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顧家不依不饒,自己的兄長因此被處置。她知道殺人該償命,可害人者是她的哥哥,她做不到公平的去看待問題。


    既然世家早已經失去往日的影響力,那麽她就更應該成為大豐最尊貴的女人,讓天下無人敢小覷司馬家。


    無論如何都要讓顧家不再追究此事,唯有這樣,這件事才能得到完美的解決。


    司馬家公子縱馬傷人,害得顧家大少奶奶一屍兩命的事情,在短短兩日內便傳遍了整個京城,就連街頭巷尾的老百姓都把此事說得有頭有尾,仿佛每個人都在現場似的。


    原本在大家眼中,司馬家教養是無可挑剔的,可是自從出了這件事後,司馬家在百姓眼裏就變得有些微妙了,甚至有人在背後嘲笑司馬家是表麵光鮮,內裏肮髒不堪。


    有人嘲笑司馬家,自然就有人同情顧家。有消息靈通的人打聽到顧大少奶奶懷中的胎兒是顧家第一個孫輩後,對顧家的同情達到了新高。


    顧大少奶奶嫁到顧家好幾年,好不容易懷上了,結果被紈絝子弟害得一屍兩命,這事找誰說理去?


    老百姓都罵司馬家不是東西,可是朝堂上就不像街頭巷尾這般簡單了。與顧家交好的,自然是提議應該把司馬冀斬首示眾。司馬家一派的人肯定不願意,便扯著年少無知,不是故意純屬意外或者司馬冀乃三房獨子各種理由,認為應該從輕發落。


    在這件事上,李家的態度顯得有些微妙,原本大家覺得以司馬家與李家的競爭關係,這次肯定要借機踩司馬家一腳,哪知道李光吉竟出人意料的幫司馬家求情,讓原本有些亂的朝上變得更加混亂。


    這些人吵得唾沫橫飛,卻沒有幾個人去觀察禦座上皇帝的反應,一個個在朝上爭得麵紅耳赤,隻差恨不得動起手來。


    晉鞅冷眼看著這些大臣的醜態,緩緩的給自己調整一個舒適的坐姿,然後單手托著頭看著眾人,任由他們吵得天昏地暗。


    “請陛下為微臣做主,”從上朝開始便一言不發的顧長齡在這個時候上前兩步,對著晉鞅深深一揖,“微臣兒媳枉死,被司馬冀害得一屍兩命,微臣請司馬家還我顧家一個公道。”


    “先生請起,朕定會還顧家一個公道。”晉鞅坐直身體,抬手示意顧長齡起身。


    吵得正激烈的兩派人沒有想到顧長齡竟然會省略掐架環節,轉而直接向少年帝王告狀,一時間都有些反應不過來,於是整個朝堂都安靜下來。


    “諸位卿家怎麽不繼續討論了?”晉鞅扶著龍椅的扶手,不疾不徐道,“朕還想繼續聽一聽諸位卿家的高見。”


    眾臣齊齊垂首,不敢再言。


    “既然諸卿不開口,那麽朕就要開始說了,”晉鞅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居高臨下看著這些衣冠楚楚的大臣們,“眾卿皆是朝中重臣,可知禮儀法度四個字?”


    “臣等有罪!”剛才吵得最厲害的幾個人心頭發虛,齊齊告罪。


    “爾等皆是為了操心國事,何罪之有?”晉鞅輕笑一聲,笑得眾人心頭發虛。


    司馬家的官員聞此言在心中暗叫不好,他們剛才爭論的是司馬冀該如何處罰,皇上卻說是國事……


    “大豐律曆早已經言明,肆意縱馬傷人者,仗二十,徒五年。縱馬害人喪命,情有可原者仗四十,徒二十年,罪無可恕者,當斬。”晉鞅垂下眼眸,不疾不徐道,“諸卿認為,司馬冀此舉,是否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肆意縱馬玩樂,哪來的情有可原?


    可是司馬家一係的官員不能這麽說,甚至還要找盡理由給司馬冀脫罪。


    聽著這些官員為司馬冀求情的各種荒誕理由,他聽了半晌,忍無可忍道:“諸君認為男尊女卑,司馬冀不該為陳氏償命,不知諸君令堂可曾知曉爾等心中所想?”


    司馬一係的官員麵紅耳赤,他們自己也覺得這話說得荒唐,被晉鞅這麽一問,竟無人有臉出聲。


    “朕以為司馬冀此舉罪無可恕,理由斬首示眾以儆效尤,若有再犯者,司馬冀便是前例。”晉鞅坐回禦座,冷眼看著眾人,“眾卿以為如何?”


