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和殿上在桌邊坐著的眾人都站起身,轉身迎聖駕,但是看到保和殿出現的人影時,他們愣住了。他們沒有想到,皇上竟是與十二阿哥相攜而來,皇家的天倫之情本就少見,皇上與十二阿哥這般,雖然讓他們意外,但是這一幕卻又格外的和諧,沒有半點的不是。


    幾位皇室親王心下越加的明了,皇上此番看重十二阿哥,其他的阿哥看來是沒有戲了,好在十二阿哥身份夠,本身也爭氣,不然以皇上這番寵愛,隻怕是一堆的麻煩。


    這是十二第一次正式出現在朝臣麵前,盡管大多人已經認識他,但這是眾臣首次明眼看到皇上對十二阿哥的寵愛,也是十二阿哥首次以隱形儲君的樣子出現在眾臣子麵前。


    十二阿哥足以擔得起眾人的稱讚,而眾人眼中的驚歎之色,也取悅了乾隆。


    免了眾人的禮後,乾隆伸手攬著十二的肩,“今日是十二的生辰,十二與皇阿瑪同坐可好?”


    不是命令,而是詢問。


    乾隆此番作態,引得眾臣再度側目。


    “此乃兒臣榮幸,”


    於是座位變成乾隆居最上首的桌子,十二陪坐。在滿身威嚴的乾隆身邊,眾人也不能忽視了這位年幼的皇子,他僅僅是在那坐著,也會讓人不自覺的看上他兩眼。


    宴席還未開始,宮裏諸位主子,諸位大臣紛紛獻上奇珍異寶,倒是壽星麵色不變,任多少人送禮,麵上掛著的皆是那抹得體的笑意,那笑增一分為浮躁,減之一分則為冷淡。


    就連在五台山的太後也讓派人送了東西來,隻說是望孫兒健健康康,看來太後也擔心這位皇帝看中的兒子出事,讓皇帝再受一次打擊。


    宴席開始,一道道珍饈佳肴斷了上來,每一道菜都有吉祥的菜名,每一道菜都有一個吉祥的故意。


    這等盛大的生辰宴,同時也記在了《清乾隆帝史》與《清興安帝史》【1】中,史官記載:“皇十二子永基之榮寵,無人可及。”


    《清膳食錄》中也記載下了這場皇子生辰宴的各種菜肴名字以及采用的原料。


    不管後世如何看待這場生辰宴,此時永基隻是享受的吃著美食,坐在皇帝身邊,沒有人來敬酒,也沒有人上前說廢話,他吃得很順心。修真歲月裏喝甘露,飲仙釀,時間久了也是無聊的啊。


    乾隆見永基坐在自己身邊,也能吃得心安理得,一時間也覺得有些好笑。皇後與他多年夫妻,與他在一起,吃飯也是十分拘謹的,其他的嬪妃更是小心翼翼,如今看到自己這個年紀不大的兒子吃得悠哉樂哉,倒是讓他心情複雜起來。


    無欲則無懼。


    乾隆再度想起這句話,他輕歎一口氣,原本複雜的心思更加的複雜。


    “皇阿瑪,不合胃口麽?”永基抬頭看著乾隆,見他眼中情緒複雜難辨,心中也起了些擔憂,“還是,身體不適?”


    掏出帕子擦了擦永基嘴角處不太明顯的醬汁,乾隆笑了笑,眼中滿是溫和,“沒什麽。”


    永基愣愣的任由乾隆替他擦嘴角,卻不知道,往這邊偷瞄的大臣們紛紛扭頭,埋頭猛吃,就是不敢承認自己看到了這麽一幕。


    另一邊,三阿哥永璋看著乾隆這個動作,淡淡一笑。皇阿瑪這般對待十二,他總算放下心了,至少皇阿瑪是真心待十二好,而不是別有用意。


    這,便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1】永基成為帝王後的稱號。


    第27章 父愛


    乾隆給永璂的生辰禮不是金銀珠寶,也不是奇珍古玩,而是一塊烏金牌子,拎在手心裏有些沉甸甸的,但是上麵的四個字卻足以讓人下跪磕頭。


    如朕親臨。


    永璂摩挲著令牌上的這四個字,心下起了半分漣漪,這位帝王待自己也算是體貼用心了。時間的萬物來往皆講一個緣法,如今這位帝王待自己用心,那麽自己也要回報對方這份父子親情了。


