呢?”


    韓影點著頭說:“是的。現在他是我們同學中最有錢的人。縣裏惟一的一家四星級酒店就是他開的。名字叫香雪閣大酒店。”


    就在這時,突然接到了顧大海打來的電話,顧大海用急切的聲音告訴杜思成,讓他立刻趕到香雪閣大酒店,此刻他就在那裏。顧大海說:“你是不是在了解付偉的情況?我告訴你,付偉出事了。”


    杜思成吃了一驚,忙問:“他怎麽了?”


    “他自殺了。就在半個小時前,他從自己位於十五層高的辦公室跳了下去。他為什麽要自殺,現在正在展開調查,但很有可能和遲娟有關。”


    通往酒店的馬路被封鎖了。路口處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在馬路的中間,許多警察和相關人員在死者跟前忙活著。人們懷著好奇地心情,注視著這淒慘的情景。從人群裏傳來幾聲女人的哭泣,聽後讓人非常傷感。可以想象,一個年輕的富翁,一座豪華酒店的老板,竟然跳樓摔死,在這個不大的縣城裏,是個怎樣驚天動地的新聞。


    酒店的大門也被封鎖著,進不去也出不來。不過,顧大海在路口處等著杜思成和石豔春。帶著他倆從後麵的小門走進了酒店。杜思成提議要看看現場。顧大海陰沉著麵孔,把兩個人直接帶到三樓的一間客房。顧大海指了一下窗戶。杜思成大步來到窗前。


    杜思成這才明白,從這裏往下看,付偉摔死的現場盡收眼底。


    雖然見過許多種慘痛的現場,但付偉摔死的場麵,仍然讓杜思成慘不忍睹。一個壯碩的年輕人,張開著四肢,安靜地橫臥在馬路上,口鼻處流出著血跡,整個人都扭曲得變了型。從十五樓跳下去的人,就是不想活了。


    這和遲娟的被殺,雖然性質和方式不同,但卻同樣的淒慘。


    這個把遲娟愛得發瘋的人,不知什麽原因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的性命。但可以這樣判斷,不可能和遲娟沒有關係。


    顧大海告訴杜思成,在人堆裏那個身著西服的中年人就是付元盛,付偉的爸爸,政府的秘書長。他站在那裏,一副十分淒涼的神情。


    雖然為了愛一切都可以放棄,可生命是多麽寶貴,一個事業有成的年輕人,為了一個女人付出生命的代價,不僅令人費解,還讓人難以置信。付偉的自殺身亡,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一定和遲娟的被殺有著必然聯係。想到這裏,他大步走到門口,推門準備出去,被顧大海搶前幾步拉住了。就在杜思成推開門時,走廊上的兩個保安在注視著他。


    顧大海厲聲說道:“你要幹什麽?”


    “你別拉我,我要去看看這是怎麽……”


    “我知道,可這裏沒有你的事。你在這裏啥也不是。”


    杜思成還要說什麽,他依然不服氣,但他分明看出門口的保安那雙冷颼颼的眼神。他也隻好回到窗前。


    “他真是自己跳下去的嗎?他為什麽要這樣?”


    “他的辦公室裏就沒有第二個人。誰也不知道他就在自己的辦公室裏。許多人都在找他。至於他為什麽要跳下去,我想會把這件事情弄明白的。”


    “他是不是從鬆江才回來?”杜思成問。


    “你怎麽知道?”顧大海不無驚訝地看著他,說,“是的。十幾天前他去了鬆江。他準備在那裏開一間酒樓。和他同行還有他的一個助手。選完了地址,就把助手打發了回來。可能他留在那裏,就是為了見一見遲娟。也許,他在那裏開酒店,就是為了在遲娟的身邊時常看到她。”


    “他是哪一天從鬆江回來的?”


    “昨天晚上。你懷疑他殺了遲娟?”


