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雨依舊。


    櫻香和千禧一起身,便見院中的清水裏浸著一件雪白的……裏衣。


    那花紋和材質,一看就是世子的……


    恰巧,葉辰曦的房門也開了。


    小石榴從門縫裏溜出來後,葉辰曦也打著哈欠從門裏出來。


    瞥見院中盆裏的一大片白,他揉著眼睛:“咦,那是什麽東西?是我的被褥麽?”


    說著,就走過去。


    簷下,雨水匯流成河。


    葉辰曦走過去:“又好像不是我的被褥?”


    “大公子別看!”千禧眼疾手快,連忙衝入雨中:“是奴婢偷懶,泡著今日要洗的衣物!”


    說著,衝入雨裏,連盆帶衣一起端走,飛快地跑了。


    葉辰曦指著千禧的背影:“她……”


    櫻香問:“大公子可還要再睡會兒?若是要起身了,奴婢去給您打水洗漱。”


    葉辰曦成功被轉移了注意力:“妹子和安瀾還未起呢,我也再睡會兒吧。


    小石榴昨夜起了幾次身,都把我吵醒了。”


    櫻香道:“那奴婢給大公子點個安神香,大公子再睡會兒。”


    “嗯嗯!”葉辰曦點頭。


    他打著哈欠回了房間。


    等櫻香點上安神香,轉頭,便見床上的人已經睡熟了。


    千禧從門口探出個頭,小聲問:“櫻香,大公子睡著了麽?”


    櫻香掖好被子出來,將門關上:“睡著了,先出去吧。”


    千禧小聲抱怨:“世子也真是的,幹什麽把衣物一股腦地扔在盆裏?


    他是不是覺得,他這樣做,我們就不知道房間裏發生了什麽啊?”


    櫻香耳朵微紅:“千禧,別說了。”


    “咳咳咳……”千禧用力拍拍臉:“我有許多衣服要浣洗呢,該去幹活兒了。


    今日,伺候郡主的活兒,便要勞煩櫻香妹子啦。”


    櫻香無奈:“去吧,下回,別輕易跟跟人打賭了,免得又要大雨天幫人洗衣。”


    千禧苦著一張臉:“早知道,我就該跟她賭錢了,但是,那可是三兩銀子!”


    櫻香笑:“好了,時間不早了,財迷,你該去幹活兒了。”


    “唉……”


    千禧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搓著手走了。


    她一走,房間門便被從裏麵拉開。


    “櫻香?”


    櫻香轉身:“郡主,要起身了麽?”


    “起了,不睡了。”葉宛卿揉著酸痛的手腕,頓了頓:“方才,是大哥起了麽?”


    “大公子起了,不過又回去睡了。”櫻香猶疑了片刻,問:“郡主,可要奴婢更換被褥?”


    葉宛卿動作滯住,將手背在身後:“世子還在睡著,下午再換吧。”


    “是。”櫻香應道。


    葉宛卿望著滂沱大雨:“二哥派人回府了麽?”


    “沒有呢。”櫻香也望向雨幕:“雨這般大,大公子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


    “也不知,這雨何時才能停……”葉宛卿將手伸進雨裏。


    雨水穿過她的指縫,冰冰涼涼的。


    櫻香擔憂:“郡主,當心受涼。”


    葉宛卿卻神情輕鬆:“淋一點雨而已,不礙事。昨夜比這大的雨也淋了,不也沒事麽?”


    櫻香道:“郡主身體雖好,卻也是要注意的,尤其是……”


    她紅了臉,欲言又止。


    葉宛卿見她說話說一半便沒了動靜,於是轉頭:“尤其是什麽?”


    櫻香用力掐了掐掌心,才開口:“郡主大婚前,嬤嬤特地交代,說女子身體脆弱。


    尤其是來癸水時,不宜行房……


    早膳後,請顧大夫來給郡主診個脈吧?”


    說完,櫻香的臉都快紅透了。


    葉宛卿輕咳了一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身體無事,不必看大夫。


    不過,昨夜確實受了點涼。


    你若擔心實在擔心我,就去廚房為我煮碗紅糖薑茶來吧。”


    櫻香恍然。


    原來,她想錯了?


    她頓覺麵紅耳熱:“奴婢說錯了話,請郡主責罰。”


    葉宛卿攏了衣衫:“你在關心我,何錯之有?世子快起身了,去備水和早膳吧。”


    櫻香應了一聲,退下。


    葉宛卿這才折回房間。


    床上,楚安瀾緊緊裹著被子,睡眼朦朧:“卿兒,早……”


    還未徹底清醒的他,嗓音還有些啞。


    葉宛卿走到床邊:“安瀾,可要起身了?”


    “嗯……唔……”楚安瀾點頭又搖頭,帶著濃重的鼻音問:“還在下雨麽?”


    “是的。”葉宛卿為他掖了被子:“雨一時半會兒應當不會停,你若不想起,還可多睡會兒。”


    楚安瀾吸了吸鼻子,從被窩裏伸手握住她指尖:“還酸麽?”


    一句話,瞬間讓葉宛卿想起昨夜種種……


    剛接過冰涼雨水的掌心,瞬間變得滾燙起來。


    葉宛卿抽回手:“世子昨夜扔在廊下木盆中的裏衣,被辰曦和櫻香、千禧瞧見了。”


    “瞧見就瞧見吧……”楚安瀾重新握住她的手,帶著濃重鼻音:“留在屋中,侍女們來取時你又不好意思。丟在雨中淋了一夜,任誰也猜不出看不出什麽來。”


    才怪。


    葉宛卿低頭,露出雪白的脖頸和通紅的耳廓:“櫻香和千禧已經猜到了……


    她們興許會以為,我與世子在癸水期間都不知節製……”


    說著,她用雙手捂住臉。


    昨夜說著酸痛的手,皮膚雪白,骨節卻紅紅的,指甲也是瑩潤粉紅。


    楚安瀾問:“卿兒,你是在害羞,還是在生氣?”


    “我沒有生氣。”葉宛卿的聲音從指縫間悶悶地傳出:“我隻是覺得……”


    “覺得害羞?”楚安瀾清了清有些發癢的嗓子:“覺得在侍女麵前丟臉了?”


    “也不是丟臉。”葉宛卿輕聲:“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後,我越來越放肆了。


    說了許多從前無論如何都不會說出口的話,做了許多從前死也不會做的事……”


    “那你開心麽?”楚安瀾問。


    葉宛卿的手指緩緩從臉上往下滑,露出一雙秋水般的明眸:“開心。”


    “開心的事,就多做一點。”


    楚安瀾吸了吸有些堵塞的鼻子,掀開被子:“卿兒,抱。”


    葉宛卿抿唇:“巳時了。”


    “管他幾時呢。”楚安瀾問:“我隻問你,你覺得賴床舒服麽?”


    “舒服……”葉宛卿如實回答。


    “舒服就快進來。”楚安瀾伸手一拽,將她拽到懷裏,用被子裹住。


    兩人裹在一起,像是一個巨大的蠶蛹。


    楚安瀾問:“手還酸麽?”


    “還好。”葉宛卿答道。


    楚安瀾又貼近她幾分:“癸水呢?走了麽?”


    葉宛卿渾身發熱,含糊地應道:“明日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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