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銀子,侯近山一點也不在乎,他偷偷出宮去,和那些花船上的姑娘摸一把,賞下去的也比這個多。


    太子當然也知道,真正來錢的地方,還是給徐家的這封密信。


    侯近山幾經揣度,字字句句都在闡述他的所求。


    徐興是個聰明人,他不可能不懂這裏麵的意思,另外,侯近山也清清楚楚,太子這是隻要把徐家給丟了。


    沈安的屠刀之下,何曾繞過一條性命?


    從此後,徐家對於他們將不會再有任何意義,最後一次秋風,必須要刮的狠一點,盡量榨幹他們才是。


    水務衙門!


    於廉很意外,提督大人竟會直接去找太子當麵對質:“大人,您就不擔心,他會直接把您扣在東宮?”


    現在想一想,於廉還是後怕的滿頭冷汗。


    沈安不以為然的笑了:“你可是個武官,刀頭舔血過日子,怎麽如此膽小;太子就算恨我入骨,想殺我,也不會在他家中動手。”


    “陛下對他的態度,你就一點也不看不出來?”


    於廉聞言,臉上一紅,低著頭不敢說話,有些事,藏在心裏無妨,一點點破,他才不敢承認。


    “大人。”


    稍加緩和,於廉為他填滿了酒杯:“那照這麽看,咱們是非得去一趟淮水不可了?”


    “是。”


    輕輕的歎息聲中,聽得出沈安的無奈:“百姓遭難,過本不正……咱們左大臣的若是不能多費費心,朝廷也許就崩了。”


    “你去傳令,明日辰時,出發!”


    “喏!”


    於廉雙手抱拳,接令的同時,他眼前也浮現在在淮水之畔,誅殺奸佞的畫卷,血染長河,伏波踏浪!


    沈府。


    明日就要出行,沈安在家裏召開了一場簡單,卻很莊重的宴會,與會之人,除了他的家人之外,還有長久以來,一直幫扶他的兄弟、朋友。


    宴會的目的很簡單,他此行前往淮水,是履行自己的職責,所有人皆知他沈安,在朝廷中魁星耀鬥,很多人對他不懷好意,甚至一直覬覦他的生命。


    在皇都之內,這別有用心之人,還敢偷偷動手,此行離去,遠離王畿,更不知道會出現什麽麻煩。


    但他更擔心的,還是自己這一家人。


    “諸位。”


    手提酒杯,沈安傲立桌前,在做百十人的目光,全部匯聚在他身上,鴉雀無聲。


    “明日我當出行淮水,視察沿岸洪災,這一行水務衙門三千兵甲隨行,還有我的親兵府軍,安全不成問題,隻是各位在家中、朝廷。”


    “需得小心謹慎,一切沈家旗下生意店鋪,需細細經營,不得擴張業務;一切實業體係,按部就班,減少產量,避免令人眼紅。”


    “十三、二狗。”


    “老大!”


    兩個貼心的兄弟,站起身來,肅穆端正的看著他。


    凝視著他們,沈安的目光中,多了幾分安慰:“記住,家裏的事,就交給你們了,該這麽做,怎麽做。”


    十三和李二狗心知肚明,他在說什麽,不過是小心太子一黨暗中下手,同時還得照顧著,當下受益於他家產業的那些人,不能出現虧損。


    沈家所做一切善場,仍需好好照顧,不得攜帶。


    “老大放心,有我們在,家裏不會出事。”


    十三拍著胸脯道:“我們會用自己的性命,保護好家族!”


    “是!”李二狗後來居上,慷慨激昂:“不管是誰,隻要想對沈家不利,得先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你們言重了。”


    沈安心中慰藉,麵上還得壓著他們倆點,不然弄得氣氛冷峻,大家都吃不好,也違背他的意願。


    這不是沈安第一次出門辦事,之前他頂多是在私下交代幾句,畢竟朝廷上,現在梁帝需要他製衡太子。


    無論其人在不在,都會給予一定照顧。


    他可以放心辦事;此次所以召開這樣一個行動,沈安也是在做給太子看,要讓皇甫胤安知道,他沈安這一次,的的確確,重視此事。


    加之他在東宮,和太子之間的對論,就連他也無差肯定,太子會不會做出什麽驚人之舉。


    一杯水酒下肚,沈安把家人、賓客留在院中飲宴,自己帶上一隊護衛,換了一身便服,直奔皇宮而去。


    他需要和梁帝打個招呼。


    夜色闌珊,宮闈安逸。


    金碧輝煌的殿宇林立之間,富貴榮耀之外,沈安感覺,今夜的宮廷,似乎多了幾分肅殺在彌漫。


    隨著引路的太監,來到禦書房外,李德海正用雕龍飛鳳的寶玉海,洗去手上的鮮血。


    禦書房什麽時候還成了殺人的地方?


    沈安心中存疑,麵無表情的道:“李公公,下官求見陛下。”


    “沈大人?”


    李德海看似意外的笑容之下,是他洞悉一切的目光,沈安暗忖,看來皇帝已經猜到,他會來求見。


    莫非這一幕,就是刻意做給他看的?


    李德海用羊皮的溫毯抹幹淨手上的水,又接過幾葉薄荷蹭了蹭,把手上的血腥味帶幹淨。


    “沈大人,讓您見笑了,方才老奴處置了一個不聽話的混蛋;陛下方才牙痛,那個不要命的狗才,竟然把小香當成花椒送來鎮痛。”


    “什麽事,他都敢做,您說該死嗎?”


    原來如此。


    沈安心頭一晃,明睿理會到他的言外之意,方才所見皆是梁帝一手安排,所指向的也是淮水此間的假藥案子。


    皇帝這是要把我當刀用啊。


    抿唇一笑,會意的目光投去,李德海不在多說,引著他去見皇帝。


    禦書房中,梁帝正捂著腮幫子,半撐在龍書案上,一見他來,故作親近的不在整肅帝王威儀,很是平常的讓他坐下說話。


    “愛卿,你的奏疏朕已經看過了,要去淮地,很好。”


    “陛下。”


    沈安開門見山,直來直去:“臣下此行淮水,無法預料一路見聞經曆,淮水事大,臣需投去萬全精力,才能勉強應對。”


    “朕,明白。”


    梁帝是個人精,怎不懂他的心思,點頭之餘,示意李德海將他禦用的腰絛取來:“此物賞與愛卿,往愛卿,珍惜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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