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我是怕熱怕冷,”莊絡胭繼續搖著手中的扇子,“姐姐便不怕了?”


    “是啊,我也怕熱,這到了酷暑,夜裏的覺便睡不踏實,這有半點響動,便是要醒的,”蔣賢嬪淡笑,“這毛病實在不太好。”


    “確實不太好,”莊絡胭跟著笑了笑,“夜裏就是要能睡得踏實。”


    “是啊,睡得踏實了,才聽不見聲兒,”蔣賢嬪歎息一聲,“妹妹這樣,便隻能讓人羨慕了。”


    “哪裏又能讓人羨慕呢,”莊絡胭笑容淡了兩分,“也不過這樣罷了。”


    蔣賢嬪看了她一眼,抬頭看了眼天際,“妹妹還是快些吧,這雨不定就要下了。”


    莊絡胭對蔣賢嬪笑了笑,“是該快些的。”


    與蔣賢嬪分開回到桃玉閣沒有半柱香時間,天果然下去大雨來,莊絡胭倚在窗口,手裏翻著一本詩集,不過注意卻放在了下的大雨上。


    “主子。”聽竹端著切成薄塊的冰西瓜進來,見莊絡胭倚坐在床邊,不由出言勸道,“這會兒正吹著風,別濕了衣衫。”


    “這樣涼快些,”莊絡胭不在意的擺手,拿過一塊西瓜,冰涼的西瓜咬在口中,似乎涼爽到了心中。


    “主子,今兒蔣賢嬪話裏是什麽意思?”聽竹猶豫的開口,“奴婢覺得,她是話中有話。”


    “話裏有話也要別人聽得懂才成,”薄薄的西瓜兩口便吃光了,莊絡胭擦淨嘴角,笑著道:“你主子夜裏素來睡得穩,哪能有蔣賢嬪的體會。”


    “是了,主子受驚前,覺向來很穩的,”聽竹笑著道,“倒是奴婢想得岔了。”


    莊絡胭以前一直覺得,雨後散步這種浪漫的事情其實有些傻,不過看著某位冒雨前來的帝王,莊絡胭覺得做出這種舉動不是有些傻,而是很傻。


    身為帝王,封謹身上自然沒有地方濕,倒是他身邊伺候的人受了不少罪,莊絡胭讓奴才們帶這些人去換衣服,自己陪封謹在窗邊坐下。


    窗邊除了能看到桃玉閣的小花園外,便隻能看到那紅牆綠瓦,以及水霧。


    “愛妃在看這個?”封謹拿起莊絡胭之前拿到手上的詩詞集,笑著道,“朕還不知道,愛妃倒也是個才女。”


    “皇上是取笑妾呢,”莊絡胭指著其中一首詩,“這花啊雨的,妾看得想睡覺,您明明知道妾不愛這些個,偏來取笑。”


    “原來竟是誤會愛妃了,”封謹把詩詞集隨意放置一邊,“那你且說說,你平日裏擅長什麽。”


    “妾雖說不精通,但這些東西都是會的,皇上偏要問妾擅長什麽,那妾最擅長的肯定是各有涉獵。”


    “隻怕是都拿不出手才是,”封謹輕笑,拉著莊絡胭在自己身邊坐下,“依朕來說,你最擅長的應該是吃喝睡。”


    “皇上在說妾像豬麽?”莊絡胭撇著嘴道,“那即便是豬,妾也是美人豬,稀罕著呢。”


    “熙和宮那邊安置得差不多了,後日是吉日,你便搬過去吧,”封謹扶著莊絡胭的臉頰,麵上是極其溫柔的模樣,“若有哪處不合意的,叫尚舍局改了便是,不必知會其他人。”


    莊絡胭心裏一抖,這皇帝是真寵愛她,還是想看她是否會恃寵而驕?她一個從三品的妃嬪入住一宮之位,已經是恩典,若真的處處挑不滿意,那還真的是腦子不清醒了。


    “妾還沒看,皇上怎麽就覺得妾會不滿意了,”莊絡胭笑著輕輕拽了一下封謹的袖子,“您方才不是還嘲笑妾擅長吃喝睡麽,隻要這三樣能滿足妾,住哪裏妾也歡喜。”