    “不是我在懷疑他,他可曾經揚言,得不到遲娟,就要殺了她的。”


    “我不相信這是真的。現在還不知道他和遲娟之間發生了什麽。你在這裏插不上手。這樣,你們就在這裏等著,我去去就來。”顧大海拍了杜思成一下,就急忙地離開這裏。


    傍晚,顧大海總算回來了。還好,看在他的麵子上,酒店在混亂的狀態下,特備了一桌酒席。坐在豪華的單間裏,麵對豐盛的酒菜,誰都沒有胃口。顧大海打破寂寞說:“付偉在鬆江等了遲娟一個多星期,還是昨天才知道遲娟死了,連夜回來的。在付偉的電腦裏發現了這樣一句留言:我愛的人死了,我的對手也沒了,我活在這個世界的意義也就不存在了。我為她而活,但還不能說我為她而死,我是為我自己而死的。他還有一句話,可能你要不喜歡聽。”


    “什麽話,你盡管說。”杜思成催處道。


    “他還說,他並不是輸給了那個小警察,他相信遲娟愛的不是他,他輸給的是,目前還不知是誰的殺了遲娟的凶手,是他們完全把他生命的希望葬送了,所以,他活著已經沒有意義。”


    杜思成蹙了一下眉頭說:“這說明了什麽?”


    顧大海倒像個十分睿智的學者,他看了杜思成一眼,說:“這說明了付偉自知得不到遲娟後,就把她當做人生的對手。作為一個生活中的強者,在自身上也是有著不能原諒的弱點,那就是他失去了人生的目標,自己也就生不如死。他痛恨那個殺了遲娟的人,但他過於悲觀,不像你這樣積極地走出悲傷的心境,為遲娟最後做點事。現在看來,這是十分自私的人。”


    “還真有這樣的人。”石豔春有些蔑視地說。


    “是啊。誰也不希望是這樣的。我覺得這不僅僅是愛的問題。不管為了什麽,這麽年輕的生命不去珍惜,不知道該讓我們說什麽才好。”


    “如果一個人想死,那是誰也攔不住的。可一個好好的人被殺,就不是這麽回事了。”杜思成冷著臉說。


    “是這樣的。好了,不說這個付偉。我知道你們也在懷疑我殺了遲娟。我還真的想弄死過她。這還不包括我的兒子顧正。可是,當我聽你們說她居然真的被殺,我是說不出來的悲傷。”


    杜思成輕聲問,可口氣裏卻表示著一種仇視:“你把她從家鄉帶出來,可居然想要占為己有,是這樣吧?”


    “不能簡單地這樣說。遲娟離開這裏時,雖然已經是個大姑娘,但她在我的眼裏,依然還是個孩子。她到了鬆江其實沒幾年的時間,但她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我早就說過,她出事是早晚的事,我知道自己不會動手,但事實已經證明了我的擔憂。”


    兩人注意到,一抹憂鬱的神色浮上顧大海的眉宇之間,他的眼睛似乎被某種情感燒灼似的,放射著一種特殊的光彩。他們沒想到,這個粗壯的漢子,也會這樣動容。


    顧大海獨自喝了口啤酒,緩緩地說:“那年我回家過了年就要往回返,一天晚上,遲娟媽帶著遲娟到我家來,給我送來一小口袋粘豆包。這在我們那裏就算好東西了。我覺得她們一定是有求於我。可遲娟媽什麽也沒說,遲娟急了,就說她是求我帶她出去做點事,不知道我同不同意。我說行啊,可家裏能離開嗎?遲娟媽眼淚就下來了,說,遲軍考上了大學,沒人掙錢能行嗎?我明白了,遲軍是全縣的學習尖子,考上了北京一所有名的大學。老遲兩口子沒什麽文化,老實巴腳,可幾個孩子都非常爭氣。我就問遲娟,你學習怎麽樣,她說要不是為了讓她哥哥上大學,她一定也能考上一所好大學的。我說行,那你就跟我走吧。就這麽的,我就把遲娟帶到了鬆江。


