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世界,從清晨的第一縷光出現時,就已經有了聲響,到現在已經變得熙熙攘攘,大門口的那條青石板巷子路,已經被無數個人踩踏過了。


    撇去這條路的象征意義,單從其本質來看,像這樣的路,整個首都城有無數條,在聯想到全國,恐怕一個人窮盡一生都無法走遍。


    這就是這個時代,擺在眼前的赤裸裸的現實,所以,湯皖瞬間釋懷了,繼續按照自己的設想去走,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這裏添一塊磚,加一塊瓦。


    院裏的空氣清冷幹淨,深吸一口,有提神醒腦的作用,湯皖興衝衝的拿了一大摞紙張,準備花一天時間,好好的把腦子裏的資料,整理成一條路徑來。


    等首常先生下一次來的時候,在原原本本的授予他,提前一年左右的時間,給“老馬”在東方安一個家。


    這一寫,就是一整個上午過去了,連大牛回來都被忽視了,院裏的石桌上,橫七豎八的擺放著不少的紙張,上麵寫滿了字。


    有些紙張上麵布滿了修改的痕跡,而這些被修改過的地方都是湯皖的個人觀點理解,在陳述一件事情的時候,沒有站在客觀的角度。


    這就容易使得第二個人在觀看的時候,被第一個人的主觀情緒所影響,或作出偏離自己主觀意識的判斷。


    “先生,該吃飯了!”大牛做好午飯已經有一些時間了,期間看著先生拿著筆的手就沒有停下來過,怕打擾了先生創作,因此,一直沒敢出聲。


    這會兒,見先生把書稿整理好,手也放下了筆,隻一個人坐在涼棚下麵發著呆,才趁機開口提示。


    “嗯!先吃飯吧!”一個上午,經過了大量的腦力勞動,累死了無數個腦細胞,這會兒,已經有了些饑餓感。


    “這是什麽湯?”湯皖看著桌上湯盆裏,漂浮著像豆腐塊一樣的東西,中間還鑲嵌著幾根綠菜。


    大牛走過來,指著漂浮的白色豆腐塊,憨笑道:


    “先生,你說的是這個吧,這個是豬腦,聽人家說,吃啥補啥,俺看先生天天動腦子,就買了些回來,給先生補補!”


    農村倒是有這個傳統,比如腿摔折了,就買點豬腿回來吃;比如那方麵不行了,就買點虎鞭什麽的吃。


    所以,湯皖不打算順著大牛的話,往下麵深思,有時候裝糊塗,也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這就叫難得糊塗。


    “先生,你先試試,要是好使,俺以後天天買,給先生天天補腦子!”大牛脫口而出道,右手拍著後腦勺,還在傻笑著。


    “呼!!”


    湯皖沉沉的深吸一口氣,心裏盡量的把大牛的話當成無心之失。是的!大牛一定是好心,隻是看自己平時勞累,心裏過意不去,所以才有了以上那些話。


    不得不說,啊q的精神自我勝利法,著實好用,湯皖就隻是簡單的順著啊q的思路,安慰了一下自己,心裏立馬就釋懷了。


    然後湯皖以笑臉相對,為了不打擊大牛的積極性,隻好陽光和煦般的說道:


    “大牛啊,你的好意,我明白了。但是啊,以後你在做這些事情之前,先和我商量一下,萬一我不喜歡吃,不就是浪費了麽?”


    哪知大牛卻是若有所思,在心裏隻覺得先生大概是不喜歡豬腦的,但是先生的腦子又不能不補。於是,大牛經過了苦思冥想之後,終於想出了一個絕世好辦法,立刻說道:


    “先生,要是實在不喜歡豬腦的話,還有牛腦,馬腦,驢腦.......總有一款適合先生口味的!”


    被湯皖拿在手裏的筷子的尾端,已經有了一絲微微顫抖,盡管湯皖知道大牛真的是一片好心,但為什麽總是和這些腦子過不去呢?


    湯皖還想用啊q的精神自我勝利法,來安慰一下自己,但是卻發現已經不管用了,自己必須要直麵這個問題,逃避終歸不是解決方法的正途,最好的辦法便是岔開話題。


    “大牛,你先坐下,我好久沒和你說說話了,咱們來談談心!”湯皖伸手示意道。


    大牛其實本質上還是一個農民,心裏一直有一道隱形的門檻,固執的認為能和先生坐著說話的,一定還是和先生一樣的人物。


    所以,聽到先生讓自己坐著,頓時有些慌了,以為自己做錯了事情,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竟漸漸低下了頭,手不自覺的抓緊了褲管。


    “你坐著呀,站著不累麽?和我見什麽外!”湯皖又催促道。


    手足無措的大牛,在湯皖的強求之下,隻好逆來順受般的坐了下來,但是仍舊低著頭,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媳婦般。


    “大牛啊,你覺得現在的日子過的苦麽?”湯皖問道。


    “不苦啊,先生對俺這麽好,有的吃有的穿。”大牛如實的說道。


    “那你覺得老家村裏人過的苦麽?”湯皖又問道。


    這個問題,大牛不需要深思熟慮,就可以輕易的回答出來,因為大牛老家人的生活與大牛現在的生活有了鮮明的對比。


    大牛現在衣食不愁,經常還能吃上肉,冬天也不用擔心冷了。


    但是老家村裏麵的人,依舊過著原始的農耕生活,即使一年到頭累死累活,到頭來也不一定能吃上飽飯,大米飯更是稀罕物,至於吃肉,也隻有過年才能見得著。


    “苦!”大牛毫不猶豫的答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老家村裏麵的人為什麽日子過的苦?”湯皖繼續問道。


    “因為沒有文化,沒讀過書。”這個問題,大牛也能輕易答上來,因為先生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從某種意義來說,大牛的回答沒有問題,讀書依然是這個時代,貧苦人家子弟的唯一向上的晉級通道。


    但是這個回答與湯皖想象的,相差甚遠,於是,湯皖開始提醒道:


    “為什麽,有些人不讀書,也能過上好日子!”


