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月咂吧咂吧嘴,回味起野地瓜泡兒的滋味,她蹲下身子,手扒開野地瓜泡兒的藤蔓。


    她手底下的藤蔓間有好幾個有點發紅的地瓜泡兒,比花生粒大,從剝開藤蔓的角度斜著看,前麵後麵還有。


    摘了兩個稍微紅一些的,隨便用手抹了兩下,塞進嘴裏嚐味兒,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七分甜三分酸,果肉柔軟,就是汁水沒那麽多,吃起來還可以。


    這個光景有野果吃是多麽難得的事情,啥也不挑。


    她放下菜籃子開始摘野地瓜泡兒,沿著溪邊,從東頭摘到西頭,盡量摘發紅的,大個的,小個的沒長熟的沒摘。


    溪邊地底下還有少許水,這片地兒的綠植到底是比別處情況稍好一點,曬幹曬死的較少。


    地瓜泡兒算是一種比較耐旱的植物,這個時候正好是吃地瓜泡兒的時候,她估計不出兩天,外麵基本上找不到了,除非是新出來了很多,但很快也會被別人摘走了。


    想著這些,夏清月想多摘一些回去,沒準兒兔子也喜歡吃這個。


    摘了約半個鍾,得了小半菜籃子。


    夏清月邊吃邊投喂黑黑。


    一人一狗吃得正開心,身後似是有什麽動靜,黑黑一下子站起身,望著後麵的林子。


    夏清月頓時收起愉悅的心情,心生戒備,猜測是不是有人過來了,她提起菜籃子快步離開。


    走動期間,她張望四周,發現四周沒有合適的躲避之地,草木幹枯的枯死,也沒個能擋住身形的大石頭。


    她加快速度走起來,怕跑動反倒引起身後之人的注意。


    縱使沒發出動靜,走得很快了,還是沒能擺脫掉身後之人,有腳步聲從後傳來。


    那腳步聲一聲比一聲沉重,直擊她的心底。


    夏清月的手摸進布包,緩緩轉過身。


    見著對麵的是幾名年約十二三歲的孩子,三男四女,其中一個男孩背著一名七八歲,閉著眼睛的女孩。


    他們無一不是穿著破爛,全身髒兮兮的,狼狽又憔悴。


    夏清月的眸子裏露出思量。


    背著女孩的那名男孩紅著眼哭著道:


    “姐姐,我們是山下村子裏逃荒上來的,途中不小心與家人走散了,我們餓了兩天了,你那裏有沒有吃的,求求你借給我們一點吃的吧,我小妹她餓暈過去了!”


    其他幾個孩子也可憐巴巴地央求著:


    “姐姐,求求你了,救救我們的小妹吧!”


    夏清月目光掃向溪邊,“那裏有野地瓜泡兒,自己去摘。”


    說完她轉身就走。


    這些孩子看著是很可憐,可是大山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難道她看見一個遇到一個,就要主動去幫忙嗎?


    幫忙就是在跟外人透底,讓他們知道你有多少吃的有多大的能力。


    在人心叵測的亂世,透了底就跟沒穿衣服一樣行走在外,危險致命。


    “小妹,你再堅持堅持,哥哥馬上摘野地瓜泡兒給你吃。”男孩背著女孩跑了過去,跪在溪邊找地瓜泡兒。


    其餘的幾個孩子站在原處,直勾勾地盯著逐漸遠去的夏清月和黑黑的背影。


    “咳。”溪邊的男孩輕咳一聲,衝幾個孩子使了個眼神。


    其中一個瘦弱的女孩朝著夏清月追上去,其餘的幾個孩子來到溪邊,跟男孩一起找地瓜泡兒。


    沒走多久,夏清月聽到身後又有腳步聲傳來,她蹙起眉,轉過身,瞧見追上來是一個幹瘦,身高到她下巴高的小女孩。


    視線移動,那幾個孩子找到地瓜泡兒了,興高采烈地喂給餓暈過去的小妹吃。


    場麵溫馨歡愉。


    幹瘦女孩手抓著打滿補丁,髒得看不出原色的衣擺,一雙眼睛怯生生的,“姐姐,謝謝你,我……


    我們是山下桃花村子裏的,跟著父母逃到山上,前兩天不小心走散了,今兒好不容易才遇到了你,隻有你願意出手幫我們。”


    “我沒幫什麽忙。”夏清月聲音淡淡,見對方唇瓣微動,顯然還有話想說。


    “姐姐,你應該也是逃荒到山上來的吧?


    我們村子的人打聽到山上有一條河流的中遊地方有個山洞,那裏修有木房子,我們是打算去那邊避難定居的。


    可是我們突然就走散了,不知道那個地方在哪兒,姐姐你知道麽,我聽大人們說那邊的河很寬很長,山洞外是平地,那附近有很多桉樹。”


    聽到說的那些細節,夏清月心裏咯噔一下,這不就是李家人住的那裏嗎?


    她麵上不顯,裝作驚訝的樣子,“是麽,你們怎麽知道哪兒的啊,那裏安全嗎?”


    許是經過聊天,女孩膽子大了一點,笑著直視夏清月的眼睛。


    “我們是聽山上的人說的,他們就住在那兒,說那裏有木房子有河有魚,還專門選了人輪流值崗,不怕有凶獸或者是別人來搶東西了。


    姐姐,你知道哪裏麽,能帶我們過去與家人匯合嗎?”


    她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哀聲祈求道。


    “我也是頭一次聽說那裏,所以並不知具體方位。”夏清月麵露苦惱。


    女孩眼裏露出失望,很快重新染上笑意,眼神嬌俏靈動,“沒關係,姐姐,要不然你跟我們一起去那個地方吧,那裏人多,很安全。”


    人多不一定安全。


    夏清月壓下眼底的情緒,笑著打哈哈,“我得回去跟我家裏人商量一下,我做不了主的。”


    “那姐姐你快去找家人商量,我們在這裏等你們。”


    夏清月點點頭,剛想轉身離開,黑黑緊貼到她腿邊,虎視眈眈盯著前方。


    又有幾個人風塵仆仆地走了過來,他們看到夏清月她們,很是高興。


    一個年約五十多歲,留著白色短須的男人,中氣十足地問道:


    “姑娘,我們是從梅林縣過來的,不知你們是否知道山上的何處有河流,那兒還有山洞,聽說那裏有木房,收納難民。”


    見來者又是奔著李家人住著的山洞而去的,夏清月越發認定事有蹊蹺,她擔心李家人的情況如何了。


    “爺爺,你們也是要去那裏啊,我們也準備去那兒!”幹瘦女孩開心地道。


    “正好,你們先去吧。”夏清月微笑著提出告辭。


    幹瘦女孩追了上去,“姐姐,你和你的家人不跟我們一起嗎?”


    “事後我們商量好了,如果決定要去,在山上遇到人了,打聽一下,應該容易找到的,你們的情況更緊急,還是先找過去與家人匯合吧!”


    幹瘦女孩嘴巴微動,還想說點什麽,眼睛瞥到溪邊的男孩他們走了過來,嘴巴瞬間閉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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