    一部分官員大呼皇上聖明,還有一部分人站著沒有開口。


    “陛下,”司馬鴻出列,朝晉鞅作揖道,“微臣……”


    “司馬大人不必再言,司馬大人乃是先帝恩師,朕相信大人必是幫理不幫親的君子,”晉鞅打斷司馬鴻的話,“司馬大人不要讓朕失望,亦不要讓天下人失望。”


    世家之人誰敢說自己不是君子?


    司馬鴻要說的話被晉鞅全部堵了回去,他心頭發苦,朝晉鞅作揖後,沉默的退了回去。


    今日他司馬家親手把刀送到皇家麵前,皇室又怎麽可能不在他們身上割下一片肉來?


    第36章


    “陛下,司馬大人、李大人求見。”何明躬身走進書房,見皇上正低頭批閱奏折,不敢再看,把頭低了下去。


    “不見。”晉鞅頭也不抬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司馬冀一案不會再翻案。”


    何明行禮退下,出了紫宸殿大門,朝兩位大人作揖道:“兩位大人,皇上這會兒無暇見二位,大人們請回吧。”


    司馬鴻心頭萬分苦澀,麵對以往從來不曾放在眼裏的太監,也客氣不少,“老臣有要是稟告,請何公公受累再通傳一次。”


    “司馬大人,非小的不願意通傳,隻是皇上這會兒正在處理要務,實在沒有時間接見兩位大人。”何明雖然剛到皇帝身邊伺候,但是自認為對皇帝的脾性也能看懂一二分,這會兒陛下肯定是不願意見這兩人的。


    “既如此,老臣明日再來。”司馬鴻朝殿內作揖,轉身緩緩往外走,老態龍鍾的模樣,讓人覺得有些可憐。


    何明道了一聲“大人慢走”後,便站在一邊耳觀鼻鼻觀心,李光吉看了看司馬鴻,又看了看殿門大開的紫宸殿,朝殿內拱了拱手,也轉身離開。


    何明拉起眼皮瞅李光吉一眼,隨後便麵無表情的低下頭。


    紫宸殿內,晉鞅把手中的奏折扔到一邊,露出冷笑。司馬鴻站在紫宸殿外自稱“老臣”,這是在以經曆三朝的老臣身份裝可憐,又或者在提醒自己這個少年皇帝他的身份有多顯貴?


    若是身份顯貴便能肆意妄為,那麽他這個天下之君是不是就可以亂殺亂打,視天下百姓為牲畜?


    狠狠喝了一口茶,壓下心底大的怒意,晉鞅在刑部呈上來的公文上,批下一個“可”字。目光在“司馬冀”這個名字上停留片刻,他緩緩合上公文,麵色如霜。


    現在僅僅是斬首一個縱馬害人性命的司馬冀,他就受到了這麽多阻力,不知天下各地還有多少冤屈因為世家利益而未得到昭雪?


    不少世家之間同氣連枝,各地名門望族更是猶如土皇帝,淩駕於朝廷派遣的地方官員之上。


    晉鞅想起顧如玖對他說過的話,她說,這個天下終究會在他股掌之間。


    “這是朕的天下……”


    陳氏的葬禮舉辦得很隆重,有人說一屍兩命不吉利,讓顧家請高人來做場法事後再下葬。顧長齡作為一家之主,直言道:“陳氏乃是我顧家長兒媳,她在生時溫婉淑德,她不幸早逝,我們顧家也不怕她會壞了我顧家祖墳。”


    很多人雖然同情陳氏遭遇,但也都是看重祖墳風水之人,眼見顧家竟是半點也不顧及那些需要忌諱的事情,按照侯府世子妃的最高規製給陳氏下葬,既感慨顧家重情義,又覺得顧家這般實在有些不明智。


    外麵人說的那些話,顧家上下並不是一無所知,但是對於他們來說,所謂的未出生孩子煞氣重,女人一屍兩命不宜葬在祖墳這些虛無縹緲的說法,抵不上陳氏嫁進顧家彼此相處後的情分,若真是因為這些莫須有的規矩讓陳氏委委屈屈下葬,那他們顧家與禽獸有何異?


