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下午,湯皖都沒有出門,一直在完善著筆下的想法,想要盡可能詳細的把事實的本質寫出來,便是要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餘後的幾天裏,湯皖一直在和六爺商榷10所新式學堂開工的事項,直到把一些事項都拍板敲定,這才算基本完事。


    隻剩下最後一步,那就是開工儀式,湯皖在和六爺商議後,覺得10所同時開建,是一件大事情,是一個裏程碑,應該要辦一個典禮。


    特別是,那些花了大錢的狗大戶,得給他們一個露臉的機會,不然長此以往下去,誰還願意繼續支持慈善事業。這個時代,願意默默無聞,無私奉獻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至於,舉辦典禮的場地,湯皖心裏已經有一個絕佳的場所了,大氣,有麵,而且還實惠,有可能某人心裏一開心,嗷嗷大喊道:“包了,包了,費用全算我的,不過是多賣一個物件的事情!”


    於是,湯皖特意去找了一趟秋明先生,偷偷說明了來意,秋明先生二話不說,鋪開一張大白紙,拿起大筆就蹭蹭寫下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為國為民!


    喝了一盞茶,待墨跡晾幹,秋明先生蓋上自己的大章,一副牛逼的書法就算完成了,然後才小心的卷起來。


    “勞煩秋明先生了。”湯皖作輯說道。


    “誒....皖之兄做的是辦教育的大事,但凡以後此類事情,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可前來,我沈秋明絕無二話,必定幫幫場子!”秋明先生大氣的說道。


    倆人相視一笑,再無二話,意思全懂,然後倆人就馬不停蹄的出門打個車,往首都最大的狗大戶的家裏趕去。


    普益現在還是個少年郎,上午的課程學習完了以後,下午就閑著了,有勁沒處撒,因為段鴻葉幾人不缺錢了,來家裏舔臭腳的次數越來越少。


    以前,段鴻葉恨不得天天來,就差住普益家裏了,這裏麵有好吃好喝的不說,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段鴻葉真是超喜歡的。


    普益家後院的一處亭子裏,正微風和煦的吹拂著,亭子前麵便是一片小湖泊,碧綠的湖麵泛起微微細紋,在湖裏的雜草上,還有偶有幾隻野鴨子在走動。


    亭子裏擺著一張桌子,上麵擺滿了精致的糕點,誘人的果汁,桌子邊上伏著幾個身穿製服的女仆,頭上紮著特色發型。


    普益癱坐在亭子的長椅上,麵前擺著一隻魚竿,邊上站著一個小太監,正聚精會神的盯著湖麵上的魚浮。


    突然,魚浮動了一下,先是往下輕輕一下沉,然後魚浮慢慢的往上頂,見此機會,邊上公公急著提示道:


    “皇上,趕快揚杆,魚兒上鉤了。”


    普益蓄勢待發,一聽魚兒咬鉤了,立刻大力揚杆,一條金黃色的野生大鯽魚浮出了水麵,工匠手工製作的並繼杆被魚兒拉成了一個大彎弓。


    小太監見機,握著抄網,等普益把大鯽魚拉到亭子邊上,麻利的一抄網下去,就把大鯽魚抄上岸,然後殷切的下了魚鉤,放入水桶裏。


    “皇上可真厲害,這條鯽魚少說在這湖裏,也作威作福了好些年,終究是難逃皇上的手心。”小太監恭維的說道。


    “一條魚而已,不算什麽,不過你嘴皮子利索,有賞!”普益心裏開心,加上邊上的小太監會說話,於是一塊大洋輕飄飄的落入了公公的口袋。


    “奴才,謝謝皇上了。”小太監熟練的往地上一跪,歡喜的說道。然後又給魚鉤掛上魚餌,等待下一條魚兒貪吃的魚兒上鉤。


    忽然,又一個小太監從遠遠的地方,急著往亭子這裏趕來,一見麵就“啪嗒”一聲的跪在地上,說道:


    “啟稟皇上,宮外有人求見!”


    “誰?”普益問道。


    “皖之先生和秋明先生!”公公道。


    正在釣魚的普益,一聽是是這倆人,頓時心裏激動的不行,嘴裏大呼道:


    “魚兒上鉤了,魚兒終於上鉤了!”


