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皇後便讓人放出話去,再有奴才亂說什麽八字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罰宮杖三十。而當天夜裏,乾清宮裏流出不少對十五阿哥的賞賜,就連慈寧宮的太後,也說了十五阿哥長得喜慶之類的話。後宮諸人便知道,後宮的風向變了。


    因為上一次遇刺受驚在養心殿偏殿住了兩夜的永璂如今每隔幾日便會在夜裏被召去與乾隆夜談,有時候太晚了,竟是與乾隆共睡一榻,永璂雖不喜那明燦燦的金色,但是龍床夠大,也夠舒適,他也就勉為其難的湊合睡了。


    滿月宴的晚上,他又被召進乾清宮,與乾隆談發展海上勢力的事情,然後就說到了怎麽占領一些土地,怎麽把一些國外的海盜狠狠收拾了。至於那些販賣禁煙的洋人,二話不說,直接抹掉脖子,那些金銀財寶毫不客氣的收下來。


    在利益麵前,帝王是從來不介意做強盜的。英國不也喜歡自稱紳士麽,在海上強起東西來,也不見得比葡萄牙手軟,而且人家還是女王當政呢。搶,當然要毫不客氣的搶,這等充盈國庫的好事,當然要做。更何況現在發展軍事,農業,工業,整頓八旗,都要錢,這搶來的東西又不費本錢,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情了。


    父子倆這般那般商議過後,乾隆腦子裏便有多了好幾種充盈國庫的想法,有了這些損人利己的好方法,乾隆自然不會有買官賣官這種危害江山社稷的想法了。


    眼看天色不早,明日還有早朝,乾隆攏了攏被子,拍了拍為永璂特意做的軟綿綿枕頭,“天色不早了,安置吧。”


    永璂看了看旁邊的西洋鍾,果真時間不早了,於是由著乾清宮的奴才伺候著寬衣,然後翻上龍床,打了一個滾,占據了大半江山。


    乾隆張開雙臂由吳書來解腰帶,見永璂這個模樣,也隻是微微一笑。躺上床後,也不要人替他們掩被角,待宮女放下紗帳後,便讓人退出去了。他替永璂與自己撚好被子,閉上眼,聽著耳邊輕輕的呼吸聲,心裏也一陣陣的跳動。


    不知過了多久,他轉過身,看著熟睡中的少年,忍不住在他唇角輕輕一啄,然後把人攏在懷中。明知道這種行為可恥,他卻恨不得一直這樣可恥下去。


    甚至幻想著永璂在某一天會接受自己的心意,讓自己光明正大的摟著他,抱著他,甚至是做更多的事情。


    對自己的兒子有了這種可恥的欲望,乾隆的嘴角在黑暗中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作為帝王什麽都可以管住,唯獨不能管的便是自己的心吧。


    被乾隆摟在懷裏的永璂慢慢睜開眼,摸了摸嘴角,剛才碰上嘴唇上的東西是什麽,還有自己怎麽睡到這個皇帝懷裏去了。


    良久過後。


    “皇阿瑪。”這是疑惑的語氣。


    “嗯?”這是忐忑不安的語氣。


    “紗帳裏是不是有蚊子,我嘴唇剛才好像碰到什麽了。”


    又是片刻的沉默。


    “現在是秋天,宮裏又有熏香,不會有蚊子,你睡迷糊了。”


    “哦…”


    第55章 特別的父子情


    永璂發現,乾隆越來越愛找自己夜談了,雖然孤單過活的他也喜歡有人對自己一心一意的好,可是這個帝王…似乎太好了些。人類不都是比較愛自己,愛權利麽?這個帝王現在給他這麽大的權利,還如此的維護自己,似乎不太符合人類的習慣。


    唔,果然人類的心思不能按在規律或者習慣來考慮。


    九月底,四格格晉封為和碩公主,嫁去了蒙古,十月初純貴妃便薨了。純貴妃出生比起令嬪之類要好,但是相比於皇後又低了不少,隻是陪伴乾隆身邊多年,加之又有生子之功,才熬到了貴妃這個位置上,如今病逝,按理說是要加封一等的,可是乾隆下旨讓其按皇貴妃等級下葬,卻沒有追封,諡號純慧貴妃。


