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的肆虐結束,上天收斂了他的壞脾氣,露出和煦可親的笑臉,天氣晴朗,風和日麗。


    妙錦每天跟著有燉在島上四處閑逛。


    遠遠地看見海麵上行駛來船隊的影子,妙錦心中大為驚駭,緊緊拽住有燉的胳膊,問道,“不會是海盜吧?”


    有燉手搭涼棚,向遠處望了望,笑著說,“是我們的船,銀子回來了”。


    “銀子?什麽銀子?”妙錦不解的問道。


    有燉沒有回答,拉起她的手直奔岸邊走去。


    船靠岸後,妙錦才看清楚,原來是景瑞和燕旭恒。


    五千石海船的主桅上,一麵旗幟迎風飄揚,獵獵作響,上書“如意布莊”四個鎏金大字。


    兩千多個木箱子被陸續搬上岸,上麵貼著如意布莊的封條。


    如意布莊是今上的私產,是目前所有皇莊店鋪中規模最大、工藝最先進、最賺錢的棉紡織手工工場,江湖地位不容小覷,由妙錦最得力的助手熊寧杉全權掌管。


    “這裏麵是棉布還是待組裝的紡織機械?”妙錦看著密封的箱子好奇地問道。


    “猜猜看”,有燉神秘一笑。


    “應該是紡織機械,不過,怎麽會這麽多?”妙錦倍感不解。


    有燉笑而不語,指揮著船工將木箱搬到二百石海船上,分批運往月亮島。


    妙錦跟著有燉上船跟在後麵去月亮島。


    妙錦所住的圍樓位於最裏層,一樓全是倉庫,裏麵儲存著糧食、金銀等重要物資。


    運來的兩千多個木箱子全都搬到了這裏。


    待搬運工全都退下,有燉令女衛緊閉圍樓大門,讓秋心帶著女衛把所有箱子依次打開。


    妙錦瞬間驚呆,是銀子,全是白花花的銀子,絕大部分是官錠,也有銀錁子,還有幾箱黃金,另有十餘箱其他寶物,全是貴重物品。


    “哪兒來這麽多銀子?!”妙錦驚呼道。


    “王家廟的”,有燉笑著回答。


    “王家廟那些錢不是早已運回來了?”妙錦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上次壓根兒沒運”,有燉淡然回答。


    “朱高煦上次聚集了三千海盜來搶銀子,當時咱們的船上竟然一兩銀子都沒有?!”妙錦難以置信地驚歎連連。


    有燉笑了笑,“兵不厭詐,朱高煦即使打贏了咱們,也休想找到銀子”。


    “真是妙計”妙錦忍不住讚歎道。


    隻要讓朱高煦空手而歸,哪怕是敗了,也仍有退路。


    朱高煦跟有燉鬥,還是太嫩了點兒。


    金銀盤點過數後,重新封裝入庫,鎖上銀庫大門,有燉把鑰匙交到妙錦手裏,鄭重其事地說道,“以後花銀子從你這裏取”。


    這種被心上人信任、被交托心腹重任的感覺,讓妙錦幸福得要暈了。


    月亮內有一座湖泊,為了省事兒,稱為月亮湖,是月亮島的唯一水源,月亮湖旁邊有處涼亭,被稱為月亮亭。


    有燉帶著暈乎乎的妙錦去月亮亭乘涼。


    “月亮湖全都是雨水蓄積而成嗎?”妙錦問道。


    “除了雨水,可能還有地下水”,有燉答道。


    “島上有地下水?”妙錦驚訝地問。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有燉笑著回答。


    “二百多萬兩銀子能用多久?”妙錦問道。


    主島上的建築除了兩排營房已經完工,幾處圍樓隻是打了個地基,扞海塘也隻修了一半,以後的各項開支在一定時間內還會持續增。


    但是錢從哪兒來呢?


    月亮島能生財,不過各項事宜尚未展開,還可以派人下海捕魚。


    如果沒有進項,就算養活島上現有七八千人口都成問題,更不用說更進一步的拓殖發展。


    “李景隆存入錢莊的六十萬兩銀子還剩三分之一,照這個錢錢速度,二百萬兩頂多堅持兩年”,有燉思忖道。“


    “咱們接下來去哪兒打劫呢?”妙錦調侃道。


    “光靠打劫可不成,一來朱高煦肯定會跳出來反對,二則太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再者戶部也會緊盯著,歸根結底還得咱們自己掙錢”,有燉不經意地笑了。


    不過,有燉隨後又補充道,“江南豪紳中,鹽商的財富實力可是數一數二的”。


    妙錦眼前一亮,“要不從鹽商下手?”


    她對打劫之事格外上心。


    妙錦苦苦思索著,突然靈機一動,找到一條生財之道,“不如在主島上那邊用海水晾曬私鹽?”


    有燉提示道,“鹽茶為朝廷專營,戶部每年鹽稅收入二百萬兩,朝廷一向嚴禁私鹽,打擊起來毫不手軟,咱們私自曬鹽不是撞槍口上?”


    妙錦狡黠一笑道,“咱們曬製的海鹽又不販賣出去,隻是用來製作醃魚、醃菜、做各種醬”。


    “打上來的魚曬幹醃製,拿到店鋪裏去賣,還可以定期打折促銷,隻要物美價廉,不愁賣不出去,這倒是一條思路,不過,還需要跟四伯提前通個氣,夏原吉可不是好糊弄的”,有燉道。


    “鄭和帶著貨物下西洋,也能賺些錢回來”,妙錦又道。


    有燉聽後搖頭苦笑,“這筆錢今上也在盯著,咱們用不上,能按市場價給咱們結算就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合著咱們忙活半天,一點兒好處都沒有”,妙錦悶悶不樂道。


    “要不然今上怎會對我們這樣寬宏大量?他如果直接開口要帶你走,我怎麽攔得住?”有燉說道,“你之所以能留下,是因為他不想追究罷了,他要留著咱倆給他掙錢,以成就他的千秋功業”,有燉歎了口氣,“修大典,修運河,遷都哪樣不需要花大把的銀子?夏原吉整天跟他哭窮,他隻能另外想辦法。”


    “要修運河嗎?”妙錦問道


    “不修運河,那麽多物資如何運到北平?如何遷都?”有燉反問道。


    “為什麽不走海運?”妙錦覺得海運更合算。


    “走海運如何保證沿途安全?萬一貨物中途毀損算誰的責任?如果遇到海盜襲擊,派出多少水師護衛?誰來統領這支水師?供養海洋艦隊的錢從哪兒來?這些都是問題”,有燉喝了口水道,“海船的造價比河船可高多了,而且海上風高浪急,遇上風雨季,翻船沉沒的可能性非常大”。


    “到處都是錢的問題”,妙錦感歎道,“想不到當了皇上也那麽缺錢”。


    “皇上不缺錢的話,你隻能終身困在皇宮,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有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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