    邊上的小太監看了湖麵上毫無動靜的魚浮,一時納悶,卻轉念之下,竟也附和的喊道:


    “魚兒上鉤了,皇上快揚杆!”


    氣的普益轉頭就狠狠的瞪了這個公公一眼,然後上去就是一腳,大罵道:“你這個狗奴才,有你什麽事,趕緊滾下去。”


    小太監嚇得就往地上一跪,然後連滾帶爬的退出了亭子,很快就消失在了普益的視野裏。


    “你們幾個趕緊都去準備準備,我要親自去迎接兩位先生!”普益現在沒有心思去搭理那個說錯話的小太監,隻想擺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一心想得到他的子房。


    隨後又轉念一想,覺得自己如果表現的太殷切,有失體麵,便吩咐跪在地上的小太監,前去把兩位先生一起帶到亭子裏來,剛好可以借此機會,展示展示自己的豪宅。


    不得不說,普益的家是真的大,光是前去稟告的人,一來一回的路程就花掉了好些時間。


    門外等候的湯皖和秋明先生卻是沒有表現出一絲不耐煩的樣子,畢竟狗大戶的做派,懂得都懂。


    兩人找了個陰涼的地方,不時地聊聊天,談論著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交換著一些彼此的看法,等待的時間也就過去了。


    這還是湯皖第一次見到太監,除了臉白一些,聲音尖一些,其他感覺沒什麽兩樣,倆人默不作聲的跟在小太監的後麵。


    穿過了大廣場,路過了一道又一道的宮牆院門,再經過數不清的亭台樓閣,才見到了正坐在亭子裏,滿麵含笑的普益。


    “兩位先生來訪,我甚是高興,快來坐!”普益說著場麵話,招呼道。


    “謝謝皇上,那我們就不客氣了!”湯皖開始恭維道。


    等到湯皖和秋明先生坐下後,立馬就有宮女前來倒茶,普益指著桌子上精致的糕點說道:


    “兩位先生可以嚐嚐,禦廚剛做的!”


    湯皖也不客氣,用筷子夾起一塊不知名的糕點,就往嘴裏送,入口柔軟,芳香撲鼻,絲絲甘甜,果然狗大戶出品,就沒有凡物。


    吃了幾塊,喝了幾口茶水後,秋明先生暗地裏踩了湯皖一腳,提示該進入正題了,湯皖心領神會,隨即說道:


    “今日不見,甚是想念,皇上都在忙什麽呀?”


    普益就愛聽這個話,立刻說道:


    “先生前幾日,在洋人麵前,談笑風生的場景,在我眼前久久揮之不去啊!”


    “啊這.....都是些小道,不足掛齒,不足掛齒啊!”湯皖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推辭道。


    又扯了一會,隻是搭著話,有的沒的閑聊,見湯皖始終不進入正題,少年人心性的普益,開始有些著急了,問道:


    “先生今日前來,可是有什麽事情?”


    “哦哦....與皇上說話,如沐春風,差點忘了正事,誒.....”湯皖自責道,然後接過秋明先生遞來的書法,慢慢打開,說道:


    “皇上菩薩心腸,捐了20所學校,為國家教育破費,我實在心生感謝,思來想去,無以為報。”說到這,湯皖就差感動的流淚了,邊上的秋明先生又暗地裏踩了一下,意思是演的有些過了。


    而此時的普益根本沒注意到這些,單是聽到湯皖的話後,滿心裏都要開心的起飛了,連連說道:


    “先生過謙了,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我想了一圈,也沒想到有什麽能表達我的謝意的,於是,隻好求著秋明先生特地為皇上寫上一副字,聊表感謝!”湯皖說道。


    普益一聽是秋明先生寫的,頓時心裏一喜,便看到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為國為民。頓時呼吸急促,臉色有些潮紅,這個大拍馬屁,一下子拍到了普益最得勁的地方。


    秋明先生是當時公認的書法大家,湯皖就更不用說了,名氣響亮,見著洋人都不怵的人,麵對兩位先生的默契配合,刻意的奉承,普益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我....我....我怎敢當得此四字!”普益一邊推辭,一邊眼神火熱的盯著這四個字看,全身上下的想法卻被湯皖和秋明先生看了個通透。


    兩人又不經意間,相視一笑,就聽見秋明先生說道:


    “皇上一下子就捐了20所學校,不是為國為民,是為哪般?”