    顧如玖提著食盒,敲響顧之瑀的房門,等了片刻後見屋裏沒有反應,她揚聲道:“大哥,我是久久。”


    屋內沉默片刻,終於響起顧之瑀的聲音,“進來。”


    推開房門,顧如玖見屋子裏窗戶緊閉,大哥坐在昏暗的屋內猶如一座失去靈魂的雕像。她咬了咬下唇,把食盒放到桌上,轉身打開窗戶,讓外麵的光線透進來。


    顧之瑀怔怔的偏頭,看著打開的窗戶,眨了眨酸澀的眼睛:“久久,我沒有胃口,把食盒提下去吧。”


    “這是我親手為大哥做的飯菜,你好歹嚐嚐,”顧如玖卷起袖子,把白皙細嫩的手臂舉到顧之瑀麵前,“就當心疼心疼我,好麽?”


    顧之瑀這才看到,妹妹的手背上起了好幾個水泡,像是被油燙傷過後的樣子。


    被家人捧在掌心的妹妹,何曾做過這些。顧之瑀喉頭有些哽,抬頭見妹妹滿臉的小心翼翼,緩緩點頭。


    見顧之瑀點頭,顧如玖鬆了口氣,放下袖子,從食盒裏端出一碗米飯,兩盤菜,一碗湯。


    因為顧之瑀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好好進食,顧如玖擔心他腸胃有些虛弱,所以把米飯煮得很軟,菜跟湯也都是開胃好消化的。


    顧之瑀見桌上的飯菜都避開了葷食,妹妹也穿著一身素裙,連首飾釵環也取了下來,僅用了兩個素銀簪子固定發髻,心中既難過又溫暖,埋頭吃起這些算不上好吃的飯菜來。


    楊氏走到長子住的院門外時,恰好見到女兒提著食盒出來,她快步上前問道;“久久,你給你大哥送吃食來?”


    顧如玖勉強一笑,點了點頭。


    伸手揭蓋食盒蓋子,楊氏看著裏麵的空碗空盤,眼眶微微發紅:“他願意吃東西就好。”她轉身看了眼身後提著食盒的婢女,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語氣平靜下來,“把食盒提回去吧,大公子已經用了飯食。”


    就在她準備把蓋子蓋回去時,她看到女兒手背發紅,還有幾個水泡,手指微顫,半晌才道:“好孩子,辛苦你了。”


    顧如玖苦笑,就這麽點事,算什麽辛苦。她從小到大,幾乎被哥哥姐姐們捧在手心裏長大,現在哥哥沉浸在喪妻之痛中,難道她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嗎?


    他們心疼她,難道她就不心疼他們嗎?


    當天晚上,顧如玖仍舊給顧之瑀送飯,顧之瑀吃了大半。


    第二天中午,顧家人用餐時,顧之瑀出現在飯桌上,雖然整個人仍舊十分低沉,但是至少願意用飯了。


    楊氏與顧長齡提起來的心也放了下去。


    半月後,司馬冀的處決結果正式下發,因其行為惡劣,傷人性命,判秋後處斬。


    司馬家三房太太聽到這個處決後,當即便暈了過去。司馬鵬與司馬躍攜禮去顧家拜訪,誰知顧長齡卻稱病不見客,顧家其他幾個晚輩也不露麵,父子二人沒有辦法,隻好求到了二房身上。


    司馬家二房孫氏聽到三房人來了,當即便冷笑道:“他們家不是有個要進宮當皇後的好女兒嗎,何必來求別人?”


    她的丈夫司馬趵聞言,歎息道:“好歹是三叔親自來,我怎麽也要見一見。”


    孫氏也自覺剛才的話說得過於尖刻了些,於是緩和著語氣道:“我隻是擔心你會因此受連累,所以把話說得急了些。”


    “你我夫妻多年,我知你心意,”司馬趵與孫氏多年夫妻,感情深篤。自從兩年前女兒夭折後,他就擔心發妻傷心過度壞了身體,所以待她更是溫柔不少,“三房那裏,我去見見就好,你不必出去。”


    孫氏點了點頭,起身替司馬趵理了理衣襟,才讓他出門。


    帶司馬趵離開後,她臉上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知道三房為什麽要來求他們二房,不就是因為皇帝的生母是她家夫君的同胞姐姐嗎?