    “我這麽一說,你便迫不及待承認了,難不成朕會克扣你吃食不成?”封謹笑了笑。這個笑在莊絡胭看來,並不純粹,她亦笑著答,“這樣說了,皇上便更加不會克扣了。”


    “你這樣很好,”封謹突然說了一句,見一臉茫然的模樣,在她臉頰上印下一吻,轉頭看向窗外,“這雨也小了,朕該回宮了。”


    說完,站起了身,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眼素衣青鬢的莊絡胭,“愛妃不必妄自菲薄,外在長處不難得,難得之處卻不是能學來的。”


    莊絡胭一臉茫然的目送封謹離開桃玉閣,待封謹的背影看不見了,她才搖了搖頭,不就是想誇她心靈美麽,至於用這麽委婉含蓄的說辭?不過今兒皇帝跑來做什麽的?


    “主子,奴婢方才瞧見皇上聖駕從桃玉閣出去,”小宮女在蔣賢嬪身邊輕聲道,“看來皇上對昭充儀確實十分上心。”


    “這會兒確實挺上心的,”蔣賢嬪麵上露出一絲略帶嘲意的笑,“前年皇上大雪天去探望生病的淑貴妃,去年皇上半夜去哄做噩夢的嫣貴嬪,年初寧妃生母去了,皇上陪了其好幾個晚上,這會兒來看看受驚的昭充儀,確實足見昭充儀得了幾分聖寵。”


    小宮女愣住了,不明白主子這話是嘲諷昭充儀不得寵還是同情昭充儀一時的得寵。


    蔣賢嬪見小宮女這個模樣,淡淡的開口,“退下吧,日後昭充儀的事情,你不必去打聽了。”


    不過是注定命運的傻女人而已。


    第32章 、誰最幸運


    “主子,奴婢打聽出來了,太後娘娘當年初為皇後時,桃玉閣裏住著一個夏嬪,夏嬪相貌妖嬈,深受先皇寵愛,甚至為夏嬪種了外麵那片桃林,後來夏嬪暴斃,先皇大怒,查出是另一位受寵妃嬪下的毒,這位妃嬪至死也沒有承認下毒害夏嬪這件事,”聽竹小聲的在莊絡胭耳邊道:“奴婢瞧著,這事兒有些不對勁。”


    莊絡胭笑了笑,“陳年往事,除了死去的人,也隻有下狠手的人心裏清楚。”


    太後不會無緣無故來桃玉閣外麵的桃林,若是桃花盛開時還有幾分景致,如今花謝瓜熟,哪裏還有景色可看?


    太後杖斃一個宮女不算大事,可是剛念佛出來便這般,實在對其聲名不好,更何況現今皇上與太後並不親密,她鬧出的事情越多,皇上對她就會更加疏遠,太後能走到這個地步,不像是個衝動自大的女人。


    而且那個死去的金桃不過是柔妃宮裏的打掃宮女,柔妃即便再沒腦子,也不會讓這種人做陷害人的事情,那麽金桃跑來這裏當真隻是為了偷摘幾個桃子?


    雖說宮裏的奴才是不能擅自動園子裏的東西,但是摘幾個桃子也不是要命的大事,她何至於如此驚慌。還是說……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那麽當天她叫福寶去嚇這個宮女時,這個宮女應該已經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所以聽到福寶弄出的聲響時才會那麽害怕,那麽太後究竟是想滅口還是真的隻是動怒?


    如果金桃的死與太後有關,那麽又是策劃了陷害她的事情?莊絡胭看著窗外的雨,她如今雖說得了皇帝幾分寵愛,但是還不至於讓人現在就動心思,若是後宮中有這麽沉不住氣的人,那麽嫣貴嬪不該早倒黴了?