    宮裏死了一個嬪妃,並沒有多大的影響,不夠是這個女人品級高了些,阿哥們在三月內不能剃頭,平日裏言行收斂些而已,其他並沒有多大差別。


    循郡王卻是因此病了一場,前些日子太子去探望他遇刺,本就讓他心頭鬱結難解,如今純慧貴妃逝去,更是雪上加霜,病剛有了一點起色,久病的三福晉又撒手人寰,這一下子,循郡王又倒了下去。不過乾隆整日選太醫診脈,總算是熬了過來,隻是人瘦了很多。


    於是後宮裏四個大人物都把補充流水般的往郡王府裏送。永璂送是因為永璋與他之間的兄弟情義,乾隆那是想著永璋是永璂以後的好助手。太後看兒子重視,自己當然不能馬虎了。至於皇後麽,後兩者的原因皆有之。


    朝堂上見循郡王的額娘雖薨,但是還是得皇上看重,又與太子交好,自然仍舊如往常般敬著,朝堂之上還算是安靜老實。


    這老實久了,總是要出幺蛾子的,所以這天太後乾隆皇後太子吉祥一家人在漱芳齋聽戲時,下麵報來一個令四人糟心的消息。京城郊區的井水庵被一個男施主強行闖入,還傷了幾位女尼,而這位男施主的名字就叫做他他拉怒達海,而他叫的人就是被乾隆下令落發為尼的新月。


    怒達海的府上更是亂成一團,一對兒女與其額娘吵鬧不休,而怒達海的福晉呢,更是叫來了族人,與怒達海合離。讓京城裏的人看了好一番笑話。


    皇家的臉被重重打了一巴掌,乾隆與太後的臉色都不太好看,永璂埋著頭品茶,對此事不發表議論。自從他見識過小燕子後,就知道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上的人,千萬不能用常理去想。這裏的人,什麽稀奇古怪不要臉麵的事情都能做出來。


    這個時候乾隆沒有心思聽戲了,太後與皇後都是女人,這外麵的事情自然不好管,兩人前後腳的離開,留下永璂欣賞乾隆難看的臉色。


    發生這樣的事情,乾隆自然會把知情人召來問一問,這一問臉色就更差了。


    事情前因後果就是,井水庵的女尼們在做早課時,突然被一個男人闖了進來,嘴裏還不停的喊著“月牙兒”,然後一個女尼就與這個男人擁抱在一起,而且還在佛主麵前旁若無人的親吻,庵裏的主持看不過去,就叫弟子把兩人拉開,結果又好幾個人被打傷,而這個男人就這麽大刺刺的帶著那個女尼離開了。


    永璂聽得興致盎然,乾隆聽得臉青麵黑,還摔了一個杯子,叫人馬上捉拿怒達海與新月。


    禁衛軍出手,自然快速,將軍府在一個時辰之內被封,新月怒達海也被抓到了宮裏,乾隆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一對男女,沉著臉摩挲茶杯不說話。


    永璂陪做在一旁,端著一杯茶,麵前還放著好幾樣精致的糕點,一邊喝茶,一邊聽這個叫新月的姑娘絮絮叨叨訴說著愛情的美好,還不時把一些美好的形容詞往乾隆身上扔,不過這些拍馬屁的話被沒有讓乾隆心情好轉,相反是越來越差了,因為永璂看到乾隆的臉色越來越沉,幾乎是烏雲密布。


    “皇上!”換去僧袍的新月雖然沒了頭發,但仍舊有幾分蒲柳之姿,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頂著一個腦門,磕一下永璂就能看到她淺青的頭皮。美人之美,也要有一頭青絲,這沒了頭發的美人,多少還是有些煞風景的。


