紺野美也子由旅館女侍帶著前往青沼禎二郎的房間。他不喜歡不高級的旅館。這是一所孤零零的別墅,去別墅的路上也有竹林和小溪。


    青沼禎二郎坐在桌子前,上身倚在靠背上,木然發呆,臉上布滿了工作後的疲勞。


    美也子朝他麵前的桌子上瞟了一眼。寫壞了的稿紙散在桌子上,鋼筆扔在一邊。桌子的邊上有厚厚一遝折成兩折的稿紙。青沼好像完稿以後渾身沒勁兒。美也子憑直覺感覺,那一厚遝看上去就頗有份量的書稿是屬於自己的,於是禁不住眼睛一亮。終於完成了。


    果然守信用。最後完稿的日子也像同他約定的那樣一天不差。——與此同時,剩下的就是該她做什麽了。一想到這些,美也子就透不過氣來。


    “青沼先生,您好像很累了。”


    美也子麵帶笑容坐到他的麵前。青沼身穿紅條毛衣,下穿藍褲。他本來就很瀟灑。


    “哎,我來犒勞您。”


    她拿出在路上買的威土忌。


    青沼對威士忌看也不看,隻是一味地盯著美也子。


    “一口氣寫了150頁,當然累囉。”


    還是平常那沙啞的聲音。細長而犀利的雙眼不像平時那樣有神了。


    “哎,寫好了?”


    美也子故意顯得很高興的樣子。


    “你看嘛。”


    他用下顎指了指那一遝稿紙,從靠背上抬起身,大模大樣地從桌子上的外國煙拿裏抽出一支香煙,形容略顯得意。


    美也子連忙從腰帶裏掏出打火機,將火苗湊到青沼叼著的香煙卷前。他的鼻子嗅到了女人的香水味。青沼好像在克製自己沒讓手朝她伸去。


    “在你的催促下,總算對付出來了。”


    “啊,太好了,我真高興,到底完成了。”


    “可是,為了這部書,別的什麽都沒幹成,連載也辭掉一個,那家雜誌社好惱火啊。”


    “真是對不起。”


    “好久沒這麽趕寫長篇了,真累。最近還給一些雜誌寫點兒小東西,太苦了。”


    “這麽忙還給您增加工作量,實在不好意思。您犧牲了那些大出版社,為我這個小出版社寫書,我真不知該怎樣感謝您呢。”


    “這是個很大的犧牲。”他意味深長地望著美也子。剛才還疲憊不堪的那張臉,自同美也子會麵後這一會兒功夫,忽然變得有生氣了。“你就這樣感謝我?”


    青沼兩肘支在桌子上,上身前傾,聲音悅耳。


    “嗯,非常感謝廠美也子瞪著一雙眼睛。


    “是嗎?這麽說我沒白寫呀。”


    “我很高興。能出版您的大作,就奠定了小社的基礎,而且,這又是一部新作。大出版社一般都求之不得,而我卻得到了,簡直是奇跡呀。托您的福,這下我的出版社也有名了。”


    “什麽時候出版?”


    “我要盡快處理。我會抓緊的,一個月後就能擺到書店裏。”美也子忽然想到一點,“暫時先印2萬冊,請原諒。您—的大作初版4萬冊、5萬冊都沒問題,不過,我想一開頭先謹慎一點。小出版社很可憐的,真是對不起。”


    “行,沒關係。”青沼禎二郎大方地說。


    “版稅先由代銷店繳付,收取期票,當時交1/3,一個月後1/3,剩下的在3個月以後交清。”


    這是以前就定好的。


    “沒關係。版稅是15%吧?”青沼禎二郎奸滑地確認。


    “哎……因為是硬求您寫的,如果不多給點兒就說不過去了。


    “行啊,行啊,你也有你的難處。”


    “不過,如果您等著用的話,我明天就把1/3的版稅送來。”


    “是嗎?唔,如果送來也不麻煩的話,那倒是可以……原來約定的就這些嗎?”