    “對了,那日太後要來桃林的事情,是你們誰先看到的?”莊絡胭心裏隱隱有個猜測。


    “主子,您忘了麽,那日內侍監的太監來傳旨,說咱們夜裏掌燈,奴婢送這位公公出門時,恰遇到康安宮的一個管事姑姑,她瞧見奴婢們,就說太後聽說桃子快熟了,便想來瞧瞧。”聽竹皺著眉,“奴才瞧著,這位管事姑姑正好往桃林裏走,說是瞧瞧桃林裏有沒有其他人。”


    太後鳳駕,按著規矩無幹人等確實該避開,莊絡胭垂下眼瞼,又或者有誰想用某事與太後交換條件,而這個條件與桃玉閣有關,所以太後不得不演這一出戲,而金桃恰巧聽到不該聽的,匆忙跑出林子時,便遇到往這邊趕來的太後,依照太後的性子,自然是要殺人滅口,而且還是用光明正大的手段。


    “金桃杖斃那日,可是被掩了嘴?”莊絡胭端起微涼的茶水喝了一口,語氣前所未有的平靜。


    “確實被掩了嘴,因為太後下了命令說,貪圖口腹之欲便行偷竊之人,便該如此。”聽竹心裏隱隱也猜到了什麽,額頭微微沁出冷汗。


    莊絡胭諷笑一聲,放下茶杯,“好好收拾咱們的東西,畢竟明兒就要搬去熙和宮,別的暫且不用管了。”


    《爾雅》有注,熙,光也。《廣雅》有注,和,諧也。而熙和二字又有吉祥和平之意。


    莊絡胭從步輦上走下來,看著宮殿上的牌匾,熙和宮三字是新製的,字體龍飛鳳舞,由承德帝親自賜字,是以又多了幾分尊貴。


    擺設物件都已經放置妥當,進了正宮門便見到不算大但打理得精致的園子,伺候的奴才均跪在地上,迎著她的到來。


    莊絡胭讓這些新添置的奴才起身,至於做什麽全部交由福寶、聽竹、雲夕三人分配。扶著聽竹的手進了正廳,裏麵的擺設很雅致,不見半點奢侈但是卻瞧著十分舒適,更難得的是,這裏的擺設並沒有違製,用具皆是從三品充儀該用的。


    走至正屋,行過外室進了內室,一撫床,果真十分舒適,雖然鬆軟但是卻不會給人半分燥熱之感,比之桃玉閣的要好,其他擺設等級與桃玉閣差不多,至於左右兩間耳房,莊絡胭並沒有再看,她再次走出正廳,見整個宮殿的奴才都整整齊齊站著,不由得想起當年她大學兼職那會兒,累得半死半活還開什麽早會,錢沒有拿多少,廢話聽了一堆。


    在上首處坐下,莊絡胭慢悠悠的喝口茶,又輕輕擱下,試著嘴角道:“今我以充儀之位得住宮位,全因帝王聖恩,你們也是由高總管以及殿中省安排來的,我自然是放心的,其他便也沒什麽可說的,你們且瞧著做便是。”


    有時候沒規矩比有規矩更難,說話溫和的嬪妃比要求諸多的妃嬪更可怕,這些太監宮女確實差不多都過了高德忠的眼,或許有些其他心思,但是也不敢想太多。想起前些日子被雷劈死的太監宮女,又想想這位主兒以充儀之位入住宮位,這些奴才各自忐忑,這天佑聖寵的主兒,不定會走到哪位呢。


    更何況當初這位主子被皇上忘在了腦後也有本事怕起來,可見其手腕,這會兒笑得一派和氣,誰知又是什麽樣的人兒?


    “福寶,給每個新人發些銀子,”莊絡胭對眾人笑了笑,“我隻是個充儀,每月俸祿不及別人,大家也別嫌棄,隻當是我個心意了。”


    原本站著的奴才紛紛跪下說不敢,這哪裏是說俸祿不及別人,是在警告他們,別想著她隻是個充儀,便起不該有的心思,這個心意就慢慢琢磨去吧。


    每個奴才得了十兩銀子,在這後宮中不算多不算少,一些成了精的奴才哪裏還看不出這裏的玄妙,隻盼著這位新主子越來越受寵,別的也不想惦記了。


    乾正宮裏,宮裏最尊貴的三人坐在了一塊,表麵一片平和。


    “皇上,這桃玉閣如今荒至了,又該作何用?”皇後頓了頓,見皇上麵上並無反對之意,便又繼續道:“妾身覺得桃玉閣外麵的桃林也有些年頭了,不如翻修一番?”


