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胤安聞言竊笑,甩動飛花簇錦的大袖,目光如火:“這話本宮就不明白了,徐家製假販假,你沈大人來問本宮幹什麽?”


    沈安早想過他肯定會矢口否認,也不急躁,直言道:“在臣麵前,殿下就不必耍如此手段,毫無意義。”


    “誰不知道,徐家一直都在殿下庇護中,生根發芽,且不論這一次他們在淮水災區的行徑,是否與殿下有關,臣此來隻是希望殿下能出麵,製止此事。”


    “民為國本,不可動搖,殿下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吧?”


    沈安話音剛落,一雙如火的瞳孔裏,更是雷霆駿馳,他剛才不但把話挑明了,還給了太子一個很好的台階。


    表明自己並非要徹查此案,隻希望及時亡羊補牢。


    皇甫胤安心中清明,隻是他不可能同意此事,徐家的買賣不做了,他又從什麽地方拿錢?


    白世勇那個王八蛋,背著他弄錢被殺,少了幾萬銀子他不在乎,隻是他這麽一鬧,太子想要從戶部賑災銀子裏抽調的路,就被徹底堵死了。


    梁帝那邊什麽話都沒說,就是最好的態度。


    就是告訴他不可繼續打戶部的主意。


    皇甫胤安不是愚蠢之徒,眼下他的生意被沈家所壓,頹勢逐顯,如果在淮水地方再弄不到錢,那就真是賠大了。


    欣然一笑,皇甫胤安把茶盞落下,臉色漸寒,眉頭緊鎖在一處:“徐家做生意,可是他們的本行,本宮的確過去給予其不少照顧。”


    “但自上一次,驗別黑龍苔劇毒時,就已被你沈大人證明,其家族早已配不上醫藥世家四字。”


    “如此頹務之民,還配本宮繼續關照嗎?”


    這一記番天印來的好快!沈安的確沒想到,他還會把自己拿出來說事,放在平日,沈安必要還擊,隻是今天他唯想達到目的而已。


    稍作緩和,沈安把他的話,當成個屁放了過去。


    “不管殿下怎麽說,此事既已出現,還請殿下幫忙,不要讓臣難做。”


    “淮水之地,關係重大,舉國內外,都在盯著在咱們,朝廷如果處置不好,隻怕還會影響大梁,在域外之地的名譽和威嚴。”


    “此事,不可兒戲!”


    沈安語氣平和,但臉上已然是一副怒態,皇甫胤安心知肚明,可惜他就是想看著沈安生氣發火。


    他又能怎麽樣?


    徐家這一次辦事十分妥帖,怎麽查也不到他太子身上。


    更何況,他剛才的話,也未必全是假的,比如對徐家的不滿,在皇甫胤安心中已經積蓄許久。


    他真的想借此次機會,將其剪除,徐興那個老東西把金牌轉手送人的事,他知道!


    “沈大人,你找錯人了。”


    半晌的停頓,太子依舊不鬆口,淡然閑散的站起身:“沈大人,如果還有其他事情,咱們可以邊吃邊談,如果沒有……本宮,要用膳了。”


    “太子殿下!”


    終於,他的輕蔑推脫,觸怒了沈安,他無法再控製自己的情緒,目光如刀,直指皇甫胤安:“殿下可是以為,這一次本官到這,是來和你商量的!”


    “你放肆!”


    皇甫胤安背身而立,倒是一旁的侯近山,似一條被人抓了尾巴的狗,張牙舞爪的亂吠:“沈安你雖然是朝廷勳爵,可也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到底你就是皇家的一條狗!”


    “太子殿下也是你的主子!焉敢如此!”


    “閉上你的狗嘴!”


    一道冰冷的目光射去,侯近山竟被他逼的倒吸一口涼氣,往後不自然的退了好幾步:“你!你!”


    “本官是朝廷勳爵,功勳大臣,與太子殿下說話,輪得到你來狗叫?!”


    “你這條沒把的細狗,可是忘了在白家,本官軍棍的厲害!速速退去!”


    沒把,軍棍。


    這兩件事儼然是侯近山一生的恥辱,現在突然被他戳穿老底,臉上赤紅如火炭一樣,想說話,卡在嗓子裏就是說不出來。


    裏裏外外,不到刹那功夫,脖子上憋得青筋都爆出來了。


    “沈安,你是不是太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了?”


    終於皇甫胤安開口了,側過身的一瞬間,那張臉上滿是凶戾,目若觀火:“你所得沒錯,和你相比,侯近山才是皇家的鷹犬。”


    “可是他好歹伺候本宮那麽多年,忠心耿耿,大狗你還要看主人,今日當著本宮麵前,你沈大人如此說話,到底是在罵他,還是在罵本宮?”最後幾個字,幾乎是被他從牙縫裏麵擠出來的。


    任誰聽這一番話,隻怕都要骨頭縫裏發寒。


    但沈安卻不以為然:“太子殿下,打狗看主人……上一次若非看在殿下麵上,我已把他屠了首級,掛在旗杆上喝風。”


    “這狗才自己不長記性,賴誰?”頓了頓,話鋒一轉,沈安鏗鏘中裹著凜騰冰霜。


    “至於徐家的事,殿下若是不肯出手,那就怪不得本官,持天綱行王章,屆時不但其家誅滅,背後之人,也必不能逃!”


    目光開闔間,沈安殺意閃現。


    皇甫胤安與他目光互照,不屑的笑容掛在臉上:“你不用指桑罵槐,想把此事牽扯到本宮身上,直說就好。”


    “隻怕你沒有這個機會。”


    “那就試試看好了。”


    談都談崩了,沈安肯定不會在這繼續浪費時間,拂袖而去,大步流星奔外就走。


    他一轉身,侯近山這才從剛才的壓迫中緩氣出來,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頂著一身被汗浸透的衣衫:“殿下,這沈安簡直是反了!”


    “可不能讓他就這麽出去!”


    “放屁!”


    侯近山怎麽也想不到,皇甫胤安竟然能回手來,一個大嘴巴抽在他臉上,啪的一聲響,耳朵裏帶著嗡鳴,他直接坐在地上了。


    啞然瞠目看著太子,侯近山徹底懵了。


    皇甫胤安方才被沈安激的怒極,這一個巴掌抽下去,心裏倒是鬆快不少,撇了一眼滿是委屈的侯近山,輕聲歎息。


    “起來吧,今天這一巴掌你挨的冤枉,這筆賬,本宮會算在沈安身上。”


    “等下去領三千銀子;寫一封信給姓徐的,讓他們自己把屁股,擦幹淨了,沈安這回,不可能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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