    青沼故意裝糊塗。


    “嗯,初版的印數和版稅、支付的時間……除此以外還有什麽嗎?”美也子也明知故問。


    “你啊!”青沼嗤地笑了,“你可不能糊塗啁,你我之間還有一個重要的約定呢。為了這個,我把別的工作都拒之於門外,拚命地給你寫書,像你要求的那樣,到了日子就給你寫好了。你應該回想一下,除了事務性的合同條款之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寫好的書稿放在桌子上,令人討厭地在引誘著美也子的眼睛。


    青沼禎二郎並不想交出書稿。那神態好像在說,執行合同是先決條件。


    “我知道。”美也子抑製著內心的混亂,平靜地說,“我想先拜讀一下大作,我對最後的部分很關心,以前拿去的部分很不錯,想早點拜讀結尾。”


    “別在這兒讀,回去後慢慢讀吧。”


    青沼並不想馬上交給她。他好像故意賣弄似的往書稿瞟了一眼。


    “我最不喜歡別人當麵讀我寫的東西。”


    他好像擔心書稿出手後美也子會逃走,那樣子仿佛在告訴他,想要就過來。


    “可是,看一點兒行嗎,我不大放心。”


    美也子望著他的眼睛現出獻媚之色。假如她把手伸向書稿,坐在一旁的青沼可能立刻就會抓住她的手。


    “書稿什麽時候都能看。”


    青沼像在監視著書稿似地把身子伸到書稿前,嘴裏噴著白色煙霧。


    一切都已準備停當。青沼禎二郎選擇這家旅館作為寫書的工作地點也是他的一個計謀。青沼背後就是客廳套間的隔扇。隔扇那邊都準備了些什麽,美也子心中十分了然。


    因為是一座獨立的別墅,周圍很靜,沒有一點兒聲響。


    美也子深知自己的弱點。本來,在去找他約稿的時候,故意用含糊的話引誘過他:


    “您通宵為我寫書,我就徹夜為您服務。”


    美也子了解青沼禎二郎的性格,所以才說那些挑逗性的話。若用一般的約稿方法,肯定不能成功。小出版社他會不屑一顧的。


    美也子確實想得到青沼的書稿。她認為,得到他的書稿,一方麵好銷;另一方麵通過出版他的書,自己經營的出版社也能為書籍代銷店認可。


    小出版社最頭痛的就是受到書籍代銷店的冷遇。出版社出版的書一旦為書籍代銷店接受,便由書籍代銷店批發到全國的書店。因此,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書籍代銷店決定著出版社的命運。如果得不到書籍代銷店的認可,即使出了好書,書店也不聞不問。


    從代銷店方麵來說,在經營上把出版社供應的書批發給全國的書店,收取已銷售部分的手續費,因此,總想盡量采購一些好銷而不退庫的書。對采購來後不知是否好銷的小出版社的書不願經營,是出於自然的盈利心。所以,代銷店對出版社的態度自然取決於後來的實績。這樣,對信用可靠的大資本出版社就給予優待。


    美也子既然立誌從事出版事業,就不願一直默默無聞。她想盡快取得代銷店的信任第一步,就是青沼的這部新書。


    為了這部書,付出多大的犧牲都可以!她甚至懷有這種心情。引誘青沼時說那種話,當時多少也帶有這種心情。不過作為遁辭,她可辯解說,徹夜為他服務,並不等於向他獻身。


    不用說,她是要抵賴的。在一句話裏含有各種意思,讓對方隨意去理解,用這種辦法來引誘對方,這種手法在美也子以往的生活中是經常使用的。在餐館當女招待時,她就用類似的話耍弄過一個男顧客。在那個世界裏,這是同事間競爭和自己生存所必需的手段。


    ——青沼禎二郎死盯盯地望著美也子。他不敢貿然動手。可是,有她的諾言這個武器使他有信心步步緊逼美也子。


    美也子覺得自己變成現鈔了。不過,同井村行長分手後,竟奇妙地對男人有一種寂寞感感。雖然有丈夫卓一,同井村之間也不覺得有罪惡感。這似乎有些不可思議,而事實就是這樣。她自己認為,人的心不是道理能說得通的。


