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好像聽到外麵傳來了尖叫聲,”聽竹眉頭皺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今兒晚上雷聲響雨又大,我們什麽都沒有聽到,”莊絡胭沉吟半晌,“今晚誰都不用出去。”不管這事兒與她有關還是無關,她打定了主意不出去。擦去額頭的汗,“你也去睡吧。”


    “可是,若是有人故意…”聽竹仍舊不放心。


    “這宮裏沒有傻子,對還是錯在皇上眼中,”莊絡胭對聽竹的仔細還是很滿意的,她這會兒連燈也沒有掌,可見不想引起麻煩,“這麽大的雨,沒事誰會出去。”


    聽竹點了點頭,看了眼電閃雷鳴的窗外,輕聲退了出去。


    電閃雷鳴了一夜,第二日一早總算放晴了,高德忠早早從床上起來候在皇上寢宮外,隻等著皇上的傳喚,就在這個時候,就見一個小太監麵色驚惶的跑了過來。


    “高總管,昭主子那邊的桃林裏發現了三具屍體,昭主子與陪同的宮女都嚇得丟了神,這會兒正傳太醫呢。”


    高德忠一聽,眉頭頓時擠在了一塊,那桃林這兩日是怎麽了,老鬧出些人命?


    恰好這時聽到室內傳出動靜,高德忠低聲道:“這事兒先別聲張,快些告訴皇後娘娘去。”這種事可大可小,實在不好辦。”說完,便帶著一溜宮女太監進了門。


    更衣完畢後,高德忠躬身給皇上整理著袍角,哪知這個時候皇上開口了。


    “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封謹展開手臂,由著旁邊的女官整理袖擺。


    “奴才聽聞昭主子受驚了,這會兒太醫已經去了桃玉閣。”高德忠小心的開口。


    “受驚?”封謹皺眉,“怎麽回事?”


    “奴才聽說今兒一大早昭主子起床逛桃園,哪裏竟瞧著三具屍體,所以受了驚嚇暈了過去。”高德忠理好袍角,退到一邊。


    “園子外麵怎麽會莫名其妙出現三具屍體。”封謹冷笑,“這事兒待朕下朝後再處理。”


    “是,”聽皇上的意思,是要插手這件事情,這事兒隻怕不是那麽簡單了。


    “皇後娘娘,這便是那三具屍首了。”皇後坐在正廳,視線掃過三具用白布掩蓋著的屍首,也沒有讓人掀開白布的意思,用手絹掩著鼻道,“可查出是什麽人了麽?”


    “回皇後娘娘,因為這三人被雷劈過,所以麵容有些不好辨認,不過下官仔細查探了一番後發現,三人中有一個是殿中省的太監小方子,兩個是承天殿的打掃宮女紅珠和金果,金果是前幾日被杖斃宮女的姐姐。”禦林軍侍衛瞟了眼這三具屍體,心裏大致明白了怎麽回事,“下官還發現,金果脖子上還有著沒有燃透的菱紗。”


    皇後看了眼被太監呈上來的托盤,白布打底的托盤中,正放著一些焦黃的布片,有些邊角已經黑了,但是還是能讓人看出是做什麽用的。


    “這倒是有趣了,難不成這金果因為妹妹去了,便要來著桃林外上吊自縊,偏還要帶著兩個同伴?”皇後揮手讓太監端著東西退下,麵上露出嘲諷的神色,突然轉向廳內其他幾位妃子,“你們聽聽,可有這般有趣的事?”


    賢妃掩著嘴角道:“哪裏有這麽奇怪的事,隻怕有心人想要找些麻煩出來呢。”


    若昨兒晚上這個金果單獨吊在桃林中,不管在誰的眼中,都會覺得這金果是想化作鬼都不放過昭充儀,隻可惜想出這個計劃的人恐怕沒有料到,做這等壞事是要被雷劈的。


    禦林軍統領讓人把屍首抬了下去,抱拳道:“皇後娘娘,這金果的頸骨已經斷了,如果下官沒有預料錯的話,在雷劈之前,金果已經死了。”


    屍首抬了出去,皇後等人顯然更加自在了些,淑貴妃嗤笑道:“還有什麽可查的,不過是陷害不成罷了。”


    “自然還是要查查的,這陷害之人是誰,為何要陷害,”皇後歎了口氣,“隻可憐昭充儀,一大早便受了這麽一場驚嚇,也不知這會兒怎麽樣了?”