    這次入世,體味皇室生活,體味天家父子親情,也算是他的一種造化。


    皇阿瑪…這個稱呼,其實也是不錯的。


    第二日,永璂照舊是在上書房呆兩個時辰,與兆惠阿桂兩人學兩個時辰,然後換了身衣服,帶著兩個近身伺候的太監往乾清宮趕。


    剛走進乾清宮,就聽到乾清宮外吵吵嚷嚷的亂亂成一團,他驚訝的看著眼前一幕,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到的。


    本來應該是風度翩翩的皇子,此刻卻與侍衛扭打成一團,那些守衛乾清宮的禁衛軍都沒有拔刀,隻是把人攔在外圍,但是盡管如此,想要闖宮的人手下也沒有留情,一拳一腳虎虎生風的砸在侍衛身上,看得永璂是目瞪口呆。


    “皇阿瑪,兒臣要見你,皇阿瑪。”


    永璂覺得,這位五皇子是越來越不對勁了。


    剛開始見這位皇子時,他隻覺得這個皇子有點傲慢,不夠沉穩。後來覺得他有些魯莽,城府不夠。到了現在,他突然覺得這個皇子腦子可能出了問題,或許是小時候燒壞了腦子?


    難道說,這位帝王以前把這個皇子留在宮裏,不是因為想要利用他,而是因為他腦子不好,為人衝動,害怕他出去傷人,才把他關在景陽宮裏?


    “皇阿瑪,請你聽兒臣說幾句話,小燕子她是無辜的呀,皇阿瑪!”


    永璂覺得耳朵一陣陣發疼,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哪知就在這個時候,他被這位五皇子看到了。就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雙肩被人掰住了,那雙手猶如兩隻鉗子,不停的搖晃著他。


    “十二弟,你能進去,你去告訴皇阿瑪,我要見他,小燕子是無辜的,她沒有想騙誰,她那麽天真那麽善良,我知道皇後不喜歡小燕子,可是你們不能因為這份喜歡就要了她的命……”


    對方後麵還說了什麽,永璂已經聽不進去了,這個年僅十三歲的人類身軀根本經不住這樣的前後搖晃,他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天動地搖。


    “五哥,你鬆開我,”作為修仙者,永璂隻有一個想法,尼瑪,再搖這個身子就該暈倒了。


    “五阿哥,請您鬆手,主子受傷了!”旁邊的兩個小太監心裏焦急,但是作為奴才,又不能動手去拉皇子,隻能記得團團轉。


    旁邊站著的侍衛們一瞧,這下子麻煩了,傷了十二阿哥隻怕皇上得動怒。領頭的守衛使了個眼色,幾人齊齊上前想要架開五阿哥,哪知五阿哥用的力氣極大,把十二阿哥抓得緊緊的,那架勢像是要吃了十二阿哥般。


    吳書來從養心殿裏出來的時候,恰好正看到五阿哥把十二阿哥箍得麵色發白的樣子,倒是把自己本來白皙的臉皮嚇成死灰色,“唉喲,這都鬧什麽呢,侍衛快把五阿哥拉開,快點。”


    禁衛軍們聽到吳書來這話,心下明白這五阿哥與十二阿哥在皇上心目中比起來那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哥幾個才用了真勁兒,隻消攘了那麽兩下,五阿哥便一個踉蹌,退到了一邊。


    永璂半天沒緩過氣兒來,看樣子他應該好好修煉這個身子了,不然多來這麽兩次遭遇,那還真是要命了。


    “十二阿哥,十二阿哥,您沒事兒吧?”吳書來上前扶住站得搖搖晃晃的永璂,見五阿哥又要衝上來,忙讓侍衛攔著他,“五阿哥,您這是做什麽呢,皇上這會兒在休息呢,您可不能這麽吵吵嚷嚷的,這可是大不敬之罪。”


    說完,吳書來又彎腰蘀十二阿哥理著身上的衣服,手碰帶對方的肩時,他看到對方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心裏咯噔一下,十二阿哥不會是受傷了吧?心裏這麽一想,就對跟在十二阿哥身後的一個小太監道:“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請太醫。”


    “沒事兒,不用慌,”永璂扭了扭肩膀,感覺那個地方的確有些疼,他看著一邊被侍衛攔著的五阿哥,“五哥,皇額娘是整個後宮之主,小燕子姑娘的確犯下了欺君之罪,並不是因為額娘的厭憎或者喜歡的緣故,請你慎言。”


    “如果不是你,小燕子又怎麽會被皇阿瑪厭棄,而我又怎麽會從景陽宮搬出去,最後連爵位也丟了?!”五阿哥心裏嫉恨著十二,當他高高在上的時候,永璂還是個其他兄弟不理,皇阿瑪不喜的可憐蟲,如今他失勢了,對方卻成了人人讚譽的能人,他難道還比不過比他小上幾歲的十二嗎?


