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宛卿神色如常。


    陸繼廉卻抿了唇角。


    突然,街對麵響起楚安瀾的聲音:“鄉親們,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我從神醫處聽來一法子,說吃了蝗蟲對人身體好。


    故而,我特地帶人捉了許多鮮活肥美的蝗蟲,烹製成多種口味,邀請大家一起來品嚐……”


    葉辰曦從墨言手中接過銅鑼,敲了一聲:“焦黃酥脆的炸蝗蟲,有人要嚐嚐麽?”


    楚安瀾側身,笑道:“葉辰曦,可以啊你!”


    葉辰曦備受鼓勵,又用力敲了銅鑼:“大家別害怕,蝗蟲味道真的不錯。


    不信的話,我吃給你們看看呀!”


    說著,伸手讓侍從夾起一筷子蝗蟲給他,他將蝗蟲送入口中,吃得眯起眼睛:“好好吃!”


    說完,他又讓人夾了些給他。


    邊上的百姓忍不住問:“這個真的能吃麽?你們當真沒在誆騙我們?


    那個身體說的功效……是真的麽?


    蝗蟲畢竟是蟲子,吃多了不會出事吧?”


    葉辰曦腮幫子被塞得鼓鼓的,吃得正香,不由得看向楚安瀾。


    楚安瀾笑吟吟:“就算是仙丹,也不可能瞬間發揮藥效。


    更何況,這蝗蟲還是食補。


    你們若不信神醫說的,大可不吃,捉來直接燒了或者埋了便是。


    具體的功效和好處,誰吃誰知道。”


    說著,他伸手撚起一隻蝗蟲腿拋入口中,仰頭接住,吃得極香。


    吃完,他又熱情地問離他最近的一個中年男子:“大哥,要嚐嚐麽?味道真不錯!


    晚了,可就被我們自己吃完了。”


    中年男子猶疑一番,見旁邊的葉辰曦已經接連吃了好一會兒了,便爽快應道:“吃!”


    楚安瀾欣喜,轉頭吩咐:“給這位大哥多分些!”


    侍從立刻取出提前備好的用粽葉疊的“小碗”,撥了一碗蝗蟲給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接過,一口氣倒入口中。


    這一嚐,他眼睛都亮了不少。


    圍觀的人再忍不住,紛紛問:“味道如何?吃著怎麽樣?”


    男子用力點頭:“好吃!”


    話音落下,一群人蜂擁而上:“給我嚐嚐!”


    茶樓門口瞬間被圍得水泄不通。


    上前的,皆是青年或中年男子,還有些許半大的少年……


    不多時,幾盆蝗蟲便見了底。


    這時,縣令程哲好奇地看過來:“那頭發生了何事?”


    衙役道:“回大人,敦親王世子和葉大公子從府中帶了許多烹製好的蝗蟲,請百姓們一起品嚐呢。”


    程哲不由看向葉辰霆:“他們……”


    葉辰霆溫和道:“他們忙活了大半日了。”


    程哲眸光微閃:“真是辛苦他們了。身為縣令,我當以身作則。”


    說著,他朝被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茶樓走來:“勞請世子給我一份,讓我也嚐嚐。”


    楚安瀾抬頭看了他一眼,臉上笑意擴大:“好說好說!”


    他直接讓人裝了許多,遞給程哲。


    接著,又看向站在人群外的陸繼廉,笑了一聲,親手裝了很大一份,遞給墨言:“這些,給陸繼廉送去。”


    墨言硬著頭皮,給陸繼廉送了很大一份蝗蟲:“陸……陸大人……這是我家世子給您的。”


    陸繼廉抿唇未語。


    葉辰霆不由為楚安瀾捏了把汗。


    見墨言額頭冷汗都快滲出來了,葉辰霆主動解圍:“給我吧,我能……”


    話還未說完,陸繼廉出了手:“在下來。”


    葉辰霆看向他:“不必勉強。”


    “不勉強。”陸繼廉聲音極淡:“世子吃得,郡主吃得,在下也吃得。”


    說著,他低頭看了眼手中的蝗蟲,眉頭都沒皺一下,撚起一隻放入口中,細嚼慢咽。


    葉辰霆微提著心。


    忽然,陸繼廉將手遞過來:“辰霆兄,嚐嚐?”


    葉辰霆本想說,他已經嚐試過了,但見陸繼廉微斂著眉眼,便再不忍心拒絕。


    兩人分食著。


    與此同時,楚安瀾的侍從又分了好幾份蝗蟲,送去給站得離人群老遠的官員們。


    禮部幾個年長的官員,說什麽都不肯接。


    於是,年輕些的官員便一人多得了一份,當街開始嚐起蝗蟲。


    有人邊吃邊道:“還別說,味道不錯。”


    “世子的廚子,應當是從王府一路帶來的吧?敦親王嬌生慣養的,廚子都是最好的。”


    “也可能是長公主府的廚子,沒事,放心大膽吃。”


    “我倒不怕,畢竟世子和郡主都不怕。”


    “……”


    禮部年長的官員見狀,發須皆顫:“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正是!蝗蟲乃是天罰之物,居然敢將其吃入腹中!”


    話音落下,一個年輕活潑些的官員捧著粽葉做成的“小碗”,走過來:“幾位大人,要嚐嚐麽?”


    “不吃!”年邁的禮官哼道。


    年輕官員有些失望:“可是,味道當真不錯。百姓們都在忙著準備消滅蝗蟲,我們不是更應以身作則麽?


    若身為官員,我們都不吃,百姓隻怕也不太敢吃。”


    禮官:“……”


    這時,街邊路過的百姓朝這邊看了又看,其中一人小聲:“當官的都不敢吃的蝗蟲,當真能吃麽?”


    “要不,咱們還是別去湊這個熱鬧了?”


    年輕官員聞言,立刻正色:“本官可以作證,蝗蟲能吃。”


    說著,他徒手拿了一隻,遞給離他最近的年長禮官:“老師,您吃一隻給他們看看。”


    年長禮官被擺了一道,氣得發須微顫。


    年輕官員又開口:“老師?”


    “別叫了,生怕別人不知曉你是我學生?”年長禮官怒目斥責了一句,把心一橫,叼過蝗蟲。


    “老師,滋味如何?”年輕官員笑問。


    其他幾個年邁的禮官,也瞪大了雙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年長禮官咀嚼了幾下,寒著臉:“滋味甚好,都來嚐嚐。


    回頭,命人多抓些蝗蟲用冰鑒保存好,帶回京給朝中同僚們也嚐嚐。”


    要吃大家一起吃。


    若真有天罰,也大家一起受著。


    ……


    長街上,人滿為患。


    帶來的蝗蟲,不到一炷香時間,便被盡數分食殆盡。


    有人覺得味道不錯,便主動開口詢問:“這蝗蟲,滋味的確是不錯,焦香酥脆,鮮香可口,不知道要如何烹製成這樣?”


    楚安瀾態度熱忱,眉眼張揚:“我帶了菜譜,先讓人念一遍,再讓人貼一份在告示旁。


    沒聽清的,回頭自己去看一眼。”


    說著,把菜譜遞給葉辰曦道:“辰曦,你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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