    “回皇後娘娘,昭充儀用了藥,還有一會兒才醒來,”站在角落的太醫回道,“不過最近昭充儀不可再受驚,不然傷了腦子便不好了。”


    皇後點了點頭,又囑咐太醫要好好醫治。


    在場眾位妃嬪麵上都是關切之意,但是麵上又有誰真的關心了。隻是可惜這昭充儀運氣太好,連被人陷害也有老天幫忙,不然這雷早不劈晚不劈,偏就等那兩個奴才抬著屍體到樹下時便劈了呢。


    “皇上駕到。”


    皇後與其他妃嬪們紛紛起身行禮相迎,見皇上臉色不好,皇後也知道皇上是不喜後宮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昭充儀怎麽樣了?”一路過來,封謹已經把事情了解大半,麵色陰沉道,“這宮裏是越來越熱鬧了,今日這裏出事,明日那裏又死了人,就沒個清靜時候!”


    “請皇上息怒,太醫來瞧了,說昭充儀隻是受了些驚,最近一段時間好生靜養便沒甚大事了。”皇後小心答道。


    高德忠聽到這話,心頭一跳,這後宮中但凡需要靜養的妃嬪,最後恐怕就要一直靜養下去了,皇後這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這個地方還能用來靜養?”封謹在上首坐下,端起茶杯,看了眼躬身站在屋中央的禦林軍總領,“這事兒你給朕好好的查,朕倒是想要看看,這後宮中有多少懷揣心思的人。”說完,視線掃過屋內眾人。


    眾位嬪妃即便不是千帆過盡,但至少也是息怒不露的人,但是皇上這一掃,竟是沒有一人敢抬頭去看,就連皇後也微微移開了視線。


    “皇後,這後宮裏你也好好清理一番,”封謹收回視線,把茶杯重重一擱,站起身道:“朕去瞧瞧昭充儀。”


    “是,”皇後忙起身,見皇上冷著臉離開後,才轉過身看向幾位妃嬪,“皇上今兒的話你們也是聽著了,宮裏若是有什麽手腳不幹淨的,就打發了吧。”這哪裏是叫她們打發奴才,而是在警告她們,有什麽心思都給歇了。不過也不再提及莊絡胭靜養之事,仿佛她剛才沒有說這些話般。


    封謹進內屋時,見平日裏伺候昭充儀的兩個丫頭神情憂慮的站在床邊,眼角還有些紅腫,看著像是哭過。


    聽竹瞧見了皇上,忙試著眼角的淚,跪了下來。


    “都起來吧,”封謹走到床邊坐下,看著床上麵色有些蒼白的女子,“太醫說,你們主子什麽時候醒來。”


    “回皇上,太醫說隻需半個時辰,可是現在都快一個時辰了,”聽竹哽咽道,“原本主子今兒早上起床有些頭疼,奴婢便勸著主子出去走走,哪裏知道竟遇到這種事,求皇上降罪。”


    封謹凝視著床上之人,瞧也不瞧聽竹,“起來吧,去傳太醫進來。”


    聽竹磕了一個頭,才擦淨眼淚退了出去,走到玄關處時回頭看了眼,見皇上正為主子撚著被角,她埋下頭走了出去。


    指腹觸及的肌膚有些涼,封謹看著這張臉,很美但是卻不及淑貴妃、嫣貴嬪。好看鮮活的雙眼閉上後,竟讓他覺得有些可惜,這麽一雙眼睛,就應該鮮活的睜著,而不是闔上蒼白的眼瞼。


    就在他凝視間,床上的人突然睜開眼,迷茫的眼中尚餘幾分恐懼,看到他竟是一手抓住了他的袖袍,全然忘記了所有規矩:“皇上,皇上!”


