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蝗蟲?”顧琛走過來行了禮,才湊到桌子邊:“做得不錯,色香俱全。”


    說著,從旁拿起筷子,夾起一隻蝗蟲在鼻尖嗅了嗅。


    一眾人眼巴巴地瞧著他。


    葉辰曦吞了口口水:“顧大夫,怎麽樣呀?”


    顧琛放下蝗蟲和筷子:“可以吃。”


    楚安瀾高興道:“來人,取餐具來,將這些蝗蟲給每個人都分一些,都嚐嚐味道如何!”


    侍從們一哄而散。


    很快,每人拿著小碟子和筷子過來。


    侍女忍著好奇又害怕,給幾個主子各留了一份蝗蟲外,又給所有侍從都分了幾隻,餘下的,還剩下許多。


    有侍從迫不及待,嚐了一口,便興奮道:“好吃!”


    有人動筷後,其他人也在猶豫一番後,紛紛動起了筷子。


    葉辰曦偷摸用手撚起一隻蝗蟲腿,“吧嗒”一聲,腿被拎斷。


    他抓著酥脆的蝗蟲腿,小心翼翼地放進嘴裏,輕輕嘬了一口,這一嘬,眼睛都亮了。


    他邊吃邊道:“是好吃的!”


    葉辰霆見弟弟吃得這般香,做了片刻心理建設,也嚐了嚐。


    楚安瀾笑盈盈問:“如何?”


    “可以。”葉辰霆回道。


    楚安瀾笑得越發燦爛,抓起一隻蝗蟲拋入口中:“嗯嗯!真不錯!”


    侍女們也大著膽子嚐了起來。


    一院子的人,有說有笑。


    顧琛挽袖,笑著加入:“勞煩給在下取副餐具來,在下也嚐嚐。”


    很快,便有侍女給他取了餐具來。


    廚子見狀,立刻熱火朝天,開始烹下一份。


    葉宛卿一手端著精巧的白瓷碟,一手拿著筷子。


    見滿院人都吃得極為開心,有說有笑,她也不由地笑了笑,小心夾起一隻蝗蟲,送入口中。


    這樣的東西,她從前別說入口,即便是看也未曾看到過。


    活了兩世,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最為精致的。


    直到,從遇見楚安瀾起……


    她翻山越嶺涉險去尋他,見過山洪傾瀉,見過群山崩塌,徒手與刺客搏鬥……


    她的床頭常擺滿各種他摘來的野花、野果、漂亮的枝葉……


    她吃過林間野果、山間野雞、河中小蝦……


    如今,她與他、與哥哥還有一群人,圍在院中,熱熱鬧鬧地品嚐讓百姓和官員都頭疼不已的蝗蟲……


    這樣的日子,輕鬆而又愉快。


    突然,她耳邊傳來楚安瀾的聲音。


    楚安瀾問:“你是不是害怕啊?害怕就不要勉強自己吃了,我幫你吃。”


    說著,將她的碟子拿過去。


    “世子。”葉宛卿叫住他。


    “怎麽啦?”楚安瀾笑吟吟地看著她。


    葉宛卿從楚安瀾手中拿回小碟子,徒手拿起一隻蝗蟲:“我不怕。”


    她從來不是嬌氣之人。


    更何況,一隻蝗蟲而已。


    葉宛卿將蝗蟲放入口中。


    齊刷刷的眼睛,都在盯著她。


    葉宛卿笑了笑:“味道的確不錯,烹製方式可以告訴給百姓們。”


    “好說!”


    楚安瀾笑聲清亮。


    他命侍從將做好的蝗蟲用食盒裝好,又讓人將烹製的方法寫下來,先將一部分蝗蟲送給附近住著的鄉鄰。


    一部分,則交給葉辰霆。


    葉辰霆也不多停留:“事不宜遲,我這便帶著東西去府衙一趟。晚膳,不必等我。”


    葉宛卿看向他:“二哥若是回來晚,提前差人回來說一聲。”


    葉辰霆應了一聲“好”。


    他要了幾匹馬,便帶上近侍、拎著食盒出了門。


    楚安瀾也不閑著。


    他手一抬,便將葉辰曦正欲偷偷拿幾隻的那碟蝗蟲端起,遞給侍從:“用食盒裝好。”


    葉辰曦不悅:“多分我幾隻怎麽啦?”


    “你已經吃了快半斤了。”楚安瀾嘖了一聲:“小心吃多了中毒。”


    “不會吧?”葉辰曦立刻提心吊膽地向顧琛求證:“顧大夫……”


    楚安瀾朝顧琛挑眉。


    顧琛笑了笑,無奈道:“再好吃的東西,也需要量腹而行,大公子,多注意身體。”


    這模棱兩可的話,聽得葉辰曦一頭霧水。


    他捧著腹部,看向葉宛卿:“妹子,嗚……”


    葉宛卿好笑之餘,又有些無奈:“顧大夫說得對,再好的東西,也要注意分量。


    油炸之物,油膩且燥,的確不宜多吃。


    我讓人給你備點消食解膩的茶水,你多喝些,午膳再多吃點蔬菜,下午多吃果子。”


    “我今日不想吃桃子和葡萄。”葉辰曦撒嬌:“我想吃點別的果子。”


    “唔……”葉宛卿思考了片刻:“甜瓜吃麽?這個時節,除了桃子葡萄外,便是甜瓜最多了。


    石榴如何?石榴也熟了。”


    “那我要吃冰鎮的甜瓜和石榴!”葉辰曦掰著手指:“晚上,也不想吃油膩的了。


    我想吃河蝦,還有蟹、清蒸魚片……”


    葉宛卿一一應下。


    午膳,吃得較為簡單。


    葉辰曦聽話地抱著兩盤炒青菜,吃得極香。


    吃了飯,又喝了一大杯紫蘇黃瓜汁。


    飯後,廚子也正好將下午要的蝗蟲烹製好。


    三大盆不同口味的蝗蟲,皆被炸得焦黃酥香,被擺在院子中央。


    楚安瀾伸了個懶腰,走入院中:“收拾一下,抬上這三盆蝗蟲,隨本世子出門。”


    侍從們吃過午飯,紛紛來幫忙。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門。


    不知是因天陰涼快的緣故,還是因著蝗蟲的緣故,今日的街上始終人很多。


    街邊的小吃攤子,生意都比往常要好上許多。


    府衙告示還未貼出,百姓除了自己去田間驅趕蝗蟲外,隻能等著官府出告示……


    街邊,坐了不少人。


    楚安瀾一行人才一上街,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他選了個茶樓,丟了一袋銀子給夥計後,從茶樓搬了桌椅出來,擺在熱鬧的大街邊。


    侍從將裝著蝗蟲的盆擺放在上麵。


    墨言拿著銅鑼,麵無表情地敲了一聲。


    清脆的銅鑼聲,引人駐足。


    墨言麵紅耳赤,卻麵無表情,又敲了一聲銅鑼,對著街上來往的百姓道:“有人要嚐一嚐蝗蟲麽?新鮮出鍋的蝗蟲……”


    百姓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繼續各做各的。


    墨言硬著頭皮,繼續重複:“有人要嚐一嚐蝗蟲麽……”


    葉宛卿領著葉辰曦和櫻香千禧以及瑤霖,坐在對麵茶樓的雅間內飲茶。


    桌子上,擺的都是葉辰曦愛吃的茶水點心。


    楚安瀾抬頭,就對上葉宛卿的眸光。


    他一身鮮紅衣袍,高馬尾,雙手叉腰,燦笑著朝她眨了下眼:“嘿嘿……”


    當真是少年氣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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