    用純考證的角度鑒定眼前的女子算不算美人後,永璂撚了一小塊杏仁糕糕在嘴裏,繼續聽這個女人說話。


    “皇上,新月不敢貪心,您就當我是一株小草,不起眼的沙子,讓我陪伴在怒達海身邊吧。”


    “咳咳!”永璂被這話弄得一嗆,誰說大清的女子保守的,他記得另一個空間生活在21世紀女人也說不出這句話來,他埋頭想了想,那些女人想來隻會說,男人比不得自家養的小貓小狗。兩相比較,永璂還是覺得,他比較欣賞後者一點。自信的人類總要比這種把自己低到塵埃裏好。


    乾隆見著永璂這邊的動靜,突然擔心這兩個人給永璂帶來不好的影響,皺眉道:“來人,給朕把她的嘴堵上。”


    “皇上!不要皇上,奴才與月牙兒是真心相愛,您…”怒達海的話還沒有說話,腦後勺就挨了一記,暈暈乎乎還沒來得及回神,嘴就被堵上了。


    “咳!”永璂放下茶杯,試去嘴角的水漬,“皇阿瑪,這兩位…倒是性情中人。”


    爺,性情中人可不是用在這上麵的,您爺不瞧瞧萬歲爺臉色都難看成什麽樣子了,您還在這瞅熱鬧呢。高無庸把腦袋埋得更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乾隆見永璂這樣,勉強壓下心頭的努力,“永璂,你覺得這二人該如何處置?”端王一家的事情,本是由永璂過手的,如今鬧出這種事情來,自然還是由永璂來決議。


    “這二人既然一片深情,不如皇阿瑪賞他們一個同年同月同日死。新月姑娘思念父母病逝,他他拉怒達海禦前失儀,玩忽職守,勾結黨羽,於三日後午門斬首。”永璂低頭看著自己袖袍上精致的刺繡,不去看一直朝自己磕頭的新月以及對自己怒視的怒達海:“皇阿瑪以為如何?”


    乾隆點頭,“這樣很是穩妥。”


    這樣一來,兩人的命就這麽訂了,永璂看了眼被侍衛往外拖還不停用仇恨眼光看自己的怒達海,這樣一個草包怎麽坐上朝中將軍的。不說他該不該死,就說他現在對自己的無禮,就足以滅其九族,難道這個男人就沒有想過他的族人麽?就為了一個足以做他女兒的女人,讓整個將軍府命懸一線,這未免太過魯莽,太過自私了些。


    愛情自然是美好的東西,但是不能為了愛情忘記責任,親情,孝道。人之所以稱為人,不就是知道束縛自己,知道什麽是責任麽?若是為了自己,連累他人性命,這與畜生又有何異?


    他他拉族的鬧劇,不少人心知肚明,怒達海斬首的那天,新月得了三尺白綾,至死不忘念叨著這個男人的名字,卻忘記自己還有一個年幼的弟弟。


    監斬這種事情,自然不是由太子這種金貴的身份去做,永璂坐在一家酒樓裏,看著老百姓們看熱鬧似的在台子上擠得密密麻麻,搖了搖頭,人類看熱鬧這種習慣,還真是到哪都不變。不過這裏的習慣還真奇怪,砍頭得地方還能擠這麽多人在四周,還非要定什麽午時三刻。


    坐在酒樓裏雖然看不清怎麽砍頭的,但是好歹能看清台子和模模糊糊的人影,這裏的人難道不會覺得影響胃口?


    這次出宮除了有永璂外,還有乾隆,二人坐在用屏風隔起來的單間裏,左右相鄰的單間坐著的都是宮裏的侍衛。自從上次差點遇刺,永璂這還是首次出宮,而且是在乾隆陪同下,才有機會出來。


    乾隆點了好幾道永璂喜歡的菜式,又讓小兒上了一壺好酒,幾疊點心,“這外麵的東西不比家裏精致,也就是湊個熱鬧。”


    看了眼這個一心為自己著想的帝王,永璂有些疑惑,皇家父子間,真有這樣濃厚的父子情,可是為什麽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呢?