    “最初,遲娟在我跟前幹些跑腿學舌的事,很快就顯示出了特殊的能力。幾個月後,我安排她做了我的秘書。那年秋天,我去了一趟俄羅斯,回來後沒有回家,找個賓館住了下來。像我們這個年齡,兩口子的關係很淡了。過去我沒命地掙錢,也就沒感到什麽是寂寞和孤獨,但那段時間,我時常覺得自己是那麽孤獨,在這個靜悄悄的夜晚,我更感到寂寞孤獨。有小姐打電話來,說是要好好陪陪我。我拒絕了。突然,我想起了遲娟。遲娟那時住在辦公室裏,她隨時隨地都能接到電話。她接到我的電話好像並沒有吃驚,問我在什麽地方,我告訴了她,她問我為什麽不回家卻跑到賓館去了?是不是心裏不舒服?我說你這個小精靈,誰的心思你都能猜到。沉默了半分鍾,她說,這時打電話,是不是想說什麽?我有些激動,說,你能來嗎?那時是午夜十一點,她想了一下說,你等著我好了。她用最快的速度出現在我麵前,我完全被她迷住了,我這才知道什麽叫做青春。像我這個年齡早已不應該注意這些了,可誰又能保證他一生都是聖賢?


    “她走近了我,用一種不安的眼神問我是不是累了,她說你還是躺在那裏跟我說話吧,現在不是我的老板,用不著擺什麽形象。她在我酸痛的肩膀上輕輕地揉捏著。我感到非常舒服,又把身體完全放鬆下來。她說她在舊書攤上買了一本按摩的書,自己悟的。怎麽樣,水平還可以吧,我滿意地說,比那些按摩小姐還地道。這時我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這小小的一覺睡的真是香極了。當我冷丁醒來的時候,發現她還靜靜地坐在我的身邊。我感到我的眼睛發著亮光,盯盯地看著她。她笑著說,你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之間就換了個人似的?我說這都是有了你的緣故。她默默地看著我。她的樣子讓我愛惜不已。我覺得她就是我前世注定的情人。她就是應該屬於我的。隻有我才有權利享有她。這時,我猛然地把她摟在我的懷裏,幸福得抽泣著。她用力的推我,她看到我眼裏流出了眼淚,問我怎麽了?我說我有些激動。她笑了起來,那清亮的眼睛看著我,沒再推我,她說,你心裏今天很難受是不是?我理解你,說著就把她的臉貼在我的臉上,她熱呼呼的臉龐終於讓我升起對她身體的渴望。我……我當著一個姑娘的麵說這些真是不好意思。”


    石豔春想了一下,十分誠懇地說:“顧總,我不說你在我的心裏有多麽高大,但我已經感受到你是多麽真誠。你不認為真誠這兩個字,在今天來說,不是對一個人最高的讚揚麽,尤其像您這樣在商場上混的人?”