    “愛妃,已經沒事了,”封謹低聲歎息一聲,憐惜的把人攬進懷中,輕輕拍著後背,還能感覺懷中的人在瑟瑟發抖。


    原本走到門口的聽竹見到屋內的情景,與身後的太醫退到了外麵,就連雲夕也悄無聲息的退了出來。


    不一會兒,他們便聽到屋裏傳來低低的啜泣聲,似乎還有著皇上低沉的說話聲。


    太醫聽著屋內的動靜,繼續往後退了幾步,腦袋埋得越來越低,恨不得自己聽不見屋裏的動靜,任誰也知道,皇上這麽小意溫柔的在勸慰誰。


    聽竹卻暗暗心驚,幸好昨天晚上沒有出去瞧,不然事情不定鬧成什麽樣呢。也幸好老天保佑,劈死那些個心術不正的奴才,否則今天這後宮悠悠眾口便堵不住了。


    外廳裏,皇後與一幹妃嬪們各自端著茶盞喝茶,仿佛今天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般。


    皇後瞥了眼廳外燦爛的陽光,懶懶的放下茶杯,試了試嘴角,“這會兒日頭也大了,我們便早些回吧,有皇上在,昭充儀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大事。”


    “皇後娘娘所言甚是,”淑貴妃站起身,“我想起宮裏還有些凝神靜氣的好藥,待回宮後就讓奴才給昭充儀妹妹送過來。”


    賢妃也跟著起身,“便是了,我也瞧瞧去,今兒這一嚇,昭充儀妹妹不知要多少時日才能恢複過來呢。”


    高德忠走到內室,對皇上輕聲道:“皇上,皇後娘娘以及其他幾位主子準備回宮了,您還有什麽旨意?”


    “讓她們回吧,”封謹攬著莊絡胭頭也不回,“後宮奸人陷害昭充儀,幸而老天保佑,也算是個緣分,你叫人去重華寺給昭充儀捐百兩黃金的香油,算是朕替昭充儀謝過神靈庇佑了。”


    “是。”高德忠心裏也是稱奇,莫不是真是老天保佑昭充儀,這等見不得人的事兒也會遇到轉機,雖說受了場驚嚇,總也比潑得滿身墨還洗不清來得好。


    趴在封謹懷裏的莊絡胭感慨,雷雨天氣不要躲在樹下,可能遭雷劈啊。


    第30章 、皇帝愛折騰


    封謹陪了莊絡胭過了一個上午,中午留下用午膳。


    見著昭充儀明明用不下飯,但是卻因為湯是親手端去而勉強吞咽著的模樣,心軟上了好幾分,放下銀筷道:“不想用便罷了,今兒讓尚食局的多備些蔬果點心。”說完,便讓身邊的一個小太監去尚食局傳口諭。


    “皇上,妾並無礙,隻是沒什麽胃口的,很快就好了,”莊絡胭努力讓自己笑得自然,“皇上曾帶一千精兵剿幾千山匪所向無敵,妾又怎麽會因為一點小事便膽怯無用。”


    “朕是男人,自然要為百姓奮戰,”封謹笑著道:“女兒家嬌弱一些也無礙的。”


    “可是妾是皇上的女人,”莊絡胭認真的看著封謹,“即便我不用征戰天下,但是至少不想讓皇上政務繁忙時,還因妾分神。”


    封謹失笑,真是個傻得可愛的女人,這後宮的女人於他來說,不過是調劑,高興或是難過於他又有幾分影響?可是麵對著她認真的眼神,封謹的心卻仍舊語氣溫和道:“你為朕想,朕很欣慰,也甚為歡喜。”說完這話,他便看到女子臉上露出了笑意,一時間竟是有些不忍麵對這份真情。


    莊絡胭溫婉一笑,為皇上挑了一筷子菜:“皇上欣慰,便是妾之幸。”


    “你倒是半點不推讓,”封謹執筷,吃下其布的菜,“說這些話,原是等著朕誇你。”