    “過些日子,戰敗的回疆要來朝拜,”乾隆把一杯暖胃茶推到永璂麵前,“你是太子,回疆到京,便由你去接見吧。”


    永璂點頭沉吟道,“回疆這次受了大創,又對我們俯首稱臣,隻是不知道心裏是不是真的臣。”


    “他一日不真的臣,那麽就打,直到打得他聽話為止,”乾隆淡然的開口,不過這一句話倒是讓永璂看出了這位帝王的野心與霸氣。


    多看了看這位帝王,永璂慢慢開始覺得,也許這位真的是個不錯的帝王。


    第56章 如果喜歡?


    午時三刻,隨著四周百姓的驚呼聲,永璂把窗戶推得開了些,隱隱約約能看到台子四周的老百姓漸漸散開,有衙役開始打水清洗斬台。


    “有什麽可看的,”乾隆伸手把窗子合上,似乎不想讓永璂看到這些東西,擱下筷子,隱隱約約聽見酒樓中一個歌女咿呀唱著多情的曲子,端得纏綿婉轉,一腔哀怨相思意。


    且不論乾隆對純貴妃是不是真有幾分真情,隻是這純貴妃薨,連諸皇子都要三月不剃頭,不可看戲聽曲。這酒樓老板何來的膽子,竟是請歌女唱出這些曲子。


    一邊伺候的吳書來見乾隆神情不悅,便知心下不高興一個酒樓在這個當頭唱曲二。這又不是紅樓楚館,何至於非在酒樓裏弄這些玩意兒。吳書來心領神會的退出小間,帶了兩位侍衛下樓。見台上的女子穿著一身素色繡裙,一雙素淨的臉上帶著幽怨,更顯得楚楚可憐。


    這是這番姿色,在太監眼中是沒有吸引力的,更何況後宮主兒們誰沒個手段,這些作態都是那些主兒玩剩下的。吳書來也不客氣,直接落了座,叫了小二上茶,又叫來老板,不管老板小意奉承,徑直開口道:“老板你這酒樓的氣派在這京城隻怕是獨一家,純慧貴妃新喪剛過三月,你便迫不及待請了漂亮歌女在這太子上唱了起來,且不說這酒樓中不可弄這些烏七八糟的玩意兒,你這番做派可是把皇家看在眼裏?聽聞今兒循郡王不當值,不如咱們請循郡王也到此地坐坐?”


    酒樓老板原是以為是哪家對手來找麻煩,可是在見到人後,便知道勢頭不對,待聽完這人說完話,他後背已經汗水浸透,抖抖索索道:“這位貴人,這…這…”能知道循郡王當值不當值的,哪會是普通人。這純慧貴妃是循郡王生母,若是這事被循郡王知曉,他全家的腦袋怕是不能要了。


    “我家主子也是仁慈的,今兒叫我來提醒一下你,不過你最好在主子離開前處理著之事,不然…”吳書來把手中的茶盅往桌上一擱,站起身看了老板一眼,“你且好自為之吧。”說完帶著兩名侍衛上了樓。


    老板也是見多識廣的,見此人身後的侍衛有些眼熟,才想起這兩人曾也來過酒樓幾次,都是其他公子哥兒小心討好的對象,今兒竟是一言不發的跟在此人身後,不知他們後麵的主人又是何等身份。


    老板腳下一軟,慢招來小二,“快快,給那個白吟霜十兩銀子,把她攆出去,快!”


    小二不知老板的用意,但是見老板滿頭冷汗的模樣,當下也不敢怠慢,就讓酒樓裏的兩個打手把那個蒲柳似的歌女打了出去,隻是十兩銀子被他扣下二兩,隻扔了八兩給那歌女。


    永璂不知道吳書來說了什麽,察覺到樓下的歌女已經沒了聲響,當下也不在意,吃了兩三糕點,便失了胃口,想起即將到來的回疆人。


    回疆戰敗,此次來必是俯首稱臣以及送上納貢的,隻不知又能臣服多久,最好的辦法還是把回疆納入大清版圖。


    “永璂在想什麽?”