    顧大海點點頭接著說:“現在看來,我的認識是錯誤的,我覺得她是我一手造就出來的,她的一切就該是我的。她用一種我弄不懂的目光看著我。我的膽子突然之間變得令我自己都感到害怕,可我已經控製不了我自己。我迅速地剝去她的衣服,她竟然一絲也沒有拒絕和抵抗,如同一個乖乖的小女孩。我已經瘋狂了起來。當她的一切已經沒有掩飾的呈現在我的眼前時,我有一種快要死去的感覺。她像聖山上的清水,純的沒有一點汙染。我還沒有見過這樣美妙的身體,一切似乎是雕刻出來似的。麵對我這完全非禮的行為,她像是早已做好了準備。我一時不知該怎樣處理我手中的珍寶,又像對待一個珍品那樣似乎不敢把玩的時間太長。我從未感到這樣幸福過,我大把地賺錢,我感到刺激,可沒感到幸福。此刻我才體味到了幸福的感覺。當我冷靜之後突然哭泣起來。我怕她吵鬧,怕她……她看著我,問我這是怎麽了?你不是早就……她的意思是我對她早已蓄謀已久。她這麽說完全不真實,但我沒有辯解。我覺得我不能就這樣罷手,這樣對他太不公平,我開始為我們以後的生活考慮起來。我說我要給你買個房子,我要讓你過最好的生活。我們有足夠的錢。她說你不用這樣做,我就應該是你的。以後做什麽我不知道,但我現在不想在你的公司裏幹了。我想這也不錯。既然我們都這樣了,我還何必讓她去掙什麽錢呢?她就應該每天呆在家裏,穿得漂漂亮亮的讓我喜歡著。我買了間房子,她開始像一個真正的貴夫人一樣花錢,玩樂,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我和她從早到晚都泡在一起,我們吃遍了所有的大飯店,還參加了幾個旅行團去了一些風景名勝,她像一隻小鳥那樣白天依偎在我身邊,晚上躺在我懷裏,我覺得我從來沒有過這麽幸福。後來我算了算,這樣的日子正好兩個月,一天也不差。那天,她突然跟過去完全判若兩人,仿佛我一夜之間從她的恩人和情人成了她的敵人和仇人。那個晚上,她自己睡在另一個房間,我怎麽求她,她就是不到我身邊來。第二天早晨,她穿得齊齊整整的對我說,你這是把我當個寵物養著嗎?我說我要和你結婚,我要正式地娶你。她勃然大罵起來,說,你以為你有錢就能買我一輩子?你們這些有錢人幹的事,我現在會了,我也要像你們一樣。我說,你在我這裏有什麽不好,你缺錢我給,你想幹什麽隨便你,你不想和我正式結婚也可以,還想怎麽樣?她的眼睛一立,說,我和你的一切已經結束了,你還是找個雖然漂亮可傻嗬嗬的姑娘做你的情人吧。我覺得我對你做的夠多的了。如果換了現在,我是不會那樣做的。你這樣的人要養著我這麽一個姑娘當你的情人,做你的小妾,還不那麽夠格。可你該得到的也得到了,我明白地告訴你,我不知哪一天就會突然離開的,到時你就不用找我了。”


    “她……她真是這麽說的?”杜思成臉色異常蒼白。


    “是的,就是這麽說的。我愣愣地看著她,我覺得這哪裏是我認識的遲娟,這不是一個放蕩的妓女,一個女妖般的人物,一個魔鬼心腸的女人嗎?”


    “我真的不那麽相信。”石豔春搖頭歎息著說。


    “就在那天晚上,她就沒再回來。她有了些錢,都是我給的,可那點錢也算不了什麽,我相信她還會回來的。此後沒幾天,在一個飯局上,我竟然看到她坐在蘇科長的身邊。蘇科長剛離第三次婚,他同時可以有五個女人。我怕遲娟上當,暗中告訴遲娟,遲娟卻說,這就用不著你來操心了。幾天後,蘇科長就把一條街道的改造工程包給了遲娟,遲娟轉包後賺了幾十萬。可那個工程幹得實在太糟糕了,沒幾個月就出現了質量問題,蘇科長因此丟了官。我給遲娟打電話讓她回來,她一聽是我話都不說就掛掉。這個小姑娘狠起心來,真是一般人沒法相比的。”


    杜思成看著陷入痛苦之中的顧大海,他的心中翻湧著波瀾。這就是遲娟嗎?不,她根本就不是遲娟,這就是個惡魔和淫女,心懷鬼胎,陰險狡猾!無論如何,就不是遲娟。


    “蘇科長現在哪裏?”石豔春輕輕地問。


    顧大海蔑視的說:“你不知道嗎?他承包的一段國家二級公路有一段隧道,通了一年車後突然塌了,是送了太多的好處費後偷工減料,就發生了這起巨大的施工事故,他現在還在監獄裏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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