    “俗話說,帝王著一言九鼎,皇上這般誇妾,自然是真的了,妾怎能不收下,更何況句句肺腑,哪裏是為了什麽。”莊絡胭歪頭對封謹一笑,略顯蒼白的臉頓時生動起來。


    封謹瞧著她嬌俏模樣,不由得心生幾分笑意,搖頭道:“可見有些女兒家是誇不得寵不得的。”


    “妾是你的女人,皇上不寵,便沒人寵了,”莊絡胭原本端著湯伸出的手收了回來,“皇上既然這般說妾,妾可不陪你用膳了,左右妾是寵不得誇不得的。”


    “現在是說也說不得了,”封謹放下筷子,把人一撈,抱到自己膝蓋上,輕輕一拍莊絡胭屁股,“不過卻打得。”


    “皇上!”莊絡胭反手抱住封謹的腰,一擰皇帝腰間的肉,然後得意的抬頭看向皇帝。


    封謹瞧她這模樣,雖然腰間被擰得有些疼,不過還是心情甚好的把人繼續抱在膝蓋上,笑著道:“朕今日算是知曉了,愛妃是惹不得罵不得打不得,隻能誇著寵著的。”


    莊絡胭心裏哼哼,老娘今天還知道你就愛別人擰著折騰著才舒服呢。


    高德忠搭著眼皮站在角落裏,偶爾瞧上兩眼桌上幾乎沒怎麽動過的膳食,美人在懷,秀色可餐,這吃與不吃,皇上今兒都不會額了。


    不過這昭充儀真是嚇傻了麽,擰皇上那一下,他瞧著都疼,也不知皇上怎麽忍下來的。


    一頓飯並沒有用多少,但是最後封謹精神上還是很滿足的,走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意。


    目送著皇帝離開,莊絡胭揉了揉肚子,灌了兩碗苦汁下去,誰還喝得下什麽補湯?


    揮退其他宮人,把身子往美人榻上一靠,莊絡胭半眯著眼睛看著花架上的那盆睡蓮,究竟是誰這麽算計她?


    賢妃瞧著與皇後是一派的,就連嫣貴嬪都容得下,這會兒應該沒必要與她過不去。淑貴妃那樣的女人,應該會想更狠毒的辦法,不會用這種手段對付,至於寧妃、徐昭容、葉淑容與自己沒有利益上的衝突,應該不會莫名其妙的花精力對付自己。


    太後那樣的老狐狸,也不至於用這種手段對付自己,更何況自己怎麽瞧也不像是太後重點打擊的對象。


    想了半天,莊絡胭打個哈欠,叫來宮女替自己打扇,懶洋洋的睡去。


    封謹回宮後,並沒有立馬批閱奏章,而是寫下了幾座空餘宮殿的名字,最後在一座通風向陽的宮殿後打了一個勾。


    “傳朕旨意,昭充儀今位列三品,再居桃玉閣實不適宜,今賜熙和宮為昭充儀寢宮,尚舍局選最近的吉日負責昭充儀搬遷事宜。”封謹宣完旨,便讓高德忠去通傳了。


    看來皇上這次是真的動怒了,就連與皇後商討都省了,可見對這次命案有多不滿。


    “皇上竟然把熙和宮賜給了昭充儀?!”賢妃皺著眉頭,小心的看了皇後一眼,“皇後娘娘,這昭充儀未免也太受寵了些。”在各座主宮中,熙和宮雖算不得大,但是這座宮殿修得十分精巧,而且離皇上的乾正宮也比桃玉閣要近,皇上對這莊絡胭也忒寵愛了些。


    “皇上哪裏是賜宮殿給昭充儀,”皇後下麵的一句話沒有說出來,皇上賜宮殿卻繞過了自己,不就會表達著不滿麽?