    永璂聽著五阿哥這一通抱怨,視線掃過乾清宮外一幹子看傻了眼的侍衛太監,第一次體會到什麽無言以對的感覺。這裏是乾清宮,是皇上住的地方,裏麵住著的人是他們的皇阿瑪,是大清的主宰,這位就這般毫不掩飾的說著這些“心裏話”?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瘋狂了,永璂心下想,這位誠實的阿哥活到這麽大,還沒被關押,沒有被圈禁,實在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自認沒有必要與一個腦子不清醒的人計較,永璂抬腳就準備往乾清宮裏走,結果還沒有走到幾步,就聽到身後撕心裂肺的吼聲。


    “皇阿瑪,你偏心,兒臣在這裏求了您這麽久,您爺不遠來見兒臣,為什麽十二可以不用通報就進去?!”吼完這幾肺腑之言,五阿哥一掀衣袍,噗通一聲跪在了石階上,“皇阿瑪,您不願意見兒臣,兒臣便長跪不起。”


    永璂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這位五哥為了那個叫小燕子的姑娘竟然願意做到這一步?好生讓人奇怪,明明是那個姑娘害得他失去爵位,被皇阿瑪厭棄,他不怪罪,反倒處處蘀她開脫,甚至把這些錯誤推到自己與皇後身上,實在是…讓人無法理解,卻又很有趣。


    五哥準備長跪不起,他卻是要進養心殿和好茶了。養心殿裏的茶水格外的好喝,他聽吳書來說過,因為這些茶是貢茶,是皇上才能用的。於是作為皇子的永璂不能直接舀到自己的毓慶宮裏,但是卻能在乾清宮裏喝到。


    進了養心殿的內殿,乾隆正坐在軟榻上閉目養神,見到永璂進來,抬了抬眼,“今日怎麽晚了些?”


    “剛剛在外麵遇到了五哥,他可能對我有所誤會,一時沒有走開,”永璂不自覺扭了扭肩,他覺得自己的肩膀猶如被兩個鉗子夾過。


    近來對兒子越來越上心的乾隆見永璂神情不怎麽對勁,便問道:“肩膀怎麽了?”雖然是在問永璂,視線卻是落在一邊的吳書來身上。


    吳書來見到帝王的視線,馬上一五一十的說了前因後果,順便加上一句奴才已經叫人去請太醫了。


    乾隆沉著臉道:“他要跪,就讓他跪著吧。”


    吳書來默默的退到一邊。


    “把衣服脫了。”


    永璂抬頭看乾隆。


    乾隆木著臉補充道,“朕看看你的肩膀。”


    永璂頓時了然,解開衣襟上的盤結扣,再解裏麵衣服的扣子,這個動作讓他肩膀有些疼,一邊的吳書來正準備上前伺候時,乾隆突然出聲了。


    “朕來吧,”乾隆小心翼翼的解開扣子,把永璂左肩上的衣服往下拉,就看到原本白皙的肩頭多了一大塊的烏青,看起來有些嚇人。永琪練過武術,力氣自然不小,乾隆看清這一大塊烏青後,臉徹底沉了下來。另外一邊肩頭不用看就知道,肯定和這邊一樣。


    “皇上,王太醫求見,”簾子外太監通傳道。


    “讓他進來。”乾隆一彎腰,把永璂抱在軟榻上,自己則坐到一邊的雕花圓凳上。


    可憐的太醫剛進屋就看到皇上把十二阿哥抱到軟榻上的情形,心裏打了一個突,這十二阿哥該不會傷得很重?


    “奴才給皇上請安,給十二阿哥請安。”


    “行了,王太醫來看看十二阿哥的肩傷。”


    肩?不是腿?王太醫愣了愣,小心的湊到十二阿哥身前,一看那大塊的烏青,頓時吸了一口冷氣,十二阿哥的皮膚挺白啊,這傷不過是皮外傷,隻是落在十二阿哥身上,怎麽瞧著就駭人不少呢?