    青沼禎二郎比起井村,人品低劣,比起卓一,道德不純。可是,此刻如此順從他,以後的好處處是明擺著的。隻要依從他,青沼以後可能還會給寫書的。


    然而,她認為,這在別的事上也可以得到補償。比如青沼的對手穀尾重夫不可以。總之,這次出版青沼的書是橋頭堡,隻要以後能不斷出版一些好書就行了。


    美也子想在這兒也運用以前的職業經驗。要擺脫現在同青沼的這種無可奈何的局麵,她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想把您的書稿趕快送到印刷廠去。”她竭力用嬌滴滴的聲音說道,“我想盡快出版。”


    “這個你明天辦也不遲。”


    青沼果然不高興了,嘴角歪到了一邊。


    “可是,一想到重要的工作還沒幹完,心裏就不踏實,怎麽也靜不下心來。”


    “這麽說,你想反悔你的諾言?”


    “不,我絕不是這個意思,您信守諾言,認真地為我寫書,我都知道。”


    在書稿完成的現在,青沼已不需要通宵工作了。因此,美也子想說:“已經不需要我守在您身旁了。”可是,那種顯然是故意裝蒜的假話她欲言又止。在書稿沒拿到手之前,如果這樣說了,青沼一怒之下會幹出什麽很難預料。一切都應在東西到手之後。


    “我也履行約定的義務。……不過,這話有點兒怪呀,什麽義務!”自己好像不好意思地笑著說,“哎,青沼先生,這種事如果帶著盡義務的心情是做不出來的,需要的是愛情。沒有愛情,我就不想幹。”


    “哼!”青沼仰起脖子,朝天花板上吹著煙霧。


    “剛才我說過,如果不早些把書稿給我讓我處理一下,我心裏就不踏實。書稿給我以後,我的心情會輕鬆愉快些的。這會兒我心裏隻想著書稿已經完成了,能不能再等到我輕鬆下來以後?”


    美也子獻媚的眼睛一直盯著青沼那緊繃著的臉。


    “明白了。”青沼輕聲說道,“既然你是這種心情,我也有考慮。”


    “啊!”美也子故作驚訝,“青沼先生,請您別生氣。”


    她極力朝他微笑。


    青沼望著她的臉,說:


    “盡管你那樣溫柔地看著我,我也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過分耍弄我是不好的,這一套我早就領教過。你也是個酒吧、酒館的女招待吧。”


    青沼禎二郎操著獨特的嘶啞的聲音。聲音雖然不大,卻頗有威懾力。


    其實,對美也子來說,這種手法倒是比大聲吼叫難對付。


    “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確實是對書稿不放心。哎,青沼先生,對女人來說,適當的情緒和氣氛確實是很有必要的。”


    青沼叼著的煙卷在煙灰缸上摁滅了。煙卷被揉得粉碎,顯然手上用力不小。看上去很冷靜,實際上他內心很激動。


    “這個我全知道!”他像突然翻臉似地說,“你有什麽樣的心情與我毫不相幹,我隻要求你履行諾言。好好想想吧,我把別的工作全都扔到一邊兒,隻相信你的話為你寫稿,要是清閑倒也可以一笑了之,可是我給你說過好幾次了,我可是作出了莫大的犧牲。”


    美也子低下了頭。青沼說的不錯,她無言以對。


    “你現在卻想溜了,卑鄙!”


    “啊,誰想溜了……”


    “不行,就是不行,不能言而無信!”


    青沼禎二郎突然離開桌子。美也子從他的臉上看到了男人的本能。那表情同以往多次看到的男人的表情沒有兩樣。


    她無路可逃。青沼抱住美也子。


    “放開!”


    美也子用手擋住青沼那張貼近的臉。青沼一邊扒開她的手,一邊將自己的嘴往美也子的嘴唇貼去。他力氣很大。她的自由被他緊緊束縛著。


    “現在,你還怎麽說?”青沼氣喘籲籲。此刻,他往日的虛榮和偽裝已蕩然無存。


    “你都說些什麽,我不上你花言巧語的當!想騙我,辦不到!你想糟蹋我的誠意?”


