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菲是榮國公張玉的小女兒,跟妙錦同歲,憑借著老爹的關係,經常出入北平燕王府,早在妙錦去北平前就已對朱棣情根深種。


    隻不過,被父親百般阻攔,才未能得償所願。


    張靈菲雖然比不上妙錦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卻也是花容月貌,風姿動人。


    她被父母視為掌上明珠,從小到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沒受過委屈。


    嫁給朱棣,是她的理想,她從不覺得,實現理想有多難。


    難的是如何說服古板教條的父親。


    在張玉看來,王爺和王妃的感情堅如磐石,別的女子就算嫁入王府,也無法得到王爺的心,他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怎麽舍得讓她嫁給一個不愛她的夫婿?


    可是,靈菲大小姐意誌堅定,非朱棣不嫁,無論介紹怎樣的青年才俊,一概要投否決,說輕了不聽,說重了就抹眼淚,實在拿她沒辦法。


    張玉死後,靈菲要為父親守孝,因而耽誤了花期,成為二十多歲的剩女,很難再尋覓門當戶對的親事,而靈菲心意彌堅,癡心不改,執意嫁給朱棣。


    正巧妙錦懷孕,皇後想找個人服侍朱棣,第一個就想到了靈菲。


    換成是旁人,朱棣都可以委婉拒絕,隻有靈菲不行。


    靈菲心思單純,從來就不是一個心裏能藏住事兒的人,對朱棣的愛慕熱烈而明顯,朱棣想佯裝不知都很難。


    她隻要想嫁,朱棣就不能不娶。


    因而,縱使千難萬難,朱棣還是跟妙錦開了口。


    起初,他並未打算為妙錦守身如玉。


    可是,一看到妙錦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他便不敢亂來。


    妙錦這丫頭的本事不一定有多大,膽氣卻十足,若是傷了心,真有可能藏起來,讓他一輩子也找不到。


    他怎麽舍得見不到妙錦?


    他的心都被妙錦偷走了。


    還是得想辦法去做靈菲的工作。


    能不嫁過來是最好了,就算入了宮,沒有妙錦的允許,他也不敢碰啊。


    但是,這層意思怎麽跟靈菲說呢?


    難道向靈菲坦承自己懼內?


    不,不,這也太影響形象了,堂堂大明天子,怎麽可能怕妙錦那個小丫頭?


    還是得找個中間人比較好,找誰呢?有燉吧,他肚子裏墨水多,聰明,腦瓜靈活。


    但是有燉也不能直接跟靈菲說,還得再找一個靈菲的家人,隻能是張輔了,靈菲最聽她哥哥的話。


    信安伯張輔親自護送妹妹靈菲進京,在梅園下榻。


    妙錦聽到這個消息,肺都快氣炸了。


    什麽人都去梅園,梅園是你的宅子嗎?那是先帝留給我的,留給我徐妙錦的,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你懂不懂?!


    朱棣,你欺人太甚!


    你不僅始亂終棄,另娶新歡,你還把你新娶的老婆安置到我的宅子裏。


    太過分了,是不可忍孰不可忍!


    妙錦氣呼呼地等在垂花門,她有很多話要跟朱棣說,有很多道理要跟朱棣掰扯清楚。


    可是,朱棣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等得妙錦筋疲力竭,雙腳腫得跟發麵饅頭一樣。


    采琪見妙錦臉色不對,當機立斷把她抱回屋,差雪見去請皇上。


    朱棣一進屋就被嚇傻了,好好的一雙腳怎麽腫成那個樣子了?


    直到此刻,妙錦仍沒忘記自己的宅子,緊攥著朱棣的手,肅起臉色,“不許別人住在梅園”。


    “早搬出去了,住在寧王府”,朱棣忙不迭地哄騙著,反正妙錦也出不了宮,先騙過去再說。


    禦醫把了脈,說是急火攻心所致。


    朱棣被嚇出一身冷汗,隻得連夜下旨讓靈菲搬出梅園,並暫緩冊封。


    妙錦和娃的命永遠是第一位的,他不敢冒險。


    朱有燉奉旨迎接張輔兄妹,並且負責鞍前馬後地伺候周到,最關鍵的是安撫情緒。


    有些話是很難以啟齒的,而且風險係數極高,很容易令人動怒,比如對一個癡情的女子說,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


    戀愛中的女人哪兒聽得了這樣的話?


    誰不想聽些海誓山盟的甜言蜜語?


    朱有燉很難,四伯的話,他不敢不聽,四伯交代的事兒,他不敢不去做。


    不僅難度係數畸高,而且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有燉像一個良心發現的負心漢那樣坐立難安,備受煎熬,不敢看靈菲大小姐的目光。


    好在張輔發覺了些端倪,救他脫離靈菲的各種詢問。


    不愧是親兄妹,長得都這麽出眾,朱有燉心中暗道。


    為表示感激,朱有燉本想對張輔的長相花式誇讚一番,可轉念一想,對於男人而言,最看重的是本事而非長相,而張輔在當前朝中武將中的排名,應僅次於朱勇。


    不用誇,實力在那兒擺著呢。


    也許正因為如此,四伯讓靈菲住進了梅園。


    可是四伯低估了妙錦的執念。


    在妙錦的心中,梅園和四伯,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容不得任何人染指。


    當然,四伯要排在梅園之前。


    四伯同時犯了兩樣忌諱,難怪妙錦急眼。


    朱有燉本想當個吃瓜群眾,給朱權寫信說一說這樁趣事,可是任務尚未完成,他現在已經沒有八卦的心思了。


    望著英氣勃勃的張輔,朱有燉心底浮起陣陣酸澀,他是沒機會上戰場建功立業的,四伯對他


    始終心存戒備。


    京師的這座寧王府有一處亭子,堪比梅園的藕香亭,也建在水池旁邊,名為翼然亭。


    張輔曾教皇貴妃練習騎馬,對皇貴妃和今上的感情多少了解一些,知道今上心裏很難裝下別的女子。


    他本不想讓妹妹入宮,可是靈菲這執拗的性子,怎麽勸也不改初衷。


    對於周王世子的來意,他了然於胸。


    皇貴妃正是懷孕最辛苦的時候,今上不可能不顧及皇貴妃的感受,讓靈菲延遲入宮,是意料之中的事。


    “靈菲她很喜歡這裏,讓我感謝世子爺幫忙”,見朱有燉心不在焉地看著池中的荷花,張輔微笑開口道。


    喜歡才怪!張靈菲的嘴都快撅到天下去了,朱有燉也不點破。


    張輔這樣說,顯然是要把說服張靈菲的重任攬到自己身上,朱有燉樂得清閑。


    他點頭一笑,“這是有燉份內的事,四伯囑咐我一定要把靈菲安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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