    “既然荒至了,何必再修繕?”太後此時開口了,“如今雖說國庫充盈,但還是要切忌奢侈為好。”


    “修一個桃園哪至於奢侈了,母後不必如此簡省,這林子死了人,終究不太吉利,明日便叫人翻修吧。”封謹招來高德忠,“你去派些人把園子看守著,免得再鬧出事來。”


    “是,皇上。”高德忠微微抬頭,便見到太後麵上僵硬的笑容。


    “如今那裏沒有住人,哪裏還會出事,”太後笑道,“皇上你太小心了。”


    “小心些總歸沒有壞處的,”封謹笑看太後,“母後您說呢?”


    “皇上既然這般說,哀家自然是沒有意見的,”太後笑了笑,似乎不再談這事。


    夏天的風雨,向來給人一種震撼,而夜裏這種感覺更加明顯。封謹坐在燭光下,見高德忠端著一個托盤匆匆走來,麵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找到了?”


    高德忠把頭埋得低低的,“回皇上,奴才帶著人把桃林翻了底兒朝天,一株靠著桃玉閣宮牆的樹下挖出了這個盒子。”


    封謹隔著手帕打開盒子,裏麵的是一隻纏金絲玉鐲,上麵的金絲很細,勾勒出妖嬈的牡丹金紋,當年父皇把這玉鐲賜給了有身孕的夏嬪。


    金絲玉鐲下麵是一塊布絹,打開一看,上麵用特製的染料寫了很多不該留下的秘密。


    “收起來吧,”封謹扔下東西,用手絹擦著手,“去康安宮稟告太後,桃林修繕得很是順利,請她老人家不必掛心。”


    “是,”高德忠不敢看布絹上寫了什麽,隻是眼角一瞥,不經意看到兩個字,“……皇後……”


    這後宮的陰私太多,真相這種東西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真相是否能利用。


    “主子,皇上已經下令重新修繕桃林,”聽竹匆匆進來,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今兒雨這麽大,殿中省的人仍舊忙活著呢,這會兒才歇工。”


    莊絡胭用銀釵拔了一下蠟燭中的線頭,燭火跳了兩下,莊絡胭露出一個笑,“向來修繕桃林會影響我睡眠,皇上才讓我遷宮吧。”


    “主子……”聽竹見著主子麵上清淺的笑意,一時語塞,她知道皇上並不全然是因為寵愛才賜宮給主子,而主子這會兒應該也清楚的,如今這般欺瞞自己,又有何用?


    “下去吧,我也該安置了,”莊絡胭放下銀釵,站起身背對著聽竹,“這裏不用你伺候了,退下吧。”


    聽竹擔憂的看了莊絡胭一眼,猶豫的退了下去。


    莊絡胭卸去頭上的釵飾,勾了勾嘴角,她就說皇帝怎麽這般大方,原來是有這一遭。


    想來,那個算計自己的人,恐怕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稱了皇帝的意。


    所以這出戲中,運氣最好的哪能是她呢?


    第33章 、妥協


    “太後,”紅綃是太後身邊的老人,也是最得用的,所以在皇上派來的太監傳話後,便一把扶住了太後。


    “好,真是哀家的好兒子,”太後冷笑兩聲,“這後宮中,又有幾個女人的手是幹淨的,他來這一著不過是想讓哀家不要插手後宮之事罷了。”


    “太後,皇上是您的兒子,終究是念著你的,”紅綃猶豫了一下,才勸慰道,“皇上性子素來強硬,想來隻是惱了你插手後宮之事吧。”


    太後麵色倦怠的坐在太妃椅上,揉著額頭道:“紅綃,你說哀家身為葉家的女人,又如何能不為葉家考慮一二?”