    “回疆,”永璂倒也不掩飾,端著茶有一口沒一口的抿著,懨懨的單手支著下巴,“好東西要放到自個兒家裏才能讓人放心。”


    乾隆聽後,眼光微閃,不再開口。


    用完飯,父子二人下樓,吳書來去付銀子,老板親自迎了上去,也隻收了點成本錢,哪還敢多收,又送幾人到門口,可一走到門口,他的臉就黑了。


    原來被趕出去的吟霜竟不走,跪在酒樓外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四周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好不高興。


    老板差點沒把鼻子氣歪,隻是見站在門口的幾位貴人未動,當下便不敢動。


    哪知跪在地上的吟霜一眼便認出隻見過一麵的永璂,便跪爬到十二麵前,“十二阿哥,您心心好,替我說說吧,我隻是想養活自己,不敢奢求別的,求求你。”


    白吟霜一個女子,哪知永璂已經被封為太子,又哪裏知道永璂出門在外不願意透露身份,這話一出,跟在他們身後的幾個侍衛都握住的刀柄。


    “這位姑娘,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十二阿哥,也不認識你,”永璂對這個女子的確沒有印象,轉而對身後的高無庸道,“拿些銀子給這位姑娘。”


    “不、不,我不是想祈求你的憐憫,我不要您的銀子,隻要讓我唱曲,我能養活自己,”吟霜抱住永璂的腳,永璂一個踉蹌,被乾隆抱個滿懷,才解了差點摔倒的尷尬。


    這一下,侍衛們的刀拔出了一半,仿佛隻要永璂一聲令下,這個女人的人頭便可落地。


    “你這姑娘好生無禮,生為女兒家抱著男子的腳為不恥,有銀子不要騙去賣場,是為不潔,當真是個歌女,沒半點教養,”吳書來給身後兩名侍衛一個眼色,兩位侍衛三兩下便拉開了吟霜,高無庸小心的上前替永璂理了理袍角。


    周圍的看熱鬧的人也開始對吟霜指指點點,還不時說著不要臉之類的話,吟霜感受著四周鄙夷的目光,捂著臉爬起來擠出人群,跑了出去。


    永璂卻一頭霧水的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又突然跑走的女人,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求著做歌女的女子,當真是稀奇。


    至於乾隆,他正樂得把手爪子趁機放在永璂身上不離開,見永璂呆愣愣的模樣又拉著他的手上了轎子。到轎子上坐好後,他佯裝自然的伸手摟住永璂的腰,然後笑問,“怎麽,被那個刁民驚著了?”


    “這倒不是,隻是覺得這裏奇怪的人真多。”永璂搖了搖頭,也沒有發現乾隆的不軌企圖,任由乾隆摟著,“讓人驚訝。”


    乾隆心裏卻莫名咯噔一下,永璂這種語氣…何為“這裏奇怪的人”?


    明知這很有可能是一句隨意的話,乾隆卻不知怎的,總覺得說不出的不安,還是說,因為自己太過於患得患失,胡思亂想了?


    “永璂對男女之事如何看?”乾隆突然想著永璂今年虛歲已經十五,當年他這個年紀,已經指了婚。永璂身邊並沒有教這方麵的宮女,也沒見他對女色不感興趣,他知道永璂早晚有一天會成親,會有太子妃,會有自己的孩子。這是他冊封永璂為太子時,便料想到的。


    隻是知道一回事,難受不難受又是另一回事?


    “男女之事?”永璂微愣,繼而道:“女為陰,男為陽,陰陽調和。這不是從古至今的說法麽,何須我有什麽看法?”