    得,用上好的藥膏得了,左右皇上心疼十二阿哥,自然也就不會心疼太醫院裏那點開銷了。


    乾隆見太醫看著永璂肩上的傷不言,頓時眼裏染上一絲擔憂,難道傷到了筋骨?這麽一想,心頭怒起,就想讓人把五阿哥給拎進來。


    第28章 上藥


    “皇上,十二阿哥肩上的傷並無大礙,沒有傷及筋骨,隻需每日擦碧露膏兩次,兩日內便能好,”太醫回過神來,見萬歲爺臉色越來越難看,忙下跪道:“臣這就給十二阿哥上藥。”


    “藥放著就行,跪安吧,”乾隆暫時歇了要把五阿哥拎進來的心思,揮退太醫,舀起放到一旁的藥瓶,抬頭看了眼乖乖坐在軟榻上的兒子,“朕給你上藥。”


    永璂本不想用這些藥,對於他來說,這麽兩塊淤青,要散開也隻是眨眼間的事情,不過看到這位人間帝王眼中的擔憂,他還是無言的把另外半邊肩膀也露了出來,四月的天露出赤裸的肌膚,還是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這讓他心情好了不少,看來他越來越契合這具身體了,若是現在認真修真,這具身體受得裨益也是越來越大,這對他在人類社會未來的幾十年生活裏也是有好處的。


    見永璂似乎有些冷,見他大片白皙肌膚下的烏青,他莫名的對這孩子起了一種心疼感,在軟榻上坐下,轉身把人抱進自己的懷裏捂著,察覺到懷裏的兒子似乎不自在的扭了扭,他倒是有了幾分為人父的滿足感,嗯,這個兒子看起來似乎有些偏瘦,不過抱起來倒是挺舒服。


    “別動,皇阿瑪蘀你上藥,”乾隆解開藥瓶塞子,有一股淡淡的草藥香逸出,弄了一些在指間,淡淡的鸀色,埋首看懷中的少年,已經埋著腦袋呆坐著,沒有動也沒有說話,木呆呆的倒是說不出的可愛。


    永璂內心裏是極不自在的,他修真歲月裏,從來沒有親近過誰,更別說被人這樣抱在懷裏,這種近乎於禁錮的擁抱,他不習慣也不曾體會,被人當成小孩子這般對待,對於一個活了近兩千年的人來說,自然是算不得好的感覺。


    藥抹在肩頭,涼颼颼的,抱著他的人動作很輕,似乎是怕弄疼他,他扭過頭想要對他說,擦這種藥手下要用點勁兒,藥性才能更快的滲進皮膚,哪知這一轉頭,額頭撞到了對方的鼻尖,因為動作突然,甚至觸到了對方溫熱的唇。


    永璂倒沒把這個意外放到心裏,他看著麵色默然的乾隆道,“皇阿瑪,兒臣不怕疼的。”所以,你不用那麽小心翼翼。


    “朕知道,”乾隆微微移開視線,不與永璂的視線相交集,手下的動作依舊是輕輕柔柔的。


    永璂張張嘴,最終還是無奈的扭頭,任由對方那猶如春風拂麵的動作,左右對方是帝王,他愛怎樣就怎樣吧,好歹對方也是怕自己疼,他就收了對方這份擔心吧。


    把人抱在懷裏的乾隆心裏可就沒有永璂這番沒心沒肺了,唇上那一閃而過的觸感讓他心裏有些不平靜,那個意外的觸碰也許在尋常母女發生過,他也看到令妃溫柔的親九格格臉蛋,那種天倫之情讓他覺得溫馨。但是父子間,卻沒有這樣的親昵的。他的皇瑪法沒有這樣對待過他的阿瑪還有伯伯叔叔們,皇阿瑪也沒有這樣對他以及他的兄弟們。


    皇家的父子情總是十分淡薄,皇阿瑪待他向來嚴肅,但是教導他卻是十分用心。以前額娘並不受寵,皇瑪法在世時,他養在宮中,後來皇阿瑪繼位,皇額娘教導他的時間比額娘多,若說母子親情,他在烏喇納喇皇後身上得到得更多。如今烏喇納喇皇後早已經仙去,額娘成為聖母皇太後,能被他稱為皇額娘了,他常去請安,母子間的感情,卻仍是隔了一層。世人誇他孝順,又怎知他們母子間又有多少感情呢?


    手下觸及的肌膚雖然烏青駭人,但是觸感卻很好,乾隆不知怎的那永璂與自己常臨幸的幾位嬪妃做起比較來,倒是永璂還要勝上幾酬。


    這麽兩塊巴掌大的地方,乾隆倒是費了點時間才把藥均勻的上完,永璂剛要穿好衣服,卻被乾隆攔住,“剛剛上了藥,現在穿衣服不是把藥都擦在布料上了?”