    他們姐弟二人父母去得早,年少時依靠著大房的老爺子老太太長大。二房出了這種事,三房的人竟是半點表示都沒有,隻做那閑雲野鶴般的悠閑人。這會兒出事,倒想起他們二房了,真是好笑。


    “叔父,”司馬趵走進正廳,朝司馬鵬作揖道,“侄兒來遲了,請叔父見諒。”


    司馬鵬歎口氣,直說不介意,待司馬趵坐下後道:“賢侄,今日我來,是為了我那不爭氣的孫兒。”


    司馬趵沉默片刻後道:“叔父,我如今在朝中並未任要職,隻怕有心無力。”更何況判令已出,哪可能輕易更改?這話司馬趵沒有說出口,也不打算跟三房的人說。


    “我們三房就這一根獨苗,我不求多的,隻盼能留下他一條性命,”司馬鵬停頓一下,“你與陛下有幾分香火情,你去求他,他總該給你幾分顏麵的。”他自己這話有些強人所難,所以提起來的時候,神情十分不自然。


    聽到這話,司馬趵感到非常無奈。別說陛下早已經過繼給先帝,與他們司馬家二房沒有半點關係,即便皇上願意認他這個舅舅,他也沒臉貼上去。


    當年姐姐病逝時,他依靠著大房的勢力才勉強在京中混出個模樣,為了自家的權勢榮耀,竟是狠心的不去管誠王府的外甥。


    誰也沒有想到,當初被人忽視的孩子會被太後看中,一夜之間從爹不疼沒娘愛的孩子變成皇帝。在他得知是晉鞅被太後挑中後,比誰都震驚,也比誰都後悔與害怕。


    後悔當初沒有好好對這個孩子,害怕這個孩子大權在握後,會報複他這個無情無義的舅舅。


    所以他現在恨不得繞著皇帝走,哪裏還會拚命往上湊。三房讓他憑借舅舅的身份去求情,他打心底是不願意的。


    “叔父,陛下自出生便從未與我見過麵,這些年來我也不曾照拂過他,哪來的情分可言,”司馬趵苦笑道,“此事我實在幫不上忙,還請叔祖體諒。”


    “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你侄兒送命嗎?!”司馬躍忍不住開口道,“一家人都不願意幫忙,以後就別提什麽自家兄弟,我沒這樣的兄弟!”


    “住口!”司馬鵬恨鐵不成鋼的嗬斥自己兒子,轉頭對司馬趵道,“賢侄,你這弟弟不懂事,我……”


    “叔父不必如此,此事我確實幫不上忙,還請堂弟另請高明!”說完,也不管司馬躍臉色如何,拂袖而去。


    二房與三房本來就有嫌隙,現在司馬趵見司馬躍這種態度,哪裏還忍得住心頭那口氣。


    眼見二房的侄兒被自己兒子氣走,司馬鵬好半晌才常常歎息一聲對司馬躍道:“我年事已高,已經幫不了你幾年了,你這性子若是不改改,待我百年過後,你又該怎麽撐起一個家?”


    司馬躍不甘心道:“可是二房這明顯就是有意推諉,不把我們三房放在眼裏。”


    “你要讓別人尊重,首先要做能讓別人尊重的事來,”司馬鵬失望的看著兒子,“早晚你會明白這個道理的。”


    見父親這樣,司馬躍即便心中仍舊不甘,卻不敢說辯駁的話。


    父子二人回到家,麵對三太太與司馬香期盼的眼神,齊齊沉默下來。


    “二房……二房沒有同意?”三太太呐呐道,“是不是因為我得罪過孫氏的原因?我這就去給她賠禮道歉,隻要二房願意救冀兒,便是讓我磕頭謝罪都行!”說完,她便要往外衝,被司馬香一把拉住。


    “母親,你別這樣。”司馬香拉住她的袖子,“即便是您去了,二叔他們也不見得會點頭。”


    “你鬆開,”三太太扯不開自己的袖子,情急之下,竟反手給了司馬香一耳光。


    “啪!”清亮的耳光聲讓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司馬鵬皺眉道:“你打香丫頭幹什麽?”