    “所以,所以,稍微再……”


    “過來!”


    青沼不聽她的。看著她那乞求的表情,他的欲望化作一團火焰騰騰燃燒起來,鼻子裏嗅著她的體味,手指撫摸著美也子白嫩的肌膚。


    他的手用力朝美也子的懷裏伸。


    “住手!”


    美也子劇烈地扭著身子。可痛苦的表情反而更強烈地刺激著青沼。,她的身子撲通一聲倒在榻榻米上。


    隔扇那邊有說話聲,開始幾乎聽不到。按著美也子的青沼嚇了一跳,可是手上並沒鬆勁。她也屏住氣息。


    “……嗯,有客人。”


    女侍好像也知道隔扇那邊在幹什麽,說話吞吞吐吐。


    “誰?”


    青沼神色可怕地回頭問道。


    “……嗯,說是北鬥出版社的。”


    “什麽?北鬥出版社?”


    這下青沼不作聲了。那一瞬間,他好像以為是美也子的丈夫來了,按著美也子的手頓時軟了下來。


    青沼轉瞬變得膽怯起來,眼看著美也子從榻榻米上站起身,整理著和服的衣襟。


    “你,”他低聲問,“告訴你丈夫到這兒來了?”


    剛才的舉動真有些好笑,青沼表情十分狼狽,忽然變得驚惶失措,聲音也發顫了。青沼好像覺得自己的“體麵”大大受到了傷害。


    美也子也不知是誰來。當然,她並沒把這裏的事告訴卓一。


    是誰呢!


    美也子心中無數。


    “對不起!”


    隔扇外麵傳來的是與女侍不同的年輕的聲音。緊接著,拉門打開了。


    美也子望著笑吟吟地出現在門口的野見山房子,不禁吃了一驚。


    “青沼先生,晚上好!”


    房子天真地向青沼施禮。青沼大吃一驚,望著房子瞠目結舌。野見山房子對進屋之前這裏的氣氛好像毫無察覺。


    “社長,”房子高聲問美也子,“青沼先生的大作已經完成了?”


    美也子答不出話來。事情像做夢一樣出人意外。


    房子背著青沼偷偷地眨了眨一隻眼睛。她是在對她遞暗號。


    ——美也子這才明白房子糾纏不休的用意。她半路上撇下了她,可是她不死心,卻跟蹤她到了這裏。


    “……哎。”美也子被驚呆了,輕聲應道。


    “是嗎?那太好了。”


    野見山房子幾乎要拍手地望著桌上。


    “呀!”她眼睛盯著書稿,大聲驚歎,“這就是寫好的書稿?”


    她飛快地將書稿拿到手上。他覺得那簡直是掠奪。青沼都沒來得及阻止。


    房子像掂量書稿的重量似地嘩啦嘩啦地翻著書稿說,“挺有分量啊。”看到最後一頁和“完”的字樣,便把書稿遞給美也子,“真不錯,……真是太好了,社長。”


    “謝謝!”


    美也子神情恍惚地接過書稿。


    青沼目瞪口呆。


    “青沼先生,您辛苦了,十分感謝!這下子,社長就能睡好覺囉。”


    “怎麽,你認識她?”


    青沼半晌才說出話來,終於露出狐疑的眼神。


    “哎,我們家離得很近,白天做我的臨時工。”


    “……”


    “今天晚上拿到您的大作,我和社長都非常高興。因為擔心事情的結果,銀座那邊的店裏我都請假了。其實,社長盼望早日拿到大作終日寢食不安,我今天晚上也無心去酒吧上班了。”


    “……”


    “青沼先生,我平時在酒吧見到您的時候,總以為您每天都玩得很快樂,第一次見到您工作時的樣子,覺得您真辛苦。……不過,這下子書稿一完成,您就逍遙自在了明天晚上請您光顧酒吧,好嗎?”


    美也子跟著野見山房子離開了旅館。雖說是跟在比她年輕的房子身後,她也感到高興。美也子還沒完全清醒。她走出房門,青沼禎二郎也沒從座位上起身。


    外麵的街道一片黑暗,不見一輛的士。離繁華的大街還有200米左右。


    “是我多管閑事吧?”同美也子並排走著的房子說。


    美也子使勁搖了搖頭。


    “不,沒有的事,真要好好謝謝你呢!”