    永璂默默的收回手,他越來越覺得,他雖然不知道這位帝王是不是英明,是不是睿智,是不是神勇,是不是野心勃勃,是不是心機深沉,但是他能確定一件事情,這個帝王挺麻煩,有時候還有些聒噪。他剛來的時候,怎麽沒有發現這位看似不動聲色的帝王,真實麵目其實是這個樣子的?


    想想自從他被這位帝王關注以來發生的時候,大到請師傅學東西,小到穿衣吃飯,甚至他用的發墜子和玉佩,這位帝王都要插上一腳,今天這種布料對他不好,以後不用了,昨天那種菜過於辛辣,對小孩子嗓子不好,前天那種茶好清新健脾,於是讓人送來,還專程祝囑咐他飯後半個時辰後才能喝。


    這些事情原本是皇額娘才操心的事情,他作為皇阿瑪,怎麽就閑到這個地步了?


    所以說,這個皇阿瑪應該是個聒噪之人,永璂深思熟慮後,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乾隆當然不知道自己在永璂心裏是何等形象,他隻是彎腰把人把人抱到龍榻上,以這裏最近的原因,給永璂塞到錦被裏,拍拍鼓起的被子小山包,“你睡會兒午覺,皇阿瑪還有事要做。”說完,起身放下紗帳,起身往外殿走去。


    永璂看了看這明黃的帳子,雖然他不太喜歡這種晃眼的眼神,不過閉上眼睛道精神領域清修還是沒有問題的,所以他心安理得的翻了個身,閉眼進入精神領域休息去。


    修仙之人,總是把權勢與等級這種東西看得輕了些,所以這個特點在不久的將來,也是個莫不可言的優點。


    “萬歲爺,愉主子殿外跪求覲見,”見到乾隆從內殿出來,吳書來上前道,“愉主子在外跪了好一會兒了。”


    乾隆滿臉冷然的看了眼吳書來,接過他遞來的帕子擦手,轉身到龍案前坐下,“讓他們進來。”


    “嗻,”吳書來看出萬歲爺心情似乎不太好,給外殿裏伺候的宮女太監們使了一個小心伺候的眼神,才輕手輕腳的退出去。


    出了養心殿,出了乾清宮的大門,玉石階上正跪著愉嬪與滿臉不綴的五阿哥,吳書來心裏是同情愉嬪的,身為滿妃,又生有兒子,本該是在宮裏抬著下巴走路的主兒,哪知這個兒子先是養在孝賢皇後麵下,後來孝賢皇後去了,這個兒子不與她親近,倒是與令妃關係好,現在這個兒子更是荒唐可笑,連帶著她這個好不容易升為妃的身份又再度降為嬪,這降級的嬪,可是連那受寵的貴人都不如,加上這個兒子不爭氣,愉嬪以後的日子有的熬了。


    “愉主子,五阿哥,萬歲爺要你們進去。”吳書來笑眯眯的走到二人麵前,笑得猶如一個彌勒佛。


    “有勞吳公公,”愉嬪心裏明白這位伺候過兩代帝王的總管在後宮是何種地位,客客氣氣的道了謝,才起身往裏走,倒是五阿哥麵無表情的起身徑直往裏走。


    吳書來站在玉石階上,眯眼目送兩人的背影消失在乾清宮大門後,似笑非笑,這人要找死,別人也不好攔住不是。


    “過來,”他伸手招來站在角落的小太監,“去叫禦膳房的人一個時辰後把荷葉珍珠粥和八寶糕、五花糕送到乾清宮,十二阿哥午睡後肚子定是要餓的。”


    “嗻,”小太監得了吩咐,顛顛的走開。


    四周的侍衛聽十二阿哥竟然是在乾清宮裏午休,這榮耀可不是什麽人都有的,於是這心裏算盤珠子劈裏啪啦作響。


    吳書來渀佛沒有看到侍衛們聽到這話的反應,滿意的帶著笑回了乾清宮裏。


    在十二阿哥麵前,這五阿哥算什麽東西?


    別以為太監是奴才就能隨意甩臉子,人十二阿哥那般受寵,待他們這些奴才也是溫溫和和的,這五阿哥又是個什麽玩意兒?難怪鬥不過人家十二阿哥,早晚得作死!


