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脫於至正九年閏七月再次成為中書省右丞相,四年後,愛猷識理答臘被立為皇太子。


    愛猷識理答臘從一出生就被當成正宮皇子對待,而脫脫對他的嗬護照顧也十分盡心盡力。


    在雲州遇到山洪爆發,危急時刻,脫脫抱起愛猷識理答臘單槍匹馬跑到山上,救下愛猷識理答臘的性命。


    為了給愛猷識理答臘祈福,脫脫還自掏腰包花了十二萬二千錠修建大壽元忠國寺。


    而且愛猷識理答臘到端本堂讀書的事也是脫脫在負責。


    但是,對於冊封愛猷識理答臘為皇太子一事,脫脫持反對意見,理由是正宮皇後正值生育年齡。


    愛猷識理答臘被他父親立為太子之後,遲遲沒有受冊和謁廟。


    因為這件事,愛猷識理答臘與脫脫之間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關係。


    愛猷識理答臘認為是脫脫從中作梗,阻撓太子冊寶禮及郊廟之禮”,有燉說完,端起茶水喝了兩口。


    “這就給了哈麻可乘之機,挑撥脫脫與太子、奇皇後的關係,使太子和奇皇後不肯再為脫脫說話”,妙錦試著分析道。


    “也許,在罷黜脫脫之事上,愛猷識理答臘發揮的作用不小”,有燉悠然喝茶。


    “脫脫為何想不開?非要堅持等正宮皇後生育?”妙錦不解地問道,“他對愛猷識理答臘那麽好,愛猷識理答臘當太子不是更能鞏固他的權勢?”


    “也許不是脫脫想不開,而是愛猷識理答臘等不及,正宮皇後不受寵,怎會生下皇子?”有燉眯起眼問道。


    妙錦感覺不自在,“幹嘛這樣看我?你也說過,這是別人的故事,聽聽而已,不能當真,小胖子以後絕對不敢這樣對你,他若是膽敢對你不敬,大不了你揍他一頓”。


    “你以為到時候我還打得過他嗎?”有燉顯然不滿意這樣的回答。


    “我幫你啊,男女混合雙打,看他還能不老實”,妙錦故意打岔。


    “說到底,你還是向著你兒子”,有燉酸溜溜地長歎一聲。


    “那怎麽辦?他要是不聽話,咱倆聯起手來治他還不行?”妙錦靠近她,一臉撒嬌的神情,“我發誓,絕對不向著他,隻向著你”,妙錦假模假式地舉起手。


    有燉伸手緊摟住她的細腰,曖昧地低語,“你可得記住自己說的話”。


    妙錦重重地親了一下,以解相思之苦,眼神迷離地看著他,“真想吃了你”。


    “那就來吧”,有燉摟得更緊了些。


    妙錦掙脫他的懷抱起身,嬌嗔道,“接著講,不能胡思亂想”。


    有燉輕笑一聲,理了理衣服,正襟端坐,繼續講,“在元軍的瘋狂鎮壓下, 各地起義暫時轉入低潮,脫脫利用戰爭的間隙,著手抓農業生產。


    但是妥懽帖睦爾已經被哈麻引導得耽於享樂,不思進取,脫脫因此而哈麻那夥人深惡痛絕,脫脫和哈麻的關係再無修複的可能。


    脫脫采納大臣的建議,在大都附近地區屯田,西自西山,東至遷民鎮,北自檀州、順州,南至保定、河間,招募大批有經驗的佃農耕種,當年就獲得了二十萬石的大豐收。


    這樣一來,即使海運不通,大都的糧食仍能自給。”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哈麻所能想到享受人生的方式,無非是找年輕貌美的女性”,妙錦嗤之以鼻。


    “這是人的本能,正如我喜歡你”,有燉笑道。


    “這怎麽能相提並論?快改口”,妙錦欺身而上,逼迫道,“快點兒啊”。


    “我們當然不一樣,我們是真愛”,有燉動情地親了親她的唇,輕歎一聲,“誰能抵擋這樣的誘惑?”