    司馬香摸了摸火辣辣的臉頰,勉強笑道:“祖父,母親也是一時情急,不是有意的。”


    “我……”三太太看著女兒,愣了一下,用手帕捂住臉嗚嗚哭了起來。


    司馬香看著痛哭的母親,又看了看神情麻木茫然的父親,勾起嘴角微微苦笑,心中滿是疲倦,甚至有種想逃出這個院子的想法。


    大半個月後,真值太後千秋之禮,太後下發懿旨,邀請各家女眷到泰和別宮玩樂。


    顧如玖是三品縣主,自然也在受邀之列。這些天以來,因為大嫂過世,她身上從未出現過豔色的東西,首飾釵環之類也很少用。現在是太後千秋,她自然不能再像平日這般打扮出現在泰和別宮。


    丫鬟們收拾好一切可能需要的東西後,顧如才挑選了一件素底淺色花紋的束腰廣袖裙換上。


    她的麵前擺放著好幾個盒子,每個盒子裏都放著做工精致的步搖。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挑選了那支杏花金步搖。


    秋羅給顧如玖挽好發髻,把步搖固定在發間後才發現,姑娘的臉似乎瘦了不少,原本還帶著嬰兒肥的臉蛋已經露出了好看的下巴。


    自從大少奶奶出事後,家裏的人都瘦了不少,姑娘為了照顧大公子,這些天以來也不曾好好休息過,難怪會瘦了這麽多。


    “姑娘,這樣好嗎?”弄好頭發後,秋羅小聲的詢問。


    “這樣就好。”顧如玖擠出一絲笑,站起身道:“走吧。”


    泰和別宮修建在京郊,出了城再乘坐大半個時辰的馬車就能趕到,顧如玖端坐在馬車中,看著泰和別宮離自己越來越近,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司馬家想送姑娘進宮做皇後,也要看其他人願不願意。


    今日是太後千秋,雖然太後說是要免了尊卑,不必興師動眾,但是皇帝還是帶頭給太後行了大禮,然後奉上精心準備的賀禮。


    皇帝送給太後的禮並不新奇,但是勝在有心意,是一幅親筆書寫的福壽字畫。


    晉鞅雖然年僅十六,但是一手字畫已經十分有風骨,太後打開字畫後,便引起不少人交口稱讚。


    作為母親自家孩子被人誇獎總是高興的,太後也不例外,所以在大家獻禮的時候,她臉上的笑意從頭到尾都沒有消失過。


    “司馬氏姑娘獻玄女賀壽圖一幅!’”


    聽到太監唱名,太後看向站在下首的女子。對方約莫十五歲的模樣,體態輕盈,眉如遠山,眼如星辰,便是她這些年見多了美貌女子,也不得不讚對方一聲好相貌。


    “臣女司馬氏賀太後千秋,願太後福壽延綿,喜樂康泰。”司馬香往前一步,朝太後盈盈一拜,規矩儀態挑不出半點不妥。


    太後微微頷首,“有勞司馬姑娘。”說完,便抬了抬手,示意對方可以退下了。


    司馬香屈了屈膝,無聲退到一邊,但即便隻是這麽一個動作,由她做起來,也帶著說不出的美。


    周太後轉頭去看晉鞅,卻見他根本沒注意到司馬香的美貌,目光早不知落到了哪個角落。


    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便看到了站在樹下的顧如玖。自從顧家出事以後,周太後便沒有再見過顧如玖,沒有想到僅僅是一個月,久久竟是瘦了這麽多。


    久久與家中兩位嫂嫂感情深厚她是知道的,但她不曾料到久久竟會難過至此。


    顧如玖一出現,晉鞅就看到她了。看到她發間戴著自己送的步搖,他心中十分歡喜,可是見她瘦得連下巴都尖了不少,他又覺得心裏難受得有不行。


    顧家人是怎麽回事,都沒有好好照顧師妹嗎?這才一個月,怎麽會讓師妹瘦這麽多?


    這次能來泰和別宮的官員與女眷,皆是京中大世家或者二品以上的官員官夫人。但盡管如此,太後也收到很多賀禮,多到她連賀禮名字都不想繼續聽下去的地步。


    “長顏縣主作仙翁贈桃一幅為太後賀壽。”


    “臣女顧氏賀太後千秋,願太後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好好好,”太後連說三個好字,讓太監把畫呈上來,她親手打開畫卷,笑著道,“這畫好,字也好,回去就讓他們把畫掛在哀家的屋子裏。”


    顧如玖聞言抬頭朝太後笑了笑,躬身便要往後退。


    “母後如此喜歡,不知能否讓兒子也觀賞一二?”從頭到尾都沒說過幾句話的晉鞅開口道,“能想到仙翁贈桃,長顏縣主好靈巧的心思。”


    顧如玖聽到晉鞅這個誇獎,朝他屈了屈膝。


    司馬香抬頭望去,恍然覺得顧如玖身上的稚氣似乎消去不少,隻是眉宇間仍舊帶著幾分天真。


    想到自家與顧家的恩恩怨怨,司馬香頓時惆悵滿懷,再無心思想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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