    乾隆見他談及男女之事心如止水,竟是如入定老僧般,心下更是莫名的不安,便強笑著問,“那永璂喜歡什麽樣的女子,待明年選秀阿瑪給你指個誠心如意的大家女子。”


    永璂這才想起到了這裏是要與女子交合的,他自己並不好這些,加之即使雙修,也要講究心靈相通,這朝代的女子,卻是不適宜的,“不過皆是紅粉枯骨罷了,皇阿瑪做主便是。”


    “永璂竟是沒有特別喜愛的麽?”乾隆有些不死心。


    永璂笑著搖頭,見乾隆似乎真的要尋個答案,便認真答道:“人生匆匆幾十載,喜怒哀樂不過是過眼雲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深情之人互許誓言,最後不還是勞燕分飛。情愛一事,本就是騙人的東西,誰知道揭了那層漂亮的皮,內裏又裝著什麽。”他記得幾千年前,那還是個普通人,似乎也有個喜歡的人,最後是什麽結局他已經不記得了,但是一定不是完美的,不然他不會悟出修真之道,如今修為大成,能破時劃空,雖說無趣了些,但還算自在。


    這樣的話,怎麽會是個十多歲孩子說出來的,乾隆覺得自己筋骨涼得發疼,他看著身邊之人平靜無波的雙眼,有些沙啞的問,“那若永璂遇到喜歡之人呢?”


    永璂抬頭看著攬著自己的男人,他眼中有自己看不懂的東西,遂不再看,隻是移開視線道,“不曾想過此事。”


    “那現在想想如何?”轎子抬得很穩,隻有輕微的搖晃,乾隆讓永璂半邊身子靠在自己的身上,突然想,若是兩人就這樣相互陪伴一輩子,也是好的。


    哪知這話後,永璂就笑出了聲,他為了做得舒服些,全身都靠在乾隆身上,打了一個哈欠道:“我若是真喜歡上了誰,最後結局必定是此人永世無法輪回。”他定是會抓了此人的魂,帶到自己身邊,不會讓那人再有投胎轉世的機會。


    乾隆後背的冷汗唰的掉下,永璂的喜愛…當真特別。


    隻是…如果永世不能輪回卻能永伴永璂,他似乎也是沒有什麽不甘願的。


    隻可惜,隻怕是永璂不甘願吧。


    事實證明,有時候即使理解有誤,也不一定是壞事。


    第57章 和卓進京


    “太子殿下,太後在慈寧宮設宴,邀您去慈寧宮參宴。”說話的是慈寧宮的一個管事太監,他笑眯眯的站在永璂麵前,一副溫和的樣子。


    永璂點了點頭,他與其他皇子不同,無需討好老佛爺身邊的太監,喚來小安子替自己更衣。因到了秋季,天氣漸涼,原本的薄紗袍子換為軟綢袍,外套了一件暗紋褂子,才在一幹宮女太監的簇擁下往慈寧宮的方向走去。


    所謂家宴,在座的就不僅僅是宮裏主子,還有皇族的親王,郡王。


    “給太子殿下請安。”


    剛剛走到慈寧宮外,就見兩個年輕做宮妃打扮的女子在幾步之遠的地方給他請安,看永璂腳下微頓,見這幾個年輕女子雖是做宮妃打扮,但是頭發的釵環之類比之自己身邊的大宮女也好不到哪去,猜想是貴人答應之類,便點了點頭,“免禮。”


    抬腳剛要進慈寧宮,就見剛剛站起來的兩個年輕宮妃又跪了下去,“奴婢給萬歲爺請安,萬歲爺吉祥。”


    永璂回頭,就見乾隆穿著一身錦緞明黃袍子走了過來,索性便轉個身等著乾隆,“兒臣給皇阿瑪請安。”


    “永璂不必如此多禮,”乾隆走近,伸手搭在永璂肩上,“朕剛去毓慶宮,哪知你比朕還先走一步。”說完,看了眼麵前的兩個年輕嬪妃,仿佛才想起他們跪在地上一般,“起吧。”


    “謝皇上,”兩人站起身,也不敢抬頭,隻好原地站著。


    永璂才想起,太後的家宴,這兩人能來,想必與太後有些淵源。


    “這兩人是?”他看向乾隆,乾隆瞟了眼吳書來,想必他自己也記不太清楚。


    “回太子殿下,這兩位是蘭貴人以及郭貴人。”吳書來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蘭貴人是佐領穆克登家的女兒,郭貴人是台吉烏巴什家的女兒。”萬歲爺近來是怎麽了,太子殿下當著他的麵問後宮嬪妃,他還這麽配合,這當真是奇了。現在也不想太子殿下此舉規矩不規矩了麽?