    妙錦見好就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有燉繼續往下講,“張士誠起兵後,快速攻占泰州、高郵,自稱周王,並於至正十四年六月,占領揚州,南北大運河再次被切斷。


    消息傳至大都,妥懽帖睦爾驚恐不已,急忙讓脫脫統兵鎮壓。


    情急之下,在恐懼的驅使下,妥懽帖睦爾賦予了脫脫最大的權力。


    總製諸王、各省兵馬,動員百萬大軍,浩浩蕩蕩來到高郵,將高郵圍了個水泄不通。


    有元朝的史書這樣描述當時的情景,‘遠近凜然,國勢(元朝)漸張’。


    張士誠首戰告敗,退入城中堅守。


    除了誓死守城,張士誠沒別的出路。


    因為他清楚脫脫的風格,不接受投降,直接屠城。


    脫脫出征前,讓汝中柏輔佐他的弟弟也先帖木兒處理政務。


    汝中柏勸脫脫先除掉哈麻,否則必成後患。


    脫脫跟也先帖木兒商量,也先帖木兒念在哈麻以前曾幫他們說話,沒有同意。


    哈麻聽聞此事後,趁著脫脫不在京師,不遺餘力地在太子、奇皇後麵前挑撥。


    同時,哈麻哄著妥懽帖睦爾把他封為平章政事,哈麻升職後立馬指使禦史上書彈劾脫脫。


    ‘脫脫出師三月,略無寸功,傾國家之財以為己用,半朝廷之官以為自隨。又其弟也先帖木兒庸材鄙器,玷汙清台,綱紀之政不修,貪淫之習益著。’


    見到這份奏疏,妥懽帖睦爾開始坐立不安,萬一脫脫成為伯顏那樣的群臣,後果不堪設想,百萬大軍都掌握在脫脫手中,取大都易如反掌,妥懽帖睦爾怕了,急忙下詔削奪脫脫兵權”。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脫脫可以不聽”,妙錦道。


    “然後呢,如果脫脫膽敢抗旨,他的家人全都活不成”,有燉道。


    “他可以帶兵回大都,跟哈麻當麵對質”,妙錦道。


    “對質什麽?哈麻又沒說他已經謀逆,隻是找人給妥懽帖睦爾提了個醒,是妥懽帖睦爾一時嚇昏了頭,倘若脫脫真有不臣之心,妥懽帖睦爾這道旨意,隻會適得其反”,有燉道。


    “脫脫就那麽聽話的交給了兵權?”妙錦問道。


    “是啊,當時脫脫的部眾也曾這樣勸他,但是脫脫沒聽”,有燉喝了口茶水,繼續說,“參議龔伯建議脫脫先不打開詔書,沒看詔書的內容,可以裝作不知道。


    一旦打開,連借口沒了。但是脫脫不想辜負君臣之義,聽命交出兵權,安撫部眾,然後被流放到淮安。


    但是別人沒有脫脫那樣的威信,無法統領百萬之眾。


    張士誠趁亂出擊,百萬大軍,頓時被擊潰,一時間做鳥獸散,有的投奔起義軍,有的投奔元軍地方武裝,比如王保保的養父擴廓帖木兒。


    妥懽帖睦爾臨陣換將,親手斬斷了元朝最後一線生機,從此以後,再也無藥可救。”


    有燉說完,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久久不語。


    “自作孽,不可活,妥懽帖睦爾從此再也不會有人真心幫他”,妙錦道。


    “也不盡然,王保保後來很盡心的,始終不接受招降,隻是那時他已經無力回天,錯過了,就再也沒機會,和人生一樣,如白駒過隙,短短數十年,不知道錯過了多少真心”,有燉喃喃道。


    妙錦以為他想起了自己去世的正妃呂氏,靜靜地陪著他默然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有燉才繼續往下講,“脫脫被流放到淮安後沒多久,又被流放到更遠的地方亦集乃路,但是哈麻仍不放心,擔心脫脫卷土重來,一心置脫脫於死地”。


    “也許,此時脫脫已經心灰意冷”,妙錦有些傷感地說道。


    有燉將她輕輕摟入懷裏,繼續說,“不管他心裏怎麽想,都已經是哈麻的手下敗將,而妥懽帖睦爾始終不肯為他說話。


    第二年三月,哈麻再次指使禦史上書彈劾脫脫,請求加重對脫脫一家人的懲罰,妥懽帖睦爾也聽從了,將脫脫流放到雲南大理,並且抄沒家產。


    脫脫到了大理之後,知府高惠提出把女兒嫁給脫脫,許諾保護脫脫安全。


    但是脫脫沒有答應,高惠因此懷恨在心。


    後來,妥懽帖睦爾又下旨,將脫脫遷至阿輕乞,高惠見脫脫再無起複的可能,於是肆意報複,派鐵甲軍看管脫脫。


    聽說脫脫到了雲南,哈麻矯詔派人去雲南賜給脫脫鴆酒。


    脫脫被迫飲鴆自盡,年僅四十二歲。


    脫脫去世很長一段時間內,妥懽帖睦爾都沒意識到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左膀右臂,對脫脫的死不聞不問,不追查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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