    “秋明先生....我.....謝謝了!”普益非常感動的說道。


    “不用謝,能為皇上寫這幅字,也是我的榮幸!”秋明先生義正言辭的說道。


    在倆人的輪番上陣,勸說幾番後,普益異常喜悅的收下了這幅字,而後熱情的招呼著兩位先生喝茶,吃糕點。


    隻是過了不久,湯皖的情緒就變得低沉了許多,連著唉聲歎氣,茶也不喝了,糕點也不吃了。


    普益見此,甚是不解,怎麽跟天氣似的,剛還是晴天,立馬就陰天了,於是,關心的問道:“皖之先生,你這是怎麽了?”


    湯皖卻是不好直說,未免有目的太明顯之嫌疑,於是,秋明先生默契的接過話來,也是先長長的歎一口氣,才說道:


    “皖之兄啊,他....誒.....還是不說也罷,今日是來感謝皇上的,不能掃了皇上的雅興。”


    秋明先生也是不說,可越是藏著掖著,就越是引起普益的好奇,急切的追問道:


    “秋明先生,你隻管說,皖之先生遇到了什麽事?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隻管開口!”


    秋明先生臉上的表情十分糾結,猶豫著看向湯皖,問道:


    “皖之兄,你看,皇上都答應幫忙了,要不就說了吧,反正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


    “對啊!秋明先生隻管說,我隻要能幫的,一定幫到底!”普益豪邁的說道。


    湯皖見普益如此熱情,感動的眼眶都有些紅了,朝著秋明先生無奈的點了點頭。


    隨後秋明先生一五一十的說道:


    “誒......說來皖之兄,也是迫不得已,馬上10所學堂就要開建了,準備舉辦一個開建典禮,用來感謝捐款的人,但是時間緊,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我就想起了皇上這裏。”


    “一開始,皖之兄非不肯,說皇上都捐了20所學校了,不能再勞煩了,但事有輕重緩急,架不住我拚命拉扯,這才厚著臉皮來了,望皇上勿怪!”


    “我當什麽事情,不就是借場地一用麽,沒問題,我同意了,先生可看好哪塊場地了?”普益不以為然的說道。


    “我尋思著,到時候出席的人眾多,因此想尋一個大一點的,空曠一些的地方,我看太和殿廣場,精心布置一下就能用。”秋明先生按照事先的計劃,適時的說出。


    “好!就那裏了!”普益當即答應道。


    “謝謝皇上!”湯皖和秋明先生立刻異口同聲的感謝道。


    “謝什麽?都是小事,能幫到兩位先生就好!”普益道。


    這一件事情辦完,湯皖的臉上比之前要好上一些,隻是依舊不苟言笑,分明寫著還有另一件事情需要幫忙。


    見此,普益又看向了秋明先生,意思是皖之先生又怎麽了?秋明先生裝作一副難辦的樣子,咬牙切齒之後,驀的站起身來,指著湯皖就說道:


    “皖之兄,怎麽婆婆媽媽的,不就是到時候有許多洋人到場麽,有什麽好擔心的?”


    “誒....我之前沒辦過,這又是在皇上家裏,萬一要是出了紕漏,我自己倒是沒什麽,就怕給皇上丟了麵子,那就罪過了。”湯皖歎著氣道。


    “我道什麽大事,原來就這個,皖之先生不用擔心,包了!包了!一並交由我來辦就行!”普益還以為什麽大事,原來還是小事一件。


    “先生隻需要把要求和內務府說一些,保證給你辦的妥妥的!”普益又補充道。


    是的!這就是首都最大的狗大戶的做派,湯皖現在想想,段鴻葉他們要是與普益比闊綽的話,那真不是一個級別的。


    “再次感謝皇上了!”秋明先生和湯皖,再次異口同聲,響亮的感謝道。


    “都是小事,小事,不必感謝,兩位先生用茶!”普益享受著恭維,開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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