    若真有個宮女吊死在桃玉閣外便也好了,偏偏是被雷劈死的,如今宮裏有奴才傳昭充儀得上天庇佑,那幾個奴才被雷劈死是死有餘辜。若是往日,她絕對不會允許後宮有這種言論出現,可是皇上偏偏親自派人去了重華寺,以昭充儀得上天庇佑名頭捐了香油錢,“昭充儀受了驚,那桃玉閣也沒法住了,搬個地方也是應該。”


    賢妃大概能猜到皇後的顧慮與心情,點著頭道:“也是,鬧出這麽大的事兒,給她換個住地兒也算不得偏寵。”


    皇後苦笑,往日也不見的這昭充儀寵冠後宮,怎麽可能就一夕衝天,皇上這是明著告訴算計的人,你越算計誰,他偏寵著誰,皇上向來便是這樣的性子,她能說什麽?


    “熙和宮,好一個熙和宮!”莊婕妤硬生生的掰斷手裏的毛病,白皙的手背滴上了烏黑的墨汁,她深吸了兩口氣,“打水來。”


    斜雨擔憂的看了莊婕妤幾眼,把桌案上的東西收拾幹淨了,小聲道:“主子,動氣傷身。”


    莊婕妤冷哼道:“偏就她有這樣的好運氣。”


    “想來……是巧合吧,”斜雨倒了一盞茶,放到案上,“更何況昭充儀受寵總比您的對手受寵好,好歹她行事也要看看姓氏。”


    “姓氏,她若是看重,當初進宮便不會做出那些糊塗事。”莊婕妤端起茶杯,想起往日的事情,哪裏還喝得下茶,把茶盞往桌上一放,“現在得寵兩分,便裝賢良人了。”


    見著莊婕妤這般,做奴婢的斜雨哪裏還敢再勸,不過想著宮裏其他的主子,也隻在心裏歎了口氣,進了這後宮,隻有對手哪裏還有姐妹。


    各宮主子對昭充儀換住處的事情,竟都奇異的不發一語,隻是打著給昭充儀壓驚的旗號,送了不少的禮到桃玉閣,就連太後都送了一支百年老參來,似乎都對此事沒有意見。


    莊絡胭自己倒是有些意外,她能預料到皇帝要給她搬家,但是沒有想到會搬到一宮之中,而且還是她主正宮,實在是意料之外。這熙和宮光是名字,便要貴重幾分,熙和兩字取意的十分吉祥,又離乾正宮不遠,可見其貴重。


    當天晚上,皇帝到桃玉閣坐了大半個時辰,才起身回了乾正宮。莊絡胭也慶幸他沒有留宿,這若又是賜宮殿又是留宿的,即便是皇後真的賢惠,恐怕對自己也要不滿了。


    禦輦之上,封謹把玩著手裏的玉佩,見高德忠埋著腦袋隨在步輦旁,便開口問道:“高德忠,你說朕該把三皇子交給哪個嬪妃撫養?”


    高德忠哪裏敢答這個話,隻好道:“皇上,三皇子如今尚還年幼,長得又喜人,想來哪位娘娘都會喜歡的。”


    “就先把孩子交給賢妃吧,朕瞧著大皇子她養得很好,”封謹輕輕敲了玉佩一下,明早你就去傳旨。”


    “是,皇上。”高德忠也弄不清皇上是怎麽想的,不過賢妃確實是個好人選。


    第二日旨意一出,賢妃便是後宮妃嬪羨慕嫉妒的對象,可是想著其資曆在那,雖說心有不甘,但也隻能笑著說恭喜。


    莊絡胭倒是對養別人孩子沒有多大興趣,再說這孩子不過是寄養,又不是記名,待長大了哪會不知親生母親是誰。所謂血濃於水,有親生母親在,養母與孩子之間,多少都會有些隔閡的。


    給皇後請安時,皇後並沒有為難自己,莊絡胭又會放心又是暗自警惕,若是這會兒皇後諷刺她兩句,她也就聽過去了。可是皇後仍舊是賢德模樣,可見心思之深又多能忍。


    越會忍的人,算計人來也越狠,她並不想成為皇後算計中的人,也不想與皇後作對。


    皇後本來心裏還是有些怨氣的,不過瞧著昭充儀衣服小心害怕的模樣,又覺得怨氣消了幾分下去,這昭充儀雖有幾分聰明,不過也就這麽幾分了,她用不著花精力在這麽個玩物身上。


    視線掃過淑貴妃與柔妃,皇後神色不變,這兩個女人才是神寵不衰的主兒。


    第31章 、試探?