    這是發自內心的謝意。


    “我這樣一來,對以後的事會有影響吧?”


    “不要緊,對以後的事不用擔心。”


    “我就是不放心這一點。”


    “房子,”美也子握著她的手,“為什麽這麽關心我?”


    “啊,”房子輕輕地叫了一聲,“還記得我請求做您的雇員嗎?”


    “嗯,記得,可是……”


    “您好像不大樂意,但是我覺得我是在為您做事,所以,便以雇員的心理坦然地到那兒去了。”


    房子笑了。


    “你幫助我的心情,我這才理解。”美也子說。


    “其實,”房子打開窗戶說亮話,“我很了解青沼先生的性格,他經常到酒吧來,喝醉酒的時候就扯起您的書稿的事,說是在完成最後部分的書稿時,就要履行同您的約定……”


    美也子啞然無語。


    “我不能坐視不問。這個青沼這麽傲慢,竟把自己的工作作為交換條件,我討厭這種人!”


    “……”


    “一想到我認識的卓一的太太要遭遇這種事,我就難以自製。”


    “謝謝!”


    美也子真想摟住她那纖細的肩膀。


    “我有點兒誤解你了。”


    “沒關係,我明白,您不大喜歡我。不過,這一回我對這個並沒在意……真好笑,青沼先生那狼狽的樣子。”


    她嗤嗤笑了。


    “我仿佛覺得演了一出一生中最精彩的好戲,一想到作為戲劇女演員,在一個想不到的地方用上了所學的演技,心裏就非常高興。”


    “真是多虧你了。”


    美也子嘴上這樣說,心裏對房子卻捉摸不透。她不知她是從心裏喜歡自己,還是別有用心。


    她們來到了有的土的大街上。


    兩人同上了一輛車。


    “到我家路過一下,喝點茶再回去,好嗎?”美也子勸道。


    “可是,今天晚上您要整理那些書稿吧,我就直接回家,不打擾您了。”房子謝絕了她。


    丈夫說房子在聊天方麵是個有趣的姑娘。但是,她看上去好像很單純,實際上卻有著複雜的性格。


    房子說的對,美也子的確打算今天夜裏把已經到手的青沼禎二郎的書稿整理出來。以前拿來的前半部分已經送到印刷廠,她想趕快把後一部分也送去,明天再到負責裝幀的畫家那兒催一催。反正今晚是完不成了。她很興奮。


    然而,青沼禎二郎還在生氣吧。他那人是那種脾氣,可能會到處說美也子的壞話。作家與同行們在酒吧喝酒的時候就會惡語傷人。


    美也子對這些影響多少也有些擔心。以後要約稿的作家一旦帶有先人之見就糟了。可是,她認為一切取決於今後的努力。她相信誤會是能夠消除的。


    “那麽,我就告辭了。”汽車來到家門口時,房子說。


    “是嗎……今天晚上實在太感謝了,你的好意我永遠難忘。”


    “您這樣道謝我真是不敢當。太太,今後我經常去給您幫忙,可以嗎?”


    “好啊,好啊,你剛才不是對青沼說是我的雇員了嗎?”


    “我真高興。”


    “不過,不影響你排戲吧?”


    “好像最近要上演一出戲,不過還有一段時間呢。”說到這裏,房子躊躇片刻,“對了,早就想給您說的,我在神戶曾經看到過一個很像您的人。”


    “在神戶?”


    美也子一驚。


    “是啊,開始我想,難道真是太太嗎?回到東京後問了卓一,才知道不是的。”


    美也子默然無語。


    她忽然想起,那是同井村行長在神戶的特洛德散步的時候,被房子看到的。對了,卓一曾經說過,房子那陣子因新劇巡回演出在關西。


    美也子麵色如紙。房子把這事告訴了卓一,可是丈夫什麽也沒對自己說過。


    “好了,我告辭了。”


    房子讓司機停下車,連忙先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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