    為了能利於大牛思考,湯皖又提醒道:


    “比如來過幾次的段公子,他就沒怎麽讀書,一樣過的好日子!”


    “他命好,誰讓俺們沒投好胎!”大牛苦巴巴的說道。


    這便是封建禮教思想的可怕之處,它讓民眾還孕育在娘胎裏的時候,就已經把這個嬰兒的一生給固定下來了。


    窮人孩子以後接著是窮人,富人的孩子以後接著是富人,帝王世家希望能一直能延續榮華富貴,福澤後代。


    但是,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那麽一兩隻小螞蟻,不信天,不信命,高喊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於是,為了安撫這些小螞蟻,在封建時代,漸漸的出現了一條向上的晉級的通道,給了這些小螞蟻一線希望。


    一代一代的小螞蟻們,前赴後繼,削尖了腦袋,拚了命的想從這條布滿荊棘的通道往上爬。


    一路上的拉攏、分化和糖衣炮彈是這些小螞蟻的致命毒藥,餘著寥寥無幾的小螞蟻順利通過了通道,到達了重點,最終也是獨木難支。


    這一傳統延續了上千年,以至於,此刻的大牛的腦子裏全是這些玩意,能說出這些話也就不稀奇了。


    湯皖決定變換一個思路,給大牛一個直觀的對比,讓他明白,即使是沒投好胎,也能吃飽穿暖,不在忍饑挨餓。


    “大牛啊,其實是可以人人吃飽穿暖的,即使投胎不好,也照常可以!”湯皖很是確信的說道。


    但是大牛以為先生是在開玩笑,別看大牛才20左右,但是出來闖蕩社會已經有六七年了,走南闖北這麽些年,大牛見識的也不少,這個時代是什麽樣,窮人過得什麽日子,大牛心裏倍兒清楚。


    “先生,淨說笑,那窮人過得日子,俺還不清楚麽?就比如城外那些難民,去年要是沒先生幫助他們,指不定要凍死多少。俺們國家這麽大,像城外難民一樣的人,還不知道有多少,數都數不過來,要是人人能吃飽穿暖,那得需要多少個像先生一樣的人!”大牛歪著嘴,鼓囊著說道。


    湯皖齜著嘴,嗤笑一聲,指出大牛話裏的毛病,說道:


    “那你就搞錯了,老話說的好,靠人不如靠己,我才能救幾個人,咱們國家四萬萬同胞,受苦受難的人有那麽多,就是再來無數個我,也不能解決問題。”


    “那先生還說人人都能吃飽穿暖呢?”大牛小聲的嘀咕著。


    “沒錯,是我說的,而且未來一定能實現!”湯皖再次肯定道。


    大牛的眼神瞬間就放出光來了,因為在大牛的心中,先生是有天大的本事的人,所以先生篤定說的話就是獨一無二的,先生說行,那就一定行。


    人人都能吃飽穿暖的樣子,大牛憑借有限的想象力,根本想象不出來,或者說是從來都沒有想過,但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開了,就再也關上了。


    四萬萬同胞,90%的,都是吃不飽,穿不暖,大字不識一個的窮人,若是他們思想的潘多拉魔盒被打開,那將是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這個時候,誰要是敢攔在他們麵前,阻擋他們奔向人人都能吃飽穿暖的懷抱,那麽這個人必定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要被曆史的洪流給衝的粉身碎骨。


    屬於皒國布黨的三要素即將形成,而屬於華夏的三要素正像是一個被蓋頭蒙住的新娘子,已經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掀起蓋頭了。


    這一刻,湯皖目光如炬,連帶著大牛也是無比激動,迫切的問道:


    “先生,要如何做?還能人人都能吃飽穿暖?”


    “等!等帶頭的人出現!”湯皖沒有講如何去操作,因為講了大牛也不懂,純粹對牛彈琴,這個東西隻能講給對的人聽。


    便如漆黑的夜空,所有的人都在盲目的四處亂竄,這時候有人站在路上,舉著一盞燈,大家自然會順著燈光慢慢聚集到路上。


    “他什麽時候出現?”大牛又焦急的問道。


    “快了!”湯皖欣慰的說道,更感到欣慰的是大牛的探索欲,正在被一步一步的激發出來,而全國上下,像大牛這樣的,還有許多許多,他們隻是缺少一個引路人罷了。


    “吃飯!從今天開始,就坐著吃!”湯皖又說道。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因為既有的目標已經實現,大牛不再想著給自己補腦子了,正仰著頭,努力的等待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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