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著淚回憶過去後,就是麵向現在和將來了。


    “這個支書,我是真的不想做了,莊波看我不順眼,我看莊波也不爽,二軍子,花豬頭,你們幾個誰想當這個支書?今天沒有一個外人,都是信得過的。想做就說出來。我找過機會,跟莊波鬧一場,讓他當場再免一次,然後順利推你們上位。”李荷花是真的什麽話都敢說。


    “別趕鴨子,我做不了。”


    “我是有血性和氣節的,寧死不做!”


    “我還不是黨員,能當支書不能?”


    ……


    方舒忽然覺得,南磨盤村這些個村幹部,就是沒遇著本山大叔和剛子,否則人人都是小品王,個個都能成相聲大師。


    “真心不想當?”李荷花一個一個地盯著他們看,逼著他們點頭或者回答。


    “真的,千真萬確!”


    “有一點虛情假意,天打五雷轟!”


    “就算讓我火線入黨,我還是當不了,我有個電子秤,天天稱稱自己的斤兩。”


    ……


    方舒隻能在一旁笑,別的什麽也做不了。


    李荷花盯完了部下,當然特意漏了黃玉蓮。


    然後轉頭盯住了方舒,方舒心下一驚,莫非要讓我兼任?


    “方鄉長,不瞞你說,張總編上次在這裏跟我說,讓我繼續研究磨盤文化,說是我挖掘一輩子也挖掘不完,這輩子就吃這碗飯就夠了。我心動了,真的想做個自由撰稿人,專門寫磨盤神。沒靈感的時候,就去橋上轉悠轉悠,我真的相信張總編說的,夠我挖掘一輩子。”


    “本來,當這個支書,是被仇大標綁架的,是硬著頭皮上的。現在呢,我覺得對他可以交代得下去了,所以,我真的不想幹,可是現在又沒人接。鄉裏那些人,我一個都看不上,到南磨盤來,幹不了。所以,我得求你一件事!”


    方舒笑著表態:“隻是不是讓我兼任南磨盤村書記,其他的事,全力以赴!”


    “不是,不是讓你兼任,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你是幹大事的人,白溝,連平,甚至同光,有你才有希望!”李荷花誇張地說道。


    方舒汗顏,“你這房子通向地下室入口在哪?趕緊告訴我,我立馬鑽進去,你讓我沒臉見人了。”


    “好吧,沒有地下室,隻有酒杯。來,方鄉長,我再敬你一杯,為了你剛才的表態。喝了這一杯酒,我才能說出所求。”李荷花的杯子,又砰的一下,碰上了方舒的杯子。


    這次,滿杯的酒,外溢了不少。


    還如剛才一般,她先幹為敬,一滴未留。


    方舒直接也幹了。


    在這樣的氛圍裏,總讓人想義薄雲天。


    “現在可以說了吧?”方舒斯哈了一聲,被酒辣的。


    李荷花嗯了一聲,望向黃玉蓮,“玉蓮,你來說吧。”


    方舒再一次意外,她的請求怎麽讓一個小姑娘來說呢?


    “方鄉長,你剛才可能沒注意,李姨在問誰想當書記時,他們都表態了,隻有我沒表態。李姨這個請求,就是請您將我扶上馬,讓我當這個書記。當然,李姨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我想當這個支部書記,我認為我有能力當好這個書記,帶領南磨盤村人擺脫貧困,走向富裕。”


    小丫頭一臉自信,其他人都是頻頻點頭。


    看來,他們內部已經達成了共識,就是要扶持這個小丫頭上馬了。


    方舒也覺得,有這樣的自信,有這樣的抱負,一定會比白溝所有村的書記都強。


    年輕,才是真正的資本。


    這世間,任何東西也比不上年輕。


    正要跟著大家點頭,方舒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我相信你能幹好這個村的支書,更相信你能帶領村裏人脫貧致富。不過有個問題我問一下,你在高中就入黨了?”


    高中階段的學生黨員非常少,黃玉蓮隻上了個大專。


    原因是高考發揮失常,即便如此,那正常發揮,也就能考過二本。


    這樣的成績,在高中學校肯定不拔尖,而不拔尖的學生,很難成為黨員,故此,方舒才有此一問。


    黃玉蓮搖了搖頭,求救地看向李荷花。


    顯然,她並不是黨員。


    不是黨員,當然也就絕對不可能當書記,你都不在組織裏,怎麽能擔任黨內職務呢。


    李荷花接過話頭,說道:“這就是我的請求,我們支部已經確定玉蓮為積子。也已經報到鄉黨委備案。有些話我就直言了,本來這是不用走任何關係,也不用找任何人的,但因為組織委員是許飛,正常的程序弄得現在不正常了。積子這一關,不會有什麽問題,可到了預備黨員那一關,肯定會被卡住。村裏曾經以前有過這樣的先例,就因為仇大標跟許飛不對付,那一關就是過不了。許飛現在成了莊波的狗,莊波視我為眼中釘,就更不會放過了。所以……”


    方舒明白了,而且也明確表態,“這個可以放心,隻要小黃同誌積極上進,踏實肯幹,各方麵都符合了入黨條件,有我在,許飛卡不了,也沒資格卡。”


    這個表態,很不方舒,他可是從不把話說滿的人。


    今天這是怎麽回事?


    李荷花覺得這裏麵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否則方舒不會這樣說。


    不過,她不會追問,有些話,她可以當眾挑明,而有些話則必須私下問。


    方舒也看出來了,今晚參加酒局的,除了黃玉蓮之外,全都是支委。


    發展黃玉蓮入黨,培養她為將來的支部書記,是支委的共識。


    方舒的表態,大家都很滿意,紛紛端起杯子再敬酒,但被李荷花阻止了。


    她請方舒最後提一杯,結束了酒局。


    支委們跟方舒打了個招呼,就都走了,黃玉蓮母女倆也走了。


    屋裏隻剩下李荷花和方舒兩個人。


    “是不方便告訴我,還是不能告訴我,或者是不想告訴我?”李荷花盯著方舒問道。


    這話沒頭沒尾,方舒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看到方舒愣了,她跟著解釋了一句,“如果沒有什麽事,你不會那樣表態,那絕對不是你的風格!”


    方舒不由得多看了這個女人幾眼,沒想到她對自己這麽了解。


    就那幾句話,就被她看出來了。


    此女不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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