    “可是對於皇上來說,他是皇上,這個天下姓封,”紅綃跪在太後麵前,磕了一個頭道,“太後,奴婢逾越,可是奴婢跟了您三十多年了,有些話必須得說。”


    “太後,您是皇上的母親,皇上是您的孩子,葉家或許重要,可是皇上與葉家究竟孰輕孰重?”紅綃又磕了一個頭,“奴婢瞧著,葉家也好,趙家也罷,皇上若愛便愛,若是皇上不喜,太後您又何必強求,皇上素來不愛別人指手畫腳,當年二皇子對尚是太子的皇上不敬後,太子最後的回敬是什麽,您還記得嗎?”


    “是了,這個孩子夠狠,”太後放下扶在額際的手,起身推開窗,外麵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夏嬪死的那日,也是在下雨吧,”太後望著桃玉閣的方向,即便隔著宮牆與黑夜什麽也看不見,“先皇當年可是心疼了好一陣子呢,結果來了韋氏,這夏氏便成了昨日黃花,誰還記得呢。”


    “笑到最後的是哀家,”太後冷笑,“後宮一個女人連自己肚子裏的孩子都包不住,又怪得了誰?”說完,轉身看跪在地上的紅綃,“你起來吧,哀家也不曾怪過你,你跟著哀家這麽些年,哀家哪裏會不知你的心意。”


    “謝太後,”紅綃磕頭起身,扶著太後到椅子上坐下,見太後神色平靜下來,心裏鬆了一口氣。


    乾正宮,封謹收到了康安宮太監總管呈來的禮物。


    “皇上,太後娘娘得知皇上深夜未睡,便讓奴才端了太後親自做的宵夜,請皇上用後早些歇息。”


    封謹見太監打開食盒後,是一碗冒著熱氣的珍珠湯圓,神色緩和道:“讓太後掛念,實在不孝,你轉告太後,朕明白母後心意。”


    待太監退下後,封謹用了一口,便把碗放到了一邊,對於太後的妥協,他很滿意。對於太後來說,母家如何本就不影響其尊貴,這天底下哪還有比天子之母更加尊貴的女人呢?


    太後與皇帝之間達成何種妥協莊絡胭並不清楚,但是第二天去給太後請安時,太後對皇後的態度溫和了許多,言語之間也沒有刻意的刁難,甚至稱得上是溫和大度,倒是讓莊絡胭再次感慨了一下宮裏女人的大開大合。


    太後不僅對皇後溫和了,對葉家姐妹似乎也沒有往日那般刻意好,待請安結束後,便讓所有人一起跪安了。


    莊絡胭出了康安宮後,心裏肯定了一件事,那便是昨天晚上皇帝在桃玉閣外麵的收獲應該很不錯,至少讓太後收斂了自己的行為,至於太後是真的想通了,還是強忍著脾性,就沒有知道了。


    熙和宮比桃玉閣要大上不少,四周的景致也不錯,不遠的地方便有一個荷花池,旁邊種植著依依楊柳,倒是有幾分江南的婉約。與熙和宮隔得較近的是淑貴妃的安清宮與徐昭容的暢天樓。


    暢天樓外種植了不少綠竹,多了幾分清幽。而安清宮外假山樹木皆是極為貴重,顯得精致豪華。莊絡胭這邊倒是在二者之間了,精致卻不奢侈,婉約卻不至幽靜,莊絡胭自己倒是很滿意。


    搬進新居,莊絡胭自然讓身邊的人查看了一下宮裏擺設物件,幸而這事兒由高德忠插手,所以並未出現不該出現的東西,在這點上,莊絡胭還是感謝承宣帝沒有把她利用得徹底,至少利用了她還未她考慮了兩分,不枉她花了這麽多的心思,演了那麽多戲。


    “皇上有旨,今夜熙和宮掌燈。”


    若論起來,皇帝也卻是有好幾日沒有來找莊絡胭被翻紅浪了,莊絡胭剛搬進新居沒兩日,皇帝便翻了牌子,倒也算是給了莊絡胭幾分顏麵,莊絡胭樂得如此。


    這個旨意傳了不久之後,皇後的景央宮來人了,送了些擺設物件兒以及補藥來,說是莊絡胭受驚又搬遷,怕她身體受不住雲雲。


    莊絡胭仍舊謝恩,在這些物件兒中選了兩樣擺在外麵廳內,其他全部放進了庫中,讓福寶登記造冊後,便不再管。


    後宮中,猜測出皇帝與太後之間發生什麽事情的或許不多,但是皇後絕對算一個,她原本就有些懷疑皇上給昭充儀遷至宮位的舉動,如今想來,恐怕也有幾分補償之意,畢竟無辜受驚,又牽連出命案,幸而老天保佑,不然指不定會是何番景況。


    真要論起來,這昭充儀還當真撿了個大便宜,難不成還真是老天庇佑?


