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你就不要想了!”


    呂不韋喝了一口秦酒,意味深長,道:“韓非乃是韓國公子,他自然是 回韓國的!”


    “這樣的人,就算是入秦,也不會歸心!”


    “如此天驕人才,不用吧,浪費可惜,用吧,對方與你不是一條心!”


    “而且,秦韓為鄰,大秦東出,必然會觸及韓國利益!”


    “諾!”


    點頭答應一聲,王綰也是深以為然。


    不同於其他人,王綰是老秦士子,難得一見的大才,他自然是大秦的利益考慮。


    人所處的位置不同,所代表的利益自然也不同。


    屁股決定腦袋,曆來皆如此!


    ........


    王綰從國府走出,朝著鹹陽宮而去。


    與呂不韋一談,他也是察覺到了自己的欠缺,對於大局觀上,依舊是差了很多。


    同樣的,他對於呂不韋的成長,感覺到了驚訝。


    他與呂不韋認識時間不短,自然是清楚,當初的呂不韋是何等的情況,如今的呂不韋,舉手投足間,已經有了大國相邦的風範。


    “大爭之世,神通,天才輩出!”


    “甘羅,李斯,韓非,皆是要紛紛出世了!”


    .........


    “臣王綰拜見大王,大王萬年,大秦萬年——!”走進章台宮偏殿,王綰朝著秦王政恭敬行禮。


    如今的秦王政還是少年,埋首苦讀。


    聽見王綰的聲音 ,這才將頭從如小山般的竹簡中抬了起來:“王卿,免禮平身!”


    “臣謝大王!”


    王綰道謝,然後站直身子:“大王,朝野上下輿論紛紛,有攻詰上將軍之嫌!”


    “相邦之意,讓大王頒布詔書!”


    “上將軍曆經三朝,有大功於秦,如今上將軍為大秦在關外浴血!”


    “大秦銳士,正在大秦,為大王赴死!”


    “朝野上下,當同心戮力!”


    “敢有中傷上將軍與大秦銳士者,按照叛國罪論處!”


    聽完王綰之言,秦王政略微一沉思,隨即點頭:“好,就以此意,以寡人的名義,頒布大秦各地!”


    “王綰,你親自擬詔!”


    “然後,找太後用印!”


    “諾!”


    點頭答應一聲,王綰走過去,開始擬寫詔書。


    看了一眼王綰,秦王政眼底掠過一抹肅然。


    他有心效仿昭襄王親赴三川郡一般,親赴河內。


    以激勵大秦銳士之心!


    但是,他心裏明白,不管是太後,還是呂不韋,亦或者滿朝文武,都不會同意這個要求。


    當年昭襄王之所以去,乃是戰局膠著,勝敗對於大秦極其重要。


    而且,昭襄王威望極高,前方又是武安君白起親自執掌大秦銳士。


    他的條件不成熟。


    心念電閃,秦王政不得不壓下這個念頭。


    他現在要做的,隻是成為一個聽話的王。


    不加冠親政,他就是一個傀儡,一個樣子。


    幼年在趙國邯鄲的生活,讓秦王政學會了隱忍,學會了藏拙,也學會了如何做,才能讓所有人都滿意。


    從登基以來,秦王政便是如此做的。


    他心裏清楚,隻有讓所有人都滿意,他的王位才能穩固。


    邯鄲的生活,讓秦王政變得敏感,也變得沒有安全感。


    ........


    洮裏。


    老頭子從賈市上回來。


    購置了兩隻彘崽,一隻豕崽。


    岷看著還很活潑的彘崽,發出疑問:“大父,彘長大後,不僅肉質差,還有膻腥味!”


    “孫兒,聞令史之言,《周易》封爻中有豶豕之牙一說!”


    “若是將彘化為豶(去勢後的公豬),然後將其圈與溷分離,以幹淨的野草喂養,定期清理豶圈,會不會就沒有了這種膻腥味!”


    “豶比彘要溫順,肉質想來也會好很多!”


    聽著岷一番話,固有些訝然:“岷孺子,怎麽樣化彘為豶?”


    “大父,你將那隻彘崽四肢分開綁在桑樹上,然後剩下的交給孫兒!”岷眼中浮現一抹精光,他決定試一試。


    要知道,劁豬也是有時間的。


    這個時候,劁豬最容易傷口最容易成長起來,不易發炎感染。


    “啊?”


    固在經過最開始的愣怔之後,回頭卻見岷已經走向了書室,心中閃過幾個念頭,最後固咬了咬牙。


    他的孫兒,太過於爭氣。


    但凡是所言,皆已成真!


    一隻彘崽,他還是能舍得起。


    這一刻,固咬了咬牙,將彘綁了起來。


    說到底,這些日子以來,固與岷兩人,互有影響。


    固對於岷的影響微乎其微,而岷對於固的影響幾乎是方方麵麵。


    這種影響,讓固對於岷極為的信任。


    已經不再將岷當做一個什麽也不懂的孺子,特別是岷去了縣府學室之後,更是將岷當做一個成年人來平等對話。


    這種影響是潛移默化的,以至於固此刻都沒有察覺。


    與此同時,岷提著削刀走了出來,在陶盆中接了一些清水。


    這一刻,岷眼神冷漠,拿著削刀的手很穩。


    此時,岷身上的溫情消失,仿佛那個行走在黑暗中的屠夫再一次上身,他雖然是拿著削刀,卻有一種拿著殺人器的激動。


    “大父,按住小彘!”


    此時,固竟然從岷的聲音中,聽出了威嚴與不可置疑,下意識回答,道:“好!”


    與此同時,岷用水洗了洗彘的腹部,削刀快準狠劃開了皮,將睾丸摘除。


    岷用血呼刺啦的手,摸了摸刀口,隨即抓了點兒草木灰塗了上去。


    “大父,可以解開了!”


    這個時候, 岷洗了洗手,然後將彘的睾丸,扔給了大黃。


    重新倒了一些水,再一次清洗。


    “岷孺子,你確定這樣沒有問題麽?”


    固看著有些萎靡的小彘,有些擔心,忍不住看向了神清氣閑的岷。


    “大父,別擔心!”


    岷笑了笑,朝著固,道:“《周易》之上,都記載了,想來是沒有影響的!”


    “這幾日,多觀察一下就好!”


    石案上,有一竹片,岷研墨,然後開始書寫:“彘,出欄,當劁之!”


    “以水洗腹,後去其勢!”


    “塗草木灰!”


    “稱,劁豬術!”


    “去勢後的彘,稱豶!”


    “記於,莊襄王三年,四月二十七日,下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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