    吳書來每介紹一個,便有一人福了福身子,永璂看了看那位蘭貴人,原來竟是鈕鈷祿氏,至於這位郭貴人,隻怕是個擋箭牌了。


    乾隆見永璂看著蘭貴人,便多看了這個貴人一眼,長相也不過是清秀而已,隻身姿看起來纖細了些,並沒有特別出彩的地方。


    鈕鈷祿一族,雖說也是滿族八大姓氏之一,隻是比起富察氏那拉氏之類來說,仍是薄弱了些,太後有什麽樣的心思他不敢興趣,這後宮是女人的天下,他不必日日算計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永璂站著做什麽,現在也該進去了,免得太後等急了,”乾隆作為帝王,對後宮裏的這些貴人常在更是不敢興趣。如今朝中的權利已經被他緊緊掌握著,所以也就用不著把一些權臣的女兒往後宮裏堆,至於眼前這兩個女人是哪家的人,他根本就用不著去猜想。


    被乾隆帶走的永璂腦子裏卻想,他這位便宜老爹為人心胸還是挺寬大的,自己問他小老婆的事情,他也這麽配合,他這個做半路兒子的,不為他好好整頓大清,就要欠下好大一步情了。


    什麽好欠,情債最是不該欠的。


    進慈寧宮,就聽到門口的小太監扯嗓子傳報,然後就是互相請安,永璂一眼看去,好,很好,這太後果真是把所有人當成一家人了。


    男女雖是分開坐的,但是卻都在前殿中,好在中間隔了個八折仙鶴屏風意思了一下,這皇帝一來,男男女女都跪了一地。


    給太後請安過後,太後仍舊笑得一臉慈祥的問永璂平日裏的生活,後又擔心他身邊伺候的人不機靈,要賞永璂一個宮女,一個太監。


    “皇額娘請放心,永璂身邊的人都是兒子讓人挑去的,您身邊的都是您用慣的,若是到了永璂那,倒是讓你伺候的人不周全,反倒不美,”乾隆突然出言道:“若是皇額娘不放心永璂,等下兒子在乾清宮派兩個過去便是。”


    太後聞言,便笑道:“如此便是了。”說完,又說起別的事情來。


    所謂家宴,仍舊是擺的大圓桌,永璂的位置安排在乾隆身邊,有幸與乾隆同桌的,就隻有諸位皇子乾隆的兄弟以及幾位輩分較高的皇族中人。


    這慈寧宮小廚房做的菜,味道還是不錯。永璂不輕易插話,其他人也不敢隨意說話,一桌飯吃得歲沒有平日裏自在,但好在沒有糟心的事兒發生。


    用完膳食,肯定不能撒手就走啊,於是女眷們都去逛園子,而男人們坐在一起,聊些朝政,這個時候永璂隻需要表示一下自己的立場,並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就可以了,至於事情怎麽發展,他並不強求。


    至於乾隆,對永璂這個兒子怎麽看怎麽滿意,對朝政之事胸有成竹,不驕不躁,風度翩翩,進退有度,出生尊貴,就連生辰八字都是極好。因多喝了幾杯酒,乾隆有些微醺,看了眼天色,於是決定讓這些皇親國戚自個兒回家去,他自己帶著永璂回乾清宮。


    或許是因為快要下雨了,天色看起來有些暗沉,乾隆看著這樣的天色,心結化鬱結,看著身邊越來越出色的少年,他移開晦澀的雙眼,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難堪的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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