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慢慢駛出民政局的時候,段屹驍腦子裏恍惚閃過了一些過去的片段。


    似乎,他跟江雲杪三年前領結婚證的地方也是這個民政局。


    那時候屹江山正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大好勢頭,一個人順的時候,好像全世界都會為他而來。


    有一天晚上,他做了個夢。夢見有一個長得像洋娃娃一般的小姑娘問他:“你是我的爸爸嗎?”


    小姑娘有一雙特別大的眼睛,像璞玉一般,盛滿了純真。嫩嘟嘟的臉蛋晶瑩剔透,吹彈可破,看一眼心都要融化了。


    他不由自主地對她笑開了,眼底漾開星星點點的光芒,“我非常願意,你是我的女兒嗎?”


    “那好吧。那我就選你做爸爸嘍,咱們拉鉤噢。”


    一開始,他以為這隻是一個夢,並未放在心上。


    沒過幾天,江雲杪身體便有了反應。


    開會的時候一趟趟地往衛生間跑。


    他還以為她吃錯了東西。


    結果江雲杪一番猶豫之後才告訴他自己懷孕了。


    段屹驍說不清當時是什麽反應,莫名就想起了夢裏的那個小女孩,覺得很微妙。


    “確定嗎?”他克製著難以言喻的情緒,向她求證。


    江雲杪認真地點了點頭,“我已經測過好幾遍了。怎麽辦?”


    “當然是生下來啊。走!”他拉著她便出了公司。


    江雲杪被他的反應弄懵了,“去哪裏啊?”


    “去挑戒指。然後結婚。”他從小就被冠以私生子的標簽,受盡鄙視和冷眼,他當然不會讓自己的女兒重複他的不幸。他要給她一個家,讓她名正言順地在溫暖和愛意裏長大。


    於是他們便來領了證。


    那天下著特別大的雨,但卻是個黃道吉日。所以前來登記結婚的人還挺多的。


    江雲杪精心挑選了一條白色的長款連衣裙,幹淨大氣,自信從容。拍結婚照的時候,她笑得很開心。


    攝影師反複提醒她稍微把笑容收一收,才拍成了理想的照片。


    隻可惜,後來她一不小心流產了,屹江山也頻頻出現問題。每天焦頭爛額的他免不了會把一些負麵的情緒傳遞給她。


    江雲杪身子稍微好一點,就回到了公司收拾爛攤子。經過她的力挽狂瀾,屹江山的運轉漸漸恢複了正常。


    有一天,他路過江雲杪的辦公室,聽到有一位總監對她說:“江總,還是你厲害。你一回來,大局就穩了。這個公司沒你,遲早得散。”


    他不確定這位總監說的是肺腑之言,還是在溜須拍馬,抑或隻是一個不經意的玩笑,但卻讓他很不舒服。


    尤其是,外界對江雲杪誇讚的聲音越來越多,讓他漸漸對她有了忌憚,生出了嫌隙之心。


    好像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她的出色優秀,那他呢?


    他真的比不上江雲杪嗎?


    所以當江雲杪再一次懷孕之後,他便好言勸她留在家裏安胎。


    他會用實際行動證明,屹江山沒有江雲杪,照樣玩得轉!甚至轉得更好!


    “到了。”陳念可將車子停在了屹江山樓下。


    “嗯?”段屹驍的思緒忽然被打斷,人依然有些恍惚。


    “到公司了。”陳念可又重複了一遍。


    “哦。”他這才魂不守舍地下了車。


    “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吧。”陳念可在他身後喊了一句。


    “嗯。”他答得漫不經心。


    “你想吃什麽?我給你送。”


    “都行。”


    剛進辦公室,段屹驍的手機就響了。


    竟然是江雲杪打來的電話。


    他內心隱隱有些激動,趕忙接通,“你答應明天跟我一起回段家了?”


    江雲杪眯了眯眼,毫不猶豫地戳破了他不切實際的幻想,“你誤會了。我是想跟你說我一會兒回去收拾東西。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可以回來監督。”


    段屹驍的那點激動瞬間被熄滅。他勾唇慘淡一笑,原本英俊的五官顯出了幾分狼狽之態。


    “你現在不是該好好坐月子嗎?就這麽等不及要搬走?”其實他已經發現了,家裏少了許多江雲杪的東西,她早就開始一點點抹去她存在的痕跡了。包括耶耶,他也好幾天沒看到了。想必江雲杪早就將它安頓好了。


    “是啊,了結了這些事,我才能安心坐月子。反正我已經跟你說過了,就這樣。”江雲杪說完就掐了電話,一個字都不想跟他多說。


    在財產方麵,雖然她要了百分之六十的財產,但這些房子、公司股份,她都沒要,直接讓段屹驍折合成了現金。


    既然是全新的生活,她便要徹底擺脫和段屹驍有關的事和物。


    江雲杪帶著徐姐和搬家公司的人回去的時候,周蔓華正在忙著收拾自己的行李。她也已經做好回段家的準備了。


    見到江雲杪她就跟見了仇人似的,立馬張開了自己的觸角發起了攻擊,“你都已經和我兒子離婚了,你還回來幹什麽?”


    江雲杪現在完全把她當成陌生人,不帶一絲情緒。


    “我來收拾自己的東西。放心,收拾完我就走。”


    周蔓華一聽頓時就惱火了,“你都已經要走我兒子百分之六十的財產了,你還帶著這麽多人來搬東西,我看你這是入室搶劫吧。”


    “什麽叫你兒子的財產,那些本來就是我們夫妻二人的共同財產。”江雲杪肅然地掃了她一眼,然後便讓徐姐帶人上去收拾東西。


    “住手!站住!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偷偷拿走一些不屬於你的東西。你分明就是想趁著我兒子不在搶東西。”周蔓華動作迅速地攔在了樓梯口。


    “我已經跟段屹驍打過招呼了。不信的話你可以自己打電話問他。”


    “不行,這房子已經分給我兒子了,這裏的東西你休想動一分一毫!”周蔓華蠻不講理地說道。


    江雲杪一看到她這副嘴臉,想到之前三年她竟然還想方設法地哄她開心,就恨不得穿越過去給那時的自己抽幾個耳光。


    “周女士,你要是再不讓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希望你想想自己之前做的事,學會夾著尾巴做人。畢竟,那些證據我還攥在手裏呢。”


    周蔓華差點氣得噴出一口老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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