    “皇上,天兒晚了,您該歇著了,”高德忠從角落中走出,小聲提醒道,“夜裏睡晚了傷身。”


    “現在什麽時辰了?”擱下朱批筆,封謹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外。


    “回皇上,已經是亥時了,”高德忠上前移開筆,見皇上神色沉靜,便不再多言,收拾好東西便退到了一邊。


    “桃玉閣外的事情查得怎麽樣了?”封謹走出正殿,看著燈火點點的皇宮,沉靜如水。


    “回皇上,奴才對這事兒也不甚清楚,隻是聽聞當天晚上有人看著有一太監宮女抬著什麽東西往桃玉閣方向走,別的便不清楚是怎麽回事了。”高德忠試探的開口,“想來隻有潘總領才清楚。”


    封謹不置可否,反而問道,“皇後那邊有什麽舉動?”


    “皇後娘娘以及其他娘娘都送了不少補品給昭主子壓驚,並無其他舉動,”高德忠不明白皇上待昭充儀究竟是何種心思,所以說話不敢多一分或者少一分,“昭充儀那邊倒是沒有什麽動靜,這兩日昭充儀用膳雖少,但也每日都用了,隻是奴才瞧著,除卻給皇後請安,昭充儀似乎不怎麽出門。”


    封謹聞言不語,半晌歎息一聲,轉而擺了擺手,“安置吧。”說完,轉身回了自己寢居室。


    昭充儀受驚不出門的事情在後宮裏不是什麽秘密,各宮主子多少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就是遺憾昭充儀這一次沒有被落下馬。


    這日一早,眾位妃嬪照例給皇後請安,皇後看著坐在下麵的各色女子,笑著開口,“最近宮裏事也不少,大家不必顧慮太多,一切都有皇上與本宮在,有什麽事也有人看著呢。”說完,便看向莊絡胭,“昭充儀可好些了。”


    “謝皇後娘娘掛念,嬪妾已經無礙了。”莊絡胭起身行禮,在外人看來,卻是一副尚有餘驚的模樣。


    在座幾分妃嬪莫不心生嘲笑,在這後宮中,手裏沒有沾人命的又有幾個,這昭充儀不過瞧了兩個死人便嚇成這幅模樣,當真不夠狠,這樣的人在這後宮裏怎麽活得下去。


    “依我看,昭充儀膽子還是小了些,”蘇修儀笑著道,“左右這幾人的死與你無幹,你何必怕成這樣。”


    “嬪妾自幼未見過這些,讓蘇修儀見笑了,”莊絡胭對蘇修儀歉疚一笑。


    這話在別人聽來,就是她生來沒有見過這些所以害怕,那麽不害怕的人又代表了什麽?


    淑貴妃對自己這個堂妹也甚是無奈,長著一張漂亮臉蛋,偏就不長腦子,這話能這麽說嗎?


    “偏你取笑昭充儀,前兒又是誰瞧著一隻老鼠嚇得花容失色的,”淑貴妃做出責備蘇修儀的姿態,“快別拿你膽子出來惹大家笑話了。”


    “咱們女人膽子小些也是常理,”皇後溫和一笑,“你們就不要互相取笑了,這天兒也不早了,都去給太後請安吧。”


    “皇後娘娘所言甚是,”淑貴妃笑著起身,柔媚的笑中卻有幾分僵硬。


    到了康安宮,太後照例與皇後表演婆媳情深,倒是沒有刻意提拔葉家姐妹,溫和的問了莊絡胭幾句後,便讓各妃嬪跪安了。


    不知道是不是要變天的緣故,坐在步輦上的莊絡胭覺得天氣有些悶熱,搖著手裏的團扇,抬頭看了眼烏雲密布的天,皺了皺眉頭。


    “昭充儀心情不好?”蔣賢嬪的步輦從岔道裏過來,恰好與莊絡胭並行,見莊絡胭這幅模樣,便笑著道:“妹妹原來怕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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