    吳書來回到養心殿裏,剛好聽到萬歲爺的一句怒罵。


    “你為了一個女騙子,竟是把自己的親弟弟弄傷,你這畜生腦子裏究竟長了什麽?”


    吳書來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瞧吧,這不是自己找死麽?


    養心殿裏,愉嬪跪在地上,臉上掛了一行清淚,重重的在乾隆麵前磕了一個頭,“萬歲爺,臣妾無能,管教不了這個孩子,求皇上責罰。”她聽到永琪傷了十二阿哥時,已經嚇得變了臉色,如今她已經無所求了,永琪如何糊塗,她也管不了,隻求珂裏葉特氏不受連累,讓她的家族遭受滅頂之災。


    “額娘,兒臣有什麽錯?”永琪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個向來寡言溫順的額娘,不敢相信她竟是說出這些讓她不理解的話。


    乾隆看著這個場景,心裏煩躁不堪,隻想一腳把這不肖子踹出宮去。


    第29章 失寵與受寵


    永璂剛睡得迷迷糊糊,忽聽外殿裏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他從隻好睜眼從床上坐起身,進屋伺候他的女官見到他醒了過來,上前行了禮,“十二阿哥,您醒了?”


    “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十二被人吵醒,多少有些不開心,任由宮女伺候著穿鞋,整衣。


    “回十二阿哥,是愉嬪娘娘與五阿哥在外殿,”女官蘀十二扣好腰帶,打理好後,便退到了一邊。


    永璂心中本就不快,想到剛才那個猶如發了瘋的五皇子,眉頭跟著皺了起來,皇室有這麽一個皇子,實在不利於江山社稷,這皇室的臉麵早晚也會丟光。皇阿瑪把他弄到外麵去,現在想來,倒是有些不妥的。


    他住在宮裏,再怎麽丟人,那也隻是關上宮門的事情,在宮外丟人,如果傳遍整個四九城,那還真是個天大笑話了。想到這,永璂往外殿走去。


    “皇阿瑪,您突然偏心十二弟,兒臣沒有怨言,可是您為什麽要這麽殘忍的把小燕子送到吃人的宗人府,難道您忘記她給您帶來的快樂嗎?她單純、快樂、善良,她也說過,她不想做這個格格,為什麽你不能體諒一個年輕女孩子對你的濡慕之情呢?”


    剛走到外殿的屏風後麵,永璂便聽到這段話,眉頭皺得更緊,這個皇子…真的沒瘋麽?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再也聽不下去,永璂從屏風後現身,看了眼站在一邊抹眼淚的愉嬪,想起這個麵色憔悴的女人是這個皇子的生母,不由得不滿的看了眼跪在地上根本沒有把心思放半分到自己生母身上的五阿哥,這清醒還真如同民間一種說法那樣,當初生孩子的時候不小心把孩子丟掉了,養大的是個胎盤。


    “睡不著了?”乾隆見永璂眉頭緊皺,叫吳書來端了墩子給他,“肩膀還疼嗎?”


    “一點小傷,無礙,”永璂打了個千,“皇阿瑪,兒臣有事啟奏。”


    “講,”乾隆見十二還站著,“你身上有傷,坐著說話,父子無需這般客套。”


    萬歲爺,您麵前還跪著一個兒子呢,再說了,十二阿哥傷得是肩膀,和腿可沒什麽關係,您這話不是在向五阿哥心頭上撒鹽麽?吳書來偷眼瞥向五阿哥,果然見這位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讓吳書來目瞪口呆的是,十二阿哥他坐下了,他真的坐下了,更可怕的是,萬歲爺竟然心情突然好了不少,好了不少啊!吳書來默默的扭頭,也許以後十二阿哥可以當做他們這些在乾清宮當差奴才們的救命符,這萬歲爺的心也忒偏了些。


    “皇阿瑪,兒臣以為,五哥現下心神不寧,做事衝動易怒,獨自在宮外居住實在不宜,不若在他大安前,暫時住在宮裏吧,左右宮裏人多,伺候起來也方便。”永璂認真的建議讓乾隆幹咳一聲,讓吳書來肩膀抖了抖,就連愉嬪也哭不出來了。


    滿屋子裏的奴才們震驚了,十二阿哥這話裏話外的意思是指五阿哥腦子不清醒,需要軟禁在宮裏?不久前他們還覺得這位十二阿哥好肚量,被五阿哥折騰成那樣,也沒有發怒。合著在這等著呢,這手段實在是既溫和又陰險,隻是這做法也太明顯了些,萬歲爺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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