    “高德忠,擺駕熙和宮。”天色未黯,不過是傍晚時分,但是封謹的態度顯然表明了對熙和宮那位主兒的重視。


    高德忠瞧了眼天色,“皇上,您還沒用晚膳呢。”


    “去熙和宮用吧,”封謹擺手,突然補充道,“既然昭充儀已經主了宮位,這熙和宮便也添置自己的小廚房吧,你去殿中省以及皇後那說一聲。”


    高德忠點頭,“是。”這妃位也還要皇上寵愛才得有自己小廚房的,想來皇上待這昭充儀,也不全然沒有半分情義吧?


    第34章 、女人


    素袖青衫,清茶玉盞。


    封謹看著麵前冒著熱氣的茶盞,裏麵漂著碧綠的茶梗,雖還未品,便已經聞到茶水中淡淡幽香。


    用過晚膳,看美人執盞是一件美事,若是這個美人的舉動優雅動人,便是一件賞心悅目的美事。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昭充儀泡得一手好差,即便茶泡得不好,至少舉手投足間意蘊十足。


    端起茶盞輕啜一口,唇齒留香,封謹笑看向莊絡胭:“愛妃泡的茶唇齒留香,此茶擔得起美人茶之名。”


    莊絡胭聽著窗外的雨聲,笑道:“皇上是取笑臣妾吧,這雨連下了好幾日,可算是解了夏旱了,插秧不用擔心缺水了。”


    封謹放下茶盞,溫和一笑:“愛妃倒了解農事?”


    “並不甚了解,隻是閑著無聊,看了些農用之書,算是打發閑暇的時間了,”莊絡胭捋開額前的發,頗為羞澀的笑道,“詩詞之類妾也不太懂,反倒是那些雜書來得有意思。”


    “喜好這些也好,”封謹起身走到莊絡胭身邊,突然彎腰把她抱了起來,嚇得莊絡胭伸手攬住了他的脖頸。


    “皇上!”莊絡胭覺得自己果然不了解皇上這種生物,他們的思想回路太過與眾不同了。


    “如此良辰美景,愛妃不會一直與朕品茶吧?”封謹抱著美人走向內室,這也是莊絡胭搬進熙和宮後他第一次進來,屋內擺設物件都很雅致,不過並沒有可以的高雅,反倒是讓人覺得說不出的溫馨,讓人一進來便覺得舒適。


    抽走發間唯一的一隻碧玉釵,青絲如水般順滑而下,道出萬千風情。


    所謂媚眼如絲不是最媚,而是那不自覺間的媚意與嬌羞才是床底間讓男人最難抵抗的東西。莊絡胭看著皇帝化身為狼,笑著勾住皇帝的腰間,作為妃嬪,是需要職業道德的,該努力的時候,應該好好盡心。


    皇上在床上的表現很勇猛,這樣原本懷疑他會變成繡花針的莊絡胭不得不感慨皇宮的頂級補品。


    不過封謹並不是日日翻牌子的帝王,莊絡胭心裏並不清楚這位帝王在別的女人床上是不是也是這麽勇猛,若不是的話,也算是對他魅力的肯定。


    候在門外的高德忠吩隨時備好沐浴用水,這天兒雖說下了雨,但終究是夏季,皇上事後總該要沐浴的,他還是早些備好妥當。


    在皇帝起身沐浴時,莊絡胭裝睡裝得很徹底,被皇帝抱進浴桶時,她覺得皇帝身體健壯好處還是多多的。


    或許是水溫剛好適中,又或者皇帝替人洗澡的水準已經